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着肚子的伶妃宠幸有加。 昌惠帝的后宫已多年没有妃嫔有喜,若其他哪个好不容易怀了龙胎,必是万分小心、从怀了到生下来,甭说是侍寝,怕是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会出现差池,可伶妃却胆子忒大。 最初昌惠帝去她宫里少,是因她那时月份尚早,胎儿还未长��,如今她已孕六月,脉象稳健,便变着法儿的将昌惠帝请去钟粹宫两回。 许是还没有过哪个大着肚子的嫔妃敢主动撩拨求宠,昌惠帝从伶妃身上尝到了滋味儿,很是贪鲜,有时连伶妃去勤政殿请安,也会抛下政务与她寻欢一翻。 勤政殿中,昌惠帝坐在龙椅上,怀里抱着衣衫半解的伶妃,无暇去管那散了一地的奏折,而是勤勉地托着爱妃饱满的乳房不住吮吸,用力到腮颊凹陷,似是想从那对奶子中吸出奶汁来。 “啊……皇上……臣妾……臣妾还没有奶水……” 昌惠帝龙袍散乱,刚刚才在堆满奏折的案牍上与身怀六甲的伶妃颠鸾倒凤了一回,此刻连冠冕都歪了,哪还有一国之君的威仪? 伶妃看向趴在自己胸前的那张老脸,美眸中闪过浓浓厌恶,嘴里却发出动人呻吟:“皇上……您就饶了臣妾吧……贵妃姐姐还在外头等着呢……” 昌惠帝闻言有些不悦:“不必理她,定是又来为老三与裴家讲情的。” 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呈上来一本奏折,居然上谏尽早确立新太子。 如今昌惠帝的几位皇子中,二皇子有通�陈艄�之嫌,正在牢里扣着,四皇子腿虽痊愈了,但身患隐疾,五、六两位皇子初涉朝堂,脚都站不��,论势头,谁能比得过三皇子?这太子若是要立,不是明摆着只能立宣王吗? 这些年宣王母族的势力愈发渐大,昌惠帝疑心重,他�W�W未立新太子,也是怕这太子之位一旦落在宣王头上,不好掌控,更怕宣王与他背后的势力等不及,会慢慢将他这个帝王的权利蚕食架空,甚至逼他尽早退位也是极有可能的,如此,他才会扶持了端王与之制衡,谁成想这端王不争气! 娇妃在怀,挺着奶乳向他口中送,又扭着身子努力讨好,也只有做皇帝才能享尽天下美人与荣华,掌万民生��。 昌惠帝贪恋权位,怎肯放权给狼子野心的儿子?他摸了一把伶妃高��的肚皮,含糊道:“爱妃快快给朕生个皇子,朕培养他做太子。” 伶妃一愣,旋即看到昌惠帝眯着眼睛舔她奶子的淫秽模样,眼角的褶子都能夹死只蚊蝇,一瞬间的心动复又落下。 伶妃是苏家暗送到昌惠帝枕边吹风的,她借机打趣,又宽慰了昌惠帝几句,看似不干政地替苏贵妃说了几句“公道话”,令昌惠帝不禁念起了与苏贵妃的情分,与伶妃又恩爱片刻后,命她回宫歇着,宣见了苏贵妃。 离开勤政殿时,伶妃与苏贵妃迎了个照面,向她轻点了一下头。 不得不说,昌惠帝色欲熏心时那句话最终还是在伶妃心里留下了一丝涟漪,才一出门她就反复琢磨,可想了想又觉得当不得真,恐是皇帝一时兴起随口胡诌。 况且她就算生了皇子又能如何?她无权无势,苏家又怎可能容许她的孩儿做太子?这辈子她能求的,也就是早日了了那个心愿,再与腹中孩儿富贵安��地度过一生罢了。 伶妃摸了摸肚腹,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上正要坐上轿撵,一个身穿松青色麒麟纹锦袍的男子走了过来,修如青竹,面如冠玉,外表实在是美好的惊为天人,就是可惜了这一表人才。 伶妃扶着腰身笑了笑:“呦,麟王殿下来得可不是时候,苏贵妃姐姐才进去,陛下许是一时片刻都无法见你了。” “无碍,本王是特意来等伶妃娘娘的。” “等本宫?”伶妃看了看身旁的下人,幸好都是她的心腹,也幸好这麟王不能人道,否则这话叫人听了去,误会再所难免。 “不错。”宁天麟也不与伶妃绕弯子,嘴角噙笑:“本王想向娘娘打听个人,听说娘娘乃建宁郡人士,那不知娘娘可有听说过建宁郡坊间曾出过一位美人儿清倌,人送外号‘小貂蝉’?” 伶妃顿时僵住,周身汗毛乍起,但仍是强定心神地勉强一笑:“麟王可是问错人了?本宫入宫前一向在家中深居简出,又怎会知晓那些风月女子?” 说完,她便称乏了,坐上轿撵急匆匆地要走。 宁天麟摇了摇头,不疾不徐地道:“既如此,那娘娘可曾听说过建宁郡治下的长平县县守,三年前贪墨舞弊一案?” 伶妃身形一晃,险些从轿撵上栽下来,她赶紧命人停下,紧张且恼怒地问道:“麟王,你到底想说什么!” - 言清漓从青楼溜出来后,得知青果买通了一个小乞丐,命他散布两条街外的一家客栈有可疑之人出没,将一出青楼的裴凌等人给引走了,她这才放心地向相反方向走去。 