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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手。会在暗中动手的,都是怕被人发现的。再回想自己这两年,能算得上“对手”“仇敌”的,只剩下一个圆机和尚。 此人虽称僧侣,却机心深重,绝非善类。 沈琅国事疏懒,帝王心术却重得很。 这两年来,用圆机和尚制衡他,也用他打压圆机和尚,从不让他们那一方真正压过另一方,如此当皇帝的方能坐稳,居中得利。 如今么…… 谢危垂着眼帘,看一眼砧板旁那剁了不用的鱼头,随手便将擦手的巾帕扔在边上,取了两只小碗去调料碟,还问姜雪宁:“吃辣么?” 姜雪宁登时把先前谈的正事都忘了,点头如捣蒜:“吃的吃的。” 谢危便在她的料碟里加了一勺辣。 待鱼蒸好端出来,一片片白白嫩嫩,浮动着鲜香。两人也不转战别地,就在厨房角落里置了一张小桌,擦得干干净净,在旁边坐下来,就着料碟,添上小半碗米饭吃起来。 这些日子也没别人敢靠近厨房。 两人一顿饭吃得清清静静,姜雪宁几筷子下去便找不着北了,一时觉得谢居安实打实是神仙菩萨,大慈大悲的大圣人,凡人做东西不可能这么好吃! 原本一路舟车劳顿,吃得都不算好,遇袭到济南休憩刚醒那阵,她人看着是清减了不少的。可被谢危几顿饭喂下来,气色恢复了,脸蛋也稍稍圆润了些。 姜雪宁甚至都开始担心自己继续吃下去得胖。 不过这般的日子也没再持续多久,才过去没两日,京城里竟然来了圣旨,着令谢危前往边关督军! 姜雪宁目瞪口呆。 那一瞬间甚至有种毛骨悚然之感,不期然就想起了当日谢危那一句“不着急”,只疑心此事在他意料之中。否则遇袭之后何必在济南盘桓? 谢危可才是那个实打实的反贼啊! 如今皇帝,竟然还被他蒙蔽,一纸调令命他前去边关!简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忙着给自己掘坟啊! 不用说,有了这一道圣旨,接下来他们一行自然是名正言顺走官道上路。 既不需要避人耳目,还有皇帝调令开道。 遇关关开,逢隘隘敞。 沿路各州府无人敢有慢待,自济南往边关通行无阻,仅仅十日,便已抵达边关! 雁门关在山西句注山,位于恒山山脉的西侧,外拒塞北,内守中原,位置险要,易守难攻,历代来都是“三边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 大乾兵卒皆驻扎在关内,屯兵忻州城外。 谢危、姜雪宁一行人才到忻州,往外望去便能看见那荒芜的原野上点将台高高伫立,旌旗蔽日飘飞,兵卒甲胄在身,刀戟在手,往来整肃! 他们在路上便已经得了边关传来的消息,知道燕临得了那所谓的“圣旨”之后,已经名正言顺地控制了边关十万大军! 毕竟为燕临送去圣旨的,乃是当朝帝师。 谁敢质疑圣旨真伪? 而朝廷随后还颁了真正的圣旨给谢危,派他前来督军,更是直接落入了谢危圈套,使得这一出好计更加地天i衣无缝! 他们的马车,还远远没入城门,就已有人飞奔前去通报。 待得靠近城门,便见一骑从城内驰出。 姜雪宁才从车内钻出来,尚未在车辕上站稳,便听得一声朗笑传来,被人抱了个满怀。 旧日少年,难得抛去了这些年风霜磨砺的沉稳,剑眉星目璀璨,用力拥紧她,欢喜地唤:“宁宁!” 那是成熟而坚朗的气息。 他长高了,轮廓锋利了,可那丝毫不作伪的惊喜却将那眼角眉梢的锋利化得柔和了几分,姜雪宁怔怔不知所言。 城内的兵卒,都吃惊不已地望着这一幕。 毕竟这位年轻的将军,这些日来调兵遣将,沉稳有度,十分压得住场子,便是原本不服他的几名将领也被他治得服服帖帖,虽有怨气也不敢有半分不敬。 可眼下众目睽睽! 他竟这样直接拥住了那名漂亮的姑娘? 谢危随后走出了马车,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未有言语。 第205章 依稀少年 来的一路上, 姜雪宁不可避免地想,再见到往昔少年,会是怎样的情形, 两年的艰辛蛰伏, 没有了勇毅侯世子的尊贵身份, 他会不会苦楚,难过, 又到底变成什么模样? 这一世无疑是比上一世要好的。 可无论在她怎样在脑海里描摹, 也无法想象出少年的模样, 反倒是上一世班师还朝的那位年轻将军的面容,时不时从记忆的深处冒出来, 让她出一身冷汗。 那是一个被世情与仇恨浸透了的人。 当年他远远顺着京中长道, 扶着沈芷衣的棺椁还朝, 穿了一身的素,却无半点该有的哀伤。