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蒋孝期给甩下来那就不是断腿的事儿了,摔死都有可能。 Albert不是赛马,没经过竞速训练,跑得是野路子,全凭年轻的体力优势和老阿姨怼那么一会儿,眼下专业差距显现出来,他有点儿追不上前面那个女神经病了。 “抱紧!别怕!” 蒋孝期两耳全是风声和嘈杂的呼喝,身体随着马匹剧烈颠簸,前路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像要随时滑向未知的深渊。 这种感觉很像他现在的处境,除了拼命抓紧,抓紧一切可以握在手中的,别无他法。 剧烈的颠簸和失控感令蒋孝期感知混沌,就像坐在高速过山车上的人,一臂之外再没有景色,只余模糊的色块。 周未从背后迫近的喊声竟像利箭般洞穿了这层混沌,在蒋孝期耳畔炸裂大团斑斓色彩。 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抓紧”变成了“抱紧”,因为自己已经半身伏在马背上死死搂住了那匹马的脖子,如果更用力一点,会不会将这匹疯马勒得窒息晕倒? 蒋孝期胡思乱想,念头却转得飞快,许许多多来不及捕捉便掠过了。 他有点想笑,继不可追溯的久远,这个人破天荒地背过自己之后,又破天荒地对自己说了“别怕”。 他怕吗?也许很怕,但他早已习惯用另外的词汇来定义这种感受,比如“我不想”、“我不愿意”、“我不喜欢”……他那么强大坚硬,身边从来没有人会觉得他害怕什么,凭什么这个人就敢肆无忌惮戳穿他的脆弱。 “很好!”周未自言自语,他觉得蒋孝期这样老老实实苟着简直太棒了,比那些嚎啕大哭、呜嗷乱叫的都要好对付。 他反手用马鞭轻敲了下Albert的屁股:“那个老阿姨撑不了太久,宝贝儿,你行的,上吧!” Albert重新和Victoria并驾齐驱,旋风一样从众人面前呼啸而过,吃土群众一连呸呸呸,保镖们马蜂似的嗡嗡嗡一团追着马屁股望尘莫及。 这是左家马场最牛逼的两匹马,恰巧与大英帝国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同名。 周耒攥紧了拳头,喉咙被一串脏话堵得冒烟,裴钦则大骂着摔掉了帽子手套。 远去的背影里,周未控着马缰踩在马镫上,身体屈膝前倾,重心右偏,跟着,抽出左腿叠跪在马背上,身体进一步向右偏离出去。 他为了追上Victoria跑在内圈,现在蒋孝期就在他右手边不足一米。 “你干嘛?!”蒋孝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发现自己嗓子劈了,明明没有大喊大叫,竟哑得像被风沙打磨过。 他试图坐起身体,从姿态上抗拒那团越烧越近的红色,证明自己还算OjbK,然而没有成功。 周未那么单薄,探出大半个身体挂在马背一侧,像千山染红透的枫叶,颤巍巍随时都可能飞落枝头。 他一手控着Albert的马缰,另一手探过来抓Victoria的,随着一个剧烈颠簸,指尖堪堪滑过缰绳,在蒋孝期手背上擦了一下,没有成功。 那指尖冰一样凉,激得蒋孝期一怔。 “乖,再来——” 他听见周未轻声说,声音淹没在马蹄的踏响里,却十分清晰,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的马。 周未眼里闪着鲜见的执著和冷沉,弓起的脊背随着马匹律动颠簸,像捕猎的兽,耐心里裹着刺骨的锋利,和平时那个随意且懒散的公子哥儿判若两人。 他像寒风里跳动的火,拥有点燃一切的魔力。 这一次,他抓住马匹在转弯时贴近的瞬息,伸手稳且准地拽住了Victoria的缰绳。 “吁——吁吁——”声音柔沉,不是呵斥而是安抚。 