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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试了几次都睁不开。 神智回笼。 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就是燕时洵疾声的提示,还有翻倒的车体,哗啦啦掉落的东西,旁边人惊恐的尖叫声…… 他想起了,自己当时想要伸手,去接住从另一侧被甩过来的宋辞。 但是小少爷被吓得惨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简直像个自动攻击装置,对所有靠近他的人或物都疯狂挥手打开。 赵真自然也没有例外,被小少爷打了一巴掌,脑袋刚刚好“咚!”的一声被推向后面的车窗玻璃。 剧痛之下,所有的画面都乍然一黑。 他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赵真心里苦笑,咬牙切齿的想,等再见到宋辞的话,一定要揪过来揍一顿,就像燕哥揍井小宝一样。 他是想要帮小少爷,结果人有没有帮到不知道,他自己反而被打昏了。 这叫什么事啊…… 赵真眼珠转了转,还是担忧其他人的情况,还有自己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咬着牙,几乎动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强制自己睁开眼睛。 然后赵真就发现,他此时竟然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前面就是座椅靠背。 只是看到的东西……视角好像有点奇怪? 好像所有景物都翻转了九十度,大脑对成像提出了质疑,认为这不符合常理。 赵真疑惑的看了圈,就发现自己还坐在车里,冷风从破碎的车窗里呼呼的吹进来,碎玻璃茬子洒落了满地,其他零零碎碎的杂物也都混合着玻璃碴,一地狼藉混乱。 他也在几分钟后,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了。 ――因为他此时,就像是坐在了墙上一样。 固定着座椅的车厢底部,现在是竖起来的。 看来,车子应该真的像自己印象中那样翻车了。 赵真心中一惊,赶紧就起身想要离开座位,去看看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他刚刚努力找了半天,但只看到车里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但因为他之前是坐在墙壁上,一时间思维没有转换过来,贸然起身的后果,就是重重的从座位上摔在了地面上。 赵真闷哼了一声,疼得大脑有片刻空白,脑海中嗡嗡作响,腰摔得像是被腰斩了一样疼,连他的表情都扭曲狰狞了一瞬间。 本来之前拍戏时过于拼命,吊威亚和动作戏就让他腰伤严重,这么一摔,简直要了他命了。 有那么一刻,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两截了。 赵真苦中作乐的想着,趴在地面上等着疼痛过去。 与此同时,观众们只觉得赵真的分屏黑了有两分钟,然后才重新亮了起来。 刚一恢复直播,所有焦急等在分屏前的观众,就发现赵真此时摔倒在地面上,情况看起来算不上好。 一些观众担心得不行:[天啊!赵真看起来情况不容乐观啊,他没事吧?] [车祸也太严重了……赵真不会是受伤了吧?别是铁片铁棍之类的扎进肉里了,好担心。] [放心!刚才我就已经联系官方热线了,接线员小姐姐说救援队已经到那里了,让我们别担心。] [啊?车祸不是才发生吗?为什么能做到两分钟就赶到啊,我迷茫了。] [可能道长会御剑飞行吧(bushi),可能是官方早就有准备了吧,毕竟这节目可太刺激了,比我看过的动作电影都带劲。] 但也有观众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等等!赵真在车里?那为什么刚刚燕哥进车里的时候,没有发现赵真?] 在第一个人提醒之后,越来越多的观众顺着这条思路,发现了不对劲。 [对哦,赵真就在车里啊,但是刚才燕哥分屏里,大家都亲眼看见的没有人啊……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好怕我家也有看不到的人……] [艹!求别说!孩子现在一个人在教室里还没走,一会我不敢出教学楼了。