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子席中站起来一位个头很高的女子在向她招手,那女子不若旁边的小姐们生的白皙若雪,她肤色呈小麦色,眉眼虽生的英气,却仍是飒爽动人的。 言琛看到那女子为言清漓解围后,脸色和缓下来,对她温声道:“去吧,那是我表妹,慕晚莹,也是你表姐。” 慕? 竟是言琛生母慕英的娘家人…… 言清漓心中一暖,笑着向慕晚莹走去。 她这一路走过,又是引得众人目光纷纷跟随。 主坐席中,三皇子宁天弘摇头淡笑:“不愧是言国公之女,生的这般丽色,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 他兴致极佳的与身旁的黑袍男子道:“言之恒倒是重视这位嫡妹,只是可惜了,如今这般局势我们不可与言家人走的太近,不然将这位言三小姐给燕召娶回来做夫人倒是门当户对,你说呢?子阳?” 宁天弘旁坐那位身穿黑袍的英俊男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反应与周遭众人的惊讶也显得格格不入,他只在言清漓露面之时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独酌,听到宁天弘的问话,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苏凝霜见裴澈明显没有被那位言三小姐所惊�F,心中倒是欣慰不已,她柔声道:“我也瞧着言三小姐落落大方,燕召应当会喜欢这般与众不同的姑娘,待我回去请母亲探探他的口风,若是真喜欢,倒也不是不能成全。” 苏凝霜又与宁天弘说了几句,见裴澈始终不与他们主动交谈,便转过头与身旁一个五六岁的锦衣男童低声说了几句。 那男童眼神闪躲,怯弱的看了苏凝霜一眼,又犹豫着看向裴澈,小心翼翼的�~开一小步。 可他走出去一步后又回头看苏凝霜,见苏凝霜向他笑笑,才鼓起勇气走到裴澈身边。 裴澈忽然察觉被人轻轻扯住衣角,侧头看去,就见男童满脸期待的问他: “父亲,冲儿…冲儿可以坐在你身旁吗?” 0059第五十九章再遇故人 慕晚莹是慕老将军的孙女,言琛生母慕英的亲侄女。 身为武将,随时都有战死沙场的可能,慕家为了宁朝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慕老将军慕震霆共有五子一女,除了长子慕城外,其余四子均英勇殉国,唯一的女儿在嫁入言国公府后,也因言国公风流成性而积郁成疾,早早病亡。 慕家男丁零落,已不复曾经的风光,如今只剩下一身伤病的慕老将军与长子慕城、以及慕城的一双儿女――慕晚意与慕晚莹。 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慕城与慕晚意作为慕家男人中仅剩的顶梁柱,父子二人一同披甲上阵,至今仍戍守边关、保家卫国,为慕家维持着那份往昔荣光,而留在盛京中的慕晚莹便成了慕老将军夫妇的掌心肉。 慕晚莹是慕家最受宠爱的小小姐,但她与其他名门望族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不同,她不爱红装爱武装,性子十分泼辣,被人戏称“慕辣椒”。 “小表妹,你可比我想象中俊俏多了,祖父那日从言府回来就夸你,我早都想去找你玩了,可嫂嫂说你前些日子病了,不许我去扰你,怎么样?如今身子可好了?” 慕晚莹拉着言清漓坐下,亲昵的完全不似头一回见她。 虽然言清漓不是慕英的亲生女儿,但她被言琛出面认在其母名下,又有慕老将军出面做见证,言清漓与慕家已然是实打实的表亲,比言婉和言如都更亲近一些。 “多谢表姐关心,清漓只是染了风寒,如今已经大好了。” 之前为了与陆眉退婚而装病,但其中缘由复杂�j,言清漓不想过多解释,便随口胡诌了一句。 “哈!我就知道外头那些传言是假的!竟说什么你病入膏肓了……小表妹,那些人整日闲得慌就喜欢乱嚼舌根,你可莫往心里去!再者那陆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盛京比他优秀的男儿比比皆是,就凭你这家世容貌,今日之后上门提亲的人大抵会将你们言府门槛踏破,到时你可得擦亮眼睛。” 女儿家被退婚总是对名声有损,慕晚莹心直口快又热情,许是怕言清漓心中不平,便一直在旁庞安慰她。 上一世言清漓出身不高,又整日沉浸在各种医理之中,身边并没有什么知己好友,唯独一个苏凝霜,还交友不慎,是个心怀不轨的。 她在面对慕晚莹这份自来熟的热情时,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应,便只能笑着应和,直到她将脸都要笑僵了的时候,一声长长的“长公主到”才将她给解救了。 她二人抬头向主坐席那边看去,一个拢着碧色绫罗的妩媚女子于主位上坐下,她落座后,身旁还跟着坐下两名玉面少年。 荣臻长公主与言清漓过往的印象也有了很大变化,更加雍容华贵了,且那满眼的媚态与漫不经心简直与从前秀丽端庄的公主殿下判若两人。 若不是言清漓还认得荣臻长公主这张脸,说是换了个人她都信。 “小表妹,看到那两个男子没?”慕晚莹向荣臻长公主身边的两名少年扬了扬下巴,悄悄与她道:“表面是住在公主府里唱戏的戏子,实际上是长公主养的面首。” 慕晚莹伸出手指比划:“这样的面首,公主府中至少还有十几个!” 言清漓一愣。 荣臻长公主是昌惠帝的长女,已逝太子的胞妹,荣臻的驸马很多年前就已病逝,之后她便一直住在宫中陪伴皇后,那时也未曾听说过她还有养面首的癖好。 如今世道,女子别说是公然豢养面首,哪怕只是外出行个医都要被指责为抛头露面,背上不知检点的骂名,这也就是因荣臻为公主,又是昌惠帝的爱女,世人才不敢当面诟言。 可即便如此,朝野之中仍有一些古板的大臣持反对之声,称荣臻长公主此举有伤风化,损皇家体面,但昌惠帝却对荣臻表现出了出奇的宽容,未予理会那些吵吵嚷嚷的大臣。 言清漓轻嘲一笑,从前倒不知昌惠帝这般疼爱自己的长女,想来他也知道自己间接除去了太子,又逼疯了皇后,对荣臻心怀愧疚,才这般纵容的吧。 “要我说那些官员就是迂腐,荣臻公主可给咱们女子长了脸,养几个面首怎么了?那些臭男人不也是三妻四妾?” 慕晚莹性子直,什么都敢说,一直在旁表达着对荣臻长公主的钦佩。 言清漓闻言淡淡一笑,倒是对这位白捡来的表姐生出几分喜爱。 那边荣臻长公主见宾客都到齐,倚在一个面首身上慵懒的说起了开宴的场面话,言清漓觉得没意思,便在主坐席中寻找宁天麟与言琛的身影,可这一找,却忽地看到了一名黑袍男子。 见到那人,言清漓立刻僵住,浑身血液如同被三尺寒潭冰冻,周遭的一切声音霎时归为死寂。 斜飞入鬓的眉、朗如星辰的目,俊美无俦的容颜与年少时期一般无二,仅有的变化,大概是那曾经仅用发带高束起的发,如今半束在脑后,斜插着一支银簪,而从前日日穿着的绛色衣袍,如今却变成了黑色。 再无肆意张扬的影子。 一瞬间,言清漓眼前思绪翻飞,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银杏树下执剑起舞的绛衣少年,高束起的墨发随着剑招凌乱飘洒,一招一式都是年少轻狂。 “子阳哥哥,等你年满二十,是不是就要束冠了?” 清秀少女坐在石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随手摘下来的可怜小草,目光跟随着树下舞剑的少年。 少年收剑蹲在少女面前,摘了朵小花硬塞进她手中,扬唇一笑:“怎么?清清不喜欢我束冠?” 少女调皮的将花儿草儿都插在少年头上,拍拍手道:“倒也不是,只是我更喜欢你束发练剑,洒脱的不像世家公子,倒像个江湖大侠!” “那有何难?