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的话后, 吓得脸色发白, 紧紧地捂住他的嘴,道:“那是太子的先生,教的是帝王之术。庚儿日后不可再说此话,免得惹祸上身!” …… “第一甲第二名,太原宗奎,随引出列班,就御道右跪!” “第一甲第三名,兴元蒋楷,随引出列班,就御道左跪!” “第二甲第一名,江陵曹斐,随引出列班,就御道右跪!”(2) 鸿胪寺官庄严肃穆的唱名声将成泰帝从往事里抽离,他望着跪在御道上的新旧臣子,心底渐渐腾起一丝扭曲的满足感。 便是没同卫太傅学过帝王之术又如何,如今坐在黄案后,接受新科士子跪拜的,是他周元庚。 - 就在集英殿进行着传胪大典之时,姜黎与杨蕙娘、姜令、如娘并几位丫鬟一同坐上马车,欢欢喜喜地前往飞仙楼。 飞仙楼是定国公府的秘密产业,霍珏早就差人定好了顶层的雅间。状元郎御街夸官之时,从那雅间往外看,可比旁的地方都要看得清楚。 几人到飞仙楼时,那楼里早就挤满了人,都是等着看三鼎元御街的,也有些小家族还准备着来个榜下捉婿。 姜黎上楼梯时,恰巧碰到一位年龄与她相仿的小娘子。那小娘子挽着一位面带轻纱的窈窕女子,正笑嘻嘻地说着话。 “小姑姑,听说这一届的进士一个比一个生得俊,今日明惠给您掌掌眼,说不定能给您捉一个俊秀可人的郎君回去。” 窈窕女子睨了那名唤明惠的小娘子一眼,笑着道:“本……姑姑不缺男人,明惠还是给自个儿捉个夫君回去。” 这女子的声音很是悦耳,说话间还带了点久居上位的贵气。 姜黎下意识望了眼,恰好与那女子无意中扫过的目光碰上。 一双是湿漉漉的略带娇憨的小鹿眼,一双是狭长的略带凌厉的凤眸。四目交接的瞬间,二人俱是一愣。 偷瞧人还被人逮了个正着,姜黎觉着还怪不好意思的,忙抿唇一笑,露出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微微点了下头。 这小娘子无甚心机,心里头的尴尬从乌溜溜的眼里都能透出来了,可笑起来却当真是甜如蜜,叫人心里生不起厌来。 惠阳长公主望了姜黎一眼,淡淡颔首,眉眼温和。 一边的明惠郡主察觉到自家小姑姑的视线,忙偏头望了过去,也是不凑巧,那群人正好右转入了右侧长廊。 明惠只见到行在最后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小郎君,她眨了眨眼,方才小姑姑看的莫不是那小郎君? 小姑姑眼光极高,公主府里养的面首一个比一个俊。 那小郎君应当是生得极俊的罢,一会定要找个机会瞧瞧是长什么样! - 飞仙楼顶层的厢房全是天字号房,正对着长安街的有四间。 霍珏给姜黎安排的这一间,正正好居于长安街的正中,左可眺望至街头,右可眺望于街尾,可谓是视野极佳的了。 几人甫一进屋,便有楼里跑堂的小二殷勤地送上瓜子蜜饯,热茶糕点。 杨蕙娘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何舟在礼部外等着张黄榜,至今他们都还不知晓金銮殿的那位圣人究竟点了谁做状元。 她这做丈母娘的,自然是对自家女婿信心满满。 可再是有信心,杨蕙娘那颗心还是高高吊起,落不到实处来。 飞仙楼的椒盐瓜子炒得极香,一小碟瓜子磕掉一大半了,门外才终于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咚咚”响了两声,姜令忙去开门,便见何舟红着眼眶,也顾不上行礼了,满面喜色道:“礼部的黄榜已经张挂出来,公子被点做状元,这会正骑着马往长安街过来了!” 传胪礼成后,成泰帝乘舆归宫,新晋进士随礼部尚书并一众礼部官员出宫张榜。 霍珏与榜眼宗奎、探花蒋楷一同更衣上马,跟随手持圣旨,鸣锣开道的礼官往长安街行去。 姜黎立在窗边,远远便看到了被簇拥在正中间的身骑白马的俊美郎君。 大红的官服,乌黑的官帽,腰间是镶金的革带。 五月明媚的春光就那般近乎放肆地落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的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长安街两侧的小娘子几乎都看直了眼,从前看三鼎元御街,一贯来是探花郎生得最俊美的,可今日生得最好的分明是那状元郎。 