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了那道门。 133 尧驯洗完后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用手摸裤子,刚好合身,他潮湿的脸颊掩盖耳根子的红意,穿一条裤子已经成功,那离以后睡一张床也就不远。 尧驯给自己打气,不管了先开门,他扭开把手后,毛巾挂在湿漉漉的头发上,俊逸五官显露出来,在深蓝色的毛绒衬托下格外好看,缱绻柔软更加无害。 比先前在外面市侩精明的笑容真实太多,思来想去,今天就是个表白的好日子。 可当尧驯打开门后他并没有看见宋怀文,头上的水珠逐渐被毛巾捂干,几滴水珠滴在地上,无声无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些失落。 134 走出宋怀文的家,张叔那儿大门敞开,折叠桌放上一个圆形桌面,因为人多桌子小坐不下。 菜满满当当算是上齐了,老母鸡汤和鸽子汤分开炖,蒜蓉虾,东坡肉,炖蛋……各种各样菜式,张叔实打实用过年的礼数正儿八经招待尧驯。 宋瑶光拧开了那瓶鲜橙多,看见尧驯就笑道:“尧哥快进来,怀武马上到。” “……那他呢?” “在厨房啊。”宋瑶光大声喊道,“哥,快出来给尧哥瞅瞅,他一下没看见你就念叨得紧。” 尧驯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欣赏宋瑶光这小妹的反应速度,不愧是大学生,未免有点太懂他。 宋怀文缓缓走了出来,黑色长袖撸起袖子,手臂更衬得白,他拿着瓶稻花香,神色温和淡然,沉沉地放在桌子上,只是没吱声。 过了会张叔搬出一箱啤酒,宋怀武这时候气喘吁吁跑上楼,“我回来了。” “快进来坐,人齐了那就开动吧。”张叔笑得满面春风。 尧驯坐在那神色紧张,宋妈妈不在可惜,要不然就能有种见公婆的错觉。 135 尧驯和宋怀文肩并肩坐得近,张叔主位,瑶光和怀武两个学生不喝酒,都守着那瓶鲜橙多坐。 沐浴露和洗发水是超市打折随便买的,用得太久,宋怀文闻习惯了。 此刻他鼻尖萦绕着尧驯身上的气息,忽然觉得有点陌生,普通皂角香,很淡,但尧驯自带莫名的木质香,可能也是沐浴露之类,比自己的好闻,两样混合在一块,宋怀文闻久了有些心神不宁。 他还是没有忍耐住,宋怀文侧头用余光打量尧驯。 这一次换尧驯抓了他一个正着。 尧驯头发此刻有些凌乱,五官相当俊逸,那双上扬的眼睛漆黑,通常精明锐利用来审视他人,但如今却用着看珍宝似的目光,无比郑重小心,带些莫名的柔软。 尧驯喜欢旁若无人地看宋怀文,好像从第一次见开始,他就是这么胆大包天。 尧驯暗自攥紧拳头,酒壮怂人胆,表白这事今天办定了,耳根子再红也不能阻挡他。 张叔给他满上小杯酒,尧驯眼睛都没眨,一饮而尽,酒精进入喉咙,燃烧许多理智。 宋怀文则在安静喝汤,睫毛很长,坐在那腰笔直,贼像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而没个正形的尧驯半眯着眼,抬起手用指尖去碰了宋怀文手肘。 宋怀文扭头用目光询问着怎么了。 尧驯自个偷着乐,笑容里深意满满——碰一下,勇气加倍。 第36章 136 张叔开了那瓶稻花香,十年酿的白酒,不算名贵,但用来待客再合适不过,入口浓烈,酒香回味无穷。 尧驯欣然碰杯,他早年上过无数酒桌,贼多富商想灌醉他来忽悠钱,结果都吃不了兜着走。酒桶的外号也传得神乎其神。 眼下尧驯也不打算直说,他有了个大胆的主意,继续和张叔高高兴兴喝酒吃饭,话匣子也就着一口菜一口酒慢慢开了。 