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同他一样,做过同样离奇的梦? 宣毅同霍珏对视须臾,忽然道:“今日我意外拾到了尊夫人的一件旧物,若是霍大人允我见她一面,亲自将这旧物还与她,我便答应大人方才所提的事。” 霍珏面无波澜地望着宣毅,良久,轻声一笑,道:“既然宣世子不愿意同都察院合作,本官自然不会勉强世子,只好借世子一用。” 宣毅眉心微蹙,还未想明白他话中的“借世子一用”是何意。忽然眼前一花,下颌一阵剧痛,整个下巴便迅速被霍珏狠狠卸下。 霍珏从一个青色瓷瓶里倒出四颗赤红色药丸,往他嘴里轻轻一拍,那几粒药丸便一颗一颗滚入他喉头。 几乎就在霍珏倒出那药丸时,宣毅便面色一变,下意识就要抬手挥开霍珏手上的药丸。 那药与梦里的药一模一样。 此时他仿佛又回到了梦里那间充斥着滴水声的水牢,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蛊虫在啃咬着脑髓一般。 “是……你!”宣毅忍着剧痛,一个字一个字艰难道。 霍珏大发慈悲地给他接上下颌,居高临下道:“我知你在拿她试探我,可你根本不配提她。” 宣毅痛得眼冒金星,冷汗汩汩冒出,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咬牙切齿道:“你是那个‘督公’!是你杀的我!” 霍珏微微凝眸,在瞬间便反应过来,方才宣毅因何要试探他。 他不仅梦到了上辈子的阿黎,也梦到了上辈子的霍督公,以及他自己是如何死的。 这也是为何方才他一见着“噬魂”,反应会那般大。 “上辈子你要我吃这药,逼着我忘了她。可是你看,我不仅没忘记她,还将她牢牢记在脑里,连做梦都只梦到她!”宣毅怨恨地盯着霍珏,神色疯癫,“下辈子我依旧会记着她,甚至会先你一步寻到她,让她做我的妻子!” 霍珏的神色并未因着他这话而撼动分毫,只静静地等待“噬魂”里的蛊虫将他的记忆蚕食殆尽。 上辈子,他喂宣毅吃了三颗“噬魂”都没能让他忘了阿黎。直到喂进去第四颗,他才彻底失去记忆,痴傻若三岁小儿。 时辰一点一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宣毅原先充满痛色的清明目光渐渐多了几丝迷离。 脑中充斥着无数碎片似的记忆,那记忆入走马灯似地一帧一帧晃过。 一时母亲去世时,握着他的手要他照顾好父亲。 一时是他喜欢的少女拿着金簪狠狠刺他,同他道:“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喜欢你。” 一时又是在那间阴森的水牢里,一遍一遍地死,又一遍一遍地活。 宣毅十指用力插入湿漉漉的发丝里,目露痛苦,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触及到霍珏那张冷峻的脸,所有的痛楚都化成了滔天的恨意,忍不住恶狠狠道: “你分明就是个阴间里的魔,一个不能人道的阉人!你以为她会喜欢这样的你?她若是知晓你的真面目,定然会像厌弃我一样厌弃你!” 没多久,宣毅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到得最后,整个屋子阒然无声。 霍珏盯着他那双清澈又迷茫的眼,道:“下辈子,你若是敢出现在她面前,我便敢再毁你一次。” 话落,他弯腰探入宣毅的衣襟,摸出一把巴掌大的小匕首,转身出了屋子。 - 盛京,定国公府。 寒风萧肃,大雪纷飞。 无双院里的那棵腊梅树已然冒出了细小的花苞,远远望去,竟叫人分不清栖在枝头上的究竟是雪,还是花。 薛无问从大理寺归来,也顾不得换下身上的飞鱼服,径直推开寝屋的门,入了内。 见卫?l立在半开的支摘窗旁,静静望着窗外的腊梅树,不由得眉头一皱,大步上前关了窗,道:“外头的风跟软刀子似的,也不怕被冻着了?” 卫?l回眸望了望她,道:“屋子里太闷了。” 她近些时日总觉着胸口闷。 这几日天气骤然转冷,府里的地龙烧了起来,还放了好些个炭盆到屋子来,却让她愈发觉着闷。 薛无问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见她没起热,微微松了口气,道:“明日请方神医给你把把脉,兴许是积了食。” 话音坠地,才倏然想起,方神医正赶往曲梁城去了,约莫要数日后才能回来国公府。 