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 宁天弘等人打从星连说出今夜会有岁星冲日时就感觉不妙,但尚未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真假,便在旁观望,结果真就被说中了。 此时又听昌惠帝认定伶妃腹中之子乃吉星,还要立为太子,宁天弘更是脸色大变。 从宁天文闯围场行刺,到今日这一遭故弄玄虚的“天命所归”,这一切巧合得像是被人安排好的。 宁天弘心念转了几转后,锐利的双眸立刻瞪向宁天麟。 打蛇打七寸,父皇向来信崇这些,老四这一招真可谓是直中命门,先是让父皇畏惧自己将要被老天收去性命,后又弄来一名仙云山的道士进宫预言,说什麽会出现“吉星”化解,让父皇有劫后余生之喜…… 若仅仅是人为便也罢了,偏偏连天上群星都在相助,实乃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他占全了。 至此,宁天弘也算是弄清楚宁天麟的真正目的了――他自己做不了皇帝,却想扶持幼子为傀儡。 那伶妃又是何时叛变的? 昌惠帝现在已是什麽都听不进去了,宣王的人再去补救已是徒劳,眼么前也只能是干看着,留后续再做打算。 星连在一旁看朝臣们向昌惠帝道喜,默默在心里说:吉星是谁,我可没说,都是你们自己猜的。 原本,宁天麟是打算等伶妃诞下子嗣后再让星连面圣,但星连提前预观出罕见天象,宁天麟认为这是天赐良机。 按宁天麟的安排,星连的身份可令昌惠帝信服,那由他来指明“吉星”乃是伶妃之子也是最为合适的,但星连坚决不肯这么做。 星连奉命入世相助两世之人,也就是言清漓,而言清漓与宁天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助宁天麟自然也说得过去,可他也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在有关苍生天象的大事上,不肯说谎。 荧惑守心,确实是预示灾厄,天下大乱也好,皇权更迭也罢,具体是什麽他也不清楚。 而岁星冲日,也的确是指这一切将会有人来平息,是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一群人,他亦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就不能乱说。 见识到了星连占星的本领,昌惠帝有意将他留在宫中赐封国师,开国皇帝就有仙云山道人相助,他碰上了这等神神秘秘门派中的弟子,自然也想抓住不放。 可是星连却说,仙云山中子弟做任何事都是顺天象而为,宁朝开国皇帝有他的师祖相助,必然是师祖从天象中看到了自己的使命。而他却没有收到过这般指示,若皇帝陛下一定要我留下,说不好会影响到国运。 昌惠帝不敢冒这个险,只好放任星连离去。 裴澈见星连准备走了,主动请旨道:“陛下,臣亦要出宫,就让臣带星连少侠出去吧。” 昌惠帝准。 裴澈缓步到星连面前:“还请少侠随同子阳一道,请。” 面前男子比他略高,一袭玄锦,英朗挺拔,星连看清他的脸后,眼中露出迷惘之色,“咦”了一声。 裴澈向他淡淡一瞥,意有所指道:“少侠何以如此疑惑看我,莫非……你认得我?” 那自然是认得的,早就认得了,我还取过你的血。 只不过,那日只顾着如何取你的血了,没有细看你长什么样。 “你是裴将军,我听过你的名字,我就是觉着……”星连今日第二次蹙起眉,眼中那层困惑更深了:“我觉着,你与我一位相熟之人,有些像。” - 言府 言琛随昌惠帝去狩猎,昨日本该回来的,却又因荧惑之事连府门都没碰着,就被扣在宫中出谋划策,两日未归。 看到夜幕中亮起那颗明亮的岁星后,言清漓约莫着言琛该回来了,想到将要见到他,心中隐隐开始欢喜。 她与言琛冷了一阵了。 言琛临走时派人去慕府接她,那时便已有示好之意,只是她给拒了。现如今这么久过去,也该与他和好了。想着他这两日在宫中必是没有吃好睡好,便张罗着让玉竹她们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 想必她自己都没发现,这里里外外忙活的样,倒真像个盼君归来的小媳妇。 正忙碌着,府中管事嬷嬷忽然来请她,说是国公爷叫她过去问话。 她那个好逸恶劳的爹向来对他放任不管,她和离后更是嫌她丢人当她不存在,这么晚了,还叫她过去问话? 言清漓觉得不大对劲,问道:“嬷嬷可知所为何事?” 