周未控着两匹马奔了一段,速度明显缓下来,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他用靴跟磕马腹,Albert被扯着缰绳马头右转,周未打算用它的身体做阻碍让Victoria彻底停下。 靴跟的马刺划过马腹,Albert忽然一阵吃痛焦躁,猛地掀起前蹄。 周未重心还没收稳,被这猝不及防的一甩生生掀下马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咚地一声,头盔重重磕在硬物上。 Victoria终于在Albert这一发威之下停住,蒋孝期也险些掉下马。 他徒劳地伸手抓了一把,那么远,明明周未可以探手抓住他的缰绳,他却连周未一片衣角也没捞到,眼睁睁看着他从马背上跌坠下去,风卷落叶般在马道上滚了不知多少圈,重重撞上围栏才停下来。 “我、艹!去叫车,叫医生!”裴钦吓疯了,爬个一米来高的护栏竟然抓了几次才翻过去,眼看着一群人呼啦啦地朝坠马地点跑过去:“废物!一群废物!” 他心跳如鼓,两腿灌铅似的沉重。 蒋孝期费力松开僵硬的手指,下马时膝盖一软跌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爬了两步才重新站起来,跌跌撞撞扑倒周未身边。 旁人喊的什么他都听不清,视线里那团火一样的红色面朝下伏在长草里,像是快给冷风吹灭了,他背上、裤子上都沾了许多泥土和草屑,那么瘦窄的一个身体,单薄得让人心疼。 “别碰他!先别碰他!”蒋孝期撑着膝盖,喝止围过来察看周未的人群。 坠马很容易摔伤脊椎,非专业的挪动会造成二次伤害,往往比送医不及时后果更严重。 很多可怕的念头被蒋孝期狠狠压下去,看了眼抬着担架往场内跑的马场急救员,转身对左逻说:“这里的人不行,叫专业的人来,要快。” “末末?末末——” 裴钦蹲在旁边叫他,眼泪流了一脸,想去抱他起来又不敢碰他,扣扣索索地伸一根手指蹭他头盔下露出的半张面颊,又去握他折在身侧的那只手。 “傻逼,我叫你呢,你听见好歹吭一声!” 左逻忙着联络医生,左列杵在一旁脸都绿了,这特么比摔伤蒋孝期后果更要命! 周未可是老周家的命根子。 “别吵!”蒋孝期看见裴钦哗哗哭莫名烦躁,觉得又矫情又晦气,还贱兮兮地动手动脚。 他僵着还没恢复知觉的手指解扣子,将骑装外套脱下来盖在周未身上防止他失温,又对裴钦说:“看看他呼吸是不是顺畅。” 其实蒋孝期完全可以自己去查看,但说不清为什么,他将任务布置给了裴钦,兴许是嫌他烦给他找点儿事儿干。 或者,他潜意识里觉得这种亲近的举动只有好朋友间才适合做,对裴钦能为周未做的(让他枕腿),对周未理所当然接受裴钦为他做的(枕他大腿),蒋孝期忽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妒意。 这种无所顾忌的、超越朋友定义的亲昵,只有他们这种被宠溺到恣意生长和野蛮自由环境里的小孩才有的特权,他们的生活里没有条条框框的格子线,没有行差踏错要受的惩罚,没有俗世目光一寸一寸的丈量…… 这妒意只烧了一下,就被裴钦颤颤巍巍探向周未口鼻的手给浇熄了。 “让你看他呼吸,不是看他还有没有气儿!” 裴钦也觉得这动作十分诡异,赶紧抽回手:“那怎么看?!这不是一回事儿?!” “你——” 咔哒! 俩人顾不上掰扯,同时看向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周未,只见他用压在身下那只手解开了头盔的束扣,将帽盔扒拉到一旁,柔云似的头发绽放在风里。 周未扭脸咳嗽了几声,蹙着眉,眼神聚焦飘忽:“还没死呢,都杵在这儿默什么哀。哭最大声那个傻逼,快扶老子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蠢作者设错了存稿箱时间,蠢哭~ 第15章 第十三章 “傻哔,摔傻了幻听吧你!谁哭好大声?”