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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二百三十七章苏凝霜嫉妒抓狂(24500珠) 裴澈回府时,听说言清漓正带着裴冲在园子里玩,原本要回书房的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晚霞夕照,那女子笑意盈盈地与身旁孩童说着话,他驻足良久,只想就这样看看她,却不料看得久了,被裴冲发现了。 这声“父亲”令他感到惊慌,立即去看她的反应,却见她神色不变,淡笑着向他施了一礼。 至此,他无法故作路过,只能踏步上前。 “父亲,冲儿在与清漓小姨画纸鸢。” 言清漓想阻止已来不及,裴冲已经献宝似的跑到裴澈面前,将那只纸鸢高高举了起来,并告诉他自己画的都是谁。 这幅画乍看就是一家三口在临湖放鸢,结果画中人却是父亲,儿子,与侄媳 这是什么怪异的组合 童言无忌,可她却不能装作不懂,若不赶紧解释几句,难免会被误会成是她怂恿裴冲将她一同入画的。 正要开口,却见裴澈看着那幅画,淡道:“下笔有神,尚可。” 裴冲眼睛都亮了,鼓起勇气道:“那父亲可否再帮冲儿改上一改?” 裴澈又下意识地向言清漓投去一瞥。 裴冲离得近,注意到他这不经意的眼神,便颠颠地跑回言清漓那里,满眼乞求地轻晃她手,似是想让她帮着说说话。 “清漓小姨……” 做爹的给自己儿子改画不是天经地义,怎么还要经过她这个做侄媳妇的允许?她一时犹疑,但又想到弄清楚裴冲的身世,只需弄来裴澈几滴血便可。 心一定,便向他笑道:“小叔若无事,便帮冲儿改一改吧,清漓学艺不精,实在帮不上什麽忙。” 这一笑,让裴澈心跳漏了一瞬。 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她,桑榆暮景下正弯着眼向他招手,叫他子阳哥哥。 做叔叔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侄媳妇看,实在是过于失礼,言清漓渐渐红了脸,眼神局促地移向一边,提醒道:“小叔?” 裴澈恍然回神,轻道了一声“好”,便移步亭中帮裴冲改画。 裴冲歪着脖子认真观摩,言清漓也稍稍走近,侧头去看,藏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时多了只紫荆花钗子,在花蕊嵌着的宝石上按了一下,那钗头立刻翻转,变得锋利无比。 她一点点靠近,作出聚精会神看画的模样。可她越靠近,裴澈的身子便愈发紧绷,下笔时顿了一下,一点朱墨便落在了那女子发间,他微愣一瞬,索性就将那抹红色改为了一条红色丝带。 裴冲忽然发出“哇”地惊叹:“父亲只添了几笔,清漓小姨就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了!” 言清漓正认真琢磨着要怎么从裴澈身上取几滴血,又不被他发觉,结果被那孩子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手一抖,钗子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裴澈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支能�⑷说念巫樱�又看了看她。 她脸顿时像染了朱墨似的通红一片,发烫的厉害,摸了摸发髻,尴尬笑道:“之前听说城里混入了蛮人,为了防身,便请人打了这麽一只钗子日日戴着,许是出来时插得松了,幸好没伤到小叔。” 说完,赶紧蹲下去拾钗子,结果一着急倒是将自己的手指给扎了。 裴澈眼一眯,想都没想就跟着蹲下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葱白细嫩的指尖上,冒出了几颗血珠,他眉头渐渐拧起。 这回轮到言清漓浑身僵住了,反应过来后急忙要抽回手,可他却攥得更紧。 一时间,他握着她手,四目相对。 裴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茫然不已。 这当口,方才被支开的两名婢女提着食盒回来了,见到这一幕,慌忙低下头道:“世子爷,少夫人。” 言清漓使了力气,这次终于将手抽回来了。 