啊啊啊我要怎么穿过校园回寝室啊!] [等下……我想起了另外那个人,就,就刚才在主屏里,有个脸上全是刀伤的,你们有印象吗?他的坐姿,好像和赵真是一样的啊!都是坐在墙上的。] 立刻有人惊恐的反应了过来:[卧槽,那赵真还活着吗!!!] [那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坐的角度吧!我刚才试图上墙,直接被我妈一把薅了下来,说我两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不用怀疑!正常人做不到!] [所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观众们面面相觑,都一头雾水。 而被众人担心着的赵真,已经完全忘了分屏的事情,还在静静等待疼痛褪去。 他刚刚因为疼痛而模糊的视野,重新清晰起来。 在这个刁钻的角度,赵真忽然看到了一段藕白的手指,上面还带着一枚奢侈品装饰戒指。 宋辞! 赵真一惊,顿时也顾不上自己疼得要死的老腰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形象的就往另一边座椅的方向去。 随着赵真的动作,原本搭在座椅上的毛毯掉下来,也露出了之前被毛毯盖住的人。 正是宋辞。 但小少爷现在的状况,可说不上好。 他被卡在了一个堪称刁钻的角度里,在座椅和车身的缝隙中,他纤弱的身体严实合缝的卡在那细细的一条里。 更要命的是,宋辞的脖子卡在座椅固定在车厢地面的金属杆中,稍微动一下,就会被勒住。 赵真趴在旁边看了好半天,手足无措的犯了难。 这种狭小的空间,要不是宋辞少爷脾气总是挑食又不锻炼,搞得他自己身形单薄,恐怕宋辞就不是恰好卡在了里面,而是被切成几段了。 在后怕之余,赵真却也想把宋辞拽出来,却又无从下手。 进去的时候容易,出来的时候可难了。 尤其是他还要考虑不能给宋辞造成二次创伤,生怕自己动作不对,就把宋辞哪里拉得刮到金属上受伤。 到时候小少爷又要发脾气了。 赵真环视了一圈,发现车里竟然只有自己和这个被卡在缝隙里的小少爷,心中也不免焦急起来。 他记得,是情急之下接住了小少爷,其他人因为离得远或是不在视野里,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情况。 现在那些人又都不在,让他不免对此有了可怕的猜测。 但是燕时洵也不在车里的情况,倒是让他勉强按下担忧。 说不定燕哥和其他人在一起呢? 有燕哥在,其他人就不会有事。 赵真定了定神,终于从缝隙障碍物的分布里,大致确定好了对宋辞施救的方案,然后强制自己冷静的伸手,一手托着宋辞的头,小心翼翼的不让他磕到脑袋,另一手将他从缝隙里一点点挪动出来。 这是个很精细的活计,几分钟才挪了一点,赵真却已经满头热汗。 而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因为紧张,赵真的手掌温度很高,他与宋辞皮肤相接的地方,就成为了深秋夜风里,宋辞被冻得冰凉身躯唯一能获得的温暖源。 宋辞发出了一声呓语,然后慢慢恢复了意识,睁开了眼睛。 赵真当时汗就下来了。 “别动!” 赵真低喝了一声,紧紧盯着卡在宋辞脖子旁边的金属杆。 因为撞击,金属杆多有缺损,上面不规则的边缘锋利危险,只要轻轻擦过都会被割破皮肤。 更何况宋辞在这个小缝里,能够任由赵真活动的空间,可绝对算不上大。稍有不慎,金属边缘就会割开宋辞纤细的脖颈。 宋辞刚一睁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就被赵真劈头盖脸的喝了一声,顿时就不高兴了,小少爷脾气怒从心起。 “你说什么?赵真你竟敢凶我!” 小少爷一说话,脖颈上的肌肤向外扩张了一些,顿时就擦到了一条血痕。 赵真瞳孔紧缩,手指颤抖了一下。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 宋辞的神智因为这份疼痛而清醒了不少,然后也慢了半拍,意识到自己这个视角好像不太对。 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上方被皮质座椅遮得严实,鼻尖也是铁锈混合着皮革的味道,又因为自己脖子上的伤,一丝血腥味溢了出来。繁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难闻到冲头,让宋辞好一顿嫌弃。 但他总归是意识到了自己目前处境的不妙。 而从赵真的动作来看,他好像是在救自己。 于是宋辞抿了抿唇,乖乖的不说话了。 