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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得名无数。” 江一鸣没有想到钟晟会这么说, 他明显愣了一下。 事实上,江一鸣的每一个动作、眼神,都在钟晟的观察下,他轻而易举地就能猜到江一鸣在想什么、为什么, 他清楚江一鸣有自己的节奏, 他不希望因为他的缘故而打乱了。 背后的伤口的确是个问题,但出乎意料的,他不知道江一鸣用了什么东西抹在他伤口的地方, 先是痒得难耐, 然后是一片火辣,现在几乎感觉不到痛了, 甚至隐约有种伤口在长出新肉的麻痒。 钟晟想,江一鸣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办法,稀奇古怪的点子信手拈来,那么他有处理伤口的独一套本事,也就没什么值得好奇的了。 钟晟全然把自己交给江一鸣。 陈鹤宁注意到了这边两个人的小动作,他眨动了一下眼睛, 发出一声轻笑,然后他说道:“我想没人有别的问题了,既然这样, 那么我们可以轮到下一位来交流他的故事了。” 张宇铭知道陈鹤宁说的人是他。 这在他意料之中,他已经熟悉了陈鹤宁的游戏规则,也不像其他人露出恐惧或是不安,他只是拿出手机,等着手机上出现他该讲述的“朋友”的故事而已。 他捏着手机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湿,尽管他面上看起来冷静淡定,可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有多少惊异,他想知道为什么张涵玉的故事会是这样的,他想知道这些故事都是哪来的。 他也想知道,自己接下去该讲的故事是谁的,又会是……怎样的精彩。 没有让张宇铭等太久,他的手机上出现了白底黑字。 他看清上面的字,瞳孔蓦地一缩,但没有念出来——这是附加问题:谁吃掉了那个烤鸡?仔细想想,之后再回答我。 “怎么了?没有故事吗?”陈鹤宁看着他,慢条斯理地问道。 张宇铭猛地回过神,他唰地抬头看向陈鹤宁,陈鹤宁只是无辜地看着他,说道:“没有故事的话,那就得付出听故事的代价了。” “等一下等一下,他有的,他肯定有的!”张涵玉看张宇铭没有反应,顿时有些紧张,连忙替他说道,忘记了先前自己还下意识和对方拉开过距离。 “你快看看自己手机呀,上面不是出现字了吗?”张涵玉压低声音,拉扯了一下张宇铭的袖子,皱眉提醒他,发什么呆呢?! 张宇铭被苹果肌女孩拉了一把,才又重新看向自己的手机。 只见手机上的白底黑字已经换了一段,好像刚才的那个“附加问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张宇铭的手在抖,越发对整个节目的安排、剧情感到不安和慌乱。 “讲故事呀!”张涵玉又催促了一下。 张宇铭这才开始念上面的文字: “我这个朋友,很有本事,他抬手点睛起龙脉,覆手天下顺昌,得名无数。” 第208章 装神弄鬼第二百零八天 装神弄鬼第二百零八天·“地无完土, 人死如麻, 旁边犬迹交错,鸟鹊飞舞,惨不忍睹。” “他看得见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也道得出一个时代的繁盛和衰败,他很厉害,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厉害。”张宇铭说道。 他说完,压下心里隐约的怪异。 ——“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厉害”? 这句话总觉得像是另有什么指代, 因为只有他清楚, 他们所讲的所谓“朋友的故事”,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他们这些人曾经的经历, 只是被或多或少地强行夸大了。 张曦涵会突然失常, 跑出酒吧,最后挂在墙上变成那副模样, 很大程度上,也和之前方夏讲的第一个故事有关,那个养了三只“狗”的人,或许就是张曦涵。 只是张曦涵现在已经不可能和他交流,这个真相恐怕就只剩下他知道了。张宇铭在心里这么想着,同时目光扫向其他几人, 那么,他讲的到底是谁的故事呢? “我的朋友,有一颗仁慈的心, 所有人都爱戴他,所有人都钦佩他,可是这些人却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只是我朋友显露给他们看的那一面,好的一面。” “凡是人,都有好的一面坏的一面,谁也做不到没有阴暗面不是?这很正常。我朋友告诉我,每当他看到那些人看向他时带着满满的钦慕,他总觉得痛苦,总觉得那是负担,我很好奇,于是追问下去。” “可他没有告诉我,他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似的,闭口不谈,脸色不好看地匆匆离开。” “自那之后,我又过了好久才遇到他,而这期间,我又听说了他的好多些事情,总归又是些救人于水火危难间的故事。” “其中更令我讶异的一件事情是,我的朋友救了一座城,具体是怎样一件事情我不是那么了解,但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恨不得所有人夹道来迎接他。我的朋友又成了大英雄回来。”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再遇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不像是个风光无限的少年英雄,反而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无限颓丧迟暮的味道,好像身上所有的生气都被一点点抽离了一样。” “我坐到他身边,恭喜他又救了那么多人,又获得了那么多的好名声。” “他抬眼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说了不少,只是我没看懂而已。” “没多久,他身边的人来了一群又一群,所有人都在向他举杯致意,有人高声喊,祝我的朋友长命百岁,祝他福泽无双,祝他一生平安,祝他荣华富贵,祝他……我在为我的朋友高兴,我看向他,却意外发觉他脸色极差,好像这些祝福不是祝福,是诅咒,像是寄生虫,在汲取他的生命力。” “他的脸色在一声声的祝福里越来越苍白,我甚至以为他会支撑不住。