待我及冠后便只做半束,依旧可以像个大侠!来,让大侠亲一个!” 少年倾身就要去亲吻少女,少女笑闹着推开他,起身就跑:“我收回方才的话!你哪里是大侠,你就是个色魔采花大盗!” “色魔就色魔!专采你这种无知小花!” 少年故意落在少女身后张牙舞爪的追着她跑,将那少女逗的又叫又笑。 “走开!哈哈哈裴子阳!你快给我走开!” …… “小表妹?清漓表妹?” 慕晚莹见言清漓微微发抖,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以为她身子又不舒服了,担忧的叫了她两声。 言清漓被慕晚莹从记忆中喊出,这才看清裴澈并非是一个人来的,他低着头饮酒,而身边坐着一个的孩童,那孩童另一边则是苏凝霜,苏凝霜正温柔笑着与那孩童说话。 言清漓再次如坠冰窟,身子都跟着晃了一下。 慕晚莹连忙拉住她的手――这一拉,才发觉她手心冰凉。 “小表妹,你这是怎么了?” 慕晚莹见言清漓脸色苍白,心急的就要去寻言琛。 “表姐,我无碍……只是刚刚有些眼晕。”言清漓赶紧抓着慕晚莹不让她走。 “真的?”慕晚莹仍旧不太放心,她觉得自己这位表妹实在太过怜弱,想着回头应当教她一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 “真的。”言清漓点点头,将指甲嵌入掌心,用疼痛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她故作无意的看向裴澈那边,与慕晚莹道:“那边那位穿黑衣的可是武英侯府世子?听闻他与兄长齐名盛京双绝,想不到竟连子嗣都这般大了。” 言清漓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见到故人,却没想到见着的是这么刺眼的一幕。 那孩子看着都已经有五六岁了,这么说,苏凝霜应当是与裴澈成婚后立即就有了身孕。 言清漓再一次将指甲狠狠扎进肉里。 慕晚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双眼一亮:“不错,那位便是武英侯世子裴澈,你别看他生的年轻俊朗,他可是与琛表哥一样都是咱们宁朝赫赫有名的勇猛战将,将那群东阳人打的狗血淋头,还收回了苍陵十三城呢!” 许是出身武将世家,慕晚莹对裴澈赞赏有加,不过再看向他身旁的苏凝霜时,语气便没那般激动了:“他身旁那位就是世子妃――苏尚书之女苏凝霜,那个小不点是武英侯府的小世孙,我记着好像有六岁了。” 果然。 她死了六年,他们的孩儿竟也是六岁。 “不过……”慕晚莹话锋一转,英气动人的脸上忽然也露出些小女儿家的八卦气息。 她凑近言清漓与她咬起耳朵:“我听闻武英侯世子与世子妃,在成亲前便有了首尾,他们二人是奉子成婚!” 0060第六十章朱妙琳的好意 乞巧节又称女儿节,古来传统便是女子们向天上仙子乞求巧手的日子。 长公主的乞巧宴也有个十分应景的环节名为“赛巧”――实际上就是为各位闺秀们准备的一个施展才艺的机会,吟诗、作画、抚琴起舞、甚至可以展示女红…… 才艺最为出众的小姐可得到荣臻长公主亲赐的“彩头”,也许是名贵字画、珍世古琴,又或许只是一些玩物摆件。 是什么彩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彩头的女子必定会获得盛京才女的称号。 自然,赛巧并不强求,全凭自愿,不过极少有姑娘们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那边内阁学士府的小姐已经头一个开始抚琴,而言清漓却丝毫无心去欣赏才艺,一颗心都系在了慕晚莹方才与她说的那句话上。 “奉子成婚?……这传闻可当真?”