出来时未乘马车,为了绕开裴凌,回去时又要走�h路,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她慢慢停下脚步,向里看了一眼。 这个街口向里走,再穿过两条巷子,便到了城东。 盛京这座城皇城中,皇宫座北,世家权贵的府邸大多位于城西,小官与富户们多集中于城东,到了城南,则大都是平民百姓。 楚家旧宅就位于城东,从这里走过去,约半个时辰。 回到京城后,她至今都没有勇气再踏足楚宅附近,也私下也打听过,听说楚家的旧宅早在多年前便已易主,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梦里她游荡在过去的楚家,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念想。 哪怕只是�h�h地看上一眼呢? 脚步不由自主地拐去了岔路口,青果见她神情黯然,不敢多问,蔫声不语地跟着。 主仆二人行了不到半个时辰,面前的街巷忽然被聚拢的百姓堵住,重重几圈的人群里,传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哭声。 她与青果挤进去,只见是一户人家正在办白事,门口挂满了白幡,庭院中置着几口棺木,有大有小,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一群下人坐在那里哭哭啼啼,看着好生凄惨,也有不少吊唁之人进出安慰。 言清漓对这户人家感到眼熟,一抬头看到府门上挂着“郭宅”二字的匾额,顿时怔了。 太医院的太医也有不少都住在城东这片,与楚宅隔着三条街的,就有她父亲曾经的上级――太医院的院首郭太医。 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郭太医家的宅邸吗? “啧啧,惨啊……听说这家老爷是宫里当太医的,携妻带子的出城上香,结果遇到山贼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惨啊……” 郭太医死了? 言清漓愣了愣。 裴老夫人患有心疾,楚家针法治这个有奇效,从前一直都是父亲与她前去诊治,楚家出事后,给武英侯府看病的大夫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换成了郭太医,可郭太医不会那套针法,所以这些年来裴老夫人的病也是拖拖拉拉的好不利索,一激动就容易犯病。 她前两日还在裴府见过郭太医呢,怎么忽然就死了? 正疑惑之际,那两名抱着簸箕的妇人又窃窃私语道:“谁说不是呢,前两日后巷的陈家不也死了小儿子吗?那陈家本来多风光啊,听说一家子都是给尚书府做事的,那死了的陈权他老娘据说还是苏府一个什麽管事婆子呢……” “啧啧,那陈权与郭家老爷都是横死的,要我说这一片就是邪性!”其中一名妇人神秘兮兮地道:“这片闹鬼……”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周围人的兴致,有不少住在附近的围观百姓都纷纷附和:“对对!这附近从前不是还有个楚家也是宫里做太医的吗?听说当年犯了大罪,满门都死了,常有人晚上听到那宅子里有哭声……” 越说越邪乎,甚至还有人说夜里看到过什麽吐着舌头的红衣女鬼在飘,更甚的是,这些人竟纷纷认为这附近接连发生白事,皆是被楚家鬼魂所诅咒。 “要我说这郭家与陈家定是被那些恶鬼的怨气冲撞了,就该去法林寺请和尚过来做机场法事驱邪!“ “天�⒌挠矗〔唤舾献湃ネ短ィ�做了鬼还要祸害咱们这些老百姓……真是死有余辜!死了活该!” 那几名妇人正议论的热闹,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双拳紧握,双目泛红,浑身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你们……胆敢……再说一句!” 0217第二百一十六章小跟班 自从楚宅死了一大家子后,周遭许多看重风水的富贵人家忌讳,纷纷卖了宅子搬走,倒叫不少近几年发达起来的小商户或是如陈家那种在大户人家混出头脸的下人捡了便宜,如今城东这一片鱼龙混杂,什麽人都有。 