满身沾着刀兵戾气。一双眼静而冷, 寒且沉, 看着人不说话时,都似长了刺,锋锐得扎人。所以纵然轮廓熟悉, 姜雪宁竟也无法从这一张面容上,回忆起当年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究竟是何模样。 可如今,好像什么也没变。 即便他高了, 往日贵公子似的发白的肤色也被晒得深了一些,眼角眉梢是他这两年来所历的变迁与山水, 可这一双粲然的星眸,炽烈温暖如日中骄阳, 坦荡诚恳似高天明月,只让人一听见这熟悉里又带有几分陌生低沉的声音,便心尖滚烫。 他身上穿着的衣料粗了些,有些刮脸。 可他原是京里锦衣玉食、要风得风的小侯爷。 姜雪宁抬起头来,望了他许久,喉咙里发涩,才喊了一声“燕临”,便已忍不住眼眶一热,竟然哽咽。 两年过去,少女也越发好看。 身姿亭亭,雪肤乌发。 只是眼底潮湿地望着人时,还是叫他心底柔软的一片,叫他想起林间雾气里的小鹿。燕临想把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哄她笑,陪她玩,让这张脸上绽出点让人怦然心动的笑。 将她拥入怀中的这一刻,是他这两年来前所未有快慰的一刻。 侯府出事,抄家流徙。 他与家人一路从京城远道黄州,路中甚至遇到了好几次刺杀,只是都有人暗中保护。到了黄州之后,戴罪之身,更有深重的徭役。父亲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路上受了风寒,许久没有见好。 上下打点,请大夫看病,都要花钱。 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姜雪宁暗中派人送来的那只箱子,到底有多沉、多重。 不久后,谢先生的信就来了。 更后来,所谓的“任氏盐场”的襄助也来了。 天高路远,那些信函要好些时日才送到一封。 可在黄州那数着时辰熬过去的日子里,却像是凛冬里煮热的一壶烈酒,让人咬牙维持着那微末的希望,直到它在贫瘠的土里往深处长去,慢慢扎稳了根。甚至无视风雪雷雨侵袭的逆境,渐渐发芽,散枝,像是石缝里的松柏一样,有一种格外强劲坚忍的力量。 他没有在绝望里滚打。 每一天都满怀着对后一天的希望。 到今天,她终于来了。 天知道他在接到她要与谢危一道来的消息时,有多开心。 甚至早两日就在盼望。 连料理军务,都有了少见的晃神。 直到此刻看见她。 那满怀的期盼才全然地落了地,化作一种脉脉的熨帖,又使他全然克制不住高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之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 少年到底是长大了。 眼角余光瞥见周遭兵士诧异的注视时,虽然所作所为全出于真心,可毕竟不是当年纵性胡闹的时候了,不由面上一红,咳嗽一声,把人放了开。 于是,终于看见车内注视他们已久的谢危。 这一刻有些安静。 燕临这时候才发现,姜雪宁方才就是从这架马车里出来的,两人是同乘一车而来。心底便忽然感觉到了几分异样,然而值此非常之时,也并未深想。 停得片刻,他注视对方,倒是敛了方才的孟浪,整肃地躬身行礼:“见过谢先生。” 谢危淡淡搭下眼帘,道:“先入城吧。” 燕临也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答一声“是”,使一队兵士护送车驾,在前方开道,一路往城中去。他人骑在高高的马上,还问姜雪宁要不要骑马。 姜雪宁也是心大。 自打谢危接了圣旨后,一路都在马车上,昼夜疾驰往忻州来,骨头都要散架了不说,总闷在车里也没什么出来喘气的机会。 骤然到得这风物迥异之地,不免起了玩心。 她自是一口答应,小心翻身骑上一名兵士牵过来的小马,跟在燕临的马旁边,一道入了城。 谢危只在车里看着,也不去拦她。 忻州城不大,城中建筑也不比京城的繁华,江南的精致,处处透出一种粗犷,墙壁都比较厚,看着十分结实。 城内走的兵倒比普通老百姓还多。 只是观周遭百姓模样,倒似见得多了,半点没有不适之感,照旧摆摊的摆摊,叫卖的叫卖。 这种地方,风水不那么养人。 本地姑娘的皮肤大多粗糙。 