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母担心了!” “好孩子,地上凉快起来……” 慕老夫人的嬷嬷上前扶言清漓起身,慕老夫人关切地看着她,眼底有光:“瘦了……吃苦了……” 陆眉与星连这时也上前拜见。 陆眉从前随他娘见过慕老夫人,故而恭恭敬敬地见礼:“青时见过老夫人,问老夫人康安。” 慕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陆眉身上。 而星连因门规所限,对皇帝都不曾躬身,却对慕老夫人略一颔首,已经算是极为尊重了。 慕晚莹忽略陆眉,着重为慕老夫人引见了星连,慕老夫人对他们道了几声“好”,之后旁边的嫂嫂慕氏便提醒大家进屋去说话。 嘉庆关原是由慕城将军父子驻守,但慕老将军与慕城将军双双战死后,这担子便落在了慕晚意一人身上。 朝廷眼下根本分不出精力给这头增兵派将,故而慕晚莹来了后,只能红妆披甲两不误,帮着兄长一起御敌。 好在嘉庆关这么多年底子打得牢,固若金汤,而今又是天寒地冻,默认的休战期,羌人最多派几个小队来骚扰骚扰,嘉庆关足以应对。 今日慕晚意原本一道留在宅子里迎接素未谋面的表妹,结果晌午过后又来了军情,这才临时走了。 言清漓等人与慕老夫人说了会子话,就听下人说慕晚意回来了,还牵动了旧伤。 从悬谷口九死一生回来后,慕晚意的伤就一直没好利索。 表嫂慕氏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慕老夫人知孙儿夫妻二人感情好,便笑着点破她的心思:“都火烧眉毛尖了,快去罢,不必陪我这老婆子了。” 随后又对言清漓说:“清漓还没见过晚意吧?你也过去,你医术好,正好给你表哥看看伤。” 于是,几人又纷纷请慕老夫人早歇,这时陆眉又感觉到慕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向来不知紧张为何物的他忽然有些头皮发紧,恭敬又恭敬地行了退礼,直到出门后才舒出一口气。 屋里,老嬷嬷等人都走了才忧心忡忡道:“老夫人,奴婢瞧表姑娘方才似是刻意与那陆公子避嫌,您说他们不会真走到一处去了吧?听闻这陆公子的作风可不太端正,光是妾室就抬过十几房。” 言清漓与陆眉双双逃离盛京,虽是形势所迫,可孤男寡女到底同处了数月,这俊男俏女,又患难与共的,极易生出感情。 只是慕老夫人过去也才见过陆眉一两次,还都是在一些乌泱泱的宴习上,当时接连有小辈来问安,慕老夫人对陆眉并未留下太深印象,是以方才才特意多掌了几眼。 慕老夫人拿起木槌敲腿,嬷嬷见状忙接过来。 “存乎人者,莫良于眸,这人啊,也不能只看其表。”慕老夫人轻轻一笑,“我今日仔细瞧了那孩子的眼睛,不像个不着调的,倒像个有心眼儿的。” 嬷嬷伴慕老夫人多年,一时也没听出这话是赞是贬。 慕老夫人继续道:“不过一个人的品行,也绝非匆匆几眼能鉴,咱们清漓是个有主见的,若那陆家小子当真是个心术不正的,她怕是早在路上就将他给甩了,还能与他一同来嘉庆关,就证明有可取之处。” 慕老夫人浑浊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惋惜:“再者,那孩子的娘华琅是个极好的,想来以陆家的门风,再怎么着也养不出邪佞子孙。” 想起那知书达理的陆家夫人,嬷嬷也忍不住轻轻一叹。 早年陆家夫人未出阁时,老夫人就暗暗为自家儿郎打过人家的主意,可这主意没等浮于明面,人家就与状元郎定了亲。 