说楚家死有余辜的那名妇人与陈家有些交情,她男人给陈权塞过不少礼,想让陈权他老娘帮着在苏府谋个差事,结果这陈权死了,事情不仅没了下文,礼还打了水漂,一听大家都传陈家与郭府接连出事是被恶鬼咒的,便也跟风,将满肚子怨气撒在了“鬼”头上。 她见喝斥之人是一个瘦不拉叽的“小子”,顿时挺直腰杆:“怎得?我哪里说错了?要不是那楚家罪大恶极,又怎么会被官府抄了家?不是死有余辜是什麽?” 言清漓愤怒至极:“楚家人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楚太医是当之无愧的医者父母心,他生前没做过一件恶事,还三番五次地为穷困百姓看病,从未收取过一个铜板,如此仁善之人,便是死了也不可能是恶鬼!” 闻言,众人都嗤之以鼻,一言我一语,说没做过坏事怎么会被抄家杀头?还说人家郭府也时常派人去城中义诊,又反问言清漓替楚宅的罪人说话可是曾受过那家的恩惠?叫她别犯傻了,人家可是在宫里做太医的,会缺给百姓看病那几个银子?说不定就是为博个好名声,装模作样做点善事罢了。 好虎架不住群狼,一时间,她辩驳的声音被淹没在七嘴八舌里,听着这些无知之人对自己死去的家人中伤,她气得嘴唇都直打哆嗦,大吼着“住嘴!都住嘴!”,忍不住气急地推了那说话最大声的妇人一把。 “哎呦!天�⒌模≡趺椿勾蛉四兀 � 那妇人生的膀大腰圆,言清漓推她一把也只是虚虚地晃了晃,她见言清漓面生,料她不是这附近的人,便立即嚷嚷这小子是来闹事的,人家郭府办白事,他出言不逊还打人,简直丧良心! 众人一听,纷纷推搡起她主仆二人,还有两名五大三粗的男人听到动静撸着袖子过来帮忙。 青果扛不住,言清漓被其中一个男人拽了一把,险些被拽倒,但就在此时,那男人突然哀嚎了一嗓子,捂着手跳脚,而后有人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并迅速地将她与青果带出了闹哄哄的人群。 被带到了僻静角落后,她这才看清助她脱困之人是谁。 有些时日没见,这少年又长开了许多,从前尚带着一丝稚嫩的圆脸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流畅分明的下颌,俊秀清晰的五官,唯有那熟悉的眼神依旧干净清透。 他身量也长了,一成不变的蓝色道袍终于换了件新的,料子比从前那件好得多,且从袖口上绣着的星象图来看,应是出自文心姑姑之手。 “星连少侠?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青果张口结舌,尚未从方才腾空而起的惊吓中缓过来,整个人晕乎乎的。 言清漓也看着他,她记得宁天麟对星连留有后用,暂不希望他外出露面,但以星连的本事,他若真想出来,谁又能困住? 在外闯荡了近一年,大风大浪的也历经过几许,星连不再是言清漓眼中从前那个单纯到无知的傻小子了,但他虽然知事了,某些优良的品行却没变,比如依然学不会说谎。 他看着言清漓,用清朗低沉的声音道:“我有些想念你。” 言清漓怔了怔。 太直白了,倒叫她一时该不知如何应对。 星连坦诚自己被告诫过不可再去见她,他自己也知道她已经成婚,不便再去打扰,可他却总是静不下心来练功,就忍不住想去看她一眼,正好他听馥容庄的人说她回了言府,便背着文心姑姑偷偷出来。 昨日他在言府外的老榆树上等了三个时辰也没见到她,结果今日一去便遇到她女扮男装出府,他不敢露面,也不敢被她发现,就悄悄跟了一路。 “你……”星连一顿,看了一眼旁边敲脑袋的青果,改口道:“你们可有受伤?” 她身子骨脆弱,方才被人碰着了,也不知伤没伤到,星连想拉她到身边瞧瞧,但又知道这样做不妥,于是袖中的手就有些拘束地僵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言清漓摇了摇头。 她情绪仍然低落,眼眶一红,赶紧走去旁边,背过了身。 郭府门前那些人的话犹如一把把利刃,一遍遍扎进她的心里,而她除了嘶吼着让他们闭嘴,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世上就再无一人会念着父亲过去的好吗?也不尽然吧……她相信一定会有一些受过父亲恩惠的人对楚家心存善意,比如从前帮着玉竹逃出盛京的那名校尉。 可这些人就算存在,也不见得会去给自己惹麻烦,为一个有罪之人出头发声。 人性就是如此,一人起哄,众人跟风,方才那些人根本就不知内情,仅凭着“犯下大罪”这一点就将楚家所有的仁善抹��,将她的家人认定为十恶不赦的罪人,甚至连死后都不被放过,还要被定罪为阴魂不散,危害街邻。 