姜雪宁这样京城繁华地养出来的姑娘,又浸了两年江南的婉约,实在是水灵灵娇艳逼人,还夹在一堆皮糙肉厚的兵士之中,骑在马上,所过之处瞧见她的人无不惊艳,甚至有那不懂事的小孩儿手里举着馍,追在后头喊“仙女姐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燕临便像是当年刚带她到京城各处去玩时候那样,一一指着路边的东西同她讲,只是嗓音听着比当初厚了一些,也不再完全是贵公子一般的无忧无虑。 他见过了沉浮,明晰了世情。 便是讲那路边的一粥一饭,都有一种不同于旧日的悯恤,知道这些凡俗百姓何时作,何时息,一旦谷打出来能得多少米,东街的铁匠铺里又是不是有个瘸腿的老婆婆…… 姜雪宁听着,不由转过头去看他。 年轻将军的轮廓,深邃坚忍。 第一次,她觉得冷酷不停歇的的时光,竟也带上一点温柔,将她记忆里的少年,雕琢成这般动人模样,于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同路随护的兵卒,却都是又惊异,又迷惑。 燕将军初来乍到,手段算得上雷厉风行,虽然研究布防时,经常与兵卒们一道同吃同住,半点不像是曾当过小侯爷的人,十分平易近人,可谁也没见过他这样对人啊。 这好看姑娘,究竟何方神圣? 第206章 剑与花 边关城池, 多为屯兵之用。 将军府建在城池中心位置,乃是历朝驻扎忻州、驻守雁门关的将领的府邸,内设机要印房, 册房、粮饷处等, 可以说是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其占地在忻州这样的小城,已经算得上极广。 燕临一路带着他们, 便已到了门口。 “城中早得了谢先生前来督军的消息, 军中有品级的大小将领, 都已经在内等候。” 他在门口下马,将缰绳交给了一旁的军士, 还顺手扶了旁边要下马的姜雪宁一把, 对从车内出来的谢危这般说道, 然后摆手。 “先生请。” 谢危未着官服,只一身素衣。 旁人只听说这两日边城里有个京中的大官来, 一直都在心里揣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如今瞧见,都不由愣了一下,随即便是惊叹。 这样的人竟然是个官儿? 谢危倒没看其他人, 下得车后随同燕临一道跨上台阶,走入将军府中,只问:“议事要一起听听么?” 姜雪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先生问我?” 谢危向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姜雪宁便莫名打了个寒噤, 觉着谢居安这眼神叫人发凉,她脊背都挺得直了些, 却下意识看了一眼燕临,想了想这两人的关系, 觉着自己还是不要搅和这事儿,便道:“不了,我哪儿听得懂?让燕临找个人带我先去休息便好。” 这一口一个“燕临”可听得边上的人冒冷汗。 偏她自己不觉。 燕临也半点意见没有,唤来将军府的老管家,便请他带姜雪宁去客房。 谢危则是向剑书一摆手,道:“你也跟着去。” 剑书低头便道:“是。” 他从谢危身边退后,自动就跟到了姜雪宁旁边。 这倒让姜雪宁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转念一想,说是燕临已经执掌了兵权,可毕竟时日尚短,这种时候谁知道出不出什么意外,小心驶得万年船,派个人跟着她总没错。 她也就没说什么,转身跟着管家去了。 燕临看着她身后跟着的剑书,却是不知为何忽然皱了皱眉,又感觉到了那种隐约的异样。 他调转视线看向谢危。 谢危却没什么反应,只道一声“我们也走吧”,便过了穿堂,往议事厅而去。 边关驻军十万,有名有姓的将领也有十好几号人,且还要算上忻州本地的州府官员,所以谢危去见时倒是颇为热闹。 他镇定自若,这些人却多少有些忐忑。 毕竟眼见着就要冬日,从来没听说谁冬天主动挑起战役的先例,他们各有各的担心。 燕临是月前到的忻州。 单枪匹马。 那时他身上既无调令,也无圣旨,甚至还是个擅自离开流徙之地的“罪臣”,不过好在边关上认识他的人不多,正好趁此机会将边关的情况摸透了。 勇毅侯府原本便领兵作战。 边关将领中有不少都是他父亲燕牧的旧部。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可偏偏侯府出事后,许多人也因此受了牵累,要么在军中不得更进一步,要么被撤职贬职,掌管忻州十万驻军的自然属于萧氏那一派。 