裴钦一边抹脸一边架着周未胳膊扶他坐起来:“哪儿疼吗啊?你体会体会——” “我体会个屁!”周未挪蹭着靠在围栏上,说不清具体哪儿疼,不过没有哪里感知障碍,也没有哪里感觉锐痛,说明他没摔瘫也没骨折,问题不大。 “你特么左罗还是蜘蛛侠啊!还玩儿马上飞?赶明儿我买个马戏团让你当台柱子得了!”裴钦嘴上训他,手上却将蒋孝期那件外套给他裹紧了些,周未手很凉:“冷吗?傻哔。”他跪在地上给他搓手。 “哥帅吗?英雄救……就,艺高人胆大!”算了,周未觉得这要是刚刚被他救下的人不是蒋孝期,而是什么小美眉,铁定能被自己迷死,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那种。 被嫌弃的“美”表情的确不怎么美好,蒋孝期只穿了件白衬衫站在那儿,胸口的布料被风吹得一起一伏,听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傻哔”互相问候对方的智商,有点儿扎心,抬手用力拢了两把头发。 周未抬眼搜索一圈,看见蒋孝期全须全尾地戳在面前,虽然略有遗憾,但也总比摔死他强,便仰靠着围栏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来。 其实这个角度逆光,他看不太清蒋孝期脸上的表情,但能猜出几分,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 怎么样?老子以德报怨,境界高不高?你丫感不感动? 算了算了,看在你吓个半死又感动得要死的份儿上,前头那些不跟你计较了!小爷就是这么心胸宽阔、尊老爱幼。 识相的话,以后就离本少爷远点儿,不然每次搬石头都能砸到自己的脚,邪了门儿了—— 蒋孝期既不关心也不道谢,门神似的戳在那儿,看得周未连自己逃课都补充性心虚起来,教导主任夺他舍了吧,这什么眼神? 裴钦拉他:“起来活动下,能走吗?要不你再坐这儿歇会儿,妖二零就该到了。” “谁叫的谁自己躺上去,丢不起那个脸。”周未扶着栏杆,被裴钦半搂半抱地拉起来,盯着蒋孝期意有所指道:“能走!不像有些人!哼——” 他哼到一半,右膝抽疼,差点儿一屁股又跌坐回去。 “我背你。” “我背你。” 蒋孝期和周耒同时说。 “不像有些人!”周未瘸了两步,咬牙忍疼,挣扎着蹦到周耒面前,虚弱地挂在弟弟肩膀上:“小耒啊,哥没白疼你——” 蒋孝期:“……” “别乱动!”周耒蹲下身,让周未爬到他背上,扛起来大步朝外走。 吃瓜群众松掉最后一口气,有惊无险,万事大吉,又都七嘴八舌地活泛起来,讨论下次去哪儿玩,还要约饭给周未压惊。 周耒虽然才十七,但身高和体重都超过哥哥一截,背起周未毫不吃力。 “去医院检查下。” “不用不用,”周未扒着弟弟肩膀,声音里掩不住臭美的笑意:“千万别告诉咱妈和爷爷,唠叨死我。” 他都不记得兄弟俩之间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一块儿藏着只属于他们的秘密了,那是亲近的人之间才能达成的同盟,他们是血脉相通的兄弟。 周耒一路后脑勺对着他,气儿还不太顺:“你瘸着回家,哪儿瞒得住?” “嘿嘿,回家就不瘸了……我就吓唬吓唬后头那群白痴,麻蛋弄赛马给他小叔玩儿,都是没安好心的白眼儿狼。” 往别人后背上甩锅,周未向来没什么心理负担,他早忘了是他选中的“小狼狗”害蒋孝期那匹“老阿姨”躁动不安才失控的。 周未趴在弟弟背上,得意,美滋滋,心里冒泡:“小耒你这么心疼我啊,我好开心啊!啊啊啊——” 后头跟着的一群人,包括蒋孝期在内,亲眼见证了某人被亲爱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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