第50章
怕。他的心高高提起来,正想让对方离车门远一点,又听薄辞雪说:“不过只会偶尔想一想,想完又觉得自己太恶毒了,别人又没做错什么,还是恨自己比较轻松。” “不好意思大人,又跟您说了一些没用的话,给您添麻烦了。” 他转过身,低头捧起已经凉掉的姜奶,抿了一口:“很好喝。” 薄辞雪今晚的话罕见地变得很多,多到了一个不正常的程度。巫奚不安地看着他,心中莫名的恐惧越扩越大,以至于很难继续维持住那种风轻云淡的笑意。他仓促地站起身,想将人紧紧抓住,却只听见对方厌烦道: “但是大人,您今晚真的不必来的。” 下一瞬,他向后一靠,从飞驰的马车上摔了下去。 * 叶赫真醒来之时已是后半夜。那位怪异的刺客没能要了他的命,朝阳都司和伊尔根部派来的星师也就更不可能。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写了封信,将其系到一只海东青的右腿上,让它以最快的速度飞往云京。 韩宪自知叛乱的阴谋提前败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彻底反了。但裴氏的军队毕竟刚经历过开国战争,实力强横,迅速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展开了反击。处置完伊尔根部的叶赫部很快也腾出手来,从北面支援了一支军队,将朝阳都司的地盘包了饺子。 一个多月以来,裴氏取得节节胜利,然而已有嗅觉敏感的人从中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大量兵力前往北地平叛势必会使中部和南方暂时陷入空虚,如果伊尔根部当初真的取代叶赫部成为新的草原之主,局势无疑会变得更加晦暗不明。 盛夏将至,而云京的天空上覆满乌云。 “他怎么还不醒?” 弭蝉居内,裴言焦急地问。当日薄辞雪跳车自杀,虽然未遂,但是摔断了双腿。这年头只要不是五衰或是受到致命伤都能救回来,可薄辞雪却昏迷至今,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 满院的御医都被叫了过来,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皆是束手无策。裴言正要发火,巫奚走了过来,冷冷道:“要闹出去闹,你吵到他了。”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他怎么可能受伤??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裴言破口大骂。薄辞雪没醒,他连装也不想装了,往日矜贵冷漠的壳子碎了个彻彻底底。当日他知道薄辞雪回来后欣喜非常,满心欢喜地跑去迎接,却差点迎回一具尸体。薄辞雪身上鲜血淋漓,虽然已经经过处理,但那场面还是让他腿软得险些跪倒在地。 巫奚冷淡地瞥他一眼,置若罔闻,像个幽灵一样飘到薄辞雪床前,像往日一样察探薄辞雪的脉象。然而紧接着,他死水般的脸色骤然起了波澜,像是不敢置信一样又探了一遍。 “怎么了?”裴言皱皱眉,问道。 巫奚不答。他松开手,表情变化几瞬,突然将离他最近的那位御医强行拉了过来:“你来!” 谢谢园仔大人的同人图!小雪美得我嗷嗷乱叫prpr 折花/昏迷的人当然不会回应他的吻,软绵绵地往一侧倒去 御医吓得一激灵,颤巍巍地膝行到床上昏睡的人身前,在裴言和巫奚两尊大佛前战战兢兢地号脉。过了一会儿,他的面色变得和巫奚如出一辙,皆是又惊愕又难以置信:“这……” 裴言凝眉,心一沉:“怎么回事?” 御医一身冷汗,用蚊子大的声音讷讷道:“回将军,是、是喜脉,已经三个多月了……” 满殿的御医都使劲低着头,恨不能把自己蜷进地里去。裴言铁青着脸,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御医们如释重负,赶紧一个接一个溜了。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巫奚冷冷道:“陛下的身体撑不住。不管它是你们谁的,都必须打掉。” 屋内一时静寂。裴言收紧了手指,哑声道:“……我知道。” 巫奚眸中压着怒火,但碍于薄辞雪还在这里,无法发作。他大步走了出去,常年不变的斗篷像一阵翻涌的黑浪,很快消失在殿里。 床上的人没有对刚才的交锋产生任何反应,依旧安静地陷在锦被里,嘴唇带着衰败的蓝灰色。