张叔说起他当年去过各个地方学厨,从洗碗工干起,再到当上主厨,后来飘不动外地,回来家开餐馆。也就正式和宋母做起邻居,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时光不饶人。 张叔边说边看宋家这三个孩子,一个一个都长大了,看着就让人欢喜。 尧驯和张叔一杯又一杯白酒下去。 酒过三巡,瑶光和怀武各自要上学,吃完饭就都离开了。 张叔喝得迷迷糊糊还不忘记招呼尧驯,“小尧,你不准走——晚上叔给你再秀两手好菜!” “这儿有他呢……我也不走…”尧驯喝得脸庞泛着微红,趴在桌子上傻憨憨的笑。 宋怀文滴酒未沾,他把张叔背回卧室,顺便喂进去解酒药。 张叔沾床打起呼噜沉沉入睡,现在才下午一点多,睡个两三小时应该能醒。 宋怀文了解张叔,再喝也不会耽误开店做生意。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在桌子上趴着的尧驯。 宋怀文无奈,不是没有劝过少喝点,而是尧驯今天格外不听话。 137 宋怀文居高临下俯视尧驯,头顶有头发翘了起来,他抬手想将头发压下去,尧驯却侧头闭着眼寻找热度似的,把脸往宋怀文手里拱了拱。像只撒娇的大型犬类,不刻意,好似本该如此。 宋怀文呆愣住,迟迟反应不过来,温润的脸庞上慌了神,他连忙收回手。 为了缓解这莫名的悸动,宋怀文去收拾干净桌上的一片狼藉,把垃圾倒入桶里,盘子丢进水池,还开始洗碗,洗得很快,跟逃避什么似的。 宋怀文手足无措之下还把地给扫了,看上去脸不红心不跳,实际蜷曲着手指关节,手发软,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这些活儿都干完了,宋怀文在厨房里匆匆用水洗了把脸,总算能稍微冷静下来,只是那个触感还挥之不去。 宋怀文抬起头,喉结缓缓下滑,眉间蹙起,最终他还是走向了尧驯。 …… 他将尧驯搀扶到了沙发上,重归重,但人异常听话,紧闭双眼,泛红的脸颊还在笑,被酒精润湿的嘴唇微微张开,看得清微红的舌尖。 可尧驯人到沙发上就不听话了,忽然发力重重把头拱在宋怀文怀里,喃喃着,“我…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两个人紧紧缠在一块坐在沙发那,宋怀文没有推开,任由尧驯身上没了骨头似的不断往自己怀里钻。 尧驯十分蹬鼻子上脸,开始拿脸蹭脖子。荆棘火焰纹身被尧驯的鼻息灼热,离嘴唇也就咫尺距离。 宋怀文从没有和人这样亲密无间过,他蹙着眉没有松开,呼吸也重了些。 尧驯颠三倒四说道,“洗澡的时候…你在门口…我看见……影子了…” 宋怀文沉默后默默叹息,满是纵容,他低眼看着在自己脖子那作乱的尧驯,歉意并不诚恳。“抱歉。” “抱?那我抱了……”尧驯听字只听进去一半,他把双手张开,脸继续蹭脖子,手紧紧抱着宋怀文不撒开。 抱得很紧,密不透风,两具男性身体互相束缚。 宋怀文没有挣脱,他坐怀不乱般任由尧驯怎样动作,边走神边操心尧驯酒醒后但愿能把这些都忘记。 宋怀文思索片刻,忽然间俯首对着尧驯的左耳说话:“回家还是留下?” “…你送我…我就回去……” 尧驯断断续续说完话后,他忽然抬起头笑得很得意,把手撑在沙发上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第一眼看就觉得很好亲。 宋怀文刚想抱起尧驯送他回家,却忽然被尧驯的大腿压着不放。尧驯顺理成章坐在宋怀文身上,缓缓张开嘴去含住他的下嘴唇。 这种陌生且柔软的触感让宋怀文彻底愣住,大脑死机中,久久不能平复,他茫然看着尧驯颤抖的睫毛。 