言清漓艰难的扯出一丝笑意,试图让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 ――清儿妹妹,你一定不知道吧,这一年来,子阳早已发现了我的好,他其实早就厌倦了你。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就凭你的身份能做上武英候府的世子妃吧? 苏凝霜宛如一个获胜者站在她面前说过的那些话,此刻如同洪水倾袭而来。 即便言清漓曾亲眼目睹裴澈迎娶苏凝霜的那一幕,可她心底仍有个声音在隐隐同她说――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做出背弃她的事,定是有什麽缘由。 可那个六岁孩子的出现却突然像一记惊雷,将她心中那一点侥幸瞬间震的粉碎,让她忽然觉得自己万分可笑。 慕晚莹也对赛巧什麽的兴致缺缺,见言清漓对武英侯世子夫妇的传闻感兴趣,便与她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 “当不当真不好说,只是那时武英候府传出世子妃早产的风声,以至于小世孙自打下生就身体羸弱,可后来又有接生产婆传言其实世子妃并非是早产,胎儿是足月生产的。” 说到此处慕晚莹才注意到周围已经有几位小姐纷纷用异样目光看向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般口无遮拦的谈论妇人生产实在有伤大雅。 虽她自己从不认为这到底哪里不雅,但她生怕这位刚亲近起来的小表妹会被她吓到,便偷瞄了她一眼,发现言清漓神色未变后,才松了口气。 同时她又更加觉得这位小表妹与那些的恪守规矩的深闺大小姐不同,性子倒是难得与她有些相似。 慕晚莹稍稍压低声音道:“据说裴世子于大婚当日就披甲上阵前往了苍陵,你想啊,若是如此,他与世子妃哪里来得及行周公之礼?所以后来才会有传闻称他二人早就暗通款曲,世子妃早在成婚前便有了身孕,恐是怕身子越来越大才那般匆忙的成了亲。” 言清漓在慕晚莹这一番话中捕捉到了其中一句,“你说……裴世子大婚当日就披挂上阵前往了苍陵?” 当初她不想被宁天麟知晓她与裴澈的过往,便从未向他打听过任何有关裴澈与苏凝霜的事。 六年前盛家尚未倾覆之时,宁朝半数兵权都掌握在盛国公手里,武英候府并没有太大实权,裴伯晟比起当年的老侯爷,能力也稍显平庸,昌惠帝待武英侯府�h不像如今这般看重。 那时的裴澈虽也展露出一些将才天赋,可毕竟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又从未上阵领过兵,收复苍陵这等重要之事昌惠帝怎会放心的交由他去做? 慕晚莹被言清漓问住了,她也不知这其中因由,只知裴世子英勇无比,自大婚当日�h赴苍陵后,一去就是近六载寒秋,期间从未回来过,也从未向朝中求过援,硬是独自扛了多年终将东阳人赶跑、收复了苍陵后才荣归盛京。 “小表妹,你说这武英侯世子妃也是够可怜的,若我新婚夫婿敢于成婚当日就抛下我一走五年多,中间儿一次都不回来看望我与孩儿,那我定要与他闹个不死不休!” 慕晚莹向苏凝霜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颇为同情:“这世子妃不愧有温柔才女的盛名,当真好性子,这么多年独守空房竟也毫无怨言,堪称贤妻典范了。” 言清漓闻言淡淡一笑。 苏凝霜还是一如既往的会伪装,若不是她亲眼见过苏凝霜的真面目,想来也同慕晚莹这般,被她的表象蒙在鼓里。 苏凝霜暗暗恋慕裴澈十年都忍了,如今终于如愿以偿的做了他的世子妃,再多等上区区五载又有何难? 只是言清漓想不通,裴澈为何要选择在大婚之日急着前往苍陵? 她知晓裴澈自年少时就胸有�h志,誓要做捍卫宁朝的热血儿郎,可他不是爱上苏凝霜了吗?怎会在苏凝霜有孕之时一走了之近六年之久? 言清漓思来想去,只能姑且认为是六年前的形势所迫。 