所以刚掌权的那一日,为了日后调令能行,如臂使指,燕临做了一件事。 “斩了?” 姜雪宁随管家往客房的方向走,路上不免也打听点边城的事情,可却听了点方才在街上时燕临自己没有讲的事,一时愕然。 “临阵斩将……” 老管家上了年纪,腰背伛偻,却是半点不为那掉了脑袋的倒霉鬼可惜,瓮声瓮气地道:“燕将军才到忻州,这可不为百姓们做了件大好事么?这些年边关没仗打,可不知养出多少废物,趴在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身上吸血。那杀得叫个痛快,活该!” 姜雪宁忽地静默。 老管家却还絮叨:“眼见着人家鞑靼都要打过来了,一帮饭桶还想避战。昨儿个是长公主去和亲,明儿个那些狗东西就能来掳掠城里的闺女!不想打仗的将军是好将军,可不敢打仗的将军,就要这样拖出去砍了。您来的时候都晚了,要早上几天,城外头点将台上流的血还没干呢,可好看。” 剑书悄悄向姜雪宁看了一眼。 姜雪宁若有所思。 老管家已经到了客房前头,说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道:“瞧我,年纪大了话也多,都不知道这些话在贵人面前是不是该说,您可别怪罪。” 姜雪宁不过是有些意外罢了。 可其实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要想在这样一个地方站稳脚跟,真正地执掌兵权,杀伐果断的手段少不了。也唯有杀鸡儆猴,才能让剩下那些人心有戚戚,才能让军中那些侯府旧部真正地心服。 她只是有些怜惜旧日的少年—— 单枪匹马在这样的地方,孤立无援时还要做出种种决策,个中不知遇到了多少艰险,遇着她时却一句也不曾提,好像一切都顺心如意模样。 姜雪宁谢过了老管家,自己进了屋,发现这间屋子已经是精心布置过的,并无外头看着的那般粗犷,妆奁上甚至还摆上了新买的胭脂。 她不由笑了一笑。 转头却对剑书道:“我就在屋里也不出去,你先回去跟着你家先生吧,万一有点什么吩咐也好照应。” 剑书犹豫了一下,大约也是觉得忻州这样陌生的环境让人担心,躬身向她拜了一拜,也没多说什么,便告了辞,回头往议事厅的方向去。 谢危来自然先了解一番城中情况。 这些将领最担心的莫过于粮草情况。 朝廷派谢危来说是督军,实则是为了防止边关哗变,自然不会准备什么粮草的事,可以说甚至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可谢危燕临都另有打算,鞑靼是一定要打,沈芷衣也一定要救,是以回应有关粮草的质疑时并无半点慌乱,只说粮草辎重都已经在路上,请众人不必担心。 他这样来自京城的大官都说了,众人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 议事毕,只说晚上设宴为谢危接风洗尘,便都告退。 厅内只留下谢危与燕临。 茶盏中的茶水,已只余下一点温度。 谢危端起来喝了一口。 燕临却注视着他,眼底少见地出现了几分犹豫,甚至含了一种别样的打量。他试图从他眉眼里分辨出什么来,试图与父亲这两年来的企盼与守望对出些许端倪。 当初勇毅侯府几蒙抄家灭族之难,幸而背后有人出手相助。 这个人便是谢危。 可他与侯府有什么关系呢?明面上一点也没有,只不过是他入宫读书时的先生罢了。 当初,父亲病中时,燕临曾有过自己的猜测,向他问:“谢先生到底是谁?” 父亲咳嗽得厉害,却不肯吐露更多。 只是眼底含着泪,同他说:“是你要完全相信的人。” 那时候,他心底便有了冥冥中的答案。 燕临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些年,多谢先生照应。” 谢危搭着眼帘:“侯爷可还好?” 燕临道:“往年在京城总有些事情压身,病根是早落下的,去黄州的路上严重了些。不过到那边之后,日子清苦下来,后来又清闲下来,更好似打开了什么心结似的,反而养好了。我离开黄州时,吕老板前来照应,人已经安顿妥当。” 谢危便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他从来不是容易亲近的人。 燕临也很难想,旧日的先生竟是自己的长兄,眨了眨眼,到底改不了称呼,又问:“先生此来,朝廷那边怎么办?” 谢危道:“边关离京城尚有一段时日,打仗这么大的事,就算忻州在掌控之中,也不可能切断消息往来。