卫?l自是也想到了,弯唇一笑,道:“不用劳烦方神医了,我是这几日没睡好,才觉着闷的。你今日回来得这样早,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无问看了看她,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第108章 (剧情线为主,有姐姐、姐夫) 卫?l闻言便睇了薛无问一眼, 眼波清冷。 这人总爱这样,有什么话也不干脆利落地与说,总要分成两截。说一截藏一截的, 就等着看她抓心挠肝的模样。 卫?l才不上他的当, 淡淡一句“你爱说不说”,便兀自靠上美人榻上的大迎枕。 薛无问这人自来没脸没皮惯了, 听见此话, 便上榻抱起这姑娘,低头就去寻她的唇。 用了啄了几下后, 方才笑吟吟道:“今晨早朝, 鲁都御史带着从青州秘密送回的密函, 在金銮殿上状告青州布政司左参议凌若梵与镇国将军秦尤通敌卖国。周元庚大怒,命大理寺、都察院还有刑部共审此案,务必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将所有参与者挨个揪出来。” 薛无问说到这, 那双多情的桃花眸便微微一眯,不由得想起成泰帝今日的失态。 桌案上的两个镇纸并茶盏被他砸了个稀巴烂,那双浮肿的涣散的眼也不知是盯着哪处,就那般斜着眼指着跪了一地的朝臣, 大声怒骂, 形容疯狂。 与从前那个一举一动都学先太子的“贤明”君王判若两人。 瞧着他那状若疯子的模样, 金銮殿里的朝臣个个噤若寒蝉。 便是连凌?倍疾桓疑锨拔?自家儿子喊冤,只惨白着脸, 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求皇上息怒, 保重龙体。 下了朝后, 更是蹒跚着步伐, 在养心殿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 薛无问垂眸看着卫?l,见她神色淡淡,仿佛也没因着他那话而欣喜,便亲了亲她眼皮,同她描述了一番今日在朝堂发生的事。 “凌?苯袢沼Φ笔巧羁烫寤岬胶挝嚼旨?生悲。先前那小子差人递给他的消息全是假消息,他今日上朝之前兴许还在作着青州军权尽数落入囊中的美梦,哪曾想,一上朝就是儿子惨死、亲信被捕的消息。我们大周朝这位凌首辅,今夜怕是不能安眠了。” 卫?l轻轻“嗯”一声,前些日子,暗二回来定国公府时,便给她捎来了霍珏的话。 青州之事,她也知道个十之八九。 薛无问同她说的这好消息,她其实也猜着了。 至于那坏消息…… 卫?l垂下眼睫,抬手描着薛无问衣裳上的飞鱼蟒纹,道:“你说的坏消息可是与薛世叔有关?薛世叔……也差不多要回盛京了罢?” 她这话一出,薛无问原先还带着点儿吊儿郎当的神色便顿了顿。 旋即失笑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们卫大娘子是不是该摆个摊去算命了?一猜一个准。”薛无问“啧”一声,捏了捏卫?l尖尖的下颌,道:“还是说,你卫?l就最懂得猜我?我心里的所思所想是不是都逃不过你这双眼?” 说着,又去寻她的眼,眉眼噙了点轻佻的笑意,那模样要说多不正经,那便有多不正经。 哪有半点要同人说正事的态度? 卫?l不搭理他的插科打诨,只静静望入他眼里,道:“可是肃州那边递来的消息?北狄虽死了一个太子,可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在,薛世叔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薛家世代守护肃州,对薛晋来说,除非肃州安,否则他绝不可能会离开肃州。 卫?l所想亦是朝中诸多大臣所想,北狄是游牧民族,那里的人个个都彪悍,比之南邵,更难对付。 北狄皇帝年岁已大,膝下皇子有十几个,但真正有能力继承皇位的成年皇子就只有太子与二皇子。 北狄皇帝初时看重太子,特地为太子重金请了大周的名儒细心教导,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然而随着二皇子长大,他心里的天平又逐渐倾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比之太子,多了一份狼性,在排兵布阵的天赋亦是比太子高,很得北狄诸多将领的推崇。 