尧驯似乎还想亲得深入,宋怀文用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尧驯。 说是推开,其实就是用手堵住尧驯作乱的嘴,然后实在没辙,还只能继续让这个醉鬼在脖子那蹭着。 一个算不上真正的亲吻就已经让宋怀文神色恍惚,难以压抑,轻微发颤的睫毛里掩盖隐忍,努力调整呼吸,想再次试图站起身。 下一秒,他再一次的慌乱失措。 宋怀文浑身僵硬,坐在那似乎不动如山,白净清俊的五官蒙着山雨欲来的情动,因为隐忍过度,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尧驯开始……舔他脖子。 138 被丢进后车座的尧驯横躺着,委屈那双长腿要曲着才能躺下,这姿势好酸,他嘴里时不时哼哼唧唧一些话。 开着车的宋怀文脖子上全是红痕,被醉酒的混蛋又咬又舔留下的。 沾染情欲后就不再是从前那个镇静自若的人,他本来就普通。 圣人都压抑不住七情六欲,何况是他。 在等一个还差六十多秒的绿灯时,宋怀文明知道和醉鬼说话没意义,可是有些事早该知道,“……尧哥,那天吃火锅坐你对面的是朋友?” “…我就一个…朋友。”尧驯乖乖回答,“他教我追你…” “不用他。”宋怀文目视前方,声音放低。 “…不用……好,就不用…” 尧驯回答完似乎一听这话精神了些,想坐起来继续大放厥词。 红灯结束了可以继续行驶,尧驯忽然歇了动静,小声嚷嚷,“宋怀文…” “我在。” 车外是城市人来人往,喧嚣不平,宋怀文目视前方,余光却都在后面,行走的轨道很安全,一路畅通无阻,尧驯手机里的地址也很好找。 五菱宏光进入小区后,宋怀文拔下钥匙,车门却没推开,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本该把尧驯送到楼上然后锁上门离开。 就该如此,不对么? 139 身后看似醉醺醺的尧驯在数自己的心跳,算了,数个屁。 他睁开那双清澈精明的眼,喝酒一直容易上脸,装起醉来也不难,其实论耍心眼,尧驯并不差劲,不过是舍不得对喜欢的人罢了。 尧驯缓缓坐起来,俊逸脸庞涌着笑,或许紧张,但傻子才会退缩,因为车盖稍矮,尧驯夹在座位缝隙间,有些艰难得弯着腰去吻宋怀文。 心跳声是不骗人的,正儿八经嘴对嘴才算是亲嘴。 尧驯就知道很好亲,肉感很好,唇珠,以及嘴角,他统统吸吮了一遍。 尧驯做完禽兽不如的事情,抬起头笑着与宋怀文对视,他仿佛松了一口气,眼神莫大信誓旦旦,满是希翼。 “你以前说我是很好的人。” “那我这个滥好人喜欢你,你也该知道。” 第37章 140 在车里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 告白完的尧驯何止是脸红,耳朵和脖子都开始蔓延红晕。 宋怀文则是神游天外,一副性冷淡模样,唯一出卖情绪的是喉结滑动,指尖微颤,他一天被强吻了两次,亲脖子一次。 宋怀文缓缓松开安全带下车,脚麻,嘴巴也泛红,刚被人亲得很凶。 尧驯也利索跟着,他拉着宋怀文手就上楼,“你不说话那就是同意去我家里坐坐。” 宋怀文察觉自己鼻息紊乱,轻声挤出一个“嗯”字。 尧驯继续偷着乐,他俩十指紧扣着走路,一前一后。 直到尧驯的家门紧闭,宋怀文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像个被土匪轻薄后的文弱书生,低下头看地板,声音很轻,带点沙哑,“尧哥,鹦鹉呢?” 土匪本人尧驯丝毫不觉得尴尬,亲到了就是赚到,而且还告了白,今天简直太顺利。 