可追根究底,她又能去怨怪这些人吗? 不能。 因为造成这一切的,并非是这些无知百姓,而是陷害她楚家的阴险小人!还有不分是非黑白的昏君! 她要尽快为父亲正名,这个念头比从前每一次来得都要迫切,同时,无尽狰狞的恨意也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剧烈。 事到如今,青果也察觉出自家小姐与那个楚家应当有着什么关系,不然也不会在听到那些刁民的恶语时,激动到与人动手。 她看到言清漓的肩膀无声地颤了两下,随后见她仰起头,知她在逼着不让自己哭,不禁心疼地唤了一声“小姐……”,刚想上前看看,却又顿住脚步,向星连使了个眼色。 呆瓜,你倒是主动些啊! 当星连鼓起勇气走到她身边时,她却突然转过身道:”我无碍。” 她神情平静,若不是鼻尖眼底还泛着红,任谁都不会瞧出她刚刚哭过:“青果,那个陈权,他娘可是给苏凝霜打理铺子的徐婆子?” 青果想了一下道:“对,就是徐嬷嬷,方脸那个,时常来府中送账簿。” 很好。 言清漓挑起一抹冷笑。 不是说闹鬼吗?那她就好好闹上一次,坐实了这世上有鬼! 星连见她浑身�⒁庵杵穑�又无视他就要走,赶紧拉住她:“你要去做什麽?” 险些忘了星连还在,她轻轻推开他的手,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星连,今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无法久留,改日我再去馥容庄看你。” 星连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分外冷冽,比当初第一次见到她要对那些贼人下杀手时还要可怕,他心一惊,执着地拦住她:“你要去做什麽?我与你同去。” “你与我同去?” 她要做的事不可惊动宁天麟,所以无法启用琥珀与紫苏,她与青果去做的话,虽说麻烦些,但仔细着应当也能成事,就是成效会差些,但若有星连帮她…… 不可。 她想做的可不是什麽好事,以星连纯善的心性怕是会十分为难,说不好还会阻挠她,况且星连为了帮她找宁天麟,已经为她出生入死过一回了,她怎还有脸求他做这种事? “不必了,这件事……你做不了,我也不想牵连你。” 他功夫好得很,有什么事是她一个弱女子都能做,而他却做不得的?她从前有事都会第一个想起他,可如今……竟是连问都不愿问他一句了吗? 星连忽然觉得有些难受,胸口闷闷的,但他顾不得琢磨这是为什么,心急怕她会出事,身形一闪,牢牢地挡在了她面前:“你这样,我不放心,今日除非你答应我随你同去,不然,我便将你送回言府去。” “你……” 星连虽然偶尔会在一些事情上坚持固执,但在她面前向来听话得很,她说一,他绝不说二,倒没想到他竟也有这般强势的一面,还学会威胁人了。 言清漓的动作哪有他快?有这人拦着,她连巷子都没踏出去一步,最后只得咬牙停步。 “好,这可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来的,莫要后悔!” 218 第二百一十七章不要沾染了你的手 陈家的宅子是一座小三进院,在城东算上不上大宅,但对于他们这种出身的来说已是十分体面,难怪不少人都琢磨着进苏府做事,瞧瞧陈家住的宅子,便知道油水捞得有多足。 徐嬷嬷的男人早几年前病死了,唯剩三个儿子,如今小儿子陈权不幸落水溺毙,她便向苏凝霜告了几日假,回来操办丧事。 天擦黑时,她叫三儿媳去灵堂守灵,之后便神色萎靡地回去歇了。 徐嬷嬷原本是不信邪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贪这宅子搬到城东来,可外头那些阴恻恻的传言传的有模有样,说她三儿与郭太医一家皆是遭楚宅的阴魂所害,这不禁令她想起了那位楚家小姐,想起了她遭受折磨时凄厉的惨叫,想起她临死前那双怨恨噬人的眸子。 房里突然就有些冷,徐嬷嬷披衣下地,去佛堂烧了柱香,回来后又将房门锁好,这才略觉安心。 只是,她才一转身,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女子! 徐嬷嬷登时吓一激灵,还没等惊呼出口,那女子便飞快地向她后颈一刺。 星连赶紧将僵硬着栽倒的徐嬷嬷扶住,又在言清漓的示意下将人弄到了椅子上坐着。 