那时盛家刚倒,庞大的兵权散落,正是武英侯府在昌惠帝面前立功争权的最佳时机,难怪裴澈宁愿豁出性命也要领下那般艰难的任务。 呵,看来裴澈不伦是对她亦或是对苏凝霜,在家族利益面前,情爱都是可以抛之脑后的牺牲品,可笑的是她当初竟傻傻的沉沦在他虚伪的情深海誓之中了。 也许苏凝霜说的没错,裴澈当初应该就没想过要娶她,毕竟她只是一介太医之女,哪里及得上兵部尚书的嫡女能为武英侯府带去更大的利益呢? 尽管分析的已如此透彻了,可不知为何言清漓心中总还是梗着一根刺,让她无法咽下这口气。 她不甘心自己曾付出过的真心就那般轻易的在负心人心中被抹去,也不甘心苏凝霜得偿所愿的做着高高在上的世子妃。 她发过誓的,要让苏凝霜失去所有,要让苏家满门倾覆。 主坐席中,一身黑袍的俊逸男子忽然察觉到一道万分冷冽的目光,他神色一凛,抬眸看向某一处,却看到了一个清丽女子。 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女子已将目光移开,正与旁人谈笑,仿佛刚刚那道目光只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 裴澈微微蹙了下眉,低下头又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宁天文凑到言琛身旁始终在与他说话,言琛冷着脸有些不耐,并未注意到言清漓方才的目光所及,可宁天麟却将那道目光收进了眼底。 宁天麟虽与其他皇子们同坐在一起,可他回京后始终低调,又因是个“废人”而不受昌惠帝重视,故也无人上前与他攀谈。 且太子当初的死与他母妃盛贵妃有关,荣臻长公主也对这位四弟不是很热络,宁天麟倒是落得个清静。 方才他察觉言清漓向这边看来,起初还以为在看他,结果却发现她目光幽冷的盯着武英侯世子看。 宁天麟不动声色的看了那黑袍男子一眼,见他身旁的小世孙正仰着头劝他饮酒伤身。 杯盏于手中慢慢转动一圈,宁天麟又将目光移向裴澈身旁的三皇子宁天弘。 方才阿漓眼中的恨意那般明显,大抵是在看宁天弘吧。 “诸位小姐们果真是才貌双全、淑质英才,实在是令本公主大开眼界、钦佩不已,可还有哪家小姐愿意一展所长?”荣臻长公主将手臂搭在一名面首的腿上,那名面首便自觉的为她按揉起来。 不知不觉间,已有许多小姐们都展示了自己的才艺,还剩下一些性子内向的,坐在坐席中红着脸犹豫不决。 长公主倒也不强人所难,见始终无人再出头,便打算与几位皇子与诰命夫人们商议今年的彩头该花落谁家。 就在此时,朱妙琳忽然站起身,众人诧异的看向她,方才朱妙琳不是已经抚过一手秒如天籁的好琴了? 朱妙琳嫣然一笑:“公主殿下,妙琳斗胆,倒是想推荐一位妹妹,我这位妹妹出身显贵、才貌俱佳,今年也是第一回来参加乞巧宴,想来是有些害羞,我便替她讨个机会吧!” 长公主饶有兴致,懒懒的撑着头:“哦?是哪家的小姐?我这乞巧宴向来随意的很,无需这般拘束。” 言清漓静静坐着,盯着舌灿如花的朱妙琳,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朱妙琳转过头在诸多小姐们中间寻到她,眉眼一弯,向她招呼:“漓妹妹,之前京中流传诸多对你不好的谣传,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证明一翻?” 朱妙琳神情关切,似是真的在为言清漓着想,真情实意的道:“如此一来,那些谣传便可不攻自破,今后再无人敢论你是非了,如何?” 0061第六十一章献丑 言清漓此次出现在乞巧宴上,惊�F了那些原本认为她貌丑的人,令他们都忘了她身上还背着另外那个“粗鄙无知草包一个”的美名。 此刻经朱妙琳这麽漫不经心的一提醒,在场之人才纷纷记起还有这回事。 “小表妹,若你不愿,大可拒绝,长公主不会怪罪的。”