宽大的床铺和华丽的被衾将他衬得愈发苍白消瘦,像一口外观精巧却即将枯竭的水井。 这是一具没有任何生机的躯体。裴言有时觉得,对方说不定会永远这样沉睡下去,在睡梦里无声无息地死掉,再也不会醒来。 他摸了摸薄辞雪的脖颈,发现那里还有微弱的搏动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刚刚对巫奚发火其实很大程度是因为害怕,害怕面对薄辞雪主动求死的事实。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事物了吗。 裴言近乎自虐地咬住舌尖,轻手轻脚地俯下身,抱住那具清瘦的身躯,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如果薄辞雪醒来,得知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去年年底的时候,他还在认真地期望和薄辞雪一起养个孩子,教它读书写字,习武练剑。薄辞雪可能还是不想看见他,但对方一向很喜欢小孩,或许会为了保证孩子的成长环境多亲近他一些。等孩子大一些就可以送去宗学上课,他处理完政事之后就去接孩子回家,和薄辞雪一起吃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如民间最平常的一家三口一般。 当然,这些幻想早都破灭了。那个挽救五衰的办法失败得很惨烈,顶多延缓一下衰退的速度,也延长不了几年。他们不会有孩子,他也留不住薄辞雪。 裴言撑起身,接过宫人端来的药,喂床上昏睡的人喝下。外面天已经黑了,他那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该走了。 苍黑的飞檐沉在紫色的夜雾里,明黄的宫灯高高悬起,像一只只没有聚焦的眼睛。裴言走出长长的回廊,忽然闻到一股特殊的昙花香气。这才恍然想起,已经入夏了。 云京皇宫里的昙花园有着世界上所有的昙花品种,珍奇繁盛,交相开放,终岁不阙。其中以锯齿金昙花最为名贵,园内仅有一株,花期极为短暂,五月下旬盛放,一入六月便会飞快凋谢。园艺师们想尽办法想要延长它的花期,但正如人的五衰不能逆转,花的轮回也是天地间无可更改的必然。 六月来临之时,韩家最终大败,整个朝阳都司的势力进行了一系列洗牌。王师动身回朝,韩宪等人被押送云京候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局势暂时稳定下来,裴言来弭蝉居的时间也渐渐多了一些。在经过一系列内心斗争后,他认同了巫奚的决定,这个孩子确实不能留。很快,胎儿的胎心消失,被一碗红花送走了。 而薄辞雪依旧如死人一般沉沉睡着,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御医告诉裴言,他伤的部位主要在腿上,头部没有受伤,昏睡至今的原因可能是没有醒来的意愿。 御医没敢说最后一句话。其实以病人如今的状况,继续睡下去或许是最轻松的选择。 裴言无话,像往常那样将薄辞雪抱到轮椅上,推他到花园里转转。对方的身体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如同一个空心的琉璃娃娃。裴言就这样推着他,来到静悄悄的昙花园。 那株锯齿金昙花今年只开了三朵,比起往年差远了。裴言记得很多年前有一回整整开了二十朵,老皇帝心情好,以为是大吉之兆,还在园里设了次花宴。当时他不懂开个花有什么可庆祝的,后来懂了,可惜懂得不合时宜。旧祚已衰,花也凋敝,人也凋敝。 他走到那株昙花前,折下开得最好的一朵,轻轻别在薄辞雪的鬓角。锯齿金昙花的花冠很大,瓣瓣鲜洁如霜雪,还镶着剔透带光的金边。花下是雕雪砌玉的一张脸,白得晃眼,带着病态和死气,像具美丽的尸体。 “金昙花开不过六月,现在已经快谢了。”裴言低声说:“我给它浇了点血,想让它继续开下去,但也没什么用,想来再过一两天就看不到了。” “阿雪,你什么时候醒?你再不醒,我也……” 他顿了顿,将后半句咽了下去。无它,太软弱,也太难看了。群﹕⑦〃①零?⑤8?8﹒⑤〉⑨零看后ˇ续﹑ 裴言心口痛不欲生。他难受地移开视线,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个小小的身形。