尧驯刚刚去倒水,他把玻璃杯放到离宋怀文很近的茶几上,“在沈乘风那,下回拉他出来一块吃个饭吧,就当认识认识。” “嗯……” 宋怀文喉结下滑觉得有些渴,他抬手拿玻璃杯,喝得很认真。 尧驯坐在宋怀文旁边,外表继续大大咧咧笑,实际在内心疯狂纠结,自己是不是太直接了。 早知道就再迂回一点,算了,反正表都表了,就这样也挺好。 他伸手戳宋怀文的胳膊,语气开始飘忽,闲着没事找话题,“我酒量挺好,只要不几种酒混着喝就喝不醉。” “……” 宋怀文觉得自己在走迷宫,哪哪都是悬崖,之前那些话,尧驯都是清醒的情况下回答自己的……他喉结滚动,扭头用着幽幽盯着尧驯的嘴,继续沉默不语。 “别看我现在脸红得不行,其实过会就好。” 宋怀文说,“我知道了……” 尧驯率先败下阵来,他也不敢再看宋怀文了,开始紧张抠手,表完白后就容易怂。 玛德,这种事维持得一点也不持久。 “那你等会回店里?” “嗯,五点了。” “这么快……我其实回家因为晚上有点事,不能去店里帮忙。”尧驯说道,吃饭中途罗娜发来的消息,孙忠南的老婆孩子找着了在哪,这种事拖得久越不放心。 宋怀文思考了会,“那些夜宵我送过去。” “我叫孙涛去拿就成。”尧驯又想起昨晚那事,语气相当凶狠强硬,“要是昨天那个姑娘再来找你,打电话给我,我立马冲去店里和她理论一下什么叫先来后到。” 宋怀文点头表示知道,水喝完了,玻璃杯轻轻在茶几上发生摩擦声。 也该去店里搬桌子冷静一下,要不然真的走不了了。 尧驯看宋怀文起身的动作,他也站起身急急忙忙,拽住宋怀文的手不放开,内心有些期待。 可惜嘴皮子又开始不利索。 尧驯鼓起勇气,“我……真没醉。” 宋怀文沉沉与尧驯对视,之前扫视了一遍屋子,有些乱,柜子上没有一本书,全是些生活用品。 唯一有本写着自己名字的书在茶几上,以及夹在里面的名片,皱褶很多,是从前被自己扔在垃圾桶里。 宋怀文认真回答,“我知道。” 尧驯死不松手,目光带些挑衅和期待,还是在盯宋怀文的嘴唇。 宋怀文有些无奈,笑了笑后轻声叹气,有些纵容的意味在里面。 过了会,宋怀文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了下尧驯通红的耳坠,“尧哥,你可以重新把那张名片给我。” 141 宋怀文开车走了,沿着门框坐在地上的尧驯腿软得要命。 虽然耍流氓的是自己,可怎么宋怀文主动一碰,他就能成这副鬼样子。 尧驯在心底无数次骂自己没出息,这就叫没出息,耳根子软的人怕老婆,孙涛那家伙开始说得似乎也没错。 …… 尧驯思绪微滞,所以宋怀文的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自己好像上了一节完全听不懂的课,成语故事里有说把名片给出去是预示什么吗? 尧驯抓狂的想跑出去追宋怀文,为什么死也不给死个痛快,不过嘴唇亲起来真的好……软乎乎,脖子也好亲。 尧驯不禁抬起手捏自己耳朵,虽然也是软的,但触感差远了。 142 夜幕降临后,尧驯把一五一十和沈乘风说了。 沈某人陷入沉思,“……你确定你把他亲了?” “对,有问题吗?” “你确定你真的表白了吗?” 尧驯不耐,“你在说些什么废话。” “我是担心这些都你喝多了自己意淫出来的。” 尧驯连忙翻脸,“姓沈的,你到底能不能给个正常的意见——” 沈乘风沉思了一会,很敷衍的恭喜尧驯,“我感觉宋怀文要回那张名片的意思是他知道你喜欢他,并且,他对你也有意思。” “……” 尧驯感觉脑袋里有片烟花炸开了,好得很,炸得是桃花朵朵开,人生圆满,世界和平。 “不过你也别太激动。尧驯,现在你听我的,处对象不可能永远一方主动。” “你要学会欲擒故纵,懂吗?。” 