徐嬷嬷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浑身如灌了铅似的沉重麻木,惊慌地瞪着眼珠子转来转去。 言清漓明白,这婆子一定是在想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毕竟她现如今的身份,可是裴凌的妻子,裴家少夫人。 “很意外吗?”她冷笑着道:“也许我再说一个名字,你就不会感到意外了。” 她俯身在徐嬷嬷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 徐嬷嬷骤然大睁双目,头皮都炸了起来。 “你呃你……”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嘶嗬嗬,她惊愕地瞪着言清漓,神情似是见了鬼,惊恐中又有些难以置信。 言清漓没心思与一个死人多废话,反正也不必她多言,她接下来的所作所为,足以令这婆子吓破胆。 她先是让星连用铜盆盛了一盆清水过来,随后环视一圈,在一只针线篮里取出一把铁剪。 徐嬷嬷见到那盆清水时,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待见到她持着铁剪过来时,更是浑身吓出冷汗,嘴里嗬哧作响,神情惊恐到泛青――当年楚家那位,就是由她亲手划开手腕,再置入冷水中,流干血而亡的啊! 作为上辈子最后了结她性命的人,言清漓很欣赏徐嬷嬷脸上惊恐的表情,她将剪刀塞在徐嬷嬷手里,又握住她的手,打算由内向外割开她的手腕――如此一来,便可造成是徐嬷嬷自裁而死的假象了。 她眼神一狠,正要下手时,星连忽然攥住了那把剪刀。 “你……打算�⒘怂�?”少年星辰般的眸子里掠过惊愕与不解。 她的确说过要去做坏事,可他实在没想到她潜入这处宅子,竟是来�⑷说摹� 徐嬷嬷涕泪横流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希冀,呜咽地更为急剧了。 言清漓则慢慢蹙起眉。 她原本打算是与青果一同行事,她二人无法悄无声息地潜入陈家,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这婆子引去外头弄死,可如此一来,便不会有她死在自己家中那般诡异,她同意星连跟着过来,其实也是考�]到了这一点,有他相助,她进出陈家自然会十分顺利。 今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收了这婆子的性命的,谁也不能阻拦她。 “星连,你可知我为何没有直接喂她一包毒药,而是大费周章地用这种方法弄死她?”她用一种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道:“因为我从前便是被人用这种法子夺去了性命,而动手的,便是此人。” 星连漆黑的瞳孔猛地震开:“你……什麽?” 他听到她轻轻笑道:“你可知那是一种什么感受?明知自己就要死了,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一滴流尽。”她瞥了徐嬷嬷一眼,将其视为一只苟延残喘的蝼蚁:“我今日并非是来�⑷说模�我只是来拿回此人欠我的一条命罢了!” 星连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怔怔地看着她,目光虚�h,似是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内情中缓过来,手缓缓松了,言清漓神情一冷,打算再度动手,可他却又立刻恢复神智,紧紧攥住她的手。 “放手!”她彻底恼了。 她要报仇,要将伤害过她的人通通付出惨痛代价! 她咬牙切齿道:“我又没有牵连无辜之人,你拦着我做什么!星连,你不要以为你帮了我几回便有资格能管我的事了!我告诉你,这世上有你这种善人,就必然有我这种恶人!若你看不惯,那便离我�h些,滚回你的仙云山去!” 这番话已是十分伤人了,星连的眼睫颤了颤,许久后才开口:“……我并非要阻拦你。” 我只是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她心中藏着深深恨意,这种恨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驱使着她,平时她可以藏起万千心事,做一个谈笑风生的寻常女子,可每当触及到她心中那个临界点时,她便会变成另外一种无情狠辣的模样。 