嬷嬷道:“回三小姐,老奴也不知。” 言清漓看了青果一眼,青果会意,转身从匣子里取了荷包塞到那嬷嬷手中。 平日她为了图个来去自如,在府中也没少打点下人,这嬷嬷在言国公那边做事,自然也受过她好处,掂了掂重量,嬷嬷脸上露出笑:“是大小姐回来了,听说,是与国公爷说了会子话。” 言婉回来了?想必又是告了她什么状,怕是前两日在陆府寻她麻烦的事。 言清漓已经见怪不怪了,有言琛为她撑腰,最多挨通斥责,她放下手中事,叫玉竹与琥珀她们继续忙,带上青果去了言国公那里。 一进屋,便见言国公背身立在案前,看不到脸上神情,只能看到他一手掐着太阳穴,一手扶着桌案,很是沉重的模样。 旁边,言婉哭肿了眼,偎在孟氏的怀里,止不住地抽泣,见到她进来,孟氏眼光如刀,立刻射过来。 言珲脸色也不太好,低头摆弄着银丝手套,还抬眼上下打量她一遭,那眼神肆无忌惮,仿佛将她脱光了,令人甚觉不适。 吴氏则是满脸担忧,起身想要与她说话,身子刚抬离椅面,孟氏便狠狠喝她:“你闭嘴!坐下!” 哟,这阵仗。 言清漓微微蹙起眉,走到言国公面前,屈身行礼:“父亲。” 令她没想到的是,言国公转过身来,怒容满面,抬手便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孽障,我怎会生出你这种女儿!” 第三百零六章闹掰离家 很疼,脸皮仿佛被点烧着了火,耳里也嗡嗡的。 她不由想起,当初苏韶在裴家也打过苏凝霜两巴掌,直将苏凝霜打得满嘴是血,这么对比起来,言国公对她还是手下留情了呢。 只听片面之词,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上来就打她巴掌,她是不是该觉得委屈愤怒或是伤心难过 可奇怪的是,她内心毫无波澜。 她忽略孟氏与言婉憎恨中掺杂着得意的目光,忍着脸颊火辣,平静地向言国公问道“不知女儿做错什么,父亲要发如此大的火" 言婉见她一副死到临头还不知所谓的神情,立刻暴跳如雷,顶着两只哭肿的眼睛叫起来:“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分明就是你向黄家透露了我与二哥的事!” 原来,黄家不知从哪听到了风声,派人去言婉当初养病的庄子上暗查了一番。 慧觉寺的丑事被言国公压下了,但言婉与言晖去了庄子后却不知悔改,乱伦这种事有了第一次便等同于开了道口子,这二人在孟氏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安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趁孟氏没注意时,还不止一次打到过一床被子下去。 庄子上又不是只有他们娘仨,下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嘴上不说,心里都明净着。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黄家给够银子,总会有那守不住口风的。之后黄家又不知怎得找到了为言婉看病的大夫,得知言婉曾有过身孕又被灌下落胎药,伤及了根本,再难生养。 这些事言国公他老人家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却仍是收了丰厚的聘礼,将言婉给嫁进了黄家。 言婉过门后不可一世,黄家又在她身上搭了不少真金白银,现在黄家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当了冤大头,哪能咽得下这口气?想是这言家不止将黄通当做傻的,是将他们整个黄家都当成了傻的。 今日黄家二话不说就将言婉给送回来了,黄家来的人还给言国公带了黄大人的话,说这件事黄家没有私下处理弄得人尽皆知,是顾及了两家的体面,但言家必须得给个说话。 尚书右丞一个四品官敢与言家叫板,还不是因为言家理亏在先,叫人拿了把柄。 可黄家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去查言婉的事?他们又是从哪得到的风声? “我知你平日与婉儿素有不睦,但我最多以为你们只是姐妹间拌上几句嘴,谁知你竟如此鼠肚鸡肠,不顾全家的脸面,跑去向黄家告密!” 言国公是最好面的,统共就三个女儿,一个和离,一个被夫家退回来了,传出去老脸往哪搁?都要说他言国公养不出好女儿! 