惋惜归惋惜,嬷嬷还是出言提醒:“可说句不中听的,陆家都没了,那陆公子如今孑然一身,戴罪之身怕是也不能再科考入仕,一介布衣,难不成让咱们姑娘今后跟着他过苦日子。” 慕老夫人低斥:“什麽跟不跟的,女儿家的事,八字还没一瞥,莫要乱说。” 嬷嬷自知这话有损女孩声誉了,忙应是。 随后慕老夫人又冷下脸哼哼:“别看那丫头表面柔顺,实际是个闷倔的,当初还不是说嫁就嫁,说离就离,主意正着呢!她自个儿的事啊,怕是最后还得她自个儿做主。” 嬷嬷总觉得老夫人这语气里还有点自豪是怎么回事? “反倒是晚莹……” 慕老夫人持着鸠头仗站起身,嬷嬷上前搀扶,“别瞧她性子风风火火,可在这种事上优柔寡断、胆小如鼠……” 慕老夫人叹气:“她要是有清漓一半果敢,那我这老婆子就烧高香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表姐有了心上人 慕晚意尚未包扎完伤口,表嫂慕氏请言清漓等人先在正厅稍坐,自己进了内室,片刻后,她扶着个一瘸一拐的英俊男子出来。 慕晚意比言琛稍年长,二十八九岁的年纪,人如其名,五官属于雅致那一类的,但因多年在边关打仗,肤色偏黑,且他唇上还蓄了短须,看起来就更加成熟硬朗了。 厅里两男两女,慕晚意的目光准确地落在言清漓身上,爽朗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三表妹了吧。” 言清漓等人忙起身见礼。 远来是客,慕晚意先谢过陆眉和星连对表妹的护送与照顾,后又对言清漓说:“之恒在信中已与我尽述你的事,咱们嘉庆关天高皇帝远,你就在此安心住着,住多久都行,表哥忙于军务怕是顾不上你,有事你就去寻你表嫂,将这里当成自个家,不必见外。” 言清漓还没开口呢,慕晚莹就气冲冲跳出来插话:“大哥你还说呢,你今日为什么不等我回不来?我看你这条腿是不想好了吧?不就几个羌人要建能我一队人我让他们有来先回!何须你跑出去逞能?” 自家人就算了,可屋里还有外人呢,这大呼小叫的让慕晚意一个做将军的多没面子? 慕氏连忙绷起来脸来训斥:“晚莹,不可对你兄长无理。” 慕家就这么一个姑娘,全家都当宝贝宠,祖母若不发威,慕晚莹这脾气就没谁能治得住。 再说她出生就没了娘,爹也不在身边,平日就与嫂嫂相伴最久,慕氏都是将这小姑子当成女儿来疼的,这温温柔柔的训起人来根本就没有威慑力。 慕晚莹立即将言清漓拉入自己阵营:“小表妹你来分说分说,我大哥那腿都流脓断筋了,沈大夫好不容易给接上,他偏偏不好好养,三天两头就往外跑,再这么下去定要变成跛子!我嫂嫂还不敢吭声,就知道偷偷担心抹眼泪,你说我不劝,谁来劝?” “晚莹……”慕氏立即红了脸。 悬谷口一役,慕家两位将军都折在金昌,只剩慕晚意一人九死一生回来,还受了重伤,嘉庆关百姓自然人心惶惶。 这节骨眼,慕晚意必须得时常露面,以定民心,想必他也不是有意让自己的伤反反复复的。 可言清漓毕竟不是长辈,这事怎么好由她来分说,当即有些为难。 这时慕晚意咳了一声:“胡闹!” 到底是亲妹妹,自小又被丢在盛京,慕晚意斥了两个字后就不忍再责骂,后面只能是故作严厉。 “晚莹,你虽姓慕,可毕竟是个女儿家,又非官身,大哥若把兵单独派给你来带,如何能令将士们信服?” 平日关起门来纵着她舞刀弄剑便罢了,战场无情,他又怎敢真的放任自己这唯一的妹妹同慕家的男人们一样,将年华甚至是生命献给�⒊ � 慕晚莹不服气:“我怎得就不能令人信服了?上月我随你出去,比你的副将还多斩了个羌人呢!