他知道她能做到毫不犹豫地�⑷耍�可他也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么做,她不喜欢�⑷恕� 若没有上一世的痛苦记忆,她这一生,想必会是个快活无忧的女子吧,与那些能令她开心的人生活在一起,笑着度日。 仙云山门规中有这样一条:存于世间,观于世外。 意为仙云山的世代弟子,皆要以局外人之姿入世,心无旁骛,顺应天道运数,推动天下大局的洪流变迁。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心中渐渐有了杂念,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感她所想,想透过她的眼睛去看这世间,就如此刻,他明知她是在按照她既定的命运轨迹去行事,可他却心生不忍,不忍再见到她于深夜辗转反侧,被痛苦侵蚀到无法入眠的模样。 “若你定要取她性命……”他微微侧开头,避开了徐嬷嬷投过来的求救目光,慢慢道:“那便由我来做吧,不要沾染你的手。” 言清漓一怔。 她已做好了要与星连拉扯一翻的准备,甚至想到若他太坚持,那她便用“决裂”来威胁他。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曾对一条咬伤他的毒蛇都不忍伤害的善良少年,竟愿意为了她,亲手去伤人。 她怨怒冲天的心顿时被抚平,仿佛忽地注入了一汪暖泉,令她怒躁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她于心中苦笑了一声。 对她来说,�⒏鋈擞炙愕昧耸谗崮兀克�亲手�⒘说摹⒁蛩�而死的,早已不能细数,她的手已经脏了,又何必连累星连这样干净的人? “不必了。”她轻轻推开星连的手,在徐嬷嬷绝望地目光中,划开了她的手腕。 锋利的刀刃深深地陷入皮肉,鲜血如泉般涌出,她面无表情地将铁剪与徐嬷嬷那条手臂扔进铜盆,血水霎时散开,如流动的霞云在水中翻滚。 一股骚味立刻在房内弥散,徐嬷嬷已惊恐到了极点,五官扭曲,裤管湿透,脚下聚了一滩黄水。 言清漓下手极重,血腥味很快就将尿骚味给遮盖,她将徐嬷嬷颈后插着的那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取下,可这婆子依旧只能僵硬地张大嘴,已是恐惧到无法发声了。 徐婆子哪能想到人死能复生?她还以为是裴少夫人被女鬼附了身,向她来索命了,在极度惊恐之下,她竟是都没等到流血身亡,便直接瞪着眼断气了。 言清漓盯着那被吓死的婆子冷笑一声:“便宜你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罪证外,便与星连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临走前,她按照青果教她的法子试着从外头将徐嬷嬷房间的门窗锁住,却没能成功,最后星连见她不行,沉默不语地出手,三两下就将门窗锁死了。 想来是青果教她时,他在一旁听会了。 今日出来本只打算见陆眉一面便回,没想到会节外生枝,她已命青果先行回了言府,帮她做出她已回府早早睡下的假象,以免言琛回来后发现她�W�W未归,再派人出去寻她。 解决了徐婆子后,亥时已过,明月高悬,星连带她从言府一处偏僻的墙根下翻墙入府。 这个时候,府中人应当都已歇了,星连抱着她一路避开护卫向她的院子奔去,可到了她院子外的一片小花园时,他却忽然停下,目光牢牢地盯住了一棵树。 言清漓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万籁俱寂中,她听到那树后传出了踩踏落叶的细微响动声,随后,一道颀长的身影自树后走出。 月影重重,那人一袭白衣若雪,孤冷卓然,两道沉如巨石的目光定定地向他们投了过来。 言清漓连忙从星连怀里跳了下来,舌头都打了结:“哥、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 第二百一十八章付出终有回报(21500珠) 言琛没有理她,而是看向星连,问道:“你是何人” 星连自然是认得言琛的,想当初他多少个夜里屏息凝神,将他们兄妹二人的情事看了个完完全全,可以说他自己与她第一回燕好时,还是学了她兄长,否则凭他自己,根本就一窍不通。 