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说明从昨天到今晚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引起了姬卿的注意,所以那条丝巾被她提前拿走了,周耒自然不可能再找到。如果他说谎……” “所以不管真假,都一定有问题。”周未听懂他的意思,这个情况指向的矛盾,远比那条疑似丝巾的存在更加具体。 周未显出沮丧:“可是东西拿不到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证据,姬卿那么心机的人一定不会留着给我们再找到,说不定现在已经烧了扔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是机缘巧合也不会让你碰巧看到并认出这件旧物,运气可能转到我们这边了。”蒋孝期安慰他。 周未一点点缕清思路:“我十几岁想查这件事,是因为刚好看了一部悬疑电影,里面的女生被认定为自杀,但她的室友收到了一张她生前网购的演唱会门票……很老的情节,大致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真的计划去死,短期内就不会做出不可能实现的规划。我妈她在失踪前两天拍的DV里还刻意照了我的嘴巴,说小未已经七个月了怎么还没长牙,要不要换成补钙的奶粉……可惜这段后来被当成她产后抑郁的佐证,说什么新手妈妈容易被这类小事情搞得精神崩溃。可我认为,如果她不想活了,是不是应该考虑死的时候要不要带上我,怎么可能还去关心我什么时候长牙?!” 蒋孝期揽过周未的肩膀:“我必须纠正一件事情,小未,魏乐融只是你的养母,她亲生的孩子是周回,你分得清吗?” 周未点点头,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薄情,但周未知道蒋孝期怕他代入太深徒增伤感。“我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如果真的是自杀,我也能接受。” 蒋孝期跟周未的出发点不同,周未想解开二十年的心结,而蒋孝期关心的只有周未在这件事情里会面临什么危险。 “你觉不觉得,你的身世被揭露出来,时机和过程都很微妙?” 时机,正是周未终于被周琛说服同意用心继承牡丹城;过程,那张神秘的残页和碰巧给保姆发现的假鉴定报告。 “我也想过这个,回头看时,觉得最初出现在我房间里的那张鉴定报告残页,应该就是用来引诱我怀疑小耒血缘的诱饵。他们猜测我一定会这么怀疑进而想办法去验证,我也的确上当了。正常的发展应该是我主动拿着周耒的鉴定结论去爷爷那里揭露‘真相’,可是当时我没那么做,于是对方着急了,才会让人去翻我的房间促使那份鉴定报告曝光。” 蒋孝期问:“目的呢?离间?”显然他也不认为是这么低级的诡计。 “目的应该和结果一致,就是我和周耒都重新做了鉴定,结果我和周家没有血缘关系。” “姬卿和周耒是整件事情的受益者,”蒋孝期毫不掩饰他的怀疑,“姬卿或者他们,不方便直接跳出来质疑你的血缘,所以设计了这些让你来挑起谜题,然后自然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周未蹙眉:“她为什么笃定我不是周家亲生的?她为什么更早知道!” “如果你当时没有要求鉴定同魏乐融的亲子关系,你今天仍是魏乐融背叛周恕之的私生子,而周回……有可能周家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存在,他依然是橙溪县大梨树村出来的一名普通青年;周耒……就是牡丹城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记得,”周未似乎想通了什么,“我记得当初姬卿看到我和我妈那份鉴定结论的表情,不是惊讶、不是错愕,而是……恼怒。” 他呆呆看着蒋孝期:“你说,她会不会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周家抱错的孩子?” “所以,这是她明知你和周家没有血缘关系却不方便直接出面质疑的原因!” 蒋孝期说完这句,似乎有一个逻辑的圆环终于拼凑上最后一段弧线,咔哒一声形成完整的闭环。 “怎么会?”周未喃喃,“医疗失误,怎么可能提前预知……” 蒋孝期已经抱紧了他,才慎重说出心中的揣测:“不能提前预知,但可能事先策划。”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孝明和小期还是第一次见吧?他在国外念书两年多,你又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手足兄弟在路上碰见都不认得——” 蒋相宜轻笑,提着一只长嘴壶给那盆“大唐凤羽”点水。 蒋孝明连败三局,把棋篓推给蒋孝期:“我这抽丝剥茧的智商真玩不了你们指点江山的游戏,you can you up!我去包饺子。” 蒋白儒一点点捡出白子,笑道:“有口福喽。” 祖孙歇战,蒋孝期给祖父泡茶,流程动作都是蒋柏常教的,蒋白儒看得恍惚。 “明哥做饭很好吃么?”蒋孝期问。 “饺子和鱼,别的不行。”蒋白儒摘下老花镜压低声音,“照顾我们两个老的牙口不好,煮什么都像警队食堂的大锅菜。” “那我可要留下来蹭饭,”蒋孝期把茶杯双手捧给祖父,“白蹭也不好,我去打个下手顺便偷师。” 蒋相宜笑他:“真是小孩子!” 厨房里的佣人都给打发了,蒋孝明正挥刀剁馅儿,笃笃笃的啄木声响成一片,他往肉里丢了洋葱和姜片继续猛剁。 “很减压的,要不要试试?” 蒋孝期接手,动作幅度有点大,邦邦邦葱姜乱飞。 蒋孝明站旁边和面,纯熟的太极手:“打算什么时候摊牌?