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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只向她道:“上车。” 姜雪宁走过去。 剑书不敢扶她。 她一手抱着那木匣一手扶着车厢边缘,几次抬步都未能登上马车,这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腿抖得厉害,浑身都似冰水里浸过似的,打着颤。 谢危看她这般没用,眼角眉梢都似凝了冰渣雪沫,忍无可忍,倾身弯腰,一手拽她一只胳膊,一手握她腰侧,半搂着将人捞了上来。 车帘一掀,把人推进去。 姜雪宁整个人犹自浑浑噩噩。 谢危见她这潦倒架势,无须问上半句便知事情没成,而一切本来安排得妥妥当当,宁二既不是困在宫中,也不是事情败露,那只有一种可能—— 乐阳长公主沈芷衣,并不打算逃跑。 也只有如此,才能叫她失了魂魄似的,把自己搞成这令人嫌弃的鬼样! 外头剑书问:“先生,回哪儿?” 谢危沉默有片刻,道:“姜府。” 姜雪宁两手捧过土,脏兮兮沾了一片,自己却恍若不觉。 谢危没找见锦帕,皱了眉,索性把自己宽大的袖袍一扯,拉了她的手过来,一点一点用力地擦干净,口中却毫不留情:“倘若她不愿意,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就这般废物,替她伤心什么?” 车厢里昏暗一片,再无旁人。 姜雪宁憋了一路的泪,扑簌扑簌全掉了下来,出奇地没有再同谢危抬杠半句,只喃喃道:“先生说得对,都怪我,不学好,一没本事,二有脾气,谁也救不了,谁也护不住,自以为能改人命天运,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我的确无能,是个废物……” 谢危本是气话,哪里料着素性不驯的她竟全无反驳? 察觉她哭时,他已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 一时默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半晌,才慢慢道:“傻宁二,你已经做得很多,做得很好了。只是有些事朝夕之力挽不得狂澜,小姑娘才多大点年纪便这般自怨自艾,你把往日的气性拿出些来,先生也不至于训你。” 也不知姜雪宁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坐着一动不动。 远远车外却传来欢呼之声。 是长公主和亲的车驾终于驶出了宫门,顺着笔直长安大道一路往城外而去。 姜雪宁记得这声音。 上一世她曾听过。 只是上一世听到时冷漠无感,甚至心里还高兴走了个未来会给她使绊子的皇家小姑;这一时听闻,却觉山遥遥水迢迢,雁门一去,或不复返,肝肠寸断,只忍得片刻,便哭出声来。 撕心裂肺。 像是要发泄什么似的,倘若不这么放开了哭一场,就会被无尽的压抑和绝望埋进深渊。 谢危从未觉得从皇宫到姜府的这段路如此漫长,煎熬,入耳的每一声都像是钝刀在人心上割。等后面她抱着那匣子哭累了,把眼睛闭上,渐渐睡去,世界才恢复静谧。 可他的心却比方才她哭时更为喧嚣。 他长久地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入了定。 直到马车停下,外头剑书唤了他一声,他才回神。 谢危应了一声。 然后倾身想去唤姜雪宁,可凑近时,那一张泪痕未干的小脸映入眼底,梦里面仿佛都不高兴,罥烟似的细眉轻蹙。他搭下眼帘,眸光流转,终于还是缓缓伸手,抚过她柔软的乌发,两片薄唇压低,却只生涩而小心地印在她濡湿的眼睫。 这一时,剑书恰好掀开车帘。 谢危平静地转头看去。 剑书登时毛骨悚然。 然而他转瞬便发现,先生的目光在他面上停留片刻后,竟越过他投向他身后,于是跟着调转目光看去—— 姜府门口,姜伯游不知何时立在台阶上,原本一张中正平和的脸已经沉了下来,目中有震骇有沉怒,直直地看向了车内的谢危。 谢危身形有片刻的凝滞,转瞬又放松下来。 他退开少许,拉开了自己同姜雪宁的距离,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轻轻拍了拍她脸颊,将她唤醒:“到家了。” 姜雪宁睁开眼,恍惚了一下,才道:“有劳先生。” 她抱着那匣子下车。 脚步踉跄。 