尧某人笑容僵硬,“……” 农夫与蛇还没整明白,这玩意又是个什么东西? 143 闹市区大排档热闹得很。 宋怀文站在前台目光看似聚焦,实际游离走神,似乎从他写下那串电话号码开始,一切的走向都已经失控了。 脖子的红痕还没有消退,荆棘火焰的刺青都好似少了尖锐,多了些许暧昧。 女学生果然又来了,她盯着宋怀文的脖子一看,立马转身悻悻然走人。 她内心喃喃自语,敢情这帅哥老板是有主了,还是个热情火辣的。 第38章 144 今天尧驯不在店里,宋怀文明显心神不宁,手机里的消息停留在尧驯下午发来的那句话。 宋怀文拒绝的字眼打了好几遍,手指在屏幕上瞎按,最后都干巴巴的删除掉。 他仰起头喝水,睫毛掩盖眼底的情绪,努力调整好紊乱的呼吸,继续打起精神来忙碌生意。 迎客人来再送客人走,机械般的生活忽然闯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和无趣乏味的自己截然不同,是活得很恣意,很自在,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宋怀文又一次走神了,他凝视着从前尧驯经常站的位置,冷淡无温的眼睛多了些柔和,神态比从前更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宋瑶光在旁和黄宁手攥着手,两个少女又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不过怀武这孩子一向耿直,他走过去很认真的问宋怀文,“哥,快到秋天了,你怎么被蚊子咬成这样。” 宋怀文一不小心把矿泉水瓶给捏变形,“……”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张叔也好奇一瞧,皱着眉道,“会痒吗?我那有瓶六神花露水。” 宋怀文声音很轻,“不用。” “那成,对了小尧没来,这小子酒量和我有的一拼,也不知道他现在醒没醒。” “醒了。”压根没醉。 宋怀文满脑子都是尧驯近在咫尺的脸,表情很无辜,甚至有些张扬,借着装醉耍流氓,用牙尖轻咬,甚至于亲喉结时用舌尖舔了一下。 宋怀文面无表情,就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彻底变形了,他走出前台,想借晚风吹凉自己微烫的脖颈,结果越吹越赶不走脑海里的画面。 店铺旁边有条黑漆漆的过道,里面的垃圾桶是宋怀文买来的,用来装空瓶子和废纸,也算变废为宝,积少成多。 宋怀文站在黑暗中,默默点开手机发消息。 145 孙涛继续当司机,沈乘风和尧驯坐在后面,气氛降低到冰点。 尧驯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带,呼吸也顺畅了些,脸上笑意再无,冷峻后又透着些思索,锐利上扬的眼尾被女人的指甲划出一道泛红的痕迹。 孙忠南的老婆精神上有些失控……丈夫中年迷恋赌博,坐牢,破产,一个家庭彻底毁掉,她带着还在上小学的儿子住在酒店里日日夜夜哭着。 当她看见尧驯上门时,第一反应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她问尧驯为什么不劝自己的丈夫罢手,她无能到怪罪身边人,甚至于怨恨尧驯。 沈乘风在旁边看得唏嘘不已,也不好多说什么。 尧驯默默然,他放下一笔钱离开时,满脸苍白的小孩一边安慰号啕大哭的母亲,一边轻声对尧驯说,谢谢您尧叔叔。 那一刻尧驯恍然若失,原来他什么也帮不了。 