裴澈眼神微闪,捡起那支钗子,简单看了一眼便找出其中关巧,轻轻一按,那钗头便又恢复原状,放到她手里道:“这种钗子不安全,稍有不慎,便会伤了自己。你若需要,我那里倒有些你能用得上的,回头叫人送过去。” 不知为何,一颗心开始胡乱狂跳,手也在发烫,脑子还有些乱,她用帕子将血珠拭了,都忘了拒绝,张口就说了句“多谢小叔。” 她很确信裴澈方才那个眼神那个举动,十有八九是对她有了好感,庆幸他终于上勾的同时,又十分恼恨自己被他触碰后砰砰心跳的感觉。 这种身不由心,心不由己的不可控感令她不安,立即逼自己去想他娶走苏凝霜的一幕,接着又想他这双手已经摸过她两辈子以来最恨的女人,之后又告诉自己,这个负心的男人,眼下极有可能又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薄情寡性。 这么一想,狂跳的心很快便静了下来。 天色渐黑,亭中已无法作画,言清漓起身告辞,回去后将自己那只被他握过的手泡在水里洗了好几遍。 另一边,负责照看裴冲的侍女等他睡了后,匆匆赶去苏凝霜那里,将今日所见之事一一秉明。 “奴婢过去时,见世子爷正握着少夫人的手,少夫人先还红着脸没反应,待听到婢子等人请安时才慌忙抽回手。” 苏凝霜已被禁足多日,落胎后又受了惊,偏还不敢叫大夫来把脉,只能用些治皮外伤的药膏擦手脚。 如今她身子虚弱得很,前几日芳华苑中的婢女向来她禀报,说撞见裴澈与言清漓共撑一伞,还为她取发上落花。 当时她听完后气急攻心,恨不能立刻去质问言氏有无廉耻,却又想起刘姑那日带来她娘的叮嘱,叫她一定要沉住心,越是像个泼妇,便越是留不住男人的心,她只得暂且忍下。 今日又听闻此事,苏凝霜本就无血色的嘴唇更加苍白,怒道:“你说得都是真的?你亲眼见到世子爷握着言氏的手,而不是她拉着世子爷不放?” 那婢子忙跪下来:“奴婢亲眼所见,不敢欺瞒夫人,的确是世子爷握着少夫人的手。”仔细想了想,又道:“奴婢还听到世子爷说什麽…要送钗子给少夫人…” 苏凝霜一阵目眩,小腹抽痛,滑下一股恶露,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言清漓!当初与我姐姐妹妹相称,我还当你是个好的!原来竟是打着裴凌这道幌子,入我裴家,趁我禁足,勾我夫君!” 旁边的早春见她身形虚晃,忙扶着她坐下,又瞪了那来报信儿的婢子一眼:“夫人息怒,您别听她们胡诌,小世孙还在场呢,能有什么事?若您怒气冲冲去找少夫人理论,假如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世子爷岂非更恼您?” 苏凝霜没力气扇巴掌,将手上汤婆子拍了过去:“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有脸说!那日若不是因为你,言氏怎么可能会与他遇上?竟还替那贱人说话,怎么,言氏亲自帮你找了回耳坠子,略施小计,这便将你给收买了?” 早春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奴婢对夫人忠心可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来报信儿的婢子见早春挨打,抿唇一笑,忙替她上前伺候着:“夫人息怒,早春姐姐也是一片好意,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苏凝霜气得浑身发抖。 裴澈心里有谁她比谁都清楚,前几日还因为那个贱人将她禁足与此,断不可能这么快便看上那个言氏,必是言氏用了什麽法子主动诱他。 这么一想便更气了,她苏凝霜有盛京第一美人的头衔,用尽法子都没能让他多看一眼,连她都无法成功的事,区区一个言氏又凭什麽? 可即便她知道言氏存了不安分的心,没凭没据的事,若真去闹,便是她不在理,兴许还会令人以为她真发了疯。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出去,才能对付那个言氏。 苏凝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早春,转头向照顾裴冲那个婢女吩咐道:“明日你去苏府给我母亲送个信儿,叫她想法子助我解了禁足。” 她绝不能给言氏任何有机可乘的机会。 第二百三十八章苏氏母女密谋 苏老夫人收到女儿的信后,立即命人向裴府递了帖子,次日就动身过去了。