谢危伸手扶了她一把,她神思不属也一无所觉,只是走出去两步后,才像是想起什么般回过头来,一双微红的眼望着他:“少师大人,中原的铁蹄何时能踏破雁门,接殿下回来呢?” 谢危那片脏了皱了的袖袍在夜风里飘荡,一只手掩于其中,却悄然握紧,慢慢弯了唇,认真地回她道:“很快,很快。” 姜雪宁又看他片刻,才转过身去。 见着姜伯游在门口,也只木然唤了一声“父亲”,便径直往内走。 姜伯游却在门外站了许久,第一次见着这位同僚没有走上前笑着寒暄,反而寒了脸拂袖而去。 剑书自知闯了大祸,屈膝便跪在了谢危面前:“方才是属下莽撞——” 谢危竟平淡地道:“也没什么不好。” 他收回目光,看一眼自己的衣袖,便返身向车内去。 剑书却是愣住,半晌没能回神。 第171章 伦理纲常 乐阳长公主沈芷衣和亲车驾出京的那一日, 据说大晚上都有许多人夹道相送,一路向着西北方向行去。 随着她离京,原本甚嚣尘上的和亲之议也渐渐平息。 京城里上至王公贵族, 下至黎民百姓, 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今科春闱会试与与四月里很快就要近的临淄王殿下沈玠成婚之礼上。 原本不怎么起眼的钦天监方府,近些日来自然最是热闹。 其次便户部姜侍郎府上。 人人都说论人品才貌还有出身,钦天监家的姑娘方妙实难与姜侍郎府上的大姑娘姜雪蕙相比,奈何名声受自家那不成器的妹妹所累, 到底没选上正妃。可在选正妃的时候同时选了侧妃,足可见临淄王殿下对她有多喜欢,而这位正妃方妙姑娘选得又是有多勉为其难。 婚期定在四月十八, 正侧二妃同时入门。 递名帖的, 送贺礼的,套近乎的, 拉关系的,打秋风的,姜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连带着下人们也喜笑颜开, 走起路来脚底生风,迎来送往面上有光。 只不过这里头并不包括姜雪宁院里的丫鬟婆子。 她们非但不高兴,近些日来反而越发愁眉苦脸, 小心翼翼。 蜀中尤芳吟那边有新的信函送到, 棠儿不敢假手他人,亲自去取,回去的路上却正好撞见要出去的姜伯游。 姜伯游看她一眼, 皱起眉头:“宁丫头还是那样?” 棠儿战战兢兢:“姑娘今日睡到卯时三刻便醒了,喝了厨房准备的一碗粳米粥, 又躺回去睡;日上三竿时起来对着窗外头看了半天,厨房送来的菜只略用了几片烤乳鸽,樱桃肉,小半碗饭;定非世子派人送来些时新的玩意儿,她也只看两眼便扔下了,叫去看灯会也不去……” 姜伯游便长叹一口气:“这算什么事!” 棠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自乐阳长公主去和亲之后,自家姑娘便跟失了神魂似的,连自己房门都懒得踏出一步,看着饭照吃、觉照睡,可伺候她的丫鬟们看在眼中,都觉得瘆人、发愁,谁也拿她没办法。 不过这些天来老爷倒是时不时都要问问姑娘的事儿。 倒好像比以前更在意。 棠儿也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兴许是因为姑娘近来的状态很让人担心吧? 姜伯游思忖片刻便摇了摇头,叮嘱了一句道:“好好看顾着,过不两日便是她姐姐婚期,她若不想去便不去,也别叫旁人打搅了她,且让她再养上几天。” 棠儿躬身道:“是。” 姜伯游这才面带忧色地转身离开。 回到院中,棠儿看见莲儿坐在屋外头描绣样,便凑过去朝里面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姑娘还在睡?” 莲儿也叹气:“刚睡下不久。” 棠儿无法,看了看手中信,只好先搁在了暖阁靠窗的炕桌上,自去料理屋中别的事。 春尽的初夏,天气还未十分炎热。 两扇窗朝外开着,透亮的日光照着外头碧树庭花,莺鸟声啁啾隐约,有清风絮絮而来,吹动床榻外头轻薄的粉纱帷帐。 姜雪宁侧卧于榻上。 薄薄的春被盖了半身,搭着前胸,许是这些天来过得太过浑浑噩噩,觉也睡太多,午后短眠时总是会做些不好的梦。 一会儿是周寅之的人头,一会儿是沈芷衣的棺椁。 梦境离奇,捉摸不定。 她行走在血淌了满地的宫廷中,周遭皆是迷雾,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死命地追逐。于是她的脚步也越来越慌乱,最后竟发足狂奔起来。 熟悉的坤宁宫就在眼前。 她松了一口气,冲了进去,可才停下脚步,就看见里面立了一道清瘦纤长的身影。 “芳吟——” 在这瞬间,姜雪宁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对方转过身来,却有些迷惑地望着她。