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蒋孝期动作不停,只是节奏乱了些:“知道他让我妈住在哪儿么?西山园林——” “所以要抓紧时间,省得夜长梦多。”蒋孝明当然知道,他在暗中关注蒋桢,知道她一回国就被蒋柏常安排在什么地方,那个地方,正是监控里的拍摄现场,即二十五年前蒋柏平猝亡的那幢别墅。 杀人诛心!蒋柏常这样的安排,是要蒋桢必须忘掉以前的事情,就算忘不掉也要假装忘掉,就像要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生活在那座房子里。 “她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平静,但能感觉出她不喜欢那里,我想过两天把她接出来。无论什么东西,藏了二十五年也跟丢了差不多,找回来需要时间。” 蒋孝明的面揉好了,盆光面光手光:“可以,保护活人更重要,真相我等得起。” “听说追诉期最长二十年。” 蒋孝明用盆子将面团当啷一声扣住:“那个不重要,我只想要真相。而且,对某些人最严厉的惩罚并不是法律……如果是,最高检有权决定延长期限追诉,且嫌疑人在追诉期内有新的犯罪行为,时效重新起算。以上普法内容免费。” “可以了,剁成肉糜影响口感,你会包饺子?” 蒋孝期把刀掼在木砧板上:“不会,所以跟你学学做肉丸和鱼,我家猫喜欢吃。” 蒋孝明点了烟叼住,哼哼笑:“好金贵的猫。”他手很快,横着剖刀将罗非鱼的鱼肉成块片下来,加了调料腌制。“又要为你的猫跟我提条件了?” “免费咨询,”蒋孝期问,“如果故意掉包婴儿,但不是为了卖钱,算拐卖罪吗?” 蒋孝明眉心一蹙,吐烟:“不算,不过刑法里还有另外一个罪名:拐骗儿童罪,最高法定刑五年,追诉期十年。” 烟雾中他的目光很亮,像能照穿言语背后的念头,于是表情里透着遗憾。 丹旸谁人不知,近几年浮出水面的最出名的婴儿掉包案就是周未和周回,这铲屎官要为他家猫挠人了。 “你说的,有新案时限重算。”蒋孝期毫不气馁:“我要魏乐融失踪案警方掌握的全部细节。” &&& 魏乐融在周未出生后七个月,突然离家出走继而失踪。 她失踪前夜拨出去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好朋友姬卿的,通话持续时间长达42分11秒;而她接听的最后一通电话也同样来自姬卿,距离拨出的通话结束后半小时,这次没有聊很久,只有2分05秒。 这个情况即便不用警方披露,周未十四五岁那阵子也查到过,而姬卿给出的解释是魏乐融打电话给她,一直在向她倾诉生养宝宝的辛苦和烦闷,她也一直在开解魏乐融,所以聊了很长时间。 至于半小时后她打回电话来,是因为不放心好闺蜜的状态,想确认她情绪是否已经恢复。魏乐融说自己要睡了,所以没聊几句就挂断了。 周未当年无法弄到姬卿接受警方询问的具体陈述,但显然这种说法很直接地印证了魏乐融产后抑郁进而投河自杀的推测在逻辑上自洽。 一个十多岁的大孩子,凭着对亡母的一丝执念,辗转拿到了十几年前小区门口的监控,记住了她留在世间的最后影像,但仅凭这些来还原当年的真相显然不够。 如果姬卿参与甚至策划了最初两个婴儿的掉包,那么或许魏乐融的失踪也同她脱不了干系,正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和魏乐融的失踪,才让姬卿找到机会嫁进周家。 后面她养废周未或许并不是最终目的,等待一个时机揭穿他的身世才能给周琛最具震慑的威胁,因为那个时候,周琛想要的继承人身份被证伪,就算真命天子回来,二十年分离的感情不是一夕就能修补的,上天更偏袒姬卿的是,周回压根只是个品行低劣的草包。 一切尽在姬卿的掌握之中,她比周恕之更有执掌牡丹城的能力,她的儿子比周回更适合作为牡丹城的继承人,她是上天注定的赢家! 而周未,蒋孝期看着悉心照顾猫咪、用心画画赚钱的周未,他心口绵软、予人暖香的周未,却甫一出生就被当成了这场争斗的牺牲品、一个有血有肉的道具。 蒋孝期从背后抱住周未,埋首在他肩上:“小未,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周未没准备,手里的猫都吓掉了,转过头茫然看着他,手语问:你又冲我自言自语?说什么呢? 蒋孝期手语比了个动作,仍然是自创的。周未看懂了,潮红漫上耳根,起身抬脚把狼人踹翻在地,闪进浴室冲澡去了。 “明天小六要复查?”蒋孝期捞起地板上的T恤兜头一套,俯身吻了仍然团在棉被里的周未,“我陪你一起。” 周未嗓子有点儿劈:“霸总很闲?” “还好吧,今晚的时间都归你,现在是中场休息,可以有加时赛……果汁还是牛奶?”蒋孝期晃去厨房拿饮料。 整团棉被跟着抖了下,周未蒙起脸:“不要,你不是人!”是人形永动机,他要死了,他需要养肥! 蒋孝期站在床边叉腰喝下大半杯冰橙汁,看着床上蠕动着远离他的棉被闷笑,然后放下杯子像剥玉米那样将周未一点一点从棉被里剥出来。 “喝奶了宝宝。” 周未瞟了眼薄薄竹节棉T恤覆盖的结实胸肌,这牲口身材真是太好了,结实得极具迷惑性,看不到那种吓死人的贲张肌群和巧克力板似的腹肌瓦块,紧致皮肤下也不见多余脂肪,全得靠摸,上下其手之后才能深切体会到这身体蕴含的力量和美感,对夜盲用户非常友好。 蒋孝期揉他头:“往哪儿看呢?奶在杯里。” 他又凑过去嗅他,周未身上有牛奶的清甜,也有他留下的旖旎气味,他很满意,像大型野兽视察自己标记过的领地。“去洗澡,带着汗睡觉不舒服。” “等会儿再去。” “等我帮你洗?”这语调听起来像加时赛的裁判哨。周未猛摇头:“不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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