说是上次听刘姑回来说起她霜儿的伤,心里惦记得厉害,前儿做梦还梦到了,今日得闲,便过来看看。 裴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猜这苏家老妇必是听到了什麽风声,给她闺女解围来了,哪还能说苏凝霜正被禁足?赶紧将人给请去了芳华苑,如此,这禁足一事也就算到此为止了。 “你这…霜儿?”苏老夫人乍一见苏凝霜憔悴的面容,惊道:“发生何事了?刘姑说你只是不小心伤了手脚,怎麽会病成这样?” 苏凝霜见到亲娘,立即红了眼眶。 “母亲助我!” 在苏老夫人印象中,她这个女儿万事让人省心,什么都能自己处理妥当,上回她来求助还是七八年前,说想嫁给武英侯世子,求她去与裴家谈她的亲事。 “是不是裴家人欺负你了?”苏老夫人向这芳华苑看了看,哪里有夫妻共同生活过的迹象?心中一沉,问道:“子阳呢?你病成这个样子,他人在哪里?” 见苏凝霜一听到“子阳”两个字便泪盈于睫,苏老夫人哪里还瞧不出她这是受了委屈?当即怒道:“岂有此理!你可是从我们苏家出去的大小姐,当初若没咱们家,武英侯府怎能有今日?他们竟敢如此慢怠我的女儿,娘这便去问他们一问!” “娘!”苏凝霜忙拉住苏老夫人。 事到如今,她也是真有些慌了。 将下人都遣出去后,娘俩关起门来说体己话。 “娘,并非你想得那样,女儿总觉得,是有人欲害我。” 隐瞒了自己落胎与她毁容裴冲容貌一事,苏凝霜将这大半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告知给了苏老夫人。 她自言从大半年前开始,自己忽然得了一种连太医都诊不出来缘由的不寐症,那之后便总是心浮气躁,不复以往沉心静气,说话做事频频出错。 后来她怀疑是有人在她常用的香膏中动了手脚,谁知没等查出结果,替她做事的陈权就死了。之后她又在夜里“见鬼”,说了好些不当的话叫裴澈听了去,以致与她嫌隙更大。 她思来想去,猜这一切许是刚进门的言氏搞的鬼。 起初她怀疑过言氏对裴澈有意,后来她却嫁了裴凌,这种怀疑便不了了之。熟料她被禁足的这段日子,言氏果真露出了狐狸尾巴,开始频频勾引裴澈。 裴澈从苍陵回来后,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打过主意,裴老夫人就给他塞过不少美婢,她的侄女雯姐儿每回过来时,也都表哥长表哥短的。可她从未将这些女人放在眼里,有时都无需她亲自动手,裴澈自己便都拒了。 按说那言氏身为裴澈的侄媳,就算她存了下贱心思,以裴澈的心性,她本也不必担心,可偏偏这一回…… 她就不信他没有瞧出言氏在勾引他,可他却没有明着拒绝。 这才是她最怕的。 出于无奈,苏凝霜只得将裴澈从不碰她的事告诉了苏老夫人,求她替她想个法子,解眼前之危。 “你说什麽!?子阳回来这一年多,一次都没有…没有来过你房里!?”苏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他还没有忘记那个女人?我听贵妃娘娘说起,他似乎对太子一案仍未死心,当初在宫里还叫住她问了此事,他便是因为这件事才冷落你的?” 他冷落于她,自然也有她用了龌龊的手段逼他娶她的原因,可眼下这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见女儿难堪地低下头,苏老夫人心中窝火:“你呀你!想当初巴结咱们苏府攀亲的人多不胜数,有那么多好儿郎任你挑选,可你偏偏瞧上了他!结果呢?咱们在他裴家落魄时拉了一把,人家却根本不念你的情!我每回问你,你还为他说尽好话,替他遮掩!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向外拐的!” 苏凝霜别过头去:“娘,我既嫁了他,自然是裴家的人,哪里就胳膊肘向外拐了。”见苏老夫人两眼直瞪,苏凝霜忙放柔语气:“女儿今日请您过来,是想求您帮我想法子对付了那言氏,若真是那言氏将女儿害成这样的,她必然有些手段,如今女儿病未痊愈,怕哪里想得不周全,请娘帮我做主。” “还真是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苏老夫人老眸一眯,冷哼道:“那言氏不足为俱,对付她,你万不可亲自动手,将言氏不守妇道勾搭二叔的流言散出去,我就不信你婆母与她那炮仗脾气的孙子能坐得住。” 苏凝霜点点头:“女儿原也是这样想的。可您不知裴凌有多宠那言氏,况她身后还有个言府,没凭没据的,单凭几句流言,我怕就连我婆母也治不住她。”