我扒开了人群,把我的朋友从人群里带出来。” “他忽然拉住我的手,一双眼睛通红,看着我,却又像是透着我在看别人,他低声喃喃:总有人得死,不是这群人死,就是那群人死,总得有人死。” “我从没见过我朋友这幅样子,我吓了一跳,猛地抽出我的手,惊恐地看着他。而他,也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匆匆说了一声抱歉,让我忘掉刚才不愉快的谈话,然后他就离开了。” “自那之后,我没有再遇到我的朋友,可他临走前对我说的最后那次话,时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我像是个吸-鸦-片的瘾-君子,嗅到了一点甜头后,挠心挠肺地想要更多。” “于是过了几天,我终于忍不住去四处挖掘我的朋友的事情,我去了他去过的城市,深入进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和他的邻居们打成一片,试图了解更多关于我朋友的情况。” “他的邻居们对我的朋友也是赞誉有加,很奇怪,好像没有人不喜欢他,没有人不钦佩他,这让我觉得更加茫然,既然如此,为什么我的朋友却永远像是生活在一片责难里?为什么他的脸上总是悲天悯人又充满苦闷?” “我想,要是我能让所有人都爱戴我、钦佩我,我必定会成为一个花孔雀,为所有人的夸赞沾沾自喜。” “就在这样的疑惑下,我终于找到了一点端倪。这次我去了我朋友曾经挽救了一座城的地方,我沿着路,走过好些个小村庄,走过堆着雪的稻田,充斥着宁静平和,而我看得也心情舒畅了许多,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我的朋友总爱到这些地方去,的确,这里的风景更让人心神清明许多。” “然而不愉快的事情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冒出头来,我路过了一个死寂的村庄,看上去像是被大水洗劫一空的样子,地上到处都堆着尸体,不大的村庄,看起来顶多百八十号人了,可我看地上,也差不多这样的数量。” “村里还有一些人在走动,他们点燃尸体,黑烟四起。” “我询问后,才知道这些人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他们是邻村的,只是过来收拾尸体而已。听说这里发了一场奇怪的大水——这里从来不是黄河之水经过的地方——大水直接冲垮了整个村子,所有人都没有幸免。” “他告诉我,他们刚来的时候,有的尸体挂在屋顶上,有的尸体被大树拦腰撞断,可比我看到的场景要震撼得多。是他们把这些尸体搬下来。” “棺材不够用,就只好把尸体直接扔在地上。冬天的地,冻得像石头一样,挖半天地都刨不出一个像样的深坑来。” “棺材也无人钉,直接敞开,尸体的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裸露在地面上的尸体,更是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堆积。” “可我却觉得,我看到的场景也不遑多让。地无完土,人死如麻,旁边犬迹交错,鸟鹊飞舞,惨不忍睹。” “就在我打算离开这块不祥之地的时候,我遇见一个瞎眼的老人,那个老人神神叨叨地‘看着’远方隐约可见的巍峨城镇,突然说道,‘总有人得死,不是这群人死,就是那群人死,总得有人死,是他选择了让这些人死。’” “听见这句话,我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愣在原地,太熟悉了,实在是太熟悉了,就是这句话,萦绕在我心头整整几个月,让我跋山涉水走到那么远的地方,就为了寻找这句话的真相。” “我立马去找那个瞎眼的老人,与他攀谈起来。” “我得知,老人的眼睛是因为窥看天意瞎的,他说他没那位大人厉害,只是初窥天意,就被天意灼瞎了一双眼,但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他说,这村里的八十几号人,是那位大人让填命的。” “我问那老人,填命填的是谁的命,可这个他就不知道了。但我想,或许我猜得到。” “难怪我的朋友总是那副没有生气的样子,或许就是窥探天意,也在源源不断地汲取他的生命力吧,就像那个老人瞎了一双眼,我的朋友也在预支他的生命。可我没想到,他会去用无辜的八十几号人的命,去填补他的寿命……真是……真是可怕。” “直到几十年后,我已经白发苍苍,走过街边的时候,我忽然又看见了我的朋友,他还是像几十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他还是那么的年轻,满头黑发,脸上手上没有一丝皱纹,我和他迎面走过,可他已经认不出我了。” “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或许他已经死了,又或许他仍旧用那个办法,活了几个世纪吧。” 张宇铭的故事讲完,话音一落,便立马抬头去看所有人的脸色,想找出这个故事背后的“朋友”是谁。 可是他找不出来,方夏和张涵玉就像听完每个故事一样的反应,嘴巴微张,像个傻子,而钟晟和江一鸣,仍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好像不管是什么样的故事,都没法让这两人产生多少情绪波折。 