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不过一个青楼男子,有幸救了你一次才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可终究身份上的差距太过巨大,裴家如日中天,他们要我走,我如何能反抗?我更不想因为这种事让你为难。” “阿宁,你别生我的气,我以后不走了,好吗?” 原本,他笃定这次离开之后,在萧安宁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忘不了了人,可眼下看着萧安宁的冷淡,林九郎怕了。 他有种预感,若是这次离开,说不定萧安宁再也不会记得他了。 该死的!林九郎想到这点,心脏都在发颤,他好不容易有攀上公主的机会,绝不能就这样错过。 如今,只能改变计划了,林九郎心想。 可他的心思千回百转,萧安宁只用了一句话便将他打了回来。 “不用,你想游历大好河山你就去,本公主会给你一件信物,不管到哪里,你都会衣食无忧。” 萧安宁在身上摸出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递了过去。 林九郎彻底愣住。 萧安宁皱了皱眉:“怎么不要?” 林九郎适时低头,隐藏自己眼底的惊骇。 他开口说道:“公主,草民救你,并不是为了这些。” 萧安宁酒意更浓,连呼吸间都带着灼热。 她有些难受的撑着头,心里对林九郎也起了几分不耐烦的心思:“有话快说,本公主还要回府。” 林九郎默然片刻,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公主,草民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哪怕没有任何名分,只要能留在公主身边,草民什么都愿意做。” 萧安宁想起当时她对林九郎许下的承诺,一时间脸色有些莫名。 正巧此刻,门外传来敲门声,侍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公主,驸马已然安全回府,您现在要回去吗?” 萧安宁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来,可随即,她又顿住了脚步。 跪在那里的林九郎被彻底遗忘,但他看着萧安宁,心脏直直往下坠。 不对劲,她对裴书钰的态度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九郎心里简直在咆哮了,为何他不过离开短短十余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不受控制的地步? 萧安宁可没去管林九郎心里在想什么,她站在那里踌躇片刻,最后开口:“本公主自然要回。” 侍卫站在那里,看着跪在一旁的林九郎,又看看萧安宁带着些许醉意的眼,眼神有些变化,他即刻低头,应了一声便准备退下。 但萧安宁却喊住了他:“等等,把他带出去,给他找个住处。”她的声音很冷。 她隐隐约约猜到,或许裴书钰知道今夜林九郎会出现在这里,才将她带到了这一处来。 裴书钰想要推开她?不可能! 一旁的林九郎听到她的话骤然抬眸,可萧安宁却连半分目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大步朝门外走去。 公主府。 裴书钰坐在房内,看着窗外天色,估摸着此刻萧安宁与林九郎应该见上面了。 他心里虽说没有多少不舒服,却莫名有种忐忑的感觉。 不得不说,萧安宁前段时间的态度,终究还是在他冰封的心上敲出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他默默放在心里十余年的人,给了他最刻骨铭心的痛苦,却也给了他最美好的回忆。 情之一字,向来由不得人,裴书钰叹息一声。 只怕过了今日,萧安宁又会变成从前那副冷淡模样。 但这一世,他一定会牢牢护住自己想护之人。 就在他准备叫人吹灭灯烛时,一道略显潦草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他下意识转头,却见萧安宁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呼吸间还带着一丝酒气。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掩饰极深的不安:“我回来了。” 裴书钰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她。 萧安宁鬼使神差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澄澈的黑眸,语气轻缓:“裴书钰,我是真的想跟你有以后,我不会让林九郎进府,更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 “你别离开我。” 萧安宁所有的强势想法在看到裴书钰的一瞬间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她迫切的想要跟裴书钰说清楚一切,恨不得将整颗心都剖开给他看才好。 裴书钰眨了眨眼,说出来的话很轻:“萧安宁,我何时离开过你?” 一句话,让萧安宁整个人陡然僵住。 裴书钰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你指的离开,是前世我死了之后吗?” 萧安宁张了张嘴,却好似被人扼住了脖颈,脑子里一片空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安宁,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像个傻子,任由你玩弄鼓掌之中,你觉得你回来了,我就要感恩戴德接受你施舍般的爱意?你觉得你回来了,前世的痛苦就可以一笔勾销?” “书钰,我没有……” 可下一刻,裴书钰狠狠挣脱她的怀抱,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他字字如刀,扎进萧安宁心里:“早在新婚之夜我便跟你说过,各不相干,如今我再说一次,等到时机合适,我一定会跟你和离。” “裴书钰!”萧安宁呼吸急促,声音极冷,可细听之下,却带着一分慌乱。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弃,你想和离,除非我死!” 裴书钰紧紧盯着她,本来无波无澜的眼里,却带着一丝恨意。 萧安宁的心脏猛地一缩,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裴书钰只要知道她就是前世那个萧安宁,他决计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爱意。 萧安宁猛地攥紧了手,眼中带着一丝凌厉:“本公主绝不和离。” 她知道现在这样有多像个市井无赖,可对裴书钰,她毫无办法。 萧安宁只觉得呆在这里呼吸都困难起来,她转身径直朝外走去。 裴书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淡漠如冰。 现在,他确实无法跟萧安宁和离,可得知一切真相,他更不可能再欺骗自己,装作无事发生。 裴书钰坐在床上,前世今生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他再也没了睡意。 