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在一声声嘲讽中,俞言欢看向面前的两人。 屈璟珩清冷如月,俞嫣婉温婉柔和。 他们皆着素白衣衫,连腰间的玉佩都是同色。 从前,她定会气得将他们分开,再在屈璟珩的脸上戳印盖章,宣誓主权。 可此刻,她只是静静站着,嘴角扯出一抹悲哀的笑。 为了偏心的父母,为了心有装着白月光的夫君,她努力迎合,百般讨好,却落得个无人收尸惨死的下场。 她记得,山匪撕票前,让她写信求赎金。 第一封,她写给在军营的父亲,直到天黑也没有回信。 第二封,她写给了母亲。 小厮只传回来一句话:“二小姐,夫人说你要是再用这些苦肉计,挤兑大小姐,就死在外面吧,别脏了侯府的大门。” 第三封,她写给了屈璟珩,他只差人抬来口棺材。 山匪冷笑怒吼:“好个侯府千金、世子夫人!三道血书,无一人来救,你这贱命,真是狗都嫌!” 接着,她看到山匪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就那么贯穿她的心脏,血一点点染红她的衣裙。 俞言欢抚上胸口。 那里仿佛还能感受到痛彻心扉的疼。 走过来的俞嫣婉看向俞言欢,眼里一闪过诧异,又换上温婉可人的笑。 “欢儿,你没出事为什么不回家?爹娘听说你命丧山匪,伤心过度倒下,大夫都请了三波了。” “你有什么委屈跟阿姐说,你是我的妹妹,阿姐都会让给你的。” 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坐实她‘假死骗人’的事。 可明明,她是真的被绑架了。 俞言欢不想看俞嫣婉虚情假意的脸,甩开她就要走。 可刚迈出步子,手腕却被屈璟珩猛然扣住。 “还想去哪演苦肉计?” “你就算真死了,本世子也只会在你坟头泼馊粥,不会掉一滴泪!” 俞言欢手腕吃痛,心口也疼。 可她的目光,落在他左手那串透亮佛珠上。 三年前,屈璟珩坠马重伤,她冒着大雪在寒山寺跪了九千个石阶,才求得这开光保平安的佛珠。 俞言欢什么都没说,伸手用力扯下了佛珠尾端的流苏。 “啪嗒”一声! 佛珠碎掉,她放下了对屈璟珩的第一个执念。 看着一颗颗佛珠掉在地上,屈璟珩心也竟跟着颤了颤。 有人大笑道:“俞言欢,这可是你亲手扯断的!别回头又拿此事找世子作妖!” 俞言欢眼里无悲无喜:“放心,不会了。” 说话的人一时噎住。 气氛也变得凝住。 屈璟珩脸色骤沉,猛然扣住俞言欢的手,嗓音深寒。 “你最好说话算话,以后要是还纠缠不休,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这句话,俞言欢身形不可控地发颤,心也又泛起钝痛。 她被山匪绑去的那段日子,早已将炼狱滋味都尝了个透。 都死了,还怎么会怕痛? 屈景珩步步逼问:“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信不信由你。”俞言欢淡淡的回。 之后,她甩开他的手,在大家的异样目光中,俯身将佛珠一颗一颗捡起。 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反正说什么,屈璟珩都不信,不想再多费口舌。 回到世子府的梧桐苑。 俞言欢打开房门,满室清冷。 这间房,屈璟珩除了每月初七会来“例行差事”,再没踏足。 俞言欢把断了的佛珠找了个盒子放了进去。 她要快,把这一生执念消散个干净,无牵无挂地跨过奈何桥。 忽然,视线定在了妆匣上的物品上。 那是西域进贡的留影机。 她轻轻一转,铜制薄片上就投映出屈璟珩的虚影,也发出声音。 “欢儿,出府游玩的这几日,可还开心?” 当年,她花重金托巧匠打造了这“镜影人偶”。 画面里的屈璟珩,和现实中的屈璟珩一模一样,连眼角的泪痣都如出一辙。 看着这,俞言欢眼圈发热,脑海里的记忆汹涌而至。 她是定北侯府的二小姐,从小性子跳脱,赛马喝酒,都说她是个闯祸的女太岁。 而屈璟珩是首辅世子,言行端方自持,十三岁便入值内阁,是满城贵眷赞不绝口的温润君子。 五年前,她误闯进狩猎场,千钧一发之际被屈璟珩所救。 自那后,她便心动屈璟珩,势要摘下这朵人人仰止的高岭之花。 可屈璟珩却眉眼冷淡拒绝了她。 “俞小姐,屈某所求,当是娴静如兰的淑女。” 俞言欢便收了性子,苦学女红、从一个骑烈马耍银枪的女太岁,脱胎换骨成了一位端方淑女。 待她自认配得上屈璟珩时,却听到屈璟珩要娶俞嫣婉的消息。 俞言欢伤心欲绝,只能将情意埋入心底。 可大婚前夜,俞嫣然竟哭着求她。 “欢儿,阿姐已有心上人,你替姐姐嫁给屈世子好不好?” 俞言欢心尖发颤,心底藏着的那点妄念轰然破土,鬼使神差的应下来。 俞嫣婉连夜离京,而她穿着凤冠霞帔,代姐嫁入世子府。 可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说是她逼走了俞嫣婉,拆散了他们这对金童玉女。 屈璟珩也开始恨她。 想到这些,俞言欢盈在眼眶的泪落下,伸手抚摸薄片上的那道虚影。 那曾是她无数个夜里唯一的慰藉。 可现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这也是她对屈璟珩爱而不得的执念。 俞言欢的指尖放在留影机上,有些东西该了断了。 