所以战事要速战速决,否则等朝廷反应过来,说不准要腹背受敌。可若能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拿下鞑靼,救出公主,就算抢赢了一步棋。届时我只称到得忻州时,边关驻军已经落入你掌控,实在非我力所能改,只好随波逐流。你既掌兵权,又得民心,朝廷反倒不敢跟你撕破脸,会想方设法招安于你,封你个公侯伯爵。” 燕临顿时皱了眉:“公侯伯爵?” 谢危似笑非笑看向他:“不想要?” 燕临坦然:“不想。” 谢危便轻轻搁下茶盏,唇边那弯下的一点弧度便多了几分高深莫测,只道:“不想要也简单。” 两人并未谈上多久。 谢危也是一路车马劳顿的来的,晚间尚有宴席应酬,与燕临说了几句后,从议事厅出来,到得自己客房,问过姜雪宁那边的情况后,便略作洗漱先休憩了两个时辰。 待得天色渐晚,外面来人请,才又出门。 接风洗尘的宴席就设在将军府里。 上上下下都知道京中来了贵人。 除了那位神仙似的谢先生之外,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那位“宁二姑娘”。众人倒是不知她身份名姓,只是听得随同她一道来的人都这般称呼她,便也跟着这般称呼,都以为她姓“宁”,在家中行二。 燕将军待她是如何如何特殊,只一下午时间,早都传遍了忻州城。 府里无人敢慢待。 加之燕临本有吩咐,夜里接风,自然也请了她列席。 外头庭院早换了一番布置,原本的议事厅里桌案摆放一新,难得的好酒好菜都端了出来。 姜雪宁来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谢危落座上首。 燕临在他对面。 她琢磨自己只是来吃吃喝喝的,也没去凑热闹,只同其余一些官员将领们带来的女眷坐得近些,听她们说些边关的趣事。 毫无疑问,姜雪宁在这帮夫人小姐中绝对是引人瞩目的焦点。 人们不免好奇她身份。 她也不报自己家门,只说自己是谢危的学生,燕临的朋友,众人一听便都发出声声惊叹,还来敬她酒吃。 姜雪宁实没什么酒量。 可这一路艰难,总算到得边关,等尤芳吟、吕显随后安排好粮草辎重,便可攻打鞑靼,救出公主,她心里到底有些期许,有些高兴,半推半就喝了两盏,便有些晕晕乎乎了。 边关的女子,实在豪爽。 便是已经入了内宅的妇人,也不似军中那般循规蹈矩,颇为放得开,眼见她并不真的推辞,反倒越发起劲儿地劝起酒来。 姜雪宁又喝了两盏后,顿生警兆。 她可不敢在这种场合太过放肆,且毕竟不是北地长大的姑娘,实在招架不住,忙找了个吹风醒酒的借口,便先溜了出去。 将帅们那边,也是酒过三巡。 燕临远远看见姜雪宁出去,不免有些担心,便向边上人还有对面谢危道一声“失陪”,也跟着放下酒盏,从厅里出去了。 身后顿时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今日城里的传闻谁没听说? 虽不知那宁二姑娘的身份,可猜也知道该是燕临心上人。 眼看着人走出去,还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去吗? 席间于是有人调侃:“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旁人自是附和。 唯独谢危冷眼看着,端起了酒盏。 在座的可都知道这位乃是当朝帝师,半点不敢怠慢,极有眼色,一见他端起酒盏来,立刻带着笑凑上来敬酒。 谢危执着酒盏,也不推拒。 他手指修长如玉竹,饮酒的姿态也甚是文雅,只是面上神情略显寡淡,对人并不热络。众将领也不太敢放肆,反倒对他心生忌惮,越发谨慎。 走廊上挂着一盏盏的灯笼,还有添酒端菜听候差遣的下人在里外往来。 姜雪宁从厅中出来,便坐在拐角处的美人靠上吹风。 北地风冷,一刮面就让人清醒了。 燕临出得厅来,一眼就辨认出了她昏暗处并不大分明的背影,正要往前头走,转眸时却看见廊边开着的那丛小小的石竹。 外头一圈白,里面一团紫。 花虽只比铜钱大些,可在北地这般的寒天里也算娇俏可爱,分外罕见。 他驻足看了片刻,想起什么来,不由一笑,倒弯下腰去摘了一朵,连着大约手指长的细细一根茎,生着不大的一小片叶。 在指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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