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但原本两弯淡眉却被勾勒得多了几分凌厉的冷冽,是见惯了生意场上沉沉浮浮的镇定,只是目中似乎又有些无奈和苦涩。 是尤芳吟。 但不是这一世的尤芳吟。 她看见姜雪宁后,微微怔了一下,接着却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富有半城也无用,两边下注终究开罪人,谁能想得到大局颠覆竟是源于二十多年前的旧怨?到这时,自然舍财保命为要了。” 旧怨,什么旧怨呢? 姜雪宁想要问个清楚的,可那“富有半城”四个字却跟洪钟大吕似的在她脑海里晃荡回响,一声连着一声,竟让她心慌意乱,直接从这没头没尾的幻梦中惊醒了。 她瞬间睁开眼,翻身坐起。 薄被从她胸前滑落。 外头清风一吹,姜雪宁额头身上皆是一片凉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连背后的中衣都打湿了,贴在后颈,一阵阵地难受。 忘了。 她一定是忘了什么关键的事。 最近这大半月来,因未能阻止沈芷衣去和亲,她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也像是没头的苍蝇,仿佛什么事都引不起她的关注,不值得她去在意。 可当真没有别的事了吗? 富有半城。 上一世的尤芳吟…… 两边下注? 绞尽脑汁,反复思索,终于换得一道灵光如闪电般从万念中劈过,姜雪宁径直掀开了薄被从床榻起身,朝着外面大声唤道:“棠儿莲儿!蜀中的信呢?” 莲儿在外头吓了一跳。 棠儿闻言则连忙去暖阁将先前那封信拿了进来,本要递出,却被姜雪宁径直伸手抢过去,撕开信封便读了起来。直到这时候,两个丫鬟才看见,自家姑娘这些天来颓唐之气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临大敌般的凛然酷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被自己忽略的大事一般。 棠儿难免担心她情绪起伏太大出点什么意外,小心道:“姑娘,您怎么了?” 姜雪宁迅速看完了那封信,却觉心中沉重。 并非是任氏盐场的情况不好。 而是因为,颓废了这些时日,她才终于想起:沈芷衣去和亲了,燕临也的确有一日会踏平鞑靼,可要迎公主还朝,却不是她知道前世轨迹便可以做得成的事—— 缺了一个尤芳吟! 一个上一世的尤芳吟! 上一世沈芷衣去和亲四年后,鞑靼彻底暴露了狼子野心,进犯中原。 燕临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可待击退敌兵,迎回公主棺椁时,才知道早在更早的两年前公主就已备受折磨,甚至被迫落胎,只因鞑靼人不想她生下混合两族血脉的孩子。蛮夷举兵之前,先杀了公主祭旗。纵有高贵血脉,一身骄傲,在境地里也不过孤立无援,任人宰割! 彼时萧氏势大,朝廷既要用燕临抗击蛮夷,又要提防他拥兵自重,是以在粮草和后方多有为难之处。 可前线竟没受到任何影响。 那时朝中便有人生了疑窦,但直到谢危连同燕临谋反,所有人才知道,除了一个在生意场上纵横的吕显之外,他们背后还有那位富可敌国的“尤半城”! 打仗需要兵,养兵需要钱。 上一世他们背后有富可敌国的尤芳吟襄助,可这一世呢? 姜雪宁慢慢坐了下来。 她救了这一世的尤芳吟,上一世的尤芳吟因此并不存于此世。而她若想要兑现对沈芷衣的诺言,甚至比上一世更早将人救出,意味着她需要等量的银两,甚至更多,才能补足这个由自己造成的缺口! 她能做到吗? 不…… 已经不是能不能的事,而是无论如何,她必须做到! 薄薄的一页信纸被姜雪宁慢慢地放回了桌上,她总算是清醒了,眨了眨眼,道:“准备笔墨,我要复信。” * 这些天来,朝中大部分文官都在忙碌刚过去的会试和即将到来的殿试,姜伯游也不例外,所以今日也不去户部,而是径直去到翰林院。 皇帝点了谢危为这一科会试的总裁官,此刻便立在书案边上,刚接过下面几位官员递上来的几份答卷。会试的结果早已经出来,如今是在遴选答卷中最好的几张,以交由各处书局引发。 姜伯游抬头看见,眉头顿时皱起。 那日府门前的事,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若非是自己亲眼所见,只怕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平素看着正人君子、古圣遗风的谢危,竟做得出这般轻薄的禽兽之事! 