今日就因着这事,言国公才会提早从宫里回来,反正以他的头脑,昌惠帝也没指望他能出什么有用的主意。 他面色铁青,怒斥:“家丑不可外扬!你这么做不单单是害了你姐姐,还令整个言府在那区区黄家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我与你兄长与黄右丞同朝为官,日后不还天天受他的冷嘲热讽!?” 言清漓庆幸自己只是顶着言三的壳,不然被亲生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怕是很难不去对这个爹、对这些家人心生失望。 好在她不是真的“言三”,所以她从来没有过期望,没有期望,又怎会失望。 她淡淡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向黄家透露过任何有关大姐姐的事。” “不是你是谁!”言婉哭得撕心裂肺:“两日前你才用这件事来威胁过我!两日后我便出了事!还说什么相安无事守口如瓶,你这个小贱人!你言而无信!” 言国公听到“小贱人”这字眼时皱了皱眉。 孟氏也跟着抹泪儿:“你们姐妹就算有什么摩擦也都过去了,如今婉儿待你也不薄,上回还特意送了胭脂与你,你怎么能这般对她?难道就因为你自己和离了,日子过得不如意,就见不得我的婉儿好?” 她嫉妒言婉? 言清漓想笑,又觉得有点头晕头疼,不知是被言国公那一巴掌打的,还是被言婉与孟氏哭闹的,总之,她现在只想早些脱身回去歇着。 她也不想浪费唇舌去辩解了,认定是她,即便解释了,他们也不会信。 “若真是我做的,我敢作敢当,若不是我做的,别人硬扣在我身上,我也铁定不会认,我都说了不是我,父亲若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她一派坦然地看向言国公:“父亲可还有别的事?若无事女儿便回去了,改日等你们有了确凿证据,再来与我对峙也不迟。”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言国公气竭,抬手还想打,吴氏赶忙拦着:“老爷,使不得使不得!清漓毕竟是姑娘家,身子柔弱,脸若坏了今后还如何见人?再说,之恒与这个妹妹最是亲厚,若见她受了伤,也必然会心疼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言国公,脑子顿时清醒大半,见言清漓半边脸颊已经肿起来了,言国公是不敢再打,又在心里暗骂孟氏与言婉,都怪这娘俩哭闹不止将他怂恿。 可是手已经抬起来了,这么撂下去实在有损威严。 只好拿起一只茶杯砸在了地上,手指不住地点在言清漓面前:“我言安怎会养出你这种好女儿来!你说说,你回来这一年多,给府中惹出的乱子还少吗!当初你跑来寻亲时,我就该狠心别认你,也不会闹出今日这么多麻烦!” 言清漓讥讽道:“父亲何时养过我了?” 轻飘飘的话,饱含讥讽,言国公一愣,竟是无法反驳。 “父亲若后悔认我了,现在将我赶走也来得及。” 当初她为了言琛才回来认亲,如今言琛已经在她身边,其他的“亲”还留不留的,也没什么用了,若能借此离开言府,她日后出入做事也会自由些。 可是上了族谱的嫡女,哪能说逐就逐,言国公说得也不过是气话,以为这般说了后,她至少也会哭着认认错,他也好能下来台,哪料她性子这般倔强。 好在言晖这时冷笑插了一句嘴:“三妹这话说的,有大哥给你撑着,父亲哪敢把你赶走。” 言婉不甘心了,哭哭啼啼地哀求:“父亲!您可不能这般轻易就饶了她!” 言晖那话说的对,可也令言国公在妻妾儿女面前丢了脸。 当老子的还要处处看儿子脸色,难道连处罚女儿的权利都没有吗? 言国公指着言清漓气冲冲道:“我不想再看到你这逆女!明日你就去庄子上思过去,何时想好了,何时知道认错了,何时再回来!” …… 饭菜早就备好了,玉竹不安地在房中踱步,终于等到人回来了,却发现言清漓脸上肿了一大片,焦心地正要问发生了何事,言清漓便直接发话:“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走。” 她的重要之物就那么两三口木箱子,外加一只猫,和离回来后也没怎么拆动过,只收拾些衣裳细软,另外再抱几床被褥就行了。 等言国公得到消息时,言清漓这头已经连夜出府了。 言国公大惊,问不是让明日才去庄子的吗? 言府管事很无奈,说三小姐身边有个厉害的婢女,直接从马厩牵了辆马车出来,下人想拦都拦不住,还说三小姐留话了。 ――既然父亲不愿再看到我,那我搬出去住便是,我先前在外头置了处宅子,就不去庄子了,还有,我并没有错,所以,那‘过’我也不会思的。 …… 言清漓去了当初宁天麟挖地洞,引丹阳郡主偷听苏凝宇与外室交欢的那栋小宅子,被宁天麟买下后就用过那么一回,便空置了。 一进的四合房,主屋坐北,左右各一间厢房,大门边上的两间南房,其中一间是厨房,另外一间堆了杂物,四四方方的院墙将中间围拢出一个小小庭院,足够她们四人一猫住了。 只是屋中家具有些简陋,还是上一户主人留下的,玉竹等人麻利地拾扫了一番,铺了床,烧了水,今夜便先对付过去。 言琛回府后得知这件事后,只问了大致的来龙去脉,便急匆匆出去寻她,好在当初他留给她的侍卫始终跟在她马车后头,知晓她的去处。 言琛赶到时,言清漓已经换完了寝衣坐在床上,玉竹正给她的脸擦药。 他只知道为了言婉的事,父亲罚她去庄子思过,却不知她还挨了打,看到她脸上的红肿时,目光顿时冷下来,一股怒火直窜天灵。 第三百零七章烂泥扶不上墙 青果将人带到,与玉竹识趣地退下。 言琛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的脸看,言清漓先还呆呆地看着他,后来觉得自己这半边脸肿起来一定不好看,又微微低下头去,还从后面挑了几缕头发过来遮掩。 结果,言琛又轻轻将她那几缕发丝勾去了耳后,明明盛夏酷暑,可他的指尖却是凉的,触碰到她的耳朵时,她顿时觉得耳朵热了。 “疼么”他问。 其实就挨打时那一下疼,不过她这幅身子太弱了,平日轻轻磕碰一下都要青紫,随便吮几口便会渗出红痕,用青果的话说,这脸蛋更是嫩得能掐出水来,所以,那巴掌打下来,当时只是微肿,过后反倒肿起来了。 割面之痛她都受过,一巴掌又算什么,她摇摇头:“疼倒是不疼,就是看着唬人罢了。” 言琛没再说什麽,坐下来拿起玉竹留下的药膏,继续为她搽药。 被言国公那便宜爹冤枉时她毫无感觉,但是言琛不闻不问反倒叫她觉得有点委屈了。 我说不疼就不疼啦?真是的,都不问问是谁打了我。 她觑了言琛好几眼,忍不住揪着被角嘟囔:“哥哥还在生我的气吗?” 言琛瞥见她的手,微勾起唇角:“有人自己跑去慕府躲清静,请都请不回来,到底是谁在生谁的气?” 搽完药,他用干净的巾子包了冰块给她敷脸,言清漓故意躲开:“那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被谁打了?”一张小嘴噘得老高,快能栓铃铛了。 能撒娇了,便是不气了。 言琛眸光闪动,看着她的唇,很想去亲吻,可注意到她的脸颊还肿着,又忍下了这股冲动。 “这需要问么?家中除了父亲,旁人谁敢打你。” 他轻轻按住她头顶,为她敷脸,冰凉凉的巾子贴在脸上舒服的很,言清漓不乱动了,可她的神情也慢慢淡漠下来。 家? 她撇撇嘴,有些不屑道:“其实在我心里,我只当哥哥是家人。” 言琛动作一顿,对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平静,没有失望,没有愤愤不平,反倒有种摆脱麻烦后的轻松。 是啊,她从小与母相依为命,认祖归宗后也没有受到过生父的怜惜,并且,她的灵魂亦非真正的“清漓”,她对他们那位不称职的父亲没有感情,也属实正常。 可是,当他是家人,他只能是她的家人吗? 言琛不愿想那么深、那么�h,放下冰块,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既不想回,便在外头住着罢。” 这算是冰释前嫌了吗?言清漓窝在他怀里,抱紧他的腰,尽量让脸上的药膏不要蹭到他干净的衣袍上,心满意足道:“嗯,我有哥哥就够了。” 言琛笑笑,不想再说此事,他在房中从右扫到左,这才有心思看这屋子,入目皆是旧物,宅子也不算新,他微微蹙眉问:“你何时置了这么一处宅子。” 明明是他一贯清冷的语气,言清漓却心虚地听出质询意味,想起她与宁天麟在这里做过那种事,就对着房中那面铜镜……此刻,那面铜镜却映出她偎在言琛怀里,若铜镜是活的,恐怕都要骂她一句水性杨花。 她于心不安,慢慢抬起头来,却不敢去看言琛的眼睛:“哥哥,我……这其实不是我的宅子,是四殿下的。” 感觉到言琛周身气息都冷了下来,怕他以为她与宁天麟平日时常在此私会,忙将苏凝宇的事情略略解释了一通。 言琛听后,神色也并未见好转,却也没说不让她住在这里的话,只道:“那我明日派人过来将这里的东西都撤了,换些新的,你也能住得舒服些。” 言清漓哪敢不同意,点头如捣蒜。 