慕晚莹看出言清漓来参与乞巧宴应当是与她一样,压根儿未做过什麽准备。 拒绝? 言清漓微微勾唇。 若她拒绝了,便会立刻坐实了传闻,到时外头定又要传言三小姐只是个绣花枕头,小家子气到连一门拿得出手的才艺都没有,不敢在乞巧宴上向众人展示一番。 可她若应了呢? 表现的好,虽能顺利澄清传言,但众人也会认为这澄清谣传的机会是她那位未来长嫂朱妙琳给她争取来的,朱妙琳反倒能跟着落个“贤嫂”的好名声。 反之,若她表现的差强人意,被冠上空有其表之名的也只有她言清漓一个,与朱妙琳无半点干系。 看来不论她如何选择,朱妙琳都绝对不亏。 言清漓觉得有趣,朱妙琳怎就忽然对她有了�骋饽兀磕�非是她方才不太友善?还是朱妙琳已察觉到她与言琛过于亲近? 若是后者,那朱妙琳的洞察力还是颇为敏锐的。 外头那些不堪传闻越过高墙也曾传入到长公主耳朵里一些,只不过长公主此刻见言清漓生得一副清美动人的容貌,当即便认定那些都是谣传。 她懒懒开口:“日前听闻言国公失而复得一位女儿,想来就是言三小姐了,如今一见果真是位妙人,本宫的乞巧宴上没那么多规矩,三小姐可愿一块凑凑热闹?” 长公主不知朱妙琳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是怜言清漓初来乍到,倒真心想给她一个一展才华的机会,也好早些融入盛京贵女的圈子。 “是啊,漓妹妹,你莫想太多,也不必有压力。”朱妙琳仍旧神情关切,一口一个漓妹妹叫的熟稔不已。 宁天麟暗暗收拢手指。 他与言清漓相处一年多,从未见她碰过什麽书画琴棋之类的风雅事,此刻又见她神色淡淡,便知她心中不愿。 思�]间,宁天麟正打算开口为言清漓解围,却被吉福按住了肩头。 吉福向宁天麟摇摇头,用眼神恳求他不可如此做。 宁天麟与言清漓如今在明面上不能走的过近,方才被宁天文撞见他们二人在一起已经是个意外,若他此时再为言清漓说话,必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正巧此时,一直沉默寡言的言琛及时开了口,他淡淡扫了朱妙琳一眼,又对长公主道:“荣臻公主,舍妹之前生了病,尚未大好,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 未等长公主开口,言清漓便先道:“无碍的,兄长。” 少女的声音温雅动听,她从容自若的自席间走出,笑看了朱妙琳一眼:“朱小姐既然有此好意,清漓总不好拂了朱小姐的面子,不是吗?”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言外之意仿佛在说――我与你朱小姐不熟,也无意冒这个头,但朱小姐你莫名其妙的邀我下场,那我为了给你些颜面只好应下了。 果然,朱妙琳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言清漓倒不在意能不能澄清什麽谣传,总归她遇过盗匪又被士绅骚扰的过往已被宁天麟有心的给散布了出去,就算她今日能证明自己才貌俱佳,但在贞操名节上也仍是惹人怀疑,很难再有人家敢贸然求娶她了,所以澄不澄清的,又能如何呢? 不过言清漓却不想趁了朱妙琳的意,谁让她是朱家人。 言清漓向长公主福了福身,道:“多谢长公主殿下的抬爱,清漓从前在越州之时只懂行医问诊,在才艺上着实难登大雅,与在座小姐们相比定是相形见绌,不过若公主殿下不嫌弃,清漓便斗胆献丑一回。” 言清漓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曾做过女大夫这件事,还坦诚自己技艺不佳,倒叫人觉得朱妙琳有些多管闲事了――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外头的传言,哪里需要她滥做好人替人争取什麽自证的机会? 长公主眼前一亮,对言清漓反倒令眼相看了几分。 