顿了顿,又道:“我也怕裴凌知晓此事后,不去寻言氏的麻烦,反会与子阳闹起来。” “你这丫头!到现在都还在替他着想!”苏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既如此,就只能将事情做绝了。” 思忖一翻,未几道:“娘倒是有个法子,既能令他叔侄二人相安和睦,又能令言氏身败名裂,再无法立足于裴家。” 苏凝霜大喜,忙握住苏老夫人的手:“娘快说与女儿听听。” 苏老夫人瞪了苏凝霜一眼,与她低语一翻。 外头早春端着沏好的茶走来,行至虚掩的窗前,听主子们在说要事,自知不能进去打扰,便又转身退了回去,结果遇到迎面走来的迎秋。 迎秋便是之前照看小世孙的那名婢女,替夫人去苏府送了趟信儿后,夫人便将她调来了自己身边,还赐了新名迎秋,颇有重用之意。 迎秋正是得意时,凡事都想在主子面前露脸,见早春端着茶盘,便主动上前抢她差事:“早春姐姐,交给我吧。” 早春怕迎秋日后会取代了自己的位置,自然忌惮,哪肯交给她,结果迎秋却告诉早春,她妹子来了,正在门房等着呢。 家里突然来人,怕是自己老娘出事,早春只好将差事交给迎秋,慌忙跑了出去,结果却见自家小妹满脸喜色。 早春的妹妹见着她,立即将那日少夫人为娘看病的事情说了,还说少夫人留下的方子很有效,娘服了没几日坏疽便不再恶化,被人扶着也能慢慢下地了。 说完,又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两双自己亲手纳的绣鞋,让早春送给少夫人。 早春此前对这事全然不知,这么多天她也偶尔遇见过少夫人几回,均未听她提起。听妹妹说完后,心里对言清漓充满了感激,将妹妹送走后,便跑去向她叩谢。 “还望少夫人莫嫌弃,这鞋子是我小妹亲手做的,您别看用料糙了些,奴婢却能拍着胸脯保证,穿起来绝对舒服,过些日子入夏了,也完全不会闷热,去年奴婢还叫妹妹给夫人做了几双。” 言清漓见那鞋子一针一线绣很是齐整结实,是相当用心了,当即便脱了脚上的,穿上后赞了句“确实舒服”,便再未脱下来,又亲自将早春扶了起来:“上回无意中听你说起家中母亲病了,我那日正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已,快快起来罢。” 为了讨好苏凝霜,早春去年自掏银子买了好些上乘料子,叫妹妹熬了一个月做出几双鞋,比这次送给少夫人的还精致许多。当时夫人拿到后瞧了几眼,赏了她只钗子,可后来她却看到那鞋子穿在芳华苑一个粗使婢女的脚上。 早春望着面前亲切的少夫人,感动不已。 想起来时无意间听到夫人与苏家老夫人说的话,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是憋了回去,只又跪地给她磕了几个头。 “若少夫人觉着好,奴婢今后再叫妹妹多做几双送来。 青果送走早春后,从盘中拿起个果子咬了一大口:“小姐对早春这么好,是想收买她吗?” 言清漓已经坐回去重新看起医书,漫不经心道:“我对你不好?” 青果差点噎着,忙道:“好好!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天皇老子都及不上您!”说着,边啃边摇头:“奴婢就是觉着您这么做可能没用,早春是世子妃的陪嫁侍女,跟了她多年,一家人的身契都攥在世子妃手里,想收买,恐怕难。” 言清漓眼皮不抬:“我何时说过要收买早春了?” “啊?”青果张开嘴,果肉掉出来一块,惹来琥珀一记冷眼。 小塌上的女子姿容慵懒,翻过一张书页,淡笑道:“就等着瞧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裴老夫人病倒 早春回到芳华苑后,苏家老夫人已经离开了,见苏凝霜神色和缓,似是与苏老夫人聊得不错,早春也舒了一口气,连忙从鸠占鹊巢的迎秋手里抢回自己的活计。 苏凝霜闭目享受着早春给她捏肩,问道:“方才去哪了” 早春愣了愣,并未从她语气中听出任何不悦,便道:“回夫人,奴婢妹子来了,方才去见了见。”如今夫人正瞧少夫人不顺眼,可不敢说去了那边。 苏凝霜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N,早春这才放下心来。可不稍片刻,又听她忽然叹道:“还是你这力道舒服,若是离了你,还真是有些不惯。” 