146 沈乘风知道尧驯心里不好受,车窗摁下,他指着外头的高楼大厦说道,“咱们从前连踏进那栋楼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另一栋比这更高的楼,是咱们出钱建的。” “我这些年把钱用来买车买房,心里面贼虚,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 “我羡慕你没变,现在也想明白了。以后尽量和你一样老老实实过日子,不祸害社会,争取多献爱心。” “不瞒你说,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第二个雷锋,为人民无私奉献……结果,老子成了这副德行,靠。” 听到这尧驯就没忍住笑出声,他拍了拍沈乘风的肩膀,“行了,别扯犊子了,你这点人话说得怪肉麻,听得我都想揍你一拳。” “狗尧驯,不识好人心!”沈乘风咬牙切齿,赌气道:“欠了我多少人情,你自己算算。” “下次一并还。” “这还差不多。” 沈乘风话音刚落就接了个电话,大抵是新女友打来的。 尧驯伸手打开车窗,他抬起头看夜空,今天晚上没有星星,风格外清爽。 路过的风景里都是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可生活不是靠仰望高楼就能得到幸福的。 尧驯把脑子里那些破事甩开,弯起嘴角笑着想念宋怀文,想念小区里的邻居们,想念大排档里的每一个人…… 做尧总的时候,要和那些没良心的富商打交道,人人脸上虚伪的挂着一张皮,分明是豺狼虎豹,却都装模作样地称兄道弟。 尧驯还是喜欢当小尧和尧哥,可以不修边幅,可以去超市里买打折的特价蔬菜,也在街头吃臭豆腐和冰糖葫芦…… 尧驯不是个擅长忍耐的家伙,欲擒故纵也没有学会,更不想学。 尧驯立马拨了电话给宋怀文,他想说自己特别特别想他。 147 宋怀文接通了,手机压在右耳那,他清晰听见尧驯有些疲惫和委屈的声音。 “反正我都把喜欢告诉你了,顺便今天一次性把想你也说一遍。” “你呢,有没有想我?” 宋怀文站在外面,夜风拂过他脸颊,微烫,他在情感方面好似缺了根弦,过于言辞匮乏,但格外认真,“有想。” 尧驯被短短的两个字取悦了,声音都洪亮起来,“冲你这句话,明天尧哥亲自给你买油条豆浆,还有我小区门口最好吃的牛肉粉。” 宋怀文扬起嘴角淡笑,心尖被某样东西颤动,他没有问发生什么了,只认真听尧驯说得每句话,再认认真真回答。 “好。” “明天见。” 尧驯看着车窗外也不再沮丧,他一下子被宋怀文带回了人间。 第39章 清晨,窗户外的麻雀和周围老人养的公鸡一块进行交响曲。 推开窗户,发觉是个难得的雾气蒙蒙天。 宋怀文提着红塑料桶去天台晒衣服,他睫毛上沾了些水,润湿后有些无辜感,他动作停滞片刻,忽然听见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宋怀文把衣架轻轻放下,他走到天台栏杆那往下望。 “你怎么在那呢——” 尧驯眼尖看见了,他仰起头冲宋怀文笑,手里提着三碗打包来的热乎粉,还有豆浆油条以及张叔喜欢吃的花卷包子。 他怕路上变冷了,拿着几个暖手宝捂了一路。 宋怀文声音微微沙哑,“晾衣服…尧哥,路太远了。” 尧驯知道宋怀文这话里的意思,他会听才怪,“不算远——我现在上楼,快来给我开门。” 宋怀文好像听见了缱绻的风拨开雾。 “好。” 149 张叔吃上了热腾腾的早点,有些受宠若惊,顿感尧驯是个难得的贴心人。 他们三个坐在那话家常,气氛很好。 尧驯却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秘书罗娜打来的,车票已经买好了,他放下筷子,起身时动作很轻。 