上次已经被他看到宁天麟留下的吻痕,她觉得再瞒下去定会有损两人之间的感情,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要面对这个局面,这会气氛挺好的,不如借机说清楚,毕竟她当初也是为了给宁天麟治腿,没别的法子,想必言琛也能理解……吧 “哥哥,我与四殿下其实……” 才刚刚鼓起勇气说了几个字,言琛便立即将她打断:“不必说。” 她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解。 言琛神色复�j,有妒色、有忌惮、有害怕、有愧疚,也有无奈。 他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这般丑陋的神态,便将她又按回怀里:“我亦有事情瞒你,其实我私下找过麟王两回,你与他的事,我大概都清楚。” 言清漓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毫不知情?怎么没人来告诉她?他们都说了什麽?没有动手吧?会不会闹崩? 正胡思乱想着,又听言琛说道:“你如今处境艰辛,我不想令你为难,你也先不必急着做选择,等你的事情都了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想要同谁在一处,他希望她能在心愿已了,目的达成后,没有外事外物外人干扰的情况下,遵从本心,慎重抉择。 言清漓懵了。 这意思是,言琛与宁天麟之间,达成了某种协定?在事成之前,愿意在有关她的事情上无视彼此?而她在他们两个之间,也暂且不用“拆东墙补西墙了”? 她心中渐渐生出喜悦。 管它什麽时候做决定呢,反正眼下是能松口气了,她眸子里亮晶晶的,开心过后,又觉得自己很残忍。 言琛与宁天麟,都是这世间卓荦不群的男子,也都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男子,他们都值得被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一心一意相待,可他们却愿意为了她委屈自己,各自退让,她何德何能啊。 而这样沉甸甸的两份感情摆在她面前,等真的到了要让她做抉择的那一日,她又该如何选择? 选择一个,便会伤害另外一个。 她头开始疼,索性不再去想,能拖一日是一日罢。 想着言琛这两日在宫中定没有休息好,一回府又匆匆赶来她这里,大热天的,他又是这般爱洁,正打算去叫青果备水,言琛却阻了她。 “不必折腾她们了,我还得回府一趟。” 言清漓没问他回去做什么,聪敏如她,大抵也猜到了几分,只可怜巴巴地明知故问:“那哥哥还回来吗?” 言琛问:“你想我回来么?” 她默了片刻,呆头呆脑地重重点头,扯着他手臂撒娇:“要哥哥回来陪我。” 小孩子一样。 言琛笑了,多日来,那股涓涓细流般的思念,终是汇聚到了心头这一处,随着胸腔的震动又扩散到四肢百骸,溶于血脉。 被肯定,被需要,他低头吻在她唇上,从轻柔吻到深,辗转反侧。 他相信,她在麟王面前绝不曾袒露过如此娇憨可人的一面。 情动之下,他不小心碰到她肿着的脸颊,听到她痛哼一声,他才恍然回神,停止继续进犯,只恋恋不舍地在她鼻尖上又吻了一下。 “你先睡,我去去便回。” …… 言府,言国公正等着言琛回来一同想法子,给黄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言琛回来的路上便想好了,一坐下便道:“聘礼悉数退回,将黄家用在婉妹妹身上的,也折成银票一并奉还。” 聘礼退便退了,言国公一听还要额外偿还银子,就有些不情愿,那黄家花在言婉身上的,可不是小数目啊。 言琛冷眼瞥过去:“那父亲是想让黄家满意,保住你国公爷的好名声,还是想让黄家将此事宣扬出去,让人人都知你言国公教女无方、欺诈行骗,再状告到陛下面前去,让陛下来分说分说。” 言国公不吭声了。 言婉缩在孟氏怀里哭哭啼啼,言琛没有理会,继续道:“黄家既将婉妹送回来,那便是有休妻之意,若是休妻,婉妹妹这辈子也就毁了,明日父亲与我去黄家登门道歉,最好议为和离。” 言婉听到这里,从孟氏怀里抬起头,看向言琛的眼神中充满感激倾慕,只是还没等传到言琛那边,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这么做黄家定然不会轻易消怒,且婉妹妹与黄大公子成婚时日尚短,这麽快就和离,传出去也容易惹人非议,是以,和离之事暂不可外传,等黄家什麽时候为黄大公子再觅得良妻,何时再放话出去。” 