第二天清晨,裴书钰眼下带着几分青黑,下巴也冒出清茬,从房内走出,却在走廊处,看到了正往这边走的萧安宁。 他脚步一顿,转身就想往外走。 萧安宁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若是你现在离开,我就去问问祖父,你是不是没有用早点的习惯。” 裴书钰猛然转头,一双清眸中怒意几乎化为实质,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用这种手段?真令人不齿。” 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让萧安宁心里猛然一刺,可她转瞬想起从前,她也是这么对裴书钰的…… 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缓声道:“进来用了早点,我绝不管你去哪。” 裴书钰只能转身进了屋里,早点都是他喜好的口味,可他半分胃口都无,随意用了点便准备出门。 这一次,萧安宁没再拦他,只是喊来下人,吩咐道:“去亲卫队传话,让他们派几个人跟着驸马,确保他的安全。” “是,公主。” 萧安宁看着满桌的早膳,也吃不下了,她起身,道:“撤了吧。” 说罢,她出了院子,准备去宫中一趟。 刚走出公主府,她便看到昨夜安排林九郎的那个侍卫迎上前来。 萧安宁手指动了动,寒声道:“有事?” 侍卫脸色为难:“公主,林公子说,他一定要见你,否则……就绝食。” “那是他的事,与本公主何干?以后这种小事无需禀报,对了,别让他靠近公主府。” 萧安宁说完,径直离开。 那侍卫脸上的表情更加纠结,但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得跟着离开。 另一边,林九郎听完侍卫的回报,看着眼前朴素的院落,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天边的日头,向来温柔的形象瞬间破裂。 他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瞧着那碎裂成渣的壶,心里的怒意没有半点消退。 自从跟萧安宁扯上关系,他便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没想到,他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突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林九郎指甲掐进掌心。 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辛苦经营的计划就这样毁于一旦,他明明才是最应该得利的那个人! 一定是裴书钰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此刻,正往太极殿去的萧安宁没工夫去想林九郎在想什么。 她此番入宫,只有一个要求,前往江陵平定叛乱! 前世,盛帝就是因为太子死于江陵之乱,气急之下御驾亲征,结果引发病情,含恨而终! 上辈子,萧安宁也是摄政之后才查出,江陵之乱是有人勾结外族,里应外合想要蚕食大秦。 如今,她既已掌握先机,绝不会让父皇和皇弟陷入险境。 萧安宁走到太极殿门口,却看见大门紧闭,她朝一旁伺候的太监问道:“父皇可在里面?” “公主,陛下如今有急事,任何人不得入内。” 萧安宁点了点头,走到一边等了起来。 足足半个时辰,太极殿的门才被打开,萧安宁转头看去,却看见盛帝身边伺候的人,满脸恭敬的领着一个人出来。 萧安宁红唇紧抿,顾沧海是她母家极负盛名的神医,她自然认得。 莫非,盛帝此刻已然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了? 萧安宁皱着眉,心里乱糟糟的。 这时,盛帝身边的太监走过来:“公主,陛下召您进殿。” 萧安宁抬脚走了进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盛帝,见他脸色尚好,才放下心来。 盛帝瞥她一眼,淡道:“怎么今天有空进宫?” 萧安宁性子淡泊,跟宽厚温淳的太子截然不同,从前一月也见不得她进一次宫,成婚了倒是来的勤快。 盛帝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萧安宁扬声道:“父皇,儿臣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儿臣自请领兵,出征江陵。” 盛帝瞳孔微缩,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萧安宁,半晌才开口:“你可知,江陵如今有多乱?朕已准备让太子前去,你不必多想。” 萧安宁淡道:“父皇也说江陵大乱,太子乃一国储君,若是身陷险境定会动摇大秦之根本,还望父皇全儿臣一片心意。” 盛帝停下了手中笔,他看向萧安宁,却从这个长女身上看到了从前从未有过的沉稳坚定。 他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声,低声道:“太子身陷险境你不忍心,难道朕就忍心让你去?” 萧安宁开口:“儿臣定会全身而退。” 盛帝看着这个他最喜欢的孩子,轻声道:“朕记得裴老丞相的祖籍便在江陵,让他与你同去。” “阿宁,你是个好孩子。” 没有经历过挫折,怎能翱翔于天地之间?若说这三个孩子里盛帝最不担心谁会有异心,那一定是萧安宁。 萧安宁达到目的后,便也不准备多留,可盛帝却喊住了她。 “对了,你母后时常担心你与驸马的相处,出征前有时间,记得带驸马入宫同你母后用膳。” 萧安宁犹豫一瞬,低声道:“儿臣遵旨。” 萧安宁不知道的是,在她出了太极殿之后没多久,一道圣旨,便到了裴府。 裴书钰跪在那里,听着太监宣旨,心都提了起来。 江陵之乱,陛下竟然祖父随军出征?且还是萧安宁为主将? 萧安宁,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裴书钰心事重重的回了公主府,却在府门口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九郎。 裴书钰眼里划过一丝意外,但也仅此而已,他抬脚就要从林九郎身边掠过。 可林九郎气急败坏的声音骤然响起:“裴书钰,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阿宁对我不闻不问?” 裴书钰顿住脚步,他打量着林九郎,声音发冷:“她对你不闻不问,与我何干?林九郎,我今天没有那么多心情跟你周旋,识趣的话别再纠缠,不然丢脸的只会是你。”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底气,身为丞相府的二公子,又是如今的驸马,裴书钰不会畏惧林九郎任何。 前世,裴家没落,他的驸马之位名不副实,更害怕惹怒了萧安宁而导致裴家受罚,才会过的那般窝囊,重来一次,他决计不再忍气吞声! 林九郎被他眉眼间的凌厉之气惊了一下,他咬了咬牙关,突然看到裴书钰身后正在策马过来的萧安宁。 他脸色骤然变得柔软,声音却提起了一点:“驸马,我只希望你能成全我和阿宁一片真情,我不要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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