顺便用指尖触碰了下宋怀文的睫毛,指腹也随之擦过高挺鼻梁旁的那一粒不明显的痣。 一套下来蜻蜓点水般,尧驯轻飘飘溜去外面楼道打电话。 而宋怀文默默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夹往尧驯碗里,每碗粉里都只有三片,薄如蝉翼,可能现在做生意都得是这样,物以稀为贵。 张叔边喝了口豆浆,嘱咐道,“得好好谢谢人家小尧。” 宋怀文点头后继续走神,豆浆的热意蔓延全身,他咬了一口尧驯曾经说过的油条。 谢已经没办法谢了,可能要另一种方式偿还。 150 吃完早点后,尧驯借着倒垃圾的名义,拉着宋怀文一块下楼散步。 他紧紧攥着宋怀文的左手不想松开,却忽然间被宋怀文回握。 尧驯手都麻了,立马没了力气,指腹都是粗糙的,任由宋怀文更加温热的手掌牵引着自己。 他们扔完垃圾后没有原路返回。 这片有处老年健身器材,蛮破旧,铁锈味隔着老远都闻得见。记忆中的秋千也早就承受不住任何重量。 宋怀文说,“这里以前挺热闹,不少小孩放了学就回来打打闹闹,声音很大。” 尧驯推了一下年久失修的秋千,嘎吱一声,“你当时在干什么。” “应该在看书,打扫卫生,做饭……” 宋怀文的语气没有怅然若失,只是平静地讲述平常的事,他在尧驯手掌心微挠痒,声音很轻,“尧哥,你呢?” “我老家全是山和田,没有秋千和这些,不过我骑过牛和猪,虽然都被一蹄子踹了下来。” 尧驯很生动形象的皱起眉,似乎现在还在后怕,“我就是天生和鹅犯冲,当年被一窝记仇大鹅一追就是追半个村,屁股都差点咬开了花。” 宋怀文说,“前面拐个弯,魏婶家也养了只。” 尧驯立马攥紧拳头,大老爷们怎么会一朝被鹅咬,十年怕大鹅呢。尧某人老老实实躲在宋怀文身后,幼稚鬼似的又开始戳手肘。 “别吓唬我,你尧哥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宋怀文神色淡定。 下一秒,那熟悉的鹅叫果不其然就传出来了。 尧驯有些后怕,“居然没忽悠我……” 过了会,宋怀文抬手捏了捏尧驯泛红的耳坠。 “不骗你。” 151 臊了大红脸的尧驯有些不服气,这回去的路上他时而大胆时而怂,总之动手动嘴,很不消停。 走到楼下了,宋怀文没辙,他绕到尧驯身后,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尧驯的耳朵,语气平平问道,“还烫吗?” 尧驯干巴巴咽口水,“再捂捂就不烫了。” 楼上的张叔又看了个新鲜,反正越看越觉得摸不着头脑,他推开窗户喊道:“小尧,中午留下吃饭么?” 尧驯立马仰起头回答,“叔,我得回趟老家,过几天再来。” 宋怀文缓缓松开手,蹙眉间,神色有些轻微的不高兴。 尧驯光顾着和张叔耍宝,有些神经粗的忘了告诉宋怀文这事。 结果再一看,宋怀文呢?怎么就一个人上楼了? 尧驯拍拍自己脑壳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上去追人解释道,“我回家给我妈上个坟,后天就回来。台风真快要来了,你还开店吗?要是开的话,我铁定赶回来帮忙……” 进屋里宋怀文拿好车钥匙,头也没抬,把情绪收敛,很平静说道,“几点出发?” “快了,十点的票。”尧驯头一次看宋怀文发脾气,稀奇又有点带感,凶起来也是真够带劲,不看人,神情冷冰冰像别扭小孩儿。 尧驯不知死活继续说道,“那天的小妞是我情敌,按道理现在我哪走得了…” 没个正形的调戏语气,带点隐秘的嘚瑟。 