二皇子身后的母族亦是北狄最富庶的部落,是以,北狄朝堂拥护二皇子的呼声一天比一天高。 “父亲虽废了北狄太子,却并未拿他的命。北狄太子此次出征完全是中了二皇子的计,二皇子约莫是察觉到他与凌?钡募苹?泄露了,索性便将计就计,暗算了北狄太子一把,设计他这位亲哥上战场抢军功。” “若父亲真杀了这位太子,可就帮了二皇子的大忙了。父亲不可能会帮这个忙,只差人暗中给他下毒。眼下那位太子中毒而不知,那毒无声无息,至少要潜伏一年才会毒发。将他安安生生送回北狄,你说他会不会同他那位好弟弟算算旧账?” 北狄的二皇子为人狠戾,可这位太子也不是善茬,为人阴险狡诈。薛晋七年前就曾经被他暗算过,中了毒。 如今也算是以牙还牙。 “所以,北狄太子被斩杀于沙场也是他自个儿放出来的假消息?”卫?l问。 “嗯。”薛无问哼笑了声,“父亲送回来的战报上可没说他斩杀了那位太子爷,不过是北狄太子在上台唱戏给那二皇子看罢了。我猜,再过一个月,北狄的二皇子至少会折一员大将,为此次战场失利负责。” 只要是人做的手脚,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北狄太子不管如何,都会将此次的失败归咎于党争上。北狄百姓一贯来慕强,一次败绩就足以让他失去不少民心。 只要找到二皇子害他的证据,至少能平民愤,收回失去的民心。 见怀里的姑娘蹙起了眉心,薛无问叹了声,道:“算了,不同你说这些了。原想着说这些你会开怀些,可你瞧你这眉心都皱成什么样了? 说着便话锋一转,道:“你今日与阿莹又陪祖母抄经书?可有累着?” 卫?l却没答他,只平静道:“薛世叔恐怕再一个月便要回到盛京。” “怎地?怕我死么?”薛无问好笑地抚平她微皱的眉心,道:“怕甚?大不了同你做一对鬼夫妻去。” “薛无问!”卫?l忍不住提高了点音量,眉心皱得更厉害了。 薛无问见她又要恼,倒是不再逗她,大手握住她的细腰,轻轻一扯,将她扯入怀里,低声道:“等父亲回来了,一顿鞭子是免不了的。可你也不用担心,有祖母在,总归不会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定国公府的祖训便是忠于大周、忠于君王,捍卫好肃州,永不涉党争。 薛无问这一年在盛京做的事,完全违背了祖训。怕是打十顿鞭子,都不能平息定国公的愤怒的。 卫?l又想起了他背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疤,手下意识抚上他的背。 这姿势让她离他离得更近了,一缕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惯来不爱用香,却因着日夜守着她,便也沾上了她身上的香气。 再没哪一个时刻,如此刻一样,让她知晓,这个男人属于她。 卫?l将下颌抵上薛无问的坚硬的肩膀,柔声道:“若是薛世叔要罚你,你不许瞒我。不许再同七年前一样,我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人。你受的所有伤,我都要知道。” 薛无问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是一笑。 眉梢眼角尽是缱绻的温柔。 “成。”他紧了紧怀里的姑娘,低声道:“你的人应你了。” - 冷月皎皎,雪花如絮,纷纷扬扬落满了一地。 一辆马车缓缓行在雪地里,压出两道深深的轮痕。 马车在绣坊街街尾停下,齐昌林下了马车,径直从面铺的侧门入了内。 今夜雪大,朱毓成起了雅兴,让老孔在树下摆了个围炉,与他一同涮肉吃。 老孔刀功好,每一片肉都片得极薄,在翻滚着乳白色汤底的铜锅里轻轻一涮便熟透。趁热吃进嘴里,肉质鲜美,肥而不腻,五脏六腑在就像是被暖暖的泉水细细熨帖过一般。 齐昌林见朱毓成吃得香,也不急着说事,接过老孔递来的竹箸,夹起一片羊肉便往嘴里递,边吃边道:“孔叔,好汤不配面,浪费了啊。” 言下之意便是想吃面了。 老孔闻言便起身,也不嫌他这厚脸皮的行径,只瞥了瞥他,便进后厨拉扯面去了。 朱毓成瞥了齐昌林一眼,笑道:“凌首辅这是连晚饭都没招待你与胡提吃?” 齐昌林的确是刚从凌?钡谋鹪夯乩础? 成泰帝命三法司一同审凌若梵与秦尤通敌一案,通敌卖国乃大罪,一旦罪名定下,整个凌家都会遭殃。 凌?毕胍?从此案里摘出来,必然不能落实凌若梵的罪名。 