往日谢危对姜雪宁关照,姜伯游从未多想。 一则他与谢危平辈论交,对方称呼宁丫头时也一直是看做晚辈;二则宁丫头入宫伴读,他也曾出言拜托;三则谢危不近女色,从未有过什么不三不四的传闻。 可就是这么个人…… 最近一段时间,姜伯游也想,自家姑娘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会否这中间存在什么误会,又或是二人两情相悦? 他找姜雪宁谈过两回。 顾忌着姑娘家面子薄,且也不想让她知道有这么件事,他并未明白问她和谢危的关系,而是旁敲侧击。宁丫头言语中,对谢危哪里有半点逾越师生的情义? 所以,还是谢危问题大! 姜伯游心里膈应,这阵子都未同谢危多说什么,眼下也只闷声不响先料理起公务,待到人稍微少了些,那头找谢危的人也都退了,他才终于走过去。 先道一声:“谢少师。” 往日姜伯游都直称“居安”,谢危光听这生疏的三个字,便知道对方是有话要说了,回身来微微一笑:“姜大人,有事指教?” 姜伯游审视着他,道:“少师大人年轻有为,可今年也二十有七,年将而立久未成家;小女纵性顽劣,眼下却正当十九韶华,世事人情尚未通晓。少师大人为其师,教她懂礼知义,我这个做父亲的甚为感激。只是她或恐还不懂事,要多赖少师大人约束言行。是以还请少师大人也谨言慎行,以免她年纪小,生出什么误会来。少师也知道,这女儿我养得不大好,怕闯出什么祸来。” 话里隐隐有些告诫之意。 谢危手中还执着那几份答卷,心底却生出些许的不快,面上笑容未改,没接他话中正茬儿,只道:“姜大人养不好,不如给了我养?” 姜伯游岂能料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 面色登时拉了下来。 他寒声道:“谢少师之能姜某虽然不及,可有句话却要告诫少师!我家宁丫头名声虽然不好,可心性不坏。谢少师误己便罢,切莫误人。倘若两情相悦老夫睁只眼闭只眼便罢了,可少师乃是宁丫头的先生,如此轻薄,岂不是蔑视祖宗礼法,枉顾伦理纲常?!” 这番话说到末时,声音都因怒意抬高了些许。 远远正忙碌的翰林院其他人都忍不住朝这边看了过来,显然是把“伦理纲常”四个字听了个清楚,面上都忍不住挂出了几分好奇之色。 显然在想:这两位怎么还扯上伦理纲常了? 谢危却是垂眸。 的确,他是宁二的先生。按伦理,先生岂能与学生在一起、有私情? 只不过…… 手中那几页答卷被他随手撂回了案头,谢危回视着姜伯游,温温然道:“那又怎样呢?” 第172章 将离 这一日之后, 翰林院里有了传闻,说是户部侍郎姜伯游与太子少师谢危因为一份会试答卷争吵起来,好像事涉什么伦理纲常。那位素性与人为善的姜侍郎, 几乎是铁青着脸, 甚至颇为不忿地朝着谢危冷笑了两声,只说什么“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拂袖而去。 没人想到别的地方去。 毕竟谢少师这样朗月清风、品性端良的人, 怎么可能和什么“伦理纲常”扯得上关系呢? 却说姜伯游与谢危一番交谈不欢而散后,心里便埋下了一团阴云,隐约觉得自家女儿竟被这么个位高权重的人看中, 绝不是一件好事。且谢危在事前与事后的面目变化之快, 简直令他怀疑此人和自己以往认识的谢居安是不是同一个人。 考虑再三,当天回来他便找了姜雪宁说话。 姜雪宁下午醒悟过来后, 已经开始吩咐丫鬟重新清点自己现有的东西,又复信给尤芳吟,打算这个月便启程前往蜀中。姜伯游使人来请她, 倒是正好。 书房里, 伺候在姜伯游身边的常卓把茶端上来,便退了出去。 房内只留下父女二人。 姜伯游斟酌了一番才开口:“宁丫头啊,你姐姐的亲事如今是已经落定, 只待过两天完婚。我看你自从宫中伴读回来之后, 便似乎不大爱出门了。满京城里豪门勋贵家的公子,除却那个实在不大成样子的定非世子外,不知你有没有哪个看得上眼的?家中也是时候为你谋划一二了。” 果然是年纪到了, 家里都开始发愁她的婚事了。 姜雪宁端起茶来,低下头只看见自己倒映在杯盏中摇晃的眼睛和眼底的波光, 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的那张面容,清冷肃然,可并未给她带来太多的柔情蜜意,反而有隐隐的刺痛。 手抖了一下,她慢慢放下茶盏。 姜伯游打量她神情,连忙道:“父亲也不是要急着将你许配给谁,倘若你与那位定非世子玩得好,他那花天酒地、玩世不恭的毛病能改,你又真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行……” 姜雪宁失笑:“父亲多虑了,我并不中意此人。” 