五官深邃、气质清隽冷冽,谪仙一般。就是太冷漠了些,中状元这样人生难得一遇的大喜事,也不见他面上露出些喜意来。 瞧瞧旁边的探花郎笑得多开怀呀,就连那一脸倨傲的榜眼也弯起了唇角。 小娘子们心里吐槽着,可目光就是挪不开。 也不知行到何处,忽见那状元郎轻扯马缰,停下,抬头侧望,白玉般清冷的一张脸如同冰雪初霁,眉眼里的温柔刹那间都要挤出水来了。 飞仙楼里,姜黎也未曾料到霍珏会这般胆大,居然停在路中,就在飞仙楼下,与她隔空对望。 神骏的白马高高昂起头嘶鸣一声,坐在马背的郎君如清风朗月般从容,漆黑的眸子含着笑,仿佛在同她说:阿黎,你如今是状元娘子了,开怀否? 姜黎被霍珏看得面颊发烫,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眼眶却禁不住有些发热,心头竟然还有点儿发酸。 说来也是奇怪,她总觉着这样的时刻,仿佛曾经殷殷切切、期期盼盼地等待过的,还等待了许久许久也等不来一般。 小娘子在心里忍不住笑话自个儿。 什么等待了许久呀?她来飞仙楼拢共才两个多时辰,哪来的心酸呢! 思及此,她眸光晶晶亮地望着霍珏,眉眼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倚着窗,同他相视一笑。 隔壁一扇同样敞开的轩窗里,明惠郡主目光在霍珏身上停了一瞬,秀气的眉峰微挑,扭头同长公主道:“这状元郎――” 话音儿才刚出口,便蓦地顿住。 只见惠阳长公主愣怔怔地望着马背上的年轻郎君,面上的神色似恍惚,又似悲伤,更像是缅怀。 仿佛是借着眼前人在怀念着谁一样。 明惠郡主错愕地张着嘴,第一次见自家小姑姑露出那样的神情。 下意识便唤了句:“小姑姑……” 惠阳长公主失神也不过一瞬,轻掩眸,再抬起眼睫时,清润的眸子已然敛去所有情绪,又恢复成往日那位尊贵洒脱的长公主。 “你方才同我说什么了?”惠阳长公主扬唇一笑,仿佛方才的失魂落魄不过是错觉。 明惠郡主张了张嘴,正欲说话,长安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二人面色一顿,往那吵闹处望去。 便见上千名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从街头涌来,领头一人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叟。 那老叟见到霍珏后,双目一亮,高声道:“霍郎君,临安百姓特地前来恭祝郎君澹台夺魁,御街夸官!” 这话一出,他身后千余人便躬身作揖,齐声喊道:“恭祝霍郎君澹台夺魁,御街夸官!” 原先热热闹闹的长安街霎时便静了下来,只余这一道响彻天际的恭贺声回荡在街头巷陌里。 这样的一幕,无疑是震撼人心的。 便是世世代代居住在长安街的盛京百姓,都不曾见过哪一次的御街夸官能有此盛景! 几位在前头敲锣开道的礼部官员停下手上的锣鼓,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马上的年轻郎君。 只见那新科状元对那千余名临安百姓微一颔首,温声道:“多谢诸位前来相贺,珏不胜感激!” 姿态不倨不傲,神色平淡,面上没半点自得,端的是一派谦逊持重。如此年纪就能有如此心性,真真是难得! 长安街尾的一处角落里,卫?l撩开布帘,望着被无数人簇拥,接受百姓恭贺的弟弟,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 佟嬷嬷掏出一块帕子,拭着眼角滚出来的热泪,哽咽道:“姑娘放心,小公子日后定能重振卫家的!” 卫?l笑了笑,道:“从前阿珏总说,家里有大哥一人继承祖父的衣钵便够了。他日后要做大将军,要去战场替外祖父打战。祖父听罢,竟然笑呵呵地同意了。若他泉下有知,知晓今日阿珏代替大哥继承了他的衣钵,定然会很吃惊的。” 卫?l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轻吸了下鼻子,静了半晌,方才笑道:“嬷嬷,我们回去罢。老夫人今日要去小佛堂,我这会回去,还能陪她一同诵半个时辰的经书。” 