论骑射论功夫,我哪――” 慕晚莹原还脸红脖子粗地与慕晚意争辩,谁知说着说着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突然就闭嘴了。 同时,一名身穿天青色鹤氅的年轻男子从内室中走出,手里提着药箱,眉目韶秀。 他似乎没料到外厅有这么多人,步伐略微一顿。 慕晚意听到动静回头,神情顿时舒展开:“来,若文,我为你引见引见我三表妹,还有两位远道而来的小兄弟!” 又对言清漓等人说道:“这位是沈初,沈神医。” 慕晚意解释,夏时他从金昌国回嘉庆关的那一路,追兵以连弩射伤了他,临近嘉庆关追兵不敢来了,他才意志松懈,从而昏迷摔下马,后得这位沈神医出手搭救,他的伤也是由这位沈神医一直给治的。 沈初向言清漓等人略一颔首,淡道:“在下沈初,蒙慕将军谬赞,神医二字愧不敢当,只一介江湖游医罢了。” 言清漓从未想过“平静宁和”这四个字也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的样貌。 这个叫沈初的男子给人就是这种感觉。 他那双眸子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无欲无求,甚至有些淡漠,好似任何人事在他眼里都只是匆匆掠过的浮影,留不下分毫涟漪。 言清漓下意识朝慕晚莹看去,只见她这位叽叽喳喳的表姐仿佛被人灌了哑药,安静地立在一边,手指局促地绕着发辫上的红绳。 相互引见完毕,没说两句沈初便告辞回去。 慕晚意夫妇皆知这位沈大夫就是不太喜欢同人往来的性子,也不强留,亲自送人出去。 天色已晚,言清漓等人车马劳顿多日,用过饭后也纷纷回去歇了。 次日早起,她沐浴更衣,先去祠堂拜了外祖父慕震霆与大舅父慕城的灵位,随后又去陪慕老夫人用了早膳,还为老人家施了一回针。 早前慕老夫人的痹症经她施针已经好多了,甚至都不用拄杖了,结果来到嘉庆关后因为太冷,这症状才又加重。 这头妥当后,她才带着银针去了慕晚意那里。 昨日听说慕晚意不仅被射穿了腿,还伤了筋骨,她便与沈初提了提自己也是医者的事,想试试辅以她的针法,看能不能加快慕晚意伤势的愈合。 到的时候,沈初才将慕晚意小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排清脓血,正将他裂开的伤口重新以桑白皮线缝合。 若非破腹开喉,当下的医者们鲜少会以丝线缝合伤口,因为这很考验技法,像是慕晚意腿上这种伤,通常就是以细布缠紧即可。 但沈初明显精于此道,缝合的动作娴熟流畅,若非慕晚意不听话总是跨马提刀,想必这伤真就早好得七七八八了。 单论此技,言清漓自愧不如。 她说沈初自称江湖游医是自谦,沈初却摇头,称其原本只是名乐师,习医乃半路出家,是妻子生病后才钻研起医道。 言清漓眼角一抖,问:“沈大夫已经成家了?” 一旁的慕晚意正由嫂嫂慕氏给擦汗,闻言笑道:“三表妹不知,若文十七岁时便已成家,至今七载有余,只可惜……” 沈初古井无波的眸子似乎有了闪动,他垂下眼,接着慕晚意没说完的话道:“只可惜内子病故也已七载了。” 敢情这是刚成婚就成了鳏夫? 怕是沈初的妻子成婚前就已得了病,且病得还不轻,即便如此,沈初还是将人娶进了门,看来两人感情深厚。 果然,沈初似是觉得与言清漓同为医者,便与她多说了两句。 他与发妻自幼相识,两家早早就定了娃娃亲,结果十五岁那年未婚妻突然染了奇症,群医束手无策,他也是自那时开始努力习医,结果妻子还是病亡了。 