言清漓方才着急跳下来时好像踩到了一颗石子,左脚硌得有些疼,脚腕发麻,她也顾不上,连忙解释道:“哥哥,他叫星连,是我的一位朋友。”星连看了看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她曾说过,他与四殿下,还有这位言兄长,皆是她的心爱之人,从前他对这些一知半解,如今,他已知晓“朋友”与“心爱之人”之间,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 言琛依然不理会她,仍警惕地盯着星连:“我在问你,你是何人” 星连不愿给她惹麻烦,抿抿唇,将那丝低落压下,答道:“我是她的友人。” 言清漓紧握的手暗暗松了下来,她还真怕这小子太实诚,会说出什么惊骇之言,一个裴凌便险些让言琛与她划清界限了,再多一个…… 她才刚刚与这人重修于好,可不想平生事端了。 “哥哥,星连不是坏人,是我今日出去办了件事,回来的途中恰好遇上他,他便将我送了回来。”她那双清灵的眸子瞥去一旁,挠着耳垂嘀咕起来:“这不是回来晚了,怕你责备,便偷偷翻了墙……” 言琛能等在她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很显然是青果那边露馅了,不过以那丫头的性子,应当不会与他和盘托出,为保万全,她对自己今日做的事一个字都没提,只道自己与星连早就相识,当初她从越州前往盛京的途中被一伙从容阳逃出来的残兵袭击,商队的人都死了,她与玉竹逃跑的途中遇上了被蛇咬伤的星连,帮他解了蛇毒,最后又得他所救。 这样一来,不仅能含糊地揭过她与星连的“关系”,言琛看在星连曾救过她的份上,想必也不会对他多加为难。 对于她从前的事,言琛自然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但却不知她那时获救是得这名少年所救。 他严肃起来的气势是很慑人的,一双锐利的眸子似能洞穿人心,若寻常人在他面前扯谎,被他用这种目光注视久了,自然会心虚不安,可偏偏言清漓说得还真都是实话,她神色真诚,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言琛又见那叫星连的少年一身道衣,身上还有种超脱世俗的气质,他识人无数,自然看出这少年并非什么阴险狡诈的恶人,且他年纪看着不过十六七,眼神又干净到一尘不染,面对他时也不含任何敌意,他对这名少年的戒备便解除了七八分。 只是,他仍旧面色不佳。 她一身男装跑出去,夜里才归,又只字不提自己去做了什么,他心知肚明这恐怕又与她那些“暂且无法告知”的隐情有关,若非他尊重她,若非她的婢女信誓旦旦保证她很快便会回来,他早就忍不住要出去找了,否则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地站在这里等着。 言琛这个人的心思一向藏得很深,情绪也鲜少外露,言清漓见他沉默不语地盯着星连看,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了避免竹园里的事情二度发生,她赶紧冲星连眨眼睛,隐隐有些乞求之意。 星连花了片刻去反应,终于懂了她的意思――在催他离开呢。 他开口道:“既然已将你送回,那我也该走了。” 言清漓向他屈身施了一礼,道谢后就向言琛走去,可脚掌酸痛发麻,走得一瘸一拐。 言琛注意到她的异样,眯起眼眸问道:“脚怎么了?” “我……”她本来想说是方才落地不小心扭到了,可心思一转,又将“方才”两个字给咽了回去,只道:“我扭到了脚……” 果然,言琛误以为她是因为扭伤脚了,才会被这名少年抱着送回来,他心里压制的火气终于腾起,不禁恼她胆大包天,竟然敢什么人都不带就独自跑出去,还将自己给弄伤了。 顾忌着有外人在,他不好将他兄妹二人的私情表露得过于明显,便冷冷地斥了句“胡闹”,上前将她抱起。 想起星连还在,他转过身道:“舍妹顽劣,多谢少侠对她一路护送,还请稍候片刻,我这便命人取些谢礼送你出府。” …… 回到她的院子时,青果正焦急地侯在外头,见人回来了,她才松了口气,又连忙满脸愧意地冲她悄悄摇了摇头,见状,言清漓便知道青果果真什么都没与言琛说。 她脚扭得并不严重,这会儿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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