言琛终于抬眼看向言婉:“这此期间,要将婉妹送去庵堂带发修行,一来为黄大公子祈福,让黄家消气,二来也是为了让她思过忏悔。” 孟氏一听,急了:“之恒!你怎能将你妹妹送去庵里做姑子!若那黄大公子一辈子都不再娶妻,难不成还要让婉儿在庵里呆一辈子吗!” 言琛面无表情:“二娘若舍不得婉妹,也可陪同前去。” 孟氏脸色煞白,只得转向言国公,哭天抢地,:“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言国公觑着言琛的脸色,动了动唇,硬着头皮想要说两句,这时言婉忽然哭闹起来,摔杯子摔碗:“我才不要去庵里!我不要去庵里!” 她指着言琛道:”兄长你偏心,我到底有什么错?若不是三妹害我,我今日都还好端端地做着我的黄家大少夫人!该去庵里的明明是三妹才对!你怎能如此偏心!” 言琛问言国公:“黄家来的人,可说是三妹妹向他们告知了婉妹与二弟的事?” 言国公忙道:“那倒没说……” “既然没有,那如何认定是三妹所为,仅凭猜疑空想?还有,”言琛又看向言婉与孟氏,冷冷道:“你们以为黄家为何会看中婉妹?当真觉得那黄家大少因为痴傻,就娶不到妻子了?” 不过是门当户对的娶不到,小门小户的又瞧不上眼罢了。 言琛用盖碗拨了拨碗中茶叶:“若非三妹当初嫁进武英侯府,黄右丞想要以此与裴侯爷和苏尚书攀亲,这亲事,恐怕还轮不到婉妹你。” 言婉没想到自己嫁了个傻子,竟还是借了言清漓的光?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哭叫着:“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我娘为我求来的亲事,是黄夫人瞧过我后说与我一见投缘!根本就不是因为三妹,不是她!” 言琛在心中默叹一声,这个家如此将她排挤,难怪她不愿将这家中除他以外的人,当做家人了。 “婉妹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言婉抬起头来,满眼是泪。 毕竟也是自己的妹妹,虽不亲厚,但手足亲情却难以抹��,言琛耐着性子道:“好,那为兄告诉你。父亲宠信二娘多年,这府中,二娘虽从未被扶正,却几乎与我母亲同等威信,父亲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造就了婉妹你自小被娇宠长大,养成了你自私跋扈的性子,无脑蠢笨,不知明辨是非。” 言婉呆愣住。 “这世上种了什麽因,便得什么果,黄家之事,是你与二娘贪名逐利,故意隐瞒丑事为因,那你们便要吃得下今日被黄家得知真相的果,你该省身克己,而不是无凭无据污蔑手足姐妹,将过错推至旁人身上。兄长送你去庵堂也是为着你好,好生修身养性吧,不然,就凭你这性子,他日必定要吃更大苦果。” 言琛本不是多语之人,不过今日既开了口,那便一并说了:“还有父亲你。” 言国公正被言琛训斥言婉时夹带的“宠妾灭妻”言论羞愧得无地自容,这会儿又被提及,更是慌了神。 “父亲,你管教子女,儿子本不该质疑,但是父亲应当知晓,有句话叫生恩不及养恩大,父亲对三妹只生未养,她千辛万苦找寻到亲人后,亲人又从未将她看做手足,父亲也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今日你不分青工皂白的一巴掌,更是将她对你那一丝父女情分,亲手打断了。” 言国公猛地心沉:“为父……为父也是气头上……” 言琛不听言国公辩解,只道:“今后三妹是否还愿意回来,儿子也不知,她若想继续在外头住着,我的意思是,府中之人也别去扰她,儿子自会照拂。” 言珲自认今日没自己什么事,但他看不惯言琛指点江山的样子,就因为这府中上下都要仰仗着他,他便对父亲都能颐指气使? 言琛早有察觉言珲时不时投过来的怨恨目光,只不过一直没理会,终于轮到最后一个言珲了,他才冷冷看过去。 言珲一愣,忙低下头去,双手发抖,如耗子见了猫,从心底发出彻骨胆寒。 言珲性情阴戾,断手后不仅不曾收敛,更是酷爱虐待通房女婢,将心中不满与怨愤都发泄在弱小身上,若再放任他这样不管,不知他还有几只手够斩的。 他们言家也就只有他与言珲两子,他常年在西川,盛京府中,今后必然要靠父亲与言珲打点。 “二弟整日无所事事,性情也欠缺磨砺,过两日你便去军中,从城守军做起,为兄已与城防营知会过了,不会因你是国公府二公子,便对你有所优待。” 