之后他便一人一琴,天涯海角到处行走,路途中奇闻异事见过不少,在西域时还结实一位碧眼郎中,教会他缝伤之术。 …… 言清漓从慕晚意这里离开时有些失落。 她晚莹表姐好不容易看上个男人,人家却心有所属。 她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专情的男人呢?人都死了七年了,他居然依然无法忘怀。 正想着,前头慕晚莹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原本是来找她大哥的,见着言清漓,便先将事情与她说了。 “小表妹啊我与你说个事,你可莫慌……”慕晚莹气喘吁吁,“琛表哥他受伤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蛇蝎美人 言琛接到西川急报后,兵分三路,他带四万人回援西川,在返回途中与盛兴遭遇,两方麓战,被流箭射中落马。 但好在他回防及时,盛兴这一暴露,便无法继续打西川的主意,又听说言琛也遣兵两万往越州去了,盛兴便火急火燎地撤兵回了越州。 西川之危解,阴山关那边就不太好了。 阴山关原守军三万有余,加上言琛派遣来的援军四万,合计七万余人。但阴山关守着高城关隘,又不像叛军需得从越州运送补给,以七对十,保守作战,倒也能够抗衡。 言琛受伤没来,阴山关守将因此心里没底,一直闭城不出,只守不攻,打算在这大冬日耗死麟王。 谁知麟王日夜不停地派人来城下敲锣打鼓,变着花样叫骂,骂他们是缩壳王八。 阴山关守将终是没受住激将,试探着派人迎战两回,均得胜,还逼得麟王大军后撤二十里,大大挫动锐气。 阴山关士气大涨,后又遣一队人夜里烧了麟王两座粮营,搞得敌营火焰张天,混乱不堪。 这下阴山关众将士志得意满,心道麟王不过是只纸老虎,况他们手里又有西川精兵四万,立功心切,遂趁热打铁,率大军出城���场� 哪知这一下就出事了。 西川军由言琛一手带出来,放在别人手中没有发挥出原有实力,且叛军忽然整齐划一,还埋兵设伏,麟王大舅父盛璋之子盛�F飞马突槊,直取阴山关守将项上人头。 余下兵将且战且退,很快也被分头击破,阴山关守军乱作一团,兵马被俘缴数万,几位败逃副将引残兵撤回阴山关内,关紧门再不出来了。 可现下看来,也撑不住几日。 消息传回盛京时,约莫阴山关已经被破了,宣德帝雷霆大怒。 “言琛当真受了重伤!?” 宁天弘怀疑这里头有蹊跷。 “回陛下,钦差大人就怕麟王使诈声东击西,便亲自跟言将军回了西川,又亲眼看到他与盛兴交战时,被一支流箭当胸射中,人目前虽还昏迷着,但性命应是无忧,钦差大人说,若有新消息,会再回传陛下。” 钦差乃是苏家人,想来消息不会有假。 众臣立于下首,言国公被宁天弘盯出一脑门子汗。 片刻后,那道摄人的目光才移开,转而落到了工部侍郎张大人身上。 “机括弩箭造出多少了?” 张侍郎持笏板出列:“回陛下,已有十几万。” 十几万实在不算多。 宁朝大小乱子此起彼伏,奏章雪片告急,只不过与麟王相比,那些乱子没他那么来势汹汹,且他还假遗诏和七皇子之名,端得是个“名正言顺”,如今又拿下了阴山关,首战大捷,实在不得不重视。 张侍郎也知道数量少,便又道:“若将矿材与军饷全部用于打造连弩的话,下月底应能造出二十余万。” 宁天弘沉吟片刻道:“那就着力打造机括弩。” 接着又对武英侯裴伯晟吩咐:“命虎贲将军裴凌暂不必返京,专心去平乱,让余下诸将全力应对反贼宁天麟,下发连弩于将士,务必不能让他再踏出阴山关半步。” 