有了宋辞的配合,赵真在花费了一番功夫之后,终于把宋辞安全的从窄缝里移了出来。 宋辞手臂撑着身体坐在地面上,身体像是刚被大车碾过一样,抖得根本使不上力。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白皙的手指上染上一抹鲜血。 赵真无奈摇头:“所以都告诉你了,别动啊。” 宋辞等被拽出来之后,才完整的看到自己刚刚所卡在的窄缝有多凶险,稍有不慎,可能就血溅当场。 他心有余悸,心中也感激赵真救自己。 但是宋辞刚要出口道谢,却听赵真这么说他,顿时就不高兴了。 于是,原本要出口的感谢,就变成了不满:“我那不是刚醒吗?搞不清情况不是正常的?你不会提醒我吗,长了嘴只会用来吃饭?” 宋辞没什么杀伤力的瞪了赵真一眼,向他伸出了手:“还不扶我起来?看不见我自己起不来吗?” 赵真:“……” 他没有和小少爷一般见识,只是任劳任怨的弯下身,一把将宋辞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宋辞腿软得和面条差不多,即便有人借力也踉跄了几步,脚下不受控制的从旁边的杂物踩过。 “噗呲!” 一声气球被捏爆的声音,响在车厢里。 赵真警惕的向旁边看去,但宋辞却僵住了。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好像……他刚刚,踩碎了什么东西。 有点弹性,但又软软的,黏黏的,像是被挤爆了汁水一样…… 宋辞一手扒着赵真的肩膀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赶紧回头往脚下看。 这一看,小少爷脸都绿了。 ――在他脚下,是一滩血肉。 但在那红呼呼的一片里,还有白色的球状物质,只是已经被踩碎成了两半。 血肉粘连在宋辞的鞋上,连他的裤子上都溅上了些许。 铁锈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在小少爷胃中翻滚几欲作呕的时候,他分屏前的观众也不好受。 [卧槽,这他么的是啥啊?这红红白白黏黏糊糊的,我都快吐了。] [沃日!我直接把手机扔出去了,好恶心啊,我现在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感觉到处都黏糊糊的。] [那什么,我仔细看了一下,好像,这一坨,大概,也许……是眼球?] [呕!!!] [……我刚吐完回来,谢谢你,朋友,我现在又冲去厕所了。] [成功让我最喜欢吃的鱼眼睛,变成了我让我害怕的东西。呕!我这辈子都不想吃动物眼睛了!] 好在宋辞不是圈内人士,对比于其他嘉宾来说,他的分屏一直不温不火的。 订阅里的一半,还都是他那个娱乐公司总裁的哥哥给他买的观众,怕自己弟弟因为末位淘汰的机制被淘汰出局而发脾气。 所以看到这一幕的人,和其他分屏比算不上太多。 舆论工作室内,大大小小的屏幕布满了整面墙,每一块屏幕都是直播主屏和分屏,还有社交平台舆论走向的实时分析。 其中不少屏幕还处于黑屏状态,说明这块分屏还没有回复直播。 舆论组长盯着宋辞的分屏,脸和宋辞一样绿。 他觉得中午出去吃的羊杂汤,正在胃里翻滚。 羊杂汤里……有羊眼睛啊,他还吃了来着。 现在舆论组长就是后悔,要不是当着下属的面他不好意思,真的想直接冲出去吐去! 镜头下被踩爆了的人眼球,让很多人都被恶心坏了 舆论组长更是恍惚有种自己吃了人眼球的错觉,这么一想,他的脸色更差了。 旁边的下属生怕他是因为熬夜工作要猝死,连忙过来询问。 而宋辞对其他人也都被恶心到了的事情并不知情,要不然他还能奇异的获取些安慰。 他一扭头就趴在赵真怀里,恶心得声音都颤抖了:“赵,赵真,快,快帮我弄掉!” 赵真疑惑的看着宋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看到宋辞连头都没敢回,疯狂的指着自己的脚下,声音带着哭腔:“看脚下啊,傻子!” 赵真一低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死气沉沉盯着自己的眼珠,头皮发麻。 “……” 他一个一米八的汉子,顿时被血肉中踩爆的眼球给骇到了。 但好在赵真是个坚强的人,为了拍电影吃过生羊肉也生啃过活鱼,心里那一关过去之后,就还能勉强平静下来。 赵真从旁边拽过一角毯子,一边用肩膀顶着宋辞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边缓缓蹲下身,强忍着不适,将那眼珠包着捡了起来。 