言珲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我不去!我这手如何从军!出去了岂非被人笑话!” “裴左中郎麾下有一名断臂勇将,从前还是匪贼出身,你身为国公之子,难道连一名贼匪都不如?” 言珲咬牙切齿:“大哥,若你真为弟弟好,为何不给我谋个一官半职!你堂堂镇西大将军,难不成连这点事都办不到?” 言琛冷笑:“谋官容易,但也要你有那个能耐。” 一屋子人,哭的哭,傻眼的傻眼,愤怒的愤怒……都是亲人手足,若不是到了这个地步,言琛又怎愿将话说得这般重。 可谁让个个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 第三百零八章将军百战死 言琛前脚刚走,星连后脚就来了。 言清漓开始还以为言琛又折返回来,结果发现是星连,很是意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穿鞋下地,向外张望,没见倒琥珀的人影,猜星连是悄悄潜进来的。 星连神采奕奕的,却在看到她的脸时一怔:“你的脸怎么了” 言清漓轻轻碰了碰脸颊,不想再解释一遍了,拿起包了冰块的巾子捂住,莞尔道:“没什麽,不小心撞着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今夜才从言府搬出来,落脚还不足一个时辰。 撞的星连依旧狐疑地盯着她的脸,说道:“我原是去了言府的,你不在,后来听到你兄长与下人说要出去寻你,我便偷偷跟在了后面,方才看到他走了,我才翻墙进来。" 真懂事啊,一丝麻烦都不给她添,居然知道避开言琛。 言清漓见到乖巧听话的星连,心情都跟着轻松了些。 ――这不比满腹坏水,爱拈酸吃醋,成日算计如何让她塌墙的宁天麟讨喜百倍? 想起宁天麟,又想到今晚宫中的事,她忍不住担忧好奇,忙拉星连坐下问:“今日面圣怎么样?四殿下那里可还顺利?陛下可刁难你了?” 星连被她一打岔,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眼睛上去了,一一回答:“四殿下的计划很顺利,陛下也没有刁难我,倒是他的臣子们觉得我是江湖骗子,还叫我给他们相面,幸好有一位好心的大人为我解围。” 说着,他又微微蹙起眉:“就是可惜了,我瞧着那位大人的面相,并非长寿之相。” 听到一切顺利,言清漓就放了心,随口问:“哦?是哪位大人?”天气炎热,见他额头有汗,又给他倒了杯水。 星连咕咚咕咚喝完,摇摇头道:“我不认得他……对了,我今日见到了那位裴将军!” 裴澈? 言清漓不知星连突然提裴澈做什么,就见他清秀的眉拧在一起:“裴将军今夜送我出宫后,忽然对我出手,我下意识就还了手,他却只是试探我几招便罢,然后就问我今日怎麽没有带着那把木剑。” 星连露出悔色,像是做错了事一般,觑着言清漓的脸色道:“我觉得他一定是认出我便是那日伤他取血之人了,他会不会已经猜出我是受你所托?我担心他会因此来寻你麻烦。还有,我觉得这位裴将军真的很奇怪,他的面――” 才轻快起来的心,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又蓦地发沉,言清漓有些不耐道:“无凭无据,他便是知道又能如何,无妨的,你不必担心。” 裴老夫人都是
            
相关推荐:
                                假戏真做后他火葬场了  
                                流萤  
                                双凤求凰  
                                花样宠妻:猎户撞上小作精  
                                游戏王之冉冉  
                                芊芊入怀  
                                火影之最强白眼  
                                带着儿子嫁豪门  
                                私定男伴设计师 (NPH)  
                                成瘾[先婚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