宋怀文语气平平,“我送你。” “不用,孙涛那小子……” 宋怀文重复一遍,“我还是他?” “你。” 尧驯哪还有从前那痞里痞气嚣张劲,他心里偷着乐,老老实实坐上副驾驶,安全带系好,和宋怀文一块回去拿行李咯。 152 火车站适合离别,古往今来站台上的爱情都相当缠绵悱恻。 尧驯与宋怀文一个在说一个在听,一个生动敞亮一个温和内敛。 尧驯压下心里的不舍,他攥着宋怀文的手,反复强调,“我今天去后天就回——” 宋怀文轻轻捏了下尧驯的手心,以表知道,“该检票了。” 尧驯皱眉一步三回头,脸上写满恋恋不舍以及某种胆大包天的冲动。 妈的,这种事要个屁理由? 尧驯猛然回头,手拽着宋怀文往大柱子后一躲,语气凶狠极了,“闭眼。” “……” 宋怀文条件反射阖上眼,周遭漆黑,唇齿间多了热意。 他呼吸一窒,尧驯的舌头轻轻挑开了他唇珠稍显的上唇,空气微凉,人的吻却是炙热的。 宋怀文忘记了呼吸,被吻得有些缺氧,他们亲密无间,相互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声。 这个昂长的吻,热意滚烫,情动无声,布满了不可言说的欲望。 尧驯最后喃喃道,“宋怀文,你得多喜欢我一点。” 第40章 153 火车要坐十七个小时才能到市里,到了还得转班车两个小时到县城,再打个摩的去村里。 尧驯自打亲妈离开人世以后便鲜少再回去,近乡情更怯,他对老家情感复杂,回来一次就要伤心一次。 多愁善感不是什么好事。 尧驯躺在卧铺上看火车外一望无际的田野和群山,他拿手机拍完照发给宋怀文。 中午对付一顿方便面,晚上换了另一款拌面,尧驯和周遭赶路的人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芸芸众生里一个过客,谁也不知道谁经历了什么。 尧驯下火车时是凌晨三点,气温低到了十度,有些凉飕飕,他幸好穿着夹克外套,边推着行李箱边出站。 他不经意间扭头,看见身前身后都是熙熙攘攘的人们,个个提着行囊,孤零零地赶路。 尧驯走出火车站后推着行李箱走了十分钟,相当熟门熟路,走进客运站的座椅坐下,问了打瞌睡的值班员,说最早的班车要等六点。 尧驯在火车上睡过也半点不困,他站在外面仰起头看夜空那轮月亮,活像个银盘子,而远方的宋怀文也应该刚关上店门,或许和他一起仰头看月光。 等得起,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尧驯眼神很亮,奔波劳碌对他而言早就习惯了,他给宋怀文打电话报平安,等待的过程并不急切。 他只是忽然想听宋怀文的声音。 154 医院病房里,宋母提醒在削水果的宋怀文电话响了。 宋怀文放下水果刀,果断转身出了病房。 宋母有些担忧,问了句在旁边快睡着的宋瑶光,“要债的?” 宋瑶光迷迷糊糊,“是尧哥,大哥的…朋友…” “困了快睡,你们啊都辛苦。”宋母叹了口气,“不用老来陪我,护士照顾得好好的……” 宋瑶光清醒了些,开始向母亲撒娇,“来陪你我也高兴,而且妈,我跟你说。” “什么?” “你不觉得大哥最近人都没那么闷了么。” 宋瑶光这话让宋母也附和着,“是看着更有精神了。” “这就对了,您好好养身体,等出院了咱们家有得是热闹。” 还可能要多添双筷子。 后面这句话宋瑶光没敢说,她去接替大哥的活,继续给妈削苹果吃。 155 宋怀文从未有过和人煲电话粥的经历,也不知道一个电话能打这么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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