但即便隔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就算理智告诉赵真,那些血肉不会从毯子里面渗出来,但心理还是让他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恶心。 赵真看了那眼珠两眼,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是人的眼珠……谁的?” 宋辞肩膀一僵,看向赵真的眼神惶恐极了:“你的意思是,有人伤到了眼睛吗?” 小少爷当时眼圈就红了。 他从刚刚被拽出来之后就发现了,车里只有他和赵真,其他人没有踪影。 但现在却又出现了一颗眼球……如果,是其他嘉宾在车祸中受伤掉下来的呢?要是眼球还完好的话,说不定等救援的人赶到后,眼球还能被送去做手术安回去。 可因为他,现在这些全都变成泡影了。 宋辞心里自责极了,一时连害怕恶心都顾不上了,赶紧伸手去扒赵真手里的毯子。 “让我看看,是谁的?是谁的眼睛!” 宋辞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惹祸了。” 赵真错愕的看了小少爷两眼,又重新低头看向手里的眼珠。 他不是专业人士,但是节目组这些人,他早就在几期节目拍摄下来后熟悉了,对他们的长相都是牢记子啊心里的。 但现在这眼球虽然受损严重,却还是让赵真觉得,好像和当时在车上的人对不上。 ――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是车上除了综艺咖和司机以外,全都是俊男美女,眼型很好看。 而这颗眼球,明显和那些人的眼睛不太一样。 要说是综艺咖的话,他眼睛没那么大,司机的话,眼睛又要老上许多,带着上了年纪的混黄。 赵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一比对过去,竟没有一个对的上的。 那这眼球是怎么来的? 就在赵真疑惑的时候,也有观众惊叫着认出了这眼球。 [是我看错了吗?好像燕哥分屏里也出现了这个眼球?] [你说完之后,我就忍着恶心重新看了一下。是的,虽然它被踩爆之后恶心得我快要吐了,但看起来和燕哥手里的差不多。] [奇怪,燕哥手里那眼球是不是也在车里捡的?难道这眼球有两个?要不然怎么能燕哥拿走一个,这里还有一个?] [啊啊啊啊啊!!!就问有没有刚刚看过主屏的!看过的小伙伴一定能认出这眼球从哪来的。这他么就是一对啊!因为人有两个眼睛!!] [日!我想起来了,那个很诡异的男孩,他脸上掉了两个眼球下来!那血窟窿一样的眼睛,差点没把我看得吓死。] [……发生了什么,明明我抱着平板睡午觉的时候,节目还是天空晴朗阳光明媚的轻松氛围。为什么一觉起来,我就正对上一个眼球?可恶,我家外面在下大暴雨,现在我缩在被窝里,被吓得瑟瑟发抖呜呜、] [不对啊,要是一对的话,燕哥不能找不到啊?我记得燕哥找得很仔细来着,地毯式搜索也能有漏网之鱼吗?] [不知道,会不会是燕哥看漏了?] 观众们茫然的讨论了半天,也没搞清楚为什么同样的眼球,会出现在燕时洵和宋辞两边。 至于主屏里那个眼球的主人,他们更是猜了半天,脑子都打结了,却还是一头雾水。 赵真怕吓到宋辞,囵囤把那眼球用毯子一包,又从旁边随便捡了个手提袋放了进去,就扶着宋辞准备从车里出去。 因为车子翻倒,他们只能选择从上面跳出去,赵真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把身娇体弱的小少爷从车里拉上去。 等两人出去之后,宋辞看着气喘吁吁的赵真,不自在的眼神飘移:“我回去之后会健身的。” 他爸爸倒是说过他几次,嫌他细胳膊细腿的不够雄伟,但都被他哥哥拦下来了,说随便他想,什么身形都好看,哪有老子嫌弃儿子的? 这番论调屡屡堵了其他人的嘴,有他哥哥在,他也乐得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健身那么累的事情,他才不干呢。 但是现在看到因为自己的体质虚弱,让赵真累成这样,宋辞有些不高兴自己竟然成了别人的累赘。 赵真还在喘着粗气,一时没听清:“什么?” “我没说话,你幻听了。”宋辞一本正经:“他们是不是被甩出去了?” 在看到车窗破碎之后,宋辞心里就有怀疑了。 毕竟他是被赵真接住了,但其他人却因为惯性都甩向另一边,撞碎了玻璃飞出去,也有这个可能。 赵真心里虽然怀疑,但还是同意和宋辞一起检查下这周围。 总比坐在这里干等着强。 与此同时,滨海大学内。 成景从实验室离开后,提着晚饭回到宿舍,刚一推开门,就听到宿舍里传来一阵干呕声。 成景顿时止住了脚步,想要转身回食堂吃饭。 