正要双手拿起摔下去,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撞开。 屈璟珩的声音裹着一股寒意传来。 “俞言欢,你还真是疯了!竟然弄个傀儡扮我的模样解你的深闺饥渴!” 俞言欢下意识回头,正撞进屈璟珩淬了冰的眼底。 他脸色阴沉如墨,大步上前将留影机重重摔在地上。 “俞言欢,别再玩这种下作把戏,从你设计逼走嫣婉那日起,我和你之间只剩下互相折磨。”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俞言欢身上,落寞又寂寥。 屈璟珩走了很久,‘互相折磨’这带着十足恨意的四个字。 如冰锥扎得她鲜血淋淋。 许久,她才将四分五裂的留影机和佛珠放在一起。 这一刻,她的心好像空了许多,嘴角却扯出一抹释然的笑。 一念执着,一念伤。 终究是要丢的。 …… 第二日。 俞言欢直接去了教司坊。 在被屈璟珩拒婚九十九回后,她满心酸涩无从排解,便化名“焕颜”,将情思都揉进文字里。 谁承想,她的这本《枪挑落玉冠》爱情话本,竟一纸风行,就红遍上京。 书中,她写的是和屈璟珩历经千帆共赴白首。 可现实中,她和屈璟珩却是一对怨偶。 出事前,有人出高价买下他的话本,要编成戏曲。 今天来,俞言欢就是解决此事。 她刚走进去,竟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屈璟珩和俞嫣婉。 俞嫣婉也看到了她,温柔出声:“欢儿,好巧啊。” 俞言欢没有回。 接着,俞嫣婉又继续出声。 “不过你别误会,璟珩是因为我被选为今年七夕宴的‘织女娘娘’,所以才陪我来的。 “他说要买下那本红遍上京《枪挑落玉冠》的情爱话本,为我改编成戏曲。” 这番话,看似解释,实则炫耀。 俞言欢一顿,看向了她身旁的屈璟珩。 所以,买下话本的人,是他…… 屈璟珩似有所感,冷冽眸光扫过她,眉峰陡然蹙起:“俞言欢,你怎么在这?” “我……” 她真要解释,俞嫣婉就轻笑:“璟珩,欢儿肯定是听到你在这里,特意追来的。” 俞嫣婉这句话,暗示了她是故意跟踪他们而来。 屈璟珩脸色骤沉,扣住俞言欢手腕就往外走。 寒冷的声线随着天空的雷声同时砸下。 “俞言欢,你整日这样黏着我,真的令我生厌!” 俞言欢喉间发苦,艰涩的回:“我没有跟踪你,来这里是办私事。” 屈璟珩冷笑:“私事?这三年来,你除了无时无刻跟踪我,就是窝在房里看房事图,你做过什么正经事?” 难听的指责如刀,挖得俞言欢心口疼。 这些年,她的确为了屈璟珩快忘了自我。 她心口酸了下,声音很轻:“屈璟珩,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们和离吧。” “此后,一别两宽。” 话落,空气好像被凝滞。 屈璟珩神思怔住,不可置信看向她。 雨幕朦胧下,她的小脸出奇的惨白,与记忆中的明艳缠人的样子,天差地别。 他心底陡然升起没来由的烦躁,可转瞬又勾起凉薄的唇,渗出一抹邪冷。 “一别两宽?当年,是你使尽手段要嫁给我,毁了我的婚缘!” “所以,往后,你和我,只能继续斗着,恨着,不能善终!” 俞言欢心口狠狠一震! 屈璟珩恨她,却从未想过这份恨意已经恨到骨髓! 心里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痛,让她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俞嫣婉走了出来:“璟珩,下雨了,送我回府吧。” 屈璟珩转身,从侍从手里接过雨伞,扶着俞嫣婉上了马车。 俞言欢站在原地,一片片雨水打湿了衣裙,也侵伤了她的心。 原来,爱与不爱,早就昭然若揭。 她敛去心底的痛意,去见了管事。 话本,她卖了,但是她要改结局。 这份圆满结局又何尝不是她对屈璟珩的执念。 既然是错误的,那就要修正过来。 和掌事商议好后,俞言欢就走出房间。 院子里,不少来听戏的小姐围在一起,议论声如潮水。 “听说,今年七夕宴的织女娘娘是俞家大小姐俞嫣婉,难怪屈世子上月差人从吐蕃运来冰玉,雕成月宫灯,原来是要替心上人撑场面。” “可惜这对有情人,被俞言欢那个女太岁活生生拆散了,真盼她哪天遭报应,横死街头才好。” 俞言欢唇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她的确是死,还是惨死。 又过了几日,到了俞母的生辰宴。 贺礼在俞言欢出事前,就备好了,可她却犹豫了片刻才决定去。 父亲母亲不一定想见她,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一番梳洗过后,俞言欢就出了门。 门口,屈府的鎏金马车已停在阶下。 车帘掀开,屈璟珩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今日母亲寿宴,我与你同去。” 婚后,连回门他都躲着没陪她。 可如今,俞嫣婉回来了,屈璟珩就不躲了。 是去见谁,俞言欢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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