户部侍郎张浩起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出来劝谏:“陛下,若将军饷都拿去打造机括连弩,那将士们的兵器战甲战马又要从哪里出?” 裴澈在旁冷笑:“乌蓬一日不给图纸,这东西就是无底洞。” 造一把连弩最贵的哪里是材料,而是核心的机括部件他们没图纸,造不出来,需得向乌蓬国去买,乌蓬国则借此开高价获利。 若苏凝宇当初没出事,陇江的矿山就不会丢,眼下也不会如此捉襟见肘。 宁天弘额头突突直跳。 先前从陆家抄来的银子应还能顶上一阵,但也顶不了太了久。 他有些不耐道:“朕已派人去到乌伦格桑身边,想法子获取图纸了,众卿静待便是。” 从宫中出来后,裴澈与裴伯晟同车回府。 正值晌午,马车行在长街上,酒肆中的饭食香气透过窗缝门缝钻进来。 裴澈看着街头掠影,随口问道:“父亲可知陛下派了什麽人去乌蓬国?” 裴伯晟摇头:“我亦是今日才知此事,想必是亲信之人罢。” 窗外掠过一家关门的胭脂铺,裴澈眉头渐渐锁紧,没再言语。 - 乌蓬国扬古木城 乌蓬乃草原部落国,仅有的一座城池便是他们的都城,叫做扬古木,在乌蓬语中意为牧草丰盛的地方。 王宫中,一座石砌小楼显得与周围的穹庐与众不同,不仅外观独特,就连楼中陈设也非乌蓬国特有,而是红檀古木,轻纱幔帐,拔步床、多宝格、妆奁香几应有尽有……墙上还镶着许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房中无火自亮。 半透的纱帐后,一名女子正在抚琴。 琴声悠扬,婉转动听,从身形来看,这女子也不像乌蓬国的女子生得高大,而是柳肩细腰,雾鬓风鬟。 纱帐外,凤凰花地衣上半坐半躺着一名异族壮年男人,腮颊两边连着下颌都蓄着短硬的须发,他一边盯着帐后那道妙曼身影,一边赏着美酒琴音。 正是乌蓬国王乌伦格桑。 片刻后,琴音止,那女子拨开纱帐,广袖罗裙,一身雪腻肌肤,头上挽着精致的发髻,插着典雅的流苏步摇。 值得一提的是,她脸上覆着一块蝶形面具,但从裸露出的鼻唇眉眼来看,已经是绝色容颜。 更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右脚微微有些跛。 乌伦格桑眯眼瞧美人朝他袅袅走来,用相对流利的汉话问:“夫人怎么不弹了?” “王上独酌,妾身看得口渴。” 美人径自窝进乌伦格桑怀里,拎起男人手中酒壶向自己口中倒饮,手背上纹绘着一只漂亮的蓝蝶。 红唇粉舌,酒液沿着软颈滑进胸前雪峰,乌伦格桑不由看得眼热,直接探舌入美人口中翻搅酒液,大掌顺势扯下美人的抹胸。 男人把玩着酥乳,却忽然说道:“夫人可知,你们宁朝皇帝又送了大批金银,来买我的机括弩。” “妾已是王上的人,那是他们的宁朝皇帝。” 乌伦格桑瞥她一眼,随后狂妄大笑,笑过后眼中掠过精光:“夫人当真就不想要我的图纸?” 美人淡道:“妾有今日,全是拜他们所赐,何以还要替他们做事?” 她转身趴在乌伦格桑胸前,柔荑慢慢抚过男人坚硬的胡须:“王上,昨日塔娜大妃来妾门前辱骂,她说我是乌其达、阿孜,妾很不开心。” 这两个词的意思是丑陋的恶灵、瘸子。 乌蓬国王上的正妻叫做王妃,其余的女人都叫大妃,而“夫人”这个称谓根本不存在,不过因这美人乃是汉人女子,又极为受宠,乌伦格桑便特意给了她这个封号。 当初乌伦格桑还是王子时,作为使节去宁朝给昌惠帝贺五十大寿,带了一名被临时册封为公主的贵女回来和亲。 只不过那可怜的汉人王妃到了番邦蛮夷之地后,心惊胆战又身子弱,还不得乌伦王子的喜欢,没出一年就死了。 “哦?那夫人想怎么处置她?”乌伦格桑用力掐着美人的乳头问。 