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檀木盒。 打开后,一条缠枝莲纹缅铃脚链映入眼帘。 是她给慕言欢准备的生辰礼物。 铃铛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萧璟珩内敛的眸,翻涌着看不透的暗沉。 第三日。 众生入色的雅间内。 “人还没找到?” 裴焰“啪”地一声合竹扇,难得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笑。 “璟珩,是不是你把人给逼得太紧了?” “我看差不多行了,慕言欢那样舞枪弄鞭的女太岁,都被你驯马似的驯成了端方淑女。” “想让她再听话点,可以用柔一点方式,让她给你生个小崽子,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像被线拴住的风筝,飞再远也得落地。” 话落,“砰”的一声脆响。 一旁专注下棋的谢怀瑾手中的棋奁落地,青玉棋子滚了满地。 萧璟珩和裴焰同时循声望去。 “倒是稀奇,谢公子下棋也有分神的一天。”裴焰挑眉。 萧璟珩与谢怀瑾对视了眼。 一个俯视,一个仰视,如两把出鞘的剑,空气中无形蔓延着硝烟。 萧璟珩率先移开目光,温声淡淡:“用不到那样下作的手段,慕言欢她离不开我。” 谢怀瑾捏着棋子的手,收紧了几分。 裴焰倒了一杯酒,语气戏谑:“是么?那慕言欢现在人呢?” 萧璟珩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裴焰乐了,知晓他今晚心情不好,识趣地没再打趣,点到为止。 给萧璟珩也倒了一杯,感慨道:“行了,是时候该收网了,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璟珩黑眸暗了暗,没接裴焰递过来酒,丢了一句“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看着萧璟珩离开的背影,裴焰摇头轻笑:“作死吧。” 裴焰把手搭在了谢怀瑾的肩上,有些幸灾乐祸:“你说,这次慕言欢要闹到什么时候?” 谢怀瑾敛眸,长睫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裴焰自顾自地说着:“依我看,只要璟珩稍微低头示好,或者装场风寒病倒,不出半日,慕言欢就会哭着跑回来世子府,阿瑾,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见人没反应,裴焰想起了什么,笑意渐渐收敛,神色复杂:“阿瑾,你对慕言欢不会还有那心思吧?” “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欺,你……” 刚说完,搭在肩膀上的手,猛地被人拉了下来。 谢怀瑾清隽面容染上薄怒:“不要再胡说八道。” 说完,便转身离开。 徒留,裴焰一个人留在原地,摸着脱臼的手直吸气。 看着谢怀瑾头也不回的背影,他都被气笑了。 一个是稳居内阁冷面首辅世子,一个是誉满天下的机关圣手。 慕言欢倒是好本事,这上京双壁,她都染指了个遍。 世子府。 萧璟珩刚踏入正院,一位丫鬟战战兢兢地拿着一个檀木匣子递了上来:“世子,方才收拾书房时,不慎碰落了这个,里面是世子妃写的的……写的……” 丫鬟浑身发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璟珩不耐拿起盒子打开。 下一秒,眼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红血丝。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呼吸都带着窒闷。 他死死地盯着纸张上的字眼,手背上的青筋因为过度用力而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不知是被那份和离书,还是那份绝笔信刺到。 他平日凉淡温漠的眸子,此刻竟然是骇人的红色。 这就是慕言欢留给她的东西? 好算计,先是做戏法消失不见,后又弄出了和离书和绝笔信,一环扣一环。 萧璟珩轻笑了一声,将两份纸张撕了个粉碎。 一众下人战战兢兢的,头都不敢抬一下。 “备马,进宫。”萧璟珩嗓音冰冷,一字一顿。 是他太纵着慕言欢了,连这种东西也敢写。 这些日子,慕言欢也该玩够了。 …… 萧璟珩进宫请旨调五城兵马司全城搜寻慕言欢的事,如惊雷般炸响上京。 下朝时不少同僚,打趣慕父:“侯爷这掌上明珠,当真是不让须眉啊!放眼整个上京,还有哪个女子有这等殊荣?” 话里话外的揶揄,直如耳光般抽得慕父老脸通红。 一通火,回到定北侯府才发作。 “砰!”慕父摔了茶盏:“逆女!逆女!竟让圣上都知晓她离家出走的事,我当初就该把她掐死在襁褓里!” 慕嫣婉连忙柔声安抚:“爹,别动怒,欢儿性子倔,大约是想让我们先低头示好,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欢儿,她在外面躲了这么久,万一遇到危险了可怎么办啊……” “死在外头才好!”慕母放了句狠话,下一秒,又忍不住抹泪,泣不成声,捶着胸口。 “欢儿,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小时候她最乖了,怎么会这样。” 慕嫣婉赶忙拦住,慕母趴在慕嫣婉的怀里哭:“都怪我没有教好啊。” 謈铫獊裼箛钤圂彸毞葶腑癹嫯鷎鸘锤 慕嫣婉一边安抚,一边说:“女儿有一个法子,虽然冒险了些,但应该能逼欢儿出来。” 第二日,定北侯府门前车水马龙,围满了伸长脖子的看客。 祠堂内族亲齐聚。 慕父朝族中长辈们一一作揖:“劳烦各位叔伯做个见证——不孝女慕言欢,品行不端,即日起与我定北侯府恩断义绝,生不入族,死不进祠!” 说着,他抖着手从族谱中撕下慕言欢那页黄纸,又吩咐人将慕言欢住过的阁楼烧掉。 人群中传来细碎议论。 “这太狠心了吧,到底是亲女儿呀。” “这样的女儿留着也是祸害,定北侯府早该清理门户了。” 裴焰忍不住看向身旁的萧璟珩:“烧了她的闺阁,撕了她的族谱,定北侯这是要断了慕言欢的活路啊,你真不拦?” 一个女子失去了母家的庇护,日后怎么抬得起头。 “不这样,她怎么知道哪里才是她唯一可以栖息的家。”萧璟珩的眼底无波无澜。 裴焰听后,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上头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么多年,慕言欢和定北侯府关系破裂,少不了以后萧璟珩的推波助澜。 和萧璟珩相识这么多年,裴焰太清楚萧璟珩是个什么样子人了。 与世人眼中的清冷自持、端方清正完全相反,骨子里最是阴郁狠戾,枭心鹤貌。 萧璟珩从一开始,就打算驯化慕言欢,让她彻底成为依附他的存在。 这次,慕言欢离开这么久,显然是触及到萧璟珩的底线了。 裴焰心中一阵胆寒,忍不住想,他当初要是没有故意,引着慕言欢认错救命恩人,慕言欢会不会没有这么惨?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无论怎么样。 慕言欢只要和萧璟珩纠缠在一起,怎么都会和定北侯府关系决裂! 只是时间的问题。 正想着,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四名大理寺胥吏拨开人群,为首的红袍少卿,神色肃穆地向他们走来。 “下官大理寺少卿周正,有要事禀侯爷与萧世子。” “今日申时三刻,城郊发现一具女尸,经仵作查验,此人是定北侯府嫡女、世子妃,慕言欢。请二位随下官前往一趟大理寺。 轰! 大理寺正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周大人面色凝重,缓缓开口:“世子妃周身有多处被钝器击打造成的淤青和骨折,死后被弃于冰窖半月之久,皮肤久冻受损成青灰色……” 慕母双腿一软,当场崩溃大哭:“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是欢儿!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慕父呆立当场,脸色如死灰般,嘴唇颤抖得厉害,发不出一个音节。 慕嫣婉眼底闪过一抹窃喜,稍纵即逝后,眼眸含泪,默默扶着慕母。 唯有萧璟珩一言不发。 他静静地凝着慕言欢的面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萧璟珩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慕言欢,手却颤的厉害。 他的手每次都在在即将触碰慕言欢的脸,停了下来,反反复复。 最终,他放弃了。 萧璟珩看向法医,双眸充血:“叫仵作来,重新验尸!” 裴焰也被这一句,惊到:“璟珩……” 他混迹江湖多年,是不是人皮面具,一眼便可以看出。 这分明……分明就是慕言欢。 “对,重新验尸!这不可能是我的欢儿!”慕母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从慕嫣婉的怀里出来,朝着周围激动的大喊着: “欢儿,你别吓娘,娘错了,娘不该怪你,你出来好不好!” 周大人从胥吏手中接过两份黄绫卷宗:“这是仵作验尸的记录,以及世子妃伴半月前失踪那日的巡城司记录,陛下已着令三司会审,下官定竭力彻查此案。” “请侯爷、侯夫人,萧世子节哀顺变。” 这番话,如一道惊雷,直直劈在所有人身上。 慕嫣婉手指收紧,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萧璟珩浑身萦绕着骇人的暴戾,他嗓音暗哑:“我说我要验尸,你们听不见吗?” “她前几天还在我们身边,怎么会死了半月之久。” 往昔的端方有力的一面彻底被粉碎,萧璟珩周身戾气翻涌如潮,双眸充血,恍若一头失控的困兽,骇人至极。 “是欢儿……她是欢儿啊……” 慕父浑浊的双目死死盯着慕言欢的指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呜咽。 “半月前,我收到一封血书,是欢儿的字迹,我只当她又在耍小性,便直接丢了……” 慕母骤然跌坐在地,指尖颤抖着去触慕言欢的手。 “血书……欢儿……” 她有些印象,欢儿半月前是差人送来过信,她还以为,又要是让她将嫣婉赶出定北侯府,她不但没看,还说了一堆气话,让送信的小厮原封不动的传回去! 