但却被眼尖的舍友叫住:“成爹!你拎着我的晚饭吗?” 成景不得不走了进来。 因为大四临近毕业,秋招已经过了,大家差不多都有了去处,于是老师想不起来喊他们的时候,要么在实验室忙着做实验写论文,要么就像舍友一样,窝在宿舍打游戏。 成景属于前者。 他保研失败,于是只好认真准备考试,想要和心爱的人也上同一所学校读研。因此一直待在实验室和图书馆,努力得其他同学佩服不已。 然后从愉快的打游戏,变成焦虑的打游戏。 要不是舍友发了消息,成景也不会顺路拎晚饭回来,他本来计划去图书馆。 “少打些游戏。” 成景忍不住劝了一句。 舍友欢乐的举起平板:“没,我在看直播。” 看着成景不为所动的表情,舍友恍然大悟:“你忙得完全没关注最近的事情吧?有个综艺特别火,比我看的国产恐怖片强多了。” 舍友的视线落在晚饭里的炸丸子上,忽然联想到了刚才看到的眼球,立刻脸就绿了,有点恶心。 他现在对一切球形食物都敬谢不敏! 在舍友的热情安利之下,成景只好无奈的瞥了一眼平板。 然后他的动作僵住了。 校园网的网速垃圾,舍友的平板加载出来一张图片后就卡住了。 上面是一名青年,满脸都是刀伤,只剩下两个血糊糊的眼睛,注视着镜头。 画面骇人而惊悚,令人在与那双眼睛对视时,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但成景愣住,却有另外一个原因。 “成爹?吓到了吗?”舍友奇怪的看了眼平板:“这个就是直播里出现的人,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很吓人。” “什么直播?让我看看!” 成景慌忙拿过平板,想要放大那张因为像素而模糊的脸。 但是网速上线,直播被加载出来继续播放,现在的镜头下,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狼藉车厢。 那个令人熟悉到骨子里的人,消失了。 舍友被成景的动作吓到,但也乖乖说出节目名字。 看着成景急切的样子,舍友犯嘀咕:“除了你那个小男友,还是难得看到你这么紧张谁呢,爹你怎么回事啊,我咋不知道你还喜欢看恐怖的东西呢?” 成景已经没有在意舍友在说什么了。 他掏出手机拨出那个倒背如流的电话时,手都是抖的。 但是,对面却依旧显示关机。 成景感觉自己的心脏,坠入了冰窟。 …… 中年人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跑到肺都疼得快要炸了却还是不敢停下来。 他连回头都不敢,生怕自己身后依旧是那张惨白的脸,刚才那一幕几乎让他被吓得精神崩溃。 但是更要命的是,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跑着跑着,却发现前面的路上,站着一个低垂着头的人影。 因为天色太黑,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一个轮廓,看着像个男人,却看不清楚脸。 恐惧和死亡的危机下,中年人也顾不上许多,根本没考虑为什么这里会站着一个人。 有人在,就已经让他有种“得救了”的亲切感。 他惊喜的跑了过去:“后面有东西在追我,你能不能帮我挡一下……” 中年人遵循着一贯的思维,想要让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当成他的肉盾,帮他挡住后面的鬼,好拖延时间让他逃跑。 至于这个人会不会被鬼杀死,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不等他的话说完,就看到那个人,缓缓的抬起了头。 刚刚离得远,所以中年人没有看清,但此时他却清晰的看到―― 这个人的脸上,带着十几道刀伤,鲜血沿着他的脸淌了下来。 而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却已经是两个血洞,此时没有任何感情的向他看来。 什! 怎么会!这个大学生不是应该在车里吗,而且为什么脸上的肉都在! 他明明是看着那个废物大学生哭着咽气的!都拼不起来了,为什么还能出现在这里! 越是思考,中年人就越是恐惧,他感觉鸡皮疙瘩爬满了整条手臂,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冷得他肺里发疼。 中年人的脚步猛然止住,本来想说的话也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青年脸上的鲜血蜿蜒而下,他缓缓抬起脚,向中年人的方向走了一步。 