乌蓬国向来有老子的女人儿子继承的习俗,这位塔娜大妃原本是乌伦格桑父亲的女人,他做上乌蓬国王后,老子的女人也就归他了。 美人忍着胸乳疼,指着香几上一只釉瓶,轻轻柔柔地道:“那只花瓶里少两颗珠子点缀,妾觉得塔娜大妃那对招子就不错。” 明明柔如娇花,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斯狠毒。 乌伦格桑再次畅怀大笑:“好一个蛇蝎美人!” 说完,他翻身将美人压在地衣上,三两下就扯光了衣裳。 那具纤细的身体有着汉人女子独有的柔软,白皙的肌肤在夜明珠下泛着冷萃珠光,乌伦格桑将烈酒浇于那耸立的胸乳,舌头也紧随其上。 曾经宁朝的第一美人,如今是乌蓬王上最受宠爱的霜夫人。 乌伦格桑掐着美人的脖颈冲撞,美人无法呼吸,额侧青筋涨起,脸色一寸寸泛起红紫,下身便夹得愈发的紧了。 柔弱的汉人女子承受不住番邦男人的凶猛强壮,发出痛苦又破碎的呻吟。 这是乌蓬王最喜欢听的声音。 随后,她脸上的蝴蝶面具被猛地揭开。 两道明显的刀痕刻在那张貌若天仙的脸上,柔美中并着狰狞,美人焦急大呼“不要”,疯了似的去抓面具。 “不准遮!”乌伦格桑恶狠狠地制止,将她脖子掐得更狠了。 他不仅完全没被这两道丑陋的疤痕吓到,反倒神情亢奋,在险些将美人掐死之际将她翻过了身。 一只栩栩如生的巨大羽蝶,妖冶地覆于那女子的整张后背。 可那翅膀上的一条条纹路,摸起来竟真的是一道道凸起。 “伤痕对于我们乌蓬人来说就是功绩的向征,是仇恨的化形,你遮去他们,是打算忘记自己受过的屈辱吗?” 看着这身美丽又可怕的伤痕,乌伦格桑将美人撞趴在了地衣上。 苏凝霜咬着牙没回应,低垂的眼中透出恨光, 她颤抖地伸出手,努力摸到那张蝴蝶面具,重新扣在了脸上。 …… 第三百八十章 套话 陆眉晨起后就开始攥写《告天下书》,正好,轻雨居士的印鉴落下后,言清漓也过来了。 昨日到了嘉庆关后她就一直有意无意地避着他,这会儿见她自己来了,陆眉还有些意外。 “这是.....”言清漓看到这篇文章后,一双怀有心事的眼睛立刻明亮起来。 陆眉拿书将纸面上的墨迹扇干,随后装封好放入她手里:“需由可信之人交麟王,不如就让你兄长那几名亲随代劳吧,拓印后发散至举国各地,想必能引起不小的反响。” 宁天弘一直宣称四殿下手中遗诏是假,将他定位反贼乱党,但有了陆家遗子的佐证,这局面就要扭转过来了。 言清漓登时觉得手中薄薄的一张纸有如千金重,不亚于当初拿到诏书。 陆眉将笔丢进洗笔池里涮洗,眼皮一抬,见她噙着笑,拿着那篇写满宁天弘弑君夺位罪名的檄文左看右看,不由也跟着勾起唇:“这么早来寻我,可是有事?” 清漓这才想起自己另有其事。 其实她挺怕陆眉问起她前世死因的,但方才与慕晚莹说完话后,也不知怎的就走来了他这里。 她点点头,笑容扩大:“你知道吗,哥哥真的如你所说,没有去阴山关。” 她将今早得知的消息说与陆眉,陆眉听罢后,调侃道:“你这大哥倒是豁得出去,为了避开这一仗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还借了四万西川军给麟王,够大方。” 言清漓摇头:“哥哥有软猬甲护身,哪里是一支流箭就能伤得了的,必是做戏给钦差看的。” 陆眉笑容僵住,笔沉进了池底:“他的软猬甲,怕不是我送你那件吧?” 见她明显一滞,陆眉眯起眼:“清儿,那等宝甲可不是菜场的萝卜,到处有得卖,你猜我当初花了多少金才弄到手的?” 拿情郎甲送的礼物去转送情郎乙,这顺水人情可让她玩明白了。 