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几名女子不畏人言、不惧名声受损的。 “言三小姐言重了,可需要什麽?本宫命人去准备。” “回长公主殿下,无需那般麻烦。” 言清漓转身走向言琛,向他伸出手:“兄长,清漓需借你的冷月剑一用。” 言琛虽不知言清漓要剑做什麽,但仍是二话不说就将剑给了她。 此举又令许多人纷纷侧目。 要知道习武之人都分外看重自己的兵器,冷月剑更是绝世宝剑,加上言琛此人有洁癖,从不许旁人碰他的剑,即使是他亲爹言国公都不行,如今倒是毫不犹豫就给了他这位三妹,这兄妹二人倒真是亲近。 言清漓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恰好需要一柄剑,又恰好言琛那里有。 拿了剑,她又转身走到一把尚未被婢女撤下的古琴前,轻轻摸了摸琴弦。 就在众人以为她可能是想弹奏之时,言清漓忽地抬头婉儿一笑:“清漓不通音律,可有哪位公子小姐愿帮清漓伴乐一曲?” 这言三小姐倒是坦诚的有些令人钦佩了…… “佳人起舞,自当要有雅乐相伴,小生不才,却专通言三小姐不通的音律,愿为小姐伴乐。” 身着翠绿锦衣的俊朗公子“啪”的合上手中折扇,枉自风流的从席间走出,坐在了那把古琴前,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白衣少女,唇角恰到好处的勾起,眸光中似含了春水一般令人沉醉。 “言三小姐,请。” 这优雅倜傥之姿,不是第一纨绔陆眉公子又是谁? 湖心岛上立即又开始窃窃私语。 陆眉的突然出现使众人又想起了之前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京中笑谈。 前些日子拼了命也要与人家言三小姐退婚的陆小公子,怎得这会在人家面前像个开屏孔雀似的,毫无顾忌的发起了春情? 瞅瞅,那一副人模狗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个什麽文采卓然的音律大家。 陆夫人见自家不孝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在周围夫人们的掩唇轻笑下,恨不得立即与陆眉断绝母子关系。 言清漓倒是有些意外陆眉会为她伴乐,她无视了陆眉那双春水含情的长眸,道了句“有劳”后,便转头从一个侍婢手中拿起一只酒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抬起宽大衣袖,仰头对着壶口将酒酿饮尽。 一壶酒空,少女脸上泛起红润,甩手扔了那酒壶。 0062第六十二章剑舞 对于闺阁女子而言有些出格的行止,在那少女身上竟全然不显粗鄙,令人实在想不到这充满男儿气的动作,居然也能被一个柔弱女子做得如此洒脱自然。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言清漓方才的举动中,她却突然抽出冷月剑,眸光一凛,在醉意朦胧中动了身形。 剑刃出鞘的一瞬,陆眉的琴音也紧随而起。 少女以微醉之姿,执剑起舞,翻飞的芙蓉花裙摆四散而开,在时而轻缓时而急促的琴音中犹如偷逃出天宫的轻灵仙子。 她舞技虽有些生涩,剑式也只是花架子,可宝剑与美人融为画卷,剑锋凌厉之中多了女子的柔美,反倒呈现出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感。 言清漓并不擅才艺,上一世她除了在医术上有极高天赋外,琴棋书画歌舞女红样样稀松,没一样拿得出手。 直到那一年的乞巧,她绣了一枚香囊送给了心上人。 …… 裴澈从言清漓摔了酒壶那一刻便再未低头饮过酒,他盯着场中微醺起舞的白衣女子,在她每一个抬手回身的瞬间都犹如被人狠狠攥住了心口,饮入腹中的酒液掀起滔天巨浪。 