中年人牙齿打着颤,转身拔腿就往回跑。 “鬼,鬼啊――!!!!” 惨叫声嘶力竭。 本来在和邺澧讨论着他们是第几次路过了这块指示牌的燕时洵,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沉沉的向身后看去。 燕时洵问道:“邺澧,你听到,刚才有人在惨叫了吗?” 第158章 环途无归(8) 燕时洵在从车祸现场离开之后,就发觉了不对。 如果最开始的怀疑是因为司机所说的重复出现的指示牌,那现在,怀疑就变成了确信。 ――这条公路,有问题。 燕时洵一直注意着周遭景物的变化。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因为车玻璃的反光,和车外过于阴暗的天色隐蔽了细节,车内外的光影对视觉造成了欺骗,再加上车辆在行驶中因为速度太高,分辨率远远大于人视觉的范围,所看到的东西都变成了一粒粒颗粒状马赛克,大大影响了燕时洵对外界的判断。 但现在,燕时洵毫无遮拦的直视公路周围时,才发现―― 他和邺澧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但是周围的环境,却没有变化。 公路一直向前,但是周围的田野和山林,却始终不变,像是被固定在了一个位置。 天色很黑,燕时洵大致分辨了一下,发觉这景色他见过。 就在司机被突然出现的车祸现场截停,中年人挥手求助的时候。 那时,燕时洵在从中年人旁边带走张无病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扫视过周围的景色,暂时性的记忆存储在他的脑海中。 此时,因为山体的陡峭山崖在黑暗中模糊如一道默立的鬼影,相似点重合,勾起了燕时洵的记忆。 鬼打墙? 燕时洵皱起了眉。 不对,反倒像是空间被静止在了一个节点,而公路无限延伸,没有尽头。 高速公里的边缘,为了防止有人偷上高速遭遇危险,也是为了保护行驶车辆在遭遇突发情况时有应急措施,所以都用铁丝护栏和防撞条围着。 燕时洵走到护栏旁边向下望去,思维告诉他,下面应该是一片农田。但是他眼睛所看到的,却只有一片黑暗。 像是无底的深渊,黑黝黝的吞噬掉所有的光线,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存在。 邪物在深渊中沉默仰望,等待生人血肉。 蹲在燕时洵分屏前的观众们,不自觉发冷。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燕哥看的那个地方黑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卧槽,孩子麻了。外面阴天黑得和晚上一样,我睡完午觉想上厕所都不敢了,总觉得外面有鬼。看到这个,我已经觉得门外就是这种黑漆漆了。] [艹,我这天黑得早,现在摸黑看直播,已经吓傻了。就是说,想去开个灯壮壮胆都不敢了……妈!!!你赶快下班回来救救孩子呜呜。] [我特么差点被吓死!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下面有人在看着我吗?看不清东西,但大脑告诉我,有眼睛在看着我,头皮发麻啊。] [要是换我站在燕哥的位置,我……当场去世!猫猫瘫.jpg] 燕时洵平静的注视着下面的深渊,眼中只有探究之色。 即便眼睛和大脑传来的信息因为全然不同的差别而错乱,但是从耳边,依旧传来树枝摇晃的声音,鼻尖缭绕的也依旧是秋收后农田特有的气味。 这样的错乱让燕时洵不由得猜测,是否他们现在所身处的,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世界,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但因为做出这个空间的邪物力量不够,或是不得其法,所以与原本的现实空间交叠,才出现了来自身躯和魂魄不同的感知。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燕时洵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扔进邺澧的怀里,手一撑围栏就准备跃身下去。 却被邺澧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 邺澧难得表露出了生气的模样,厉声问道:“肉身也敢这样莽撞行事?你知道下面的高度吗。” 