佟嬷嬷“诶”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给前头的暗一递话去了。 - 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御街夸官结束,已是黄昏。 等到霍珏回到永福街时,天色已经擦黑。 如今的霍府比之从前要不一样了,现下可是状元宅邸,是堂堂正正的官邸了。 霍府众人都在等着霍珏归来,知晓他累了一日,明日还要去礼部参加恩荣宴。众人在杨蕙娘的张罗下,热热闹闹恭贺完后,便各自散去。 姜黎让桃朱将小厨房里的炖汤端过来,对霍珏道:“先用些汤,我还做了熏鸡、烧花鸭、卤子鹅、芙蓉糕和莲子粥。厨房正在热着,一会喝完汤,差不多就能送过来了。” 小娘子声音软糯,絮絮叨叨说着话时,就像是用那柔嫩的柳梢在撩拨着心尖肉一般,很是撩人。 霍珏静静望着她,等她说完了,方才轻轻抱起她,道:“阿黎今日,开心吗?” 第73章 霍珏黑黝黝的眼望着她。 他在回寝屋时便已经沐泽过了, 身上那大红的官服早就换下,此时穿着一件玄色的常服,冷白的脸衬得像玉一般。 姜黎坐他膝头上, 心里委实觉着好笑,他这问的是什么傻问题呀? 她还能不开心?简直是开心到不能自已了! “我当然开心呀,这辈子也就成亲那会的心情,能同今日看你御街夸官的心情相比了。” 姜黎揪着霍珏的衣襟,笑盈盈地凑到他脸颊处, “吧唧”一声亲了下,声音柔柔糯糯:“霍珏,你真的好厉害!阿令见到那些临安百姓来给你祝贺时,眼眶都感动到发红了。” 姜黎说到这, 没忍住就笑出声。 阿令那只呆头鹅,平日里鲜少会见他红眼的。他这人吧,不管遇着什么事, 反应总要比旁人要慢一拍, 是以就没见他怎么激动过。 可今日在飞仙楼里, 最激动的人就要数他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人生苦短, 一个士子毕生所求的约莫就是霍珏哥这般了。为万民请命, 受万民爱戴,他日后定要以霍珏哥为楷模云云。 姜令自打来了盛京后, 便去了麓山书院上学。 麓山书院在盛京是仅次于国子监的书院了,比正德书院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在那里头教书的先生都是顶顶有名的大儒。 偏生姜令去了之后, 始终提不起劲儿来。 在麓山书院读书的人非富即贵, 去书院求学问知是真, 但更多的是想借此结交身份地位皆不错的同窗。 毕竟日后真要为官,才学是一方面,人脉又是另一方面。 姜令是商户之子,家中也没什么当大官的亲戚,在书院里自然是处处受尽了冷眼。可这些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 他一贯来对旁人喜不喜他这样的事是不大在乎的,他失望的是麓山书院的求学氛围属实是太不纯粹了。 在桐安城,正德书院里的童生多是出身寒门,对于能在书院读书这事,个个都是极其珍惜的,都知晓唯有读好书了,方能有个好出路。 也因此,正德书院读书的氛围素来很好,不以出身论人,你书读得越好,便越受人尊重。而麓山书院却恰恰相反,一个人的出身比自身的才华要重要多了,寒门之子在这里简直是低人一等。 姜令自从来了这,对在麓山书院读书这事总觉着提不起劲儿。 可今日发生在长安街的一幕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阿令说,他不求日后能同你一样进士及第,御街夸官,只希望日后能做一个受万民爱戴的好官。”姜黎说到这,又望着霍珏笑了,道:“霍珏,你现下在阿令心中的地位估计都要超过我这姐姐了!” 小娘子一说起话来,就像是一只娇憨可人的小黄鹂,又鲜活又招人疼。 霍珏望着笑靥如花的小姑娘,修长的指戳了戳她唇角的梨涡,在她腮边很轻地落下一吻。 姜黎身子一僵。 每回他亲她,都,都是亲没多久就要抱她到榻上去的。虽说今日是个大喜之日,做些亲密之事也是人之常情。 可问题是,他都还没用膳呢。再说了,桃朱云朱她们就在门外守着,等小厨房的婆子送膳过来,可是随时会进来的。 他可不能在这会要“奖励”! 姜黎慌慌张张抬起眼,立马便对上他黑漆漆的眼。 便见那双深沉的眸子含着一点戏谑的笑意,似是猜着了她心里头在想什么。 她脸上从来藏不住心事,那娇憨的模样瞧得霍珏心口一烫,又低头碰了碰她柔软的唇,眉眼不带任何欲色。 