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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摸着那具皮囊,从未想到有一个人的生命就掌握在她的手中。 一个与她朝夕相处的生命。 “别抖了,别抖了。”她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针尖缓缓刺到皮肉上,从皮肉的另一边穿过来,连接两块分裂的皮,针在不停地闪烁,如此往复,一针又一针。 这时的池榆处于放空的状态,晏泽宁的脑袋不见了,腿不见了,寺庙不见了,除了那截皮囊,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连池榆自己也不见了。 一个重复机械的动作,靠着上一针的经验豪不犹豫地进行下一针穿刺。 这跟穿鞋带又有什么两样呢。 对的,这只是穿鞋带。 直到最后一针结束,池榆打了个结。看着晏泽宁腹部歪歪斜斜,扭七扭八地红线,这才从放空的状态中醒来。 很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盖住了晏泽宁的腹部。 但幸好还算成功。 接下来,就只能看师尊自己能不能抗住了。 天色已晚,静谧寺庙中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池榆坐在晏泽宁的身旁,只觉得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宁。 她趴到晏泽宁身上,缓慢的心跳声从他的身体里击出,她忍不住又流出泪来。 她终于不用看着她当作亲人对待的人在她面前死去。 她不想重蹈覆辙。 她抱着膝盖,睁眼直到天亮。 这时,晏泽宁嘴中发出低语,“水……水……” 池榆连忙去小溪边用葫芦装了水,喂到他嘴边,干涸的嘴皮被冰凉的溪水浸润着,晏泽宁终是说了第一句话。 池榆唤着晏泽宁,“师尊……师尊……你还好吗?” 晏泽宁没有回答,只是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后无力垂下。 池榆咬唇,心中想着虽然师尊从鬼门关逃出来了,但一身的伤还是要治,后续的疗养也要跟上。她捂住腰上的钱包,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请大夫和买药。 她站起来,却不小心用力过猛,脑袋猛然晕眩,还是她一手扶住木桌,才不至于倒下。 太久没吃东西了,也没休息了。 眼下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她缓步走出寺庙,天空中的太阳散发出光晕,池榆一看,总觉得那光晕有七八个重影,用手一挡,再看时,那光晕已经没有了。 错觉吗? 池榆按住钱包,佝偻身子走出小巷,眼睛只看到了地面,在喧闹的大街上,她一不小心撞上了一辆华贵的轿子。 轿子前的仆人推了池榆一把,喝道: “哪里来的贱人,也敢往我们老爷头上撞。” 池榆跌坐在地上,“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我马上就走。”她勉强支起身,抬头又对轿子里的人说了声对不起。 轿子中的人看起来五十来岁,身着绫罗绸缎。他初时听到外边清婉的女声,心中一动,叫仆人支起轿帘,再看到池榆的脸,心中有了计较。 他准备叫住池榆时,池榆已经急着走了,于是他冲身旁的仆人使了个眼色,那仆人知意,便一路跟着池榆。 池榆向人打听了城内最好大夫的住址,花了大半银子,才把这大夫请到寺庙内。 大夫被晏泽宁狰狞的面孔吓了一跳。 “这是……”大夫指着晏泽宁问道。 “我与我哥哥遇见了歹徒,我哥拼死护着我,才让歹徒毁了容。”而且,池榆掀开了晏泽宁的衣服,露出了她刚缝好的疤痕,“这些人还对着我哥的肚子划了一刀,我请了人帮忙缝了,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大夫,你看看吧。” 池榆给大夫搬了一个凳子,扶着大夫坐下,大夫一手捻着花白的胡须,一手把脉。 大夫紧皱着眉头,池榆的心跟着这大夫的眉头皱成一团,“不会有什么事……” 大夫手一伸,制止了池榆的问话。良久,久到池榆已经准备好接受晏泽宁药石无医的事时,这大夫才开口说话: “我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脉,一时生机勃勃,一时像个死人。