慕母悔不当初,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女儿,我的女儿!” 她的欢儿真的被绑架了! 慕父也像瞬间被抽去了脊梁骨,眼角湿润,满脸的懊悔痛苦:“欢儿……” 慕母哭着哭着,再也承受不住场面,晕了过去。 慕父与慕嫣婉架着晕厥的慕母,急忙叫人传太医。 场面霎时乱作一团。 萧璟珩的视线落在慕言欢的手上,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变得血肉模糊。 依稀可见,咬破指腹干涸的血痂。 他忽然想起那封被掷进炭盆的血书。 这行字像是从脑海里跃然而出。 化作冰刃扎在了心口,萧璟珩浑身血液都泛着疼。 人生第一次,他如此真切地咀嚼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旁的裴焰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怎么也没想到,记忆中那个手持红缨枪跃上马背,娇纵任性,明媚到能让三春桃杏失色的慕言欢,会变成这样。 萧璟珩僵硬走地到慕言欢的面前。 修长、发颤的手指,忍不住抚了抚慕言欢脖颈间的血迹。 那里的血迹早已干枯,只有冰冷。 萧璟珩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她写的的那封绝笔信。 他低冷的声音轻喃:“不做慕家鬼,不入萧家坟。” 随后,他笑了,冷峻深邃的面容上有些扭曲。 一滴泪珠滴落在慕言欢布满交错刀痕的手上。 萧璟珩原本轻抚的手,改为了掐。 他的声音低沉而偏执:“慕言欢,你是我的妻子,怎么可能不入萧家。” 裴焰见状,急忙冲上前,抓住了萧璟珩的手:“璟珩,你冷静点!” 萧璟珩像是没听见,手指更加用力,声音发狠:“我偏要让你入萧家的坟!” 萧璟珩脑海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面前躺着的慕言欢。 他喉咙忽然涌上一阵腥甜,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 彻底失去了意识。 …… 萧璟珩头疼欲裂,意识昏沉间,恍惚听到有轻微的铃铛声悠悠响起,记忆如穿堂风将他带回那个裹着荷香的孟夏。 烈日熔金,荷香漫入舱中。 邻舟传来少女们的笑闹声:“欢儿,你是不知道,百花宴上我亲眼看见慕嫣婉送给萧世子送了个荷包。” 萧璟珩下棋的手顿住,抬眸望去。 只见一道绯色的身影倚在船头,白皙如玉的足尖轻点水面。 鎏金铃铛的脚链,随她的动作轻晃,惊起细碎水花。 慕言欢哼了一声:“别提她,倒胃口。” 话刚落,她玩水的动作停下,挑眉看向说话的千金;“你方才说谁?萧璟珩?那位进内阁的首辅世子?” “是啊,就是那位文能草诏安边,武可横枪镇关,才略冠绝上京的萧世子,萧璟珩!” 慕言欢那双剪水秋眸转了转,樱唇扯出一抹笑:“冷面书呆子,和表里不一的戏精,挺相配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几位千金暗暗交换眼神,有了急色。 有人忍不住开口:“欢儿,上个月慕嫣婉仅是失足落水,就能搅黄你的生辰宴,若是她有了萧世子那样的夫君,你爹娘岂不是更加偏爱她了?你不如把萧世子抢过来,断了她美梦。” 提到生辰宴,慕言欢尤其生气,明明是慕嫣婉想推她下水,她只是躲开了,慕嫣婉自己掉进水里,父亲母亲却罚她跪了三天祠堂! 慕言欢虽气得不轻,但理智尚存。 她抿了抿唇:“那是两码事,我可不要为了个书呆子毁了自己的名声,我好不容易才在谢怀瑾那儿挣回点名声。” “欢儿妹妹,你想想,要是抢到了萧璟珩,能狠狠羞辱慕嫣婉一番不说,又能叫她痛不欲生!这样又能立威又能泄愤的计划,你当真要错过?” 旁边几位千金忙你一言我一语的撺掇,让慕言欢去跟慕嫣婉作对。 反正萧世子最讨厌的便是慕言欢这等娇纵跋扈、行事荒唐的女子,只要借慕言欢的手让慕嫣婉失了先机。 她们便多了几分接近萧世子的机会。 慕言欢托着腮,细眉微蹙思忖片刻,懒懒开口:“听起来是不错,那萧璟珩平日里的行踪谁知道?” 她也不是个傻的,这些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她心中清楚的很。 不过,要是能恶心恶心慕嫣婉的话,她觉得可以玩玩。 周围的女子们顿时将自己所打探到的一一说来。 而邻近水的船舱中,萧璟珩沉沉地凝着那抹绯色的身影。 捏着棋子的手背青筋狰狞而起,他冷笑了一声,将棋子落下,原本大胜的白棋瞬间被黑棋吞没,一击毙命。 再相见,是在醉仙楼一场宴会上。 慕言欢一袭轻纱蹙金红裙,鬓边别一支累丝衔珠步摇,上挑的眼尾稠艳流丹,晃的人移不开眼睛。 那些平日里暗讽慕言欢“粗鄙无状”的勋贵公子,掷杯失语,有的连半酒泼在衣襟上不自知。 她目标很明确,直直朝他走来,他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收紧。 距离他不过几米距离时,她被一个与谢怀瑾有娃娃亲的女子喊走了。 不过半瞬,她便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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