燕时洵扬了扬下颔,示意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轻笑:“以为我是路星星那小傻子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我的猜测成立……” 燕时洵垂下眼眸,沉沉的望向深渊。 阴冷的风带着血腥味,从公路围栏外面吹进来,几乎能将人的一身血液吹冷。 燕时洵搭在栏杆外的手,也像是被朦胧的黑气覆盖。 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黑暗包裹,邪物露出尖利腥臭的牙齿,将送上门的猎物咀嚼碾碎。 和燕时洵在同一视角的观众,眼泪都下来了。 [啊啊啊啊!!这下面真的不是万丈深渊吗?燕哥求你住手别跳啊!总觉得跳了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恐高啊!!!不行了,我好晕。] [……默默的缩回被子外面的脚脚,总觉得现在床下面就有鬼,等着我把脚伸出床就要吃掉我。燕哥太牛了,感觉燕哥连这都不带怕的。] 邺澧不肯放手。 他愿意给予燕时洵最大的尊重,让燕时洵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行事。因为他知道,自己所珍视爱惜的,是千年才寻觅到的、独一无二的驱鬼者,无法用其他驱鬼者和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 燕时洵不会受伤。 而现在燕时洵所想要做的事情,太过冒险。 即便邺澧知道燕时洵心中在想什么,也知道下面的情况,但他还是不希望燕时洵有丝毫受伤的可能性。 邺澧的力气很大,在他坚持的时候,燕时洵竟一时也撼动不了他。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诧异的侧眸看向邺澧:“你不是受伤了吗?力气还这么大?” 邺澧:“……” 他的手一僵,感觉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所以,是暴露自己即便被燕时洵所伤还有余力的真相,还是任由燕时洵做危险之事? 幸好光线昏暗,燕时洵看不真切邺澧的表情,才让邺澧没有暴露。 燕时洵好笑道:“行吧,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 “这总可以了吧。”燕时洵有些无奈。 但人非草木。 同行者对自己的关心,燕时洵察觉得到。 更何况邺澧不是别人,对于他而言,邺澧是已经与他有了因果牵连的人,是因为他的疏漏而受伤,需要他来负责的人。 所以,燕时洵愿意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情感挤出来一些,交付给邺澧,向他耐心的解释自己是安全的,让他不要担心。 邺澧抿了抿唇,在燕时洵的坚持下,他只好松开了手。 燕时洵朝他点了点头:“相信我。” 说罢,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公路外面的深渊,眼神凌厉。 然后他手一松,纵身跃下了黑暗,身姿矫健如苍鹰飞涧,紧绷着的背肌极具力量感。 风声从耳边呼呼作响,燕时洵黑色的衬衫衣角猎猎上扬。 从下面吹拂上来的阵阵阴风扑面而来,让燕时洵几乎睁不开眼,生理性反应的半闭着眼眸。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下坠的速度超乎常理的快,并且越是靠近下方,腥臭的味道就越是浓郁。 那几乎是燕时洵记忆中到现在为止,闻过的最难闻的味道。 像是血液和尸骨长久的封闭在阴暗狭小的地方,尸体腐烂化出尸水,黏腻粘在僵硬青白的皮肤上,铁锈味酿成了浓烈刺鼻的腥臭。 然后有朝一日,裹尸袋被打开。 于是所有气味都争先恐后的爆发出来,想要从狭小的封闭之地逃离。 在这种糟糕的气味下,人能够被勾起自己过往所有不良的回忆,心情坠入谷底。 燕时洵赶紧屏住了呼吸。 他觉得如果自己继续呼吸这个气味,肺部和气管里都像是遍布着黏腻的腐坏血液,令人不舒服。 但他还是被熏得眼角溢出了一点生理性的眼泪。 倒是正好,燕时洵眨了眨眼眸,眼泪湿润了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球,也让他能够在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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