对方粉腮似雪,骨肉匀细,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尚未褪去的婴儿肥。他身着旧王朝皇太子的服制,微微歪了下脸,用稚嫩的声线试探着问: “……要擦擦吗?” 一张雪白柔软的手帕递了过来。裴言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居然是湿的。他一怔,正要接过,另一只手却抢先将帕子夺了过去。幼年的自己将手帕用力摁在脸上,头也不回地跑了。小号的皇太子惊讶地叫了他一声,很快也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形烟消云散。无边夜幕之下,唯有丹宸永固。 裴言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他猛然搂住薄辞雪细削的腰身,在花影的掩映里,用力吻上他的嘴唇。 昏迷中的人当然不会回应他的吻,还会软绵绵地往一侧倒,没有骨头似的。裴言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向自己的方向压过来,将他的嘴唇吻得内陷。 湖水的清气和昙花的暗香顺着湿润的夜风吹过来,静寂的花前只听得见两个人交缠的呼吸声。裴言很轻易地挑开他没有咬合的牙关,碰到对方柔软的舌尖。 唇齿相依,发出细碎的水声。明明已经亲密到了极点,中间却隔着世界上最厚的墙壁。 薄辞雪发间别着的昙花被他蹭了下来,轻飘飘地落进了泥地里。裴言顾不上管别的,只知道吻他,里里外外都亲了个遍,连舌根都不放过。乌发美人失血的唇肉很快变得殷红微肿,合都合不拢,唇角沾上了湿润的水色。 透明的,颤巍巍地悬着。 裴言的手臂控制不住地发抖,越亲越没了最开始孤注一掷的勇气,终是将人放开了。只是松手后,却发现薄辞雪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裴言刹那有种被抓了现行的感觉。他动了动嘴唇,却忽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我……” 而薄辞雪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睛闭了回去,仿佛疲倦到了极点。 魂梦/“小雪性子静,不想喜欢起人来也如此折腾。” 醒来之后,薄辞雪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如果有人和他说话,他就很淡地笑笑,点点头,或者干脆不回应。 他的腿断了,暂时动不了,只能静养。裴言怕他再度寻死,悄悄派人时刻留意他的动静。而他并未再有过激的举动,只是日复一日地与自己对弈。 裴言想尽办法讨好他,给他捉来这个季节最好看的蝴蝶,但薄辞雪一转眼就将它放了。裴言无法,又找来去年捉的季生蝉,送进了弭蝉居。 那只蝉喝了薄辞雪的血,几乎成了精怪,从去年的深冬一直活到了现在。然而薄辞雪依然没有多看它一眼,只偶尔在它快要断气的时候哺给它一点新鲜的血液。 裴言很痛苦。他想问薄辞雪怎样才能开心一点,但又怕听到一句“你别来烦我我就很开心”,只能绝望地目睹他们一步一步滑向最后的终局。 六月下旬,气温越来越高,地面向外蒸出丝丝缕缕的暑气,入夜后才有些许清凉之意。王师自朝阳都司回京,韩家余孽业已关入天牢,裴言在宫外的冰璋台设宴,庆祝这场战争的胜利。 冰璋台还是前几年薄辞雪在位时修建的,雕梁画栋,巍峨壮观,有宴饮文娱之用。修建此台之时,裴言曾见过几篇用典隐晦的诗文,暗讽当今贪图享乐、奢靡无度。而冰璋台落成后,薄辞雪却没有来过这里一次,像是将它完全忘在了脑后。 裴言从来摸不准薄辞雪在想什么。弭蝉居逼仄简朴,如同雪洞,就连前朝稍有恩宠的后妃都不会住在这样的宅子里。费时费力建成了玩乐的场所却又懒得涉足,存心招人诋毁似的。 晚宴设在冰璋台的顶楼,四面通风,轩宇高敞,下方挖着鱼池,东西两侧种着茶树。宴后,侍从将一摞册子奉上来,请各位将军点戏。 裴言让这次平叛的主将先点。主将名叫冯子尧,出身簪缨世家,还很年轻,不到三十
相关推荐:
南城(H)
花样宠妻:猎户撞上小作精
碧荷衍生文
我以神明为食
未婚妻和乡下表弟
五个校花女神堵门叫我爸!
我有亿万天赋
我在末世养男宠
失身酒
私定男伴设计师 (N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