这脉息时强时弱,恐怕很危险。姑娘,老夫手中有个续脉息的方子,你可要听一听?” “这方子,可是有什么难处?”池榆皱着眉头问。 大夫环视一圈寺庙,道:“若姑娘出身大户人家,自然没有什么难处。如今,我只怕姑娘囊中羞涩。” 要很名贵的药材吗。 只有能有法子救,钱的事总能有办法。 “但说无妨。” 大夫咳嗽一声,“这方子只要一味药材,人参就可以了,不过至少要百年的人参,年份越久越好。续息之事,是长久之计,这要的人参恐怕是无底洞,非大户人家不能治愈,是个富贵病。” 寺庙之外,有一人鬼鬼祟祟的听着池榆与大夫的谈话。 “好了,”大夫站起身来,“老夫言尽于此,姑娘你看着办吧。” 池榆把大夫送回了医馆,买了一小截百年人参后回到寺庙。 这一小截百年人参,已经让池榆身上剩不下什么钱了。 她把寺庙内铺满灰的器皿洗干净,用这器皿煮参汤,煮好了一口一口喂着晏泽宁喝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池榆的错觉,晏泽宁喝完参汤后,池榆趴在他身上听心跳,感觉他心跳比往常强健了一点。 夜间,池榆在地上铺了一层干草便睡了。 熟睡之际,剧烈的疼痛侵袭了她的身体,她流着冷汗醒来,咬着唇佝偻着走到寺庙外。 走出一段路后,池榆才敢把痛楚伸吟出来。 为什么会这么疼。 快要忍不住了,池榆咬住衣角,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汗水流进池榆的眼里,她不停地用手擦,但还是无济于事,太多了,汗水太多了。 她有一种手脚筋被人抽出来,然后用剪刀细细剪碎的痛感,痛到极致又连续不断。 池榆用力砸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自己给弄晕过去,在她坚持不懈之下,她终是晕倒在了巷中。可就算这样,她只得了片刻的安宁,一柱香之后,她又被痛醒了。 池榆已经被疼痛折磨的神智不清,连世界都是模糊的,时间都是混沌的,身体如同在冰水里沉浮,一时鼻尖涌着冰冷的窒息,一时呼吸着湿冷的空气。 直到清晨第一抹橘红色的光线照到她的眼皮上,她的疼痛才停止,她才能起身贴着爬满杂草的石壁回到那座寺庙。 第25章 为妾 回到寺庙,晏泽宁还躺在佛像底下。池榆被折磨了一夜,已经精疲力尽,她拿出干饼,嚼了两下,混着溪水勉强下肚。 又准备去煮参汤,手拿起器皿,却感到这器皿有千斤重,根本拿不起来。 池榆愣住了,转去拿小板凳,却发现这小板凳她也举不起了,离地不到一寸,她的手腕就支持不住,板凳就从她手中落下。 池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 灵根断了的后遗症吗?她只是灵根断了,不是手筋断了…… 池榆坐在小板凳上放空了一会儿。 她如果一直手上没力气的话,以后该怎么办,做什么都需要力气。 池榆心中郁闷极了,一拳捶在木桌上,那破烂不堪的桌子被打翻得吱吱作响。 她看着自己的拳头,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与欣喜,她又去拿器皿,这次很轻易就举起来了。 池榆赶紧把参汤给煮了,喂给晏泽宁喝,然后擦拭他嘴角溢出的参汤。 后思索着。 她买的那一小截人参两天就煮完了。 她得想办法弄到钱。 池榆把身上两只素簪、一只玉镯、一对银质耳环给典当了,换来的钱只够买一片人参。 池榆捏着那一片人参在药堂门口站了许久,想着今后该怎么办。 一打扮得当的中年男子过来与池榆搭讪。 “姑娘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那中年男子眼睛觑看着池榆,上下打量。池榆觉得不舒服,往前走了两步,不太想搭理他。 中年男子紧跟着池榆,自报家门。 “鄙人姓朱,是朱府的管家。” 池榆瞟了这人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 那人接着道:“姑娘可是为这人参发愁,朱家走南闯北做药材生意这么多年,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参多。” 这是来推销人参,做生意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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