陆眉酸溜溜一笑:“看来你们言家两兄妹都挺大方。” 言清漓小声解释:“我并非故意的,那时哥哥要去金昌……”听到陆眉冷冷哼哼两声,她又找补道:“我自己也用过的,在定州还救过我,那护心镜我也留着呢……” 见那姑娘支支吾吾的涨红了脸,陆眉眼里浮出笑意:“罢了,也算物尽其用。” 转身净手去了。 待净手回来后,见她不仅找了木匣妥善放置那份檄文,还在外头小心翼翼地包了一层又一层软布,陆眉实在不愿泼她冷水,但有些事又得让她心里有个数。 他正色道:“清儿,我这篇文章发出去,虽能令麟王召来不少群雄义士,但那些群雄中可不见得会有你大哥。” 言清漓给布包打结的手停了下来。 “宁天弘再怎么说也是祭告过天地宗庙,受群臣推举登上龙座的,朝中文武百官必然不会承认我这篇文章,否则他们便成了‘助纣为虐’的罪臣,而这些人中,也有你爹。” “不论言国公府当初是否心甘情愿,国公爷都是拜过万岁的,若无更合理的缘由,没得道理就因为我这个已被扣上“反贼”罪名的钦犯的一封檄文,就去对皇帝倒戈。且最重要的是,言家人如今还在盛京,若你大哥有任何异动,你爹项上人头恐怕都要不怕,所以你莫要有过多期待,你大哥能做到现下这样,避战不帮,借几万兵马给麟王已是极限。” 言清漓淡淡一笑:“无妨,我知道哥哥两难,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最初接近言琛的目的,是希望他能成为她手中利剑,指向她的仇人们,如若不成,那至少也不能妨碍到四殿下的。 如今不正是退而求其次达成所愿了吗? 陆眉想再宽慰她两句,结果才说了“清儿”二字,她怕是就想歪了,“腾”地站起身。 “我去让人给四殿下送信!我先走了!” 接着,也不等陆眉回应,抱起木匣子就跑了出去。 陆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慢凝眉。 都没听他要说什麽呢,就急着跑。 他无奈回到桌案后坐下,瞥见桌上放着的用来削竹简的匕首,不由又想起昨日马车里那一幕。 若要一个人从双腕流干血,那么伤口首先不能凝固,且这个过程需要好些时间,如此说来,她前世最后身故的地点绝非在楚家,而是被转移去了别处。 用这样狠毒又麻烦的方式去了结她的性命,十有八九与她有深仇大恨。 陆眉以拇指做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缓慢蹭过,眼底渐渐弥漫出森人寒意。 割破双腕只是最后一步,再此之前,她还有没有受过别的苦头? 他捏紧眉心,叹出的气息有些颤。 当年楚家出事时他尚且年幼,只记得父亲与他娘说过,奉命去楚府抄家的是时任御林军副都统的苏凝宇。 可她一个成日捣鼓药罐子的闺秀,做的又都是治病救人的善事,与苏家大爷能有什么仇? 就算真有仇,一个闺阁小姐都已经被贬为奴籍发去做军妓了,这难道还不够残忍? 自古以来充进军妓营的女子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苏凝宇又何至于偷偷摸摸带走她,再用另一种法子置她死。 楚家全族都死光了,就让她发配军营难不成还会有人救她于水火不成? 有什麽念头忽然蹦了出来,在他脑中一闪而逝。 陆眉猛地睁开眼。 也许真有人会去救她呢? 那么,将她带走隐匿,就是想让那个会去救她的人,以为她已经死在火海中了。 …… 慕家都是马上儿郎,嘉庆关这宅子没有修建亭台水榭,反而在前院辟出一大块空地用来练武,石锁、铁环、木桩应有尽有,陈设同军营里也差不多。 