姜伯游松了口气,心道她若喜欢那萧定非,只怕是还不如谢危呢! 他续问:“那你确是有中意的人了?” 自然是有的。 只可惜,她中意的那个人,似乎并不中意她。 姜雪宁觉得这话茬儿自己就不该接,所以索性没有接了,竟直截了当地道:“父亲,女儿现在并无谈论婚娶的心思。京中诸事烦扰,这个月女儿便打算去蜀中,散散心。” “胡闹!” 姜伯游这一惊吃得不小,眼睛都瞪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多大一个姑娘家,山高路远去什么蜀中?” 姜雪宁早知事情不会如此顺利,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自己要出远门,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 姜伯游有此反应,她并不惊讶。 但既然敢提这话,她自然也有所准备。 只淡淡续道:“前段时间京中热议长公主殿下和亲之事,背后便有女儿掺和。提议让萧姝代公主和亲,也是女儿的主意。” 姜伯游骇然起身:“你说什么?!” 他撞倒了茶盏。 姜雪宁的话却还没说完,补道:“公主殿下和亲当日,我之所以迟迟未归,也是在谋划李代桃僵,且在中途策划要半道截杀和亲队伍。只不过殿下不愿,所以未能得逞。” “……” 这一下姜伯游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任何一件,拉出去都是要杀头的大逆不道之事! 姜伯游只当自己这女儿爱玩了一些,爱闹了一些,可也只限于年轻人之中,哪里想到近来的风雨之中就有她一番手笔? 认知颠覆时,完全反应不过来。 姜雪宁倒是冷静地为他分析利弊:“此事萧姝一清二楚,如今她在宫中乃是新近得宠的贤妃娘娘,不知在琢磨多少报复我的法子。倘若女儿留在京城,一则不知还要做出多少荒唐事,二则言行无状还恐牵累已经成为临淄王侧妃的姐姐;三则萧姝若盯着女儿报复,也未必不牵连家族。如此倒不是先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远避其祸,京城里的人久不见女儿,自然渐渐忘了。又听说天府人杰地灵,女儿去到蜀中,痛改前非,自然也无人知道我在京中是何等跋扈,说不准为父亲寻回个好女婿。还请父亲考虑一二。” 不过其实姜伯游同意不同意,对她来说都没差。 若是同意,一应出行的事情自然简单;若是不同意,最差也不过就是和上一世的尤芳吟一样,偷偷跑出去,至于路引这些东西,周寅之便可搞定。何况她比起上一世的尤芳吟,手中还有更多的银两,半点也不窘迫。 第一时间,姜伯游心中出现的是愤怒。 可等姜雪宁一说,怒意反倒消减下去。 倒并不是就被姜雪宁这一番牵强的说辞给说服了,而是想到了谢危。二女儿流落在外多年,回到京城后也确是他没有养好,这般已经亏欠良多。倘若她对谢危无意,而谢危要巧取豪夺,他是万万不该坐视的。可谢居安的本事他也比旁人清楚些,姜雪宁若留在京城,情况并不乐观。 如此去往蜀中,未必不可。 虽然山高路远,地处偏远,可至少避开了京城这些纷扰,也可让谢危鞭长莫及,什么陷入“师生伦乱”这种恶名的风险,自然也可消解。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问:“你意已决?” 听见这句,姜雪宁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她笃定道:“不错。” 姜伯游便道:“待我考虑考虑,也好看看蜀地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便是你要去,家中也得有些安排才好。” 姜雪宁起身裣衽一礼:“多谢父亲。” 原本打算探听女儿口风为她谈婚论嫁的一番谈话,就此因姜雪宁忽然提出要离开京城戛然而止。 姜伯游自是翻开案牍去看蜀地的情况。 姜雪宁则从书房中告退,又回到自己的房里。 丫鬟们将她所有的贵重东西都搬了出来,只因姜雪宁下午时吩咐说最近会出门,有些贵重的东西不便携带,都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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