眼前少女的舞姿称不上多麽曼妙,可那一招一式却熟悉的让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将他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记忆连根拔起。 “子阳哥哥,给你的。”清秀少女羞怯的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物件塞到少年手中。 少年将手中之物拎到眼前瞧了瞧,发现是个歪七扭八的香囊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清清,你这女红……” 少女微红的脸在听到笑声后立即沉了下去。 “裴子阳!你笑什麽?不喜欢就还我!” 她恼羞成怒的跳起来去抓,少年却将香囊高高举起,憋着笑:“好好好,不笑不笑,不过清清,你的女红到底是哪位先生教的?简直误人子弟。” 少女怎么也抓不到那枚香囊,索性瞪了一眼:“是我没有天赋,干人家先生何事?” “谁敢说你没有天赋?定是那先生不行,来!子阳哥哥教你。” “你?你能教我什麽?” “教你歌舞啊!” 少年二话不说就将一脸惊恐的少女圈在怀里,把自己的剑塞进她手中,握着人家的手缓慢而动:“看好了,这招叫仙人指路……这招是青龙出水……” 少年抱着少女一招一式的慢慢教她,滚烫的胸膛贴在少女背后,那张清秀小脸上顿时染上一层绯红,她小声嘟囔:“这哪里是歌舞?分明是习武,裴子阳你快放开我,我学不来。” 少年不肯松手,反而将人圈的更紧,“学个招式即可,到时配上琴乐,就是一出剑舞,我们清清可是未来武英侯世子妃,总得有个一技之长撑撑场面不是?” 少女垂下头,心里突然像抹了蜜似的,乖巧的任由那人教她这不伦不类的所谓“剑舞”。 待那几招简单的三脚猫剑招都教给了她后,她独自在树下练了几遍,跑回少年面前,满脸期待的问他:“子阳哥哥,怎么样?我还行吗?” 少女额头汗涔涔的,气息微喘,脸上的红晕犹如鲜翠欲滴的浆果,令人忍不住想咬下一口。 少年喉咙发干,他将少女手中剑取下,脸色很不好看:“不许练了,清清,日后你不可在人前起舞。” “为何?方才不还说要撑场面。” 还撑哪门子场面,不是凭白叫其他男子瞧去了她的美丽? “咳,总之……就是不可,记住了吗?要舞也只能舞给我一个人看。” “才不!我练的那麽辛苦,待有机会我定要大显唔……裴唔……” 苏凝霜注意到自开宴以来就没怎么抬过眼皮的裴澈,此刻竟被那起舞少女所吸引,目光沉沉的竟是有些有些发怔,她心中登时微微一紧。 言清漓自然也瞥见了裴澈一错不错的目光。 她淡淡勾唇,很好,总归你还未完全忘记楚清。 裴澈啊裴澈,若你娶了旁的女子便也算了,可你娶谁不好偏偏是苏凝霜?既如此,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恩爱缠绵? 言清漓觉得这舞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她转身之际向陆眉递了个眼色,可陆眉似乎是有意曲解,琴音不仅不停,反而直转而上、越奏越急。 言清漓赶紧跟随层叠而起的琴音继续,片刻不敢松懈,虽仍是那几招几势,可在如此密集琴音的带动下,动作倒是比方才更加行云流水,令人眼花缭乱。 众人一时都忘了呼吸。。 终于,言清漓在心中将陆眉骂了个狗血淋头后,他才一曲终了,而她也香汗淋漓、气喘不止。 一片沉寂之后,宁天文头一个拍手称道:“精彩,着实精彩。” 这一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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