姜黎愣怔着瞪大了眼,没感觉到那种让她无处可逃的压迫感,登时就明白方才是自己想多了。 脸瞬间烧得慌,她赶忙从他膝上下来,逃也似地往门口走,道:“我去看看小厨房那边把晚膳热好了没。” 小娘子面皮委实是薄,根本不禁逗。 霍珏望着姜黎落荒而逃的背影,从喉间漫出一声很轻的笑。 - 成泰六年五月初二,天子设恩荣宴于礼部,宴请新科进士。 也就在这一日,顺乐街四十七号的“状元楼”开业了! 杨蕙娘特地请人算的日子,说五月初二这天是大好的日子,连天子都选这一日宴请新晋士子,可见是个极好的黄道吉日。 杨蕙娘于是一拍脑门儿,定在这日开酒肆。 两串大红的爆竹在酒肆门口“劈里啪啦”响着,不多时,地上便落了一地细碎的爆竹纸。 姜黎、如娘还有几位丫鬟在酒肆里进进出出,没一会儿便抬了几个半臂高的酒坛子出来,在酒肆门口用力一掷。 只听“哐”一声,酒坛碎裂,酒液泼了一地,一股子浓郁醇厚的酒香瞬时便飘散开来。 顺乐街在盛京的商街里算是次一等商街,但平日里人流也算是旺的。虽四十七号的位置偏了些,可这会又是爆竹又是砸酒坛,声势浩大的,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有好事者瞧了瞧那响当当的“状元楼”牌匾,又看了看这堪称寒酸的门面,不由得嗤笑道:“好大的口气哟,就这小酒肆,也好意思叫‘状元楼’?” 守在酒肆门口的孙平听见此话,也不恼,只笑了笑,道:“昨日的状元御街,不知这位兄台可曾看了?” 那人道:“自是看了,昨日临安千余百姓千里迢迢前来给我们的状元郎庆贺,这事在盛京谁人不知呀?不才昨日恰巧就目睹了那一盛景!” 孙平颔首一笑:“实不相瞒,昨日御街夸官的霍状元便是我们东家的女婿。从前霍状元在桐安城时,便是喝着我们东家娘子酿的酒长大的。要让在下说,我们东家娘子酿的酒当真时一等一的好,连状元郎都爱喝。” 此话一出,四周的老百姓便忍不住出声了。 “这东家竟然是那位状元的丈母娘?难怪要叫‘状元楼’!” “状元郎年纪轻轻就救了半城之百姓,连整个临安城的人都念着他的好,今日这状元楼的酒老朽是一定要试试的了!” “话说回来,方才砸的那几坛子酒,倒真真是酒香浓郁!既是状元郎爱喝的酒,那定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就这般,“状元楼”开张的第一日,那些目睹过昨日霍珏御街夸官的老百姓都涌进了酒肆里。 酒肆门口的榆树下,姜黎抬眸望着那烫金的“状元楼”牌匾,忍不住展眉一笑。 以后霍珏这状元郎就是他们酒肆的金字招牌了,哪家酒肆都比不过! - “状元楼”是顺乐街街尾的最后一个铺子,与顺乐街首尾相连的一墙之隔的便是槐树大街。 此时槐树大街的一间头面楼里,周晔立在三楼的厢房里,透过半开的支摘窗,望着对街站在榆树下的小娘子。 自言自语地道了句:“好在今日毅哥儿被舅舅拉去参加恩荣宴了,若不然,在这里瞧见这小娘子,又不知要发什么疯了!” 说来,毅哥儿自打从大相国寺回来后,似乎消停了不少,不再发疯似差人去寻什么“杨记酒肆”“姓杨的小娘子”。 难得见他终于恢复正常了,他可不希望他一见着这小娘子又要旧病复发。 真是的! 凭他定远侯府世子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非要招惹一个嫁了人的,何苦呢? 周晔揉了揉眉心,对一边正在挑头面的美貌丫鬟道:“头面选好了没?” 美貌丫鬟温温柔柔地应道:“奴婢选好了,掌柜说新来了一套南海来的珍珠头面,那里头的珍珠个顶个的大。奴婢琢磨着徐姑娘定然会喜欢,便选了这套头面。公子可要掌掌眼?” 周晔摆摆手,不耐道:“掌什么眼,就你挑的那套就行了!” 他才懒得管徐书瑶那小妮子喜欢不喜欢,反正那姑娘自小养在民间,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哪分得出来什么东西是好,什么东西不好。 随便一套头面就能糊弄过去。 美貌丫鬟一听,唇角就忍不住勾起:“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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