星连一大早就跑过来了,冰寒雪冷中他一袭单衣竟还练出了薄汗,在木桩中来来回回打完两套拳后,他才转身看向那个在廊下已经站了许久的男子。 少年蹙起眉,抹去额头上的汗:“你回去吧,不必同我打听,我什麽都不会再说的。” 陆眉笑笑。 他过来后还什麽都没说呢,便被这小道士猜出了来意,这可不好骗了啊。 “我何时说要向你打听了?你那日说清儿前世被人割开双腕,血尽而亡,我今早便忽然想起一桩奇案来,觉得特别巧,所以才过来说与你听听,可有兴趣?” 少说少错,星连不理睬陆眉,转身继续打起木桩。 陆眉拂掉肩头落雪,自顾自道:“就去岁春日那会儿吧,苏府有个庄铺上的女管事,姓徐,在家中自裁了,听说是因幼子醉酒溺毙,悲痛不已,所以夜半起来端了两盆水,割了自己的双腕,还泡了进去,啧,这死法……你说巧也不巧。” 星连脚下的步法略微慢了一瞬。 陆眉接着道:“可我有位友人在官府有亲,他曾私下与我等透露,那位徐管事其实是被吓死的,偏偏她家中门窗从内紧锁,无人进出过,是以官府只能断其为自裁……但当时不少人都传,那徐氏母子其实是撞邪了……” 陆眉又“啧”了一声,目光跟随着星连迅速灵动的身形:“我还记得,楚宅好像就在城东,因当年那宅子里死了太多人,这些年都没断过闹鬼传闻……你说说,那徐氏母子到底做了什麽亏心事,鬼专去吓他们那一家子?” 陆眉身边友人均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逸闻琐事人人都能抖出来一箩筐,当时他尚不知言清漓就是楚清,这桩怪案也就漫不经心听了一耳朵。早上推断出她前世之死可能与苏家有关后,这才联想起这桩案子。 他努力思索其中细节,想了一上午后,终又记起这桩案子发生那日,正是她去青楼寻他那日,脑子里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渐渐有了雏形。 堪称是……一个大胆的猜想。 只不过,他还需得确认,如果清儿前世之死真与那位苏家女管事有关,那么他那些猜想就十有八九是真的。 陆眉一双长眸随着星连转动,也不与他打哑谜了,笃定道:“那‘鬼’就是清儿与你吧!” 星连的招式渐渐乱了,好在他们仙云山的功夫是独门的,即便乱了旁人也看不出来。 陆眉见这少年人居然特别能沉住气,嘴严得像是被沈大夫缝住了,都这么说了他还没反应,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他面上不显,掸掸衣袍上的细雪,转身扬声:“你不应我也无妨,我去同清儿求证便是,到时她若问我是谁告知我这些事的,我就说是你。” 星连这回急了:“分明是你自己猜的,哪里是我同你说的?” 陆眉顿住脚。 寒风掠过,墨绿厚氅被掀起一角,衣袍下,他的拳头渐渐攥紧。 “这么说,清儿前世真是被那婆子割了手腕的?” 听到陆眉低沉冷淡的声音,转过身来后那张俊容更是冷凝如雪,星连愣住,快速眨了几下眼,反过味的他不由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恼火。 少年剑眉轻竖,也不会骂人,搜肠刮肚后只吐出一句:“你这人,好生卑鄙。” 第三百八十一章 表姐吵架 送走信函后,言清漓不想同陆眉独处,又跑去慕老夫人那坐了坐。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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