况且,凌若梵卖国,整个朝堂里,谁会相信凌?辈恢?情?更别提早就对凌?逼鹆舜蜓怪?心的成泰帝了。 如今唯一的可行之策,便是让秦尤做替罪羊,一个人背起所有的罪名。 可秦尤为人奸猾,背后还有个王氏一族在。王氏因着王贵妃与大皇子的缘故,如今在大周水涨船高,被誉为大周第一世家。 一旦秦尤被定了罪,瀛洲王氏与宫里的那位贵妃怕是都要受到牵连。 凌?焙捌氩?林去别院,就是为了此事。 齐昌林是刑部尚书,在证物上做些手脚,便能替凌若梵开罪了。 “凌?苯袢盏蚊孜唇?。凌若梵到底是他真心疼爱过的孩子,此时陈尸大理寺,连想进去看一眼都不能,哪还有用膳的心情?” 凌?辈挥蒙牛?他与胡提再饿都得忍着。 朱毓成今日也听人提及说,凌?钡姆⑵弈绞锨鬃蕴Я艘痪吖啄荆?去大理寺求宗遮,想为凌若梵入殓,却被宗遮拒之门外。 罪名未定,凌若梵连入殓为安的资格都无。 朱毓成摇头叹一声,道:“自作孽,不可活。一个人一旦行差踏错,累及的永远都是妻儿。凌?庇肓枞翳笥凶铮?可慕氏与凌若敏却是无辜。” 他这话未尝不是在告诫齐昌林。 齐昌林笑一声,端起温好的酒壶,倒了一杯酒,漫不经心道:“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慕氏与凌若敏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承担这荣华富贵带来的风险。” 便比如他,堂堂正二品刑部尚书,可不管是妻子还是儿子,都不曾享受过他这高官厚禄带来的半点好处。 也因此,不管他犯了何罪,是死是活,都不会牵连到他们。 齐昌林说完,老孔便提着一把刚拉好的新鲜面条走了过来,丢进铜锅里。乳白色的汤“咕噜咕噜”冒着大泡,袅袅白雾散在风雪里。 齐昌林静等了片刻,待得面熟了,便给朱毓成夹了一箸面,缓声道:“凌?毕胍?我想法子替凌若梵洗去罪名,让秦尤顶罪。” 朱毓成挑眉,望着齐昌林道:“你准备如何做?” 齐昌林笑笑:“还能如何做?自然是替他去告诫秦尤一番,顺道漏两句口风,让秦尤知晓凌?钡拇蛩恪G赜日馊颂焐?反骨,凌?辈痪人?,他自然要自救。” 朱毓成道:“秦尤此人奸猾至极,会如何自救?” “自是用他手上所有的筹码,换王贵妃替他筹谋了。”齐昌林道:“这厮从前便是靠着王家才起来的,可自他当上镇国将军后,便凡事都只听凌?钡模?王家的人早就吩咐不动他了。如今凌?币?他死,除了王贵妃,他还能求谁?” 王贵妃虽出身瀛洲王氏,可她与王氏从来都不是一条心。 齐昌林说到这里,忍不住停下竹箸,望着朱毓成道:“我听闻王贵妃曾属意你教导大皇子,做大皇子的老师?” 朱毓成侧眸看他一瞬,而后笑了笑,摇头道:“不过是传言罢了,空穴来风。” 齐昌林也笑,低头去捞铜锅里的肉。究竟是不是空穴来风,他们二人心中自是有数的。 王贵妃此人,凌?毕胍?控制她,王氏想要利用她。 明明作为后宫唯一圣宠不衰的妃子,又是大皇子的生母,地位尊贵异常。 可大抵是因着从前在王氏的地位太过卑微,不管是王氏还是凌?保?都没将她真正放进眼里,只拿她当一个好用的棋子。 谁能知晓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心中的沟壑一点儿也不比他们这些男子少。 王鸾,怕是会借此次机会,同时解决凌?庇胪跏弦蛔濉? 这样大皇子登基后,方才不会受王家与凌?钡蔫滂簟R膊换嵯袼?一般,被人强行摁着去做一枚棋子。 而朱毓成寒门出身,无妻无儿无宗族,又有才识能力,且心系百姓。追随在朱毓成身后的皆是心怀抱负的寒门士子,有他辅佐大皇子,足以服众。 文有朱毓成一脉,武有定国公一族。君臣一心,政治清明,这是王鸾为大皇子谋划的将来。 “由抚啊,你可还记得我们从前醉酒后说过的抱负?”齐昌林笑着问。 朱毓成微微一怔。 承平一十六年的恩荣宴后,他们二人曾在齐昌林简陋的宅子里喝得酩酊大醉。 那时齐昌林笑着说,他要带着阿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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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击的后浪
将军男后(修改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