早春的心又悬了起来,觉得主子的话好生怪异,扫了一眼正在外屋插花的迎秋,暗忖莫不是这贱婢在夫人面前说她闲话了忙小心翼翼回道:“夫人哪里的话,奴婢怎会离了您呢奴婢这辈子都是您的婢子,只要夫人唤一声,奴婢保管随叫随到。” 苏凝霜一声叹息:“算了算,你跟我也有九年了,如今二十有三,即便你有这份心,我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能真留你一辈子,是时候该将你配人家了。” 早春心里咯噔一下,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将她配人? 她不由想起之前那个犯了错被发卖到下等窑子的翩儿,忙扑到苏凝霜面前跪下磕头:“夫人…可是奴婢做错了什麽?奴婢…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伺候夫人,求夫人别赶奴婢走!” 苏凝霜冷眼瞧着那拼命磕头的婢子,想起她娘临走时点她的那番话――“霜儿,你身边的人,可都信靠得住?” 她也不想怀疑早春,可事实摆在那里。 若早春与言氏私下无往来,言氏又怎会去给一个下人看病?她方才明明去了言氏那边,却对她蓄意隐瞒。 妙容雪肌膏是由馥容庄直接送到府上的,每回都是早春去取,只经她一人之手,且日日放在她房中,唯有近身服侍之人便于接触。 当初她怀疑那膏子有问题,也只有早春一人知晓,事情也是交给她去做的,谁知尚未查清真相,陈权便突然溺毙,一切线索戛然而止,未免巧合。 还有她落胎那一晚,早春出去倒了许久的药渣,子阳从不来她这里,偏偏赶在早春不在时过来了,害得她全无防备,被他撞见了那番胡言乱语。 早春知道的太多,留是留不得,却也不能逼急了她。 苏凝霜将早春扶起,语气温和:“瞧你,明明是一桩大好事,哭什麽?前年张管事就为了他儿求到过我面前,那时我想再留你两年,便未同意。最近听说他儿子升了副管事,愈发一表人才,我寻思若再拦着,便是我不近人情了。” 苏凝霜命迎秋取来一个匣子,取出几张身契给了早春:“拿着吧,回头我再给你添些妆,好歹服侍我一场,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嫁人。” 早春有些懵,没想到夫人不仅没罚她,还为她找了个好人家,又将她家人的身契都给了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是迎秋在旁道恭喜,说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夫人这样的好主子可遇不可求,早春姐姐还不快谢夫人。 早春这才恍然回神,千恩万谢,又一想自己服侍夫人多年,除了这近一年来挨了些责打外,其他时候夫人确实待她算不错。眼眶一红,便发誓自己就算嫁了人,也会一辈子奉夫人为主。 苏凝霜允了早春回去照顾病中的娘,叫她安心待嫁,之后便带着迎秋去了裴老夫人那。 裴老夫人正在佛堂礼佛,足足晾了苏凝霜小半个时辰,出来后见她顶着张病容站在那里,冷淡地道:“病着就不必过来了,明日请宫里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免得叫人误会我们武英侯府苛待了媳妇。” 苏凝霜知道裴老夫人这是不满她向娘家搬救兵,觉得在她娘面前落了面子,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像无事发生一样要伺候裴老夫人用饭。 过去裴老夫人还算喜欢苏凝霜端庄持重这一点,可此时见她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却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了,总觉得她高高在上,不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其实下个月就是老侯爷的寿辰,到时就算她澈儿不松口,她也会以操办寿宴为由将苏氏放出来,谁知她竟这般着急,竟是连半个多月都等不得。 裴老夫人心中生厌,摆摆手:“罢了罢了,用不着你,回去养好身子吧,别再闹出些有失身份的事,你要知道,澈儿禁你的足也是为了你好,堂堂世子夫人,若跑到外头发起疯病,那我们裴家的脸都会叫你丢尽。” 苏凝霜原是抱着“求和”的心态来的,谁想裴老夫人没完没了,说话还如此难听,当即拱上来一股火,却又立刻深吸一口气,生生将火气给压了下去。 “母亲说的是,是凝霜考�]不周了。”苏凝霜不是真的软柿子,认错后,又缓缓道:“其实母亲有所不知,凝霜并非无故发疯,那夜是真的见着了。” 裴老夫人面色才刚和缓些,听完后半句后,又立刻翻脸怒道:“浑说什麽!我吃斋念佛多年,府中有佛祖坐镇,怎可能有那种脏东西!” 苏凝霜面露委屈:“母亲,凝霜真的没有浑说…”说着,她轻打了个寒颤,仿佛还在后怕:“说起来,那东西母亲也识得…” …… 裴老夫人病了,不仅发起了低热,还一连几日念叨着府中有邪祟。 新来的太医看过,说她本就患有心疾,若再这般担惊忧虑下去,恐会引起心疾复发。裴老侯爷先还觉得荒唐,后见发妻神神叨叨下去也不是个事,无法,只得命人去法林寺请和尚过来做了场法事。 倒也奇,法事做完后,裴老夫人便消停了不少。 夜烛燃至一半,武英侯府的西院中欲色正浓,卧榻上的男女交缠,发丝凌乱,细碎的呻吟犹如吹落的片羽,撩得人心痒不止。 裴凌绷紧臀腹,抽送地越来越快,那呻吟便如急急坠地的玉珠,一颗颗荡开裂开,很快便到达了极限,散成颤抖的碎音。 他闷哼泄精,许久后,才抽身退出,糜红的穴儿跟着就涌出两股黏糊糊的白浊。 高潮过后,倦意来袭,言清漓闭眼睡去,裴凌却精神的很,搂着在怀,轻捏着乳儿,她不满地哼哼两声,他这才抚向她小腹。 哪怕才吃完两回精水,那小腹也平坦如原野。 成婚已有月余,他根本没指望过她的肚子能在短时间内有什么动静,可她最近总是去看望裴冲那小子,那样温馨的场景,又不免令他心生向往。 他轻轻抚摸她光滑的小腹,叹道:“我们何时能有个孩儿?” 言清漓本来正困着,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就醒了,轻蹙眉头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裴凌却似沉浸在想象中了,勾起嘴角,自顾自说道:“你说我们第一个孩儿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像你还是像我?” 甭说第一个第二个了,我与你根本不会有孩儿的。 言清漓翻了个身,悄悄扯起被角:“这我怎么会知道,顺其自然罢。” 见她似是对这个问题兴致缺缺,裴凌收起脑中想象,咳嗽两声,犹犹豫豫地与她说起正经的:“那什么…明日你若得空,去瞧瞧祖母吧。”说完似是怕她生气,赶紧道:“就去看一眼做做样子,免得府中有嘴碎的下人胡乱编排你。” 请和尚来做过法事后,裴老夫人消停是消停了,可仍是病恹恹的,且比以往呆在佛堂的时候更多了,就连对裴老侯爷的寿宴都不太上心。 言清漓只在裴老夫人病了的第一日去探望过一回,后来见那老妇人整日礼佛,也乐得不去找晦气,但架不住有个孝顺的二婶在那比着。 苏凝霜日日都过去请安,还动不动就亲自做参汤送去,有时吃了闭门羹,次日也照旧不误,真真是一丝错处都挑不出。两相对比之下,倒显得她这个做孙媳的不孝,府中下人们私下里的风言风语起了不少,都说少夫人恃宠而骄,眼里根本没老夫人,裴凌罚了几个,成效也不大。 她原就没抱着长久留在裴家的心,自然没将裴老夫人当回事,可裴凌却不知这一点。 言清漓明白他是怕她今后被人揪出错处,是为了她好,便应道:“知道了,本就是我疏忽大意,明日我去瞧瞧便是。” 裴凌早知她不喜欢他祖母,正要说等明日他回府后一起去,竟不想她答应的如此利落,反倒令他有些受宠若惊,登时翻身压在她身上,嘴角得意翘起:“啧,何时变得这般懂事了?开窍了?知道体贴夫君的难处了?” 言清漓嫌他沉,欲推他下去,他却死皮赖脸凑上来亲她。 “做什么…手拿开!唔不要…”推推搡搡的,亲着亲着便又“顺其自然”了一回。 ―― 直接拉灯,甜甜的婚后生活倒计时…… 第二百四十章见死不救 次日早,言清漓正去往裴老夫人那,正巧在园子里遇上了梳着高髻,粉面浓妆的苏凝霜。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互相看着对方,言清漓眉眼一弯,率先上前问候:“二婶今日气色瞧着不错,是才从祖母那回来吗清漓也正要过去。” 为了遮掩病容,苏凝霜敷了厚厚的脂粉,如何能瞧出原本气色她笑望着那个哪怕挽起了头发,气质也如未嫁少女一般的女子,略有遗憾道:“是啊,早知你今日会去,我便等你一道了,不过.. 苏凝霜看了眼青果手中捧着的食盒,温言提醒:“你这会儿过去怕是晚了些,方才我离开时,母亲才用过早膳..”眉梢一挑,又道:“倒也无妨,难能见着你一回,母亲定会高兴的。” 这阵子下人们敢对她议论纷纷,八成与苏凝霜有脱不开的干系,言清漓笑起来:“二婶多虑了,太医说祖母需要静养,清漓这些日子没去探望,也是听说二婶日日过去,怕多一人更扰了祖母的清静。” 见苏凝霜笑意僵住,言清漓又向青果手上的食盒扬了扬下巴:“我也是昨儿看医书,习得了一道药膳甜汤,有消食安神功效,这不,正好送去给祖母消消食。” 苏凝霜在心中骂了句巧言善辩,笑道:“那还是你有心了,快些去吧。” 自打解了禁足后,苏凝霜对她的态度就有了微妙变化。客气仍是客气的,眼里却藏了敌意,言语中也多有暗讽,若换个心大的,恐怕都听不出来。 那日被裴冲的丫鬟撞见裴澈握着她的手时,她就知道,这事早晚会传到苏凝霜耳朵里,而这女人如此能沉得住气,没有跑去质问裴澈,也没有去裴老夫人面前挑唆,也在她意料之中。 毕竟这女人一个忍功了得,无法一击必杀时,绝不会打草惊蛇。要不是她先前给她下了许久的疯药,想必就连言语中,也不会表现出任何端倪。 可她偏偏就想看这女人急到跳脚的模样。 两人错身时,言清漓又忽然叫住她:“对了,二婶,还有一事险些忘了。” 苏凝霜回过头,只见她从头上拔下一支做工精致的鸢尾花珠钗。 “那日我在亭中陪冲儿做纸鸢,正巧被小叔撞见,他不小心碰掉了我头上的钗子,小叔当时说要赔我一支,我还当是说笑,结果次日就有小厮将这支珠钗送来给我了。” 说着,她让青果把珠钗给苏凝霜送了过去。 “我那一支很是寻常,小叔送的这支却太贵重了,思来想去,总觉得收下不妥,本想找机会还给小叔,今日见着婶婶,方觉婶婶比我更适合这钗子,不如就送给婶婶吧。” 见苏凝霜脸色由白转青,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了,青果紧抿着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又狐疑地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心想世子爷送的那支不是叫你给收起来了吗? 苏凝霜感觉喉咙里堵了块石头,磨得她喘气都疼。 若真心觉得不妥,当初就该命人送回去,又怎会堂而皇之地戴在头上?不仅如此,还故意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简直是厚颜无耻! 苏凝霜收下那只珠钗,再笑不出来,淡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损人物赔人新也是应当的,若非我前几日…病着,此事本该是由我来做,既然清漓不喜欢,那我改日再送几支给你挑选。” 言清漓微一福身,笑得灿烂:“那就多谢二婶了。” 人走后,苏凝霜狠狠地摔了那支珠钗,她身旁的迎秋小心问道:“夫人,还去看小世孙吗?要不要去世子爷那边?” 苏凝霜剜了那婢子一眼:“蠢货!看不出那贱人在离间我与世子爷的感情吗?我若去了,才是真的趁了她的意!” 迎秋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苏凝霜指甲扎进掌心,回头看了看已经拐出园子的主仆两人,眯着眸子道:“就容你再得意几日。” …… 裴老夫人四更天就醒了,醒了后再难入睡,念着往生经直至天边拂晓,由下人服侍着用过早膳,孝顺的儿媳苏凝霜又掐着时辰过来请安。 那日苏氏“无意间”的一番话累得她病倒,裴老夫人不愿看到她,却听婆子说苏氏拟好了老侯爷寿宴的宾客名录,送来请她过目。裴老夫人无法,这才见了她。 等人走了后,裴老夫人又有了倦意,刚要躺下,又听下人来报孙媳言氏过来了。 裴老夫人冷哼一声:“不见,定是听到风言风语过来装模作样,去告诉她今后都不必过来请安。” 婢女得令刚要出去,裴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赶紧拦住人:“老夫人,使不得,上回的事多亏少夫人的兄长在陛下面前美言了几句,您不待见少夫人,也得顾着言家的面呐!说不准日后还有用得上言家的时候。” 裴老夫人心里直窝火,却也知这婆子说得在理,便又让那婢子去传话,就说她在休息,让言氏等上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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