张宇铭皱起眉头,心有不甘。 “这个故事,听起来也不错。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为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我想和他认识认识。”陈鹤宁看向张宇铭,笑着说道,“毕竟谁都对一个活了几个世纪的人,充满好奇。” 他说完,看向江一鸣,“您觉得呢?” “无稽之谈而已。”江一鸣冷哼一声,他掌心一片汗湿。 当他听见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几乎坐不住,就像是把他最难堪的一面当众刨了出来,丢给所有人看,让所有人嬉骂。 是钟晟不露声色地抓住他,把他牢牢按在自己身边,才没有让他第一时间失态地离场。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悲哀地绝望地待在那儿,像是一个倾听自己凌迟判决的罪人。 可当他听到后面,他从这个故事里抽离出来,这是个哗众取宠的故事,哪怕用的是他的故事壳子,可这个故事恶心得让人作呕。 ——尽管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故事更让人恶心,还是现在这个故事更让人恶心。 在陈鹤宁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后,钟晟把手放在江小少爷的后颈上,轻轻地按揉,手指卷曲着绕着小少爷软软的卷发。 他感觉到江一鸣在他的掌心下,渐渐不再那么紧绷,渐渐放松下来。 第209章 装神弄鬼第二百零九天 装神弄鬼第二百零九天·“现在, 我们的游戏角色该换一下了。该轮到我了。” 张宇铭讲完了这个故事后,总是在想, 他讲的这个故事, 到底是谁的? 他想来想去猜不透,却又没法问出来,直到听见陈鹤宁突然转向江一鸣发问, 他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这个故事是江一鸣的? 他陡然看向江一鸣, 哪怕对方面上一丝痕迹都显露不出来,可他依旧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像那个人在张涵玉讲完他的故事后, 那个人只追着自己发问,因为只有他最清楚每个故事背后代表的人是谁! 张宇铭的目光太露骨, 以至于方夏和张涵玉都下意识地跟着看向江一鸣。 就在所有人讨伐、骂声不断的时候, 忽然直播间的弹幕画风陡然一变—— 就见钟晟直接往前跨一步,宽阔的肩膀挡在江一鸣身前:“收回你们的眼睛, 不要看你们不该看的。”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那个故事到底……”张宇铭开口,话没说完, 陡然间卡在喉咙口。 ——本来站在他几米远的钟晟, 几步一跨, 蓦地停在他面前, 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硬是让张宇铭下意识地收回了剩下的话。 “一个故事就值得你们用这样的眼神去打量别人?这是你们的家教么?”钟晟反问。 张宇铭脸色白了白,他噎了噎, 本还想解释一句,却紧接着,就听见钟晟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而与此同时,他们俩身上的收声器发出短促又刺耳的鸣叫,像是受到信号干扰一样。 张宇铭听得很清楚,钟晟在反问他:“你以为没人查得到你的故事么?你以为你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吗?” 男人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呢喃,充满恶意和威胁,就在钟晟贴近他耳边的时候,那种胆寒的感觉随之深入骨髓。 张宇铭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儿,头一次感觉到钟晟不仅仅是一个集团的当家人,他远比这层身份危险得多。 张宇铭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双眼没有一点焦距。 他突然想起以前听到的消息,说钟晟一家过去是黑-道-出身,钟晟更是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他听说这条消息的时候,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一点也没放心上,这样的小道消息天天都有人编,要是真的话,那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可就多了去了。 可现在,张宇铭却不期然地想起了这个消息,并且打心底地信了。 一个人的气场是没法骗人的,钟晟给他的压迫感,那种不怒自威、乃至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他才不相信对方只是一个集团的当家人。 钟晟说得很快,说完就抽身离开了,他冷冷扫了其他两人一眼,见方夏和张涵玉两人不自觉地连忙撇开视线,才又回到江一鸣身边,手掌安抚性地轻轻落在对方的后颈上。 让收声器短暂地失去功能,只需要做到暂时干扰信号,而这类节目用的收声器通常存在很大的漏洞,而不像军用设备那样严防死守,对于曾在某兵营里受过特别训练的钟晟而言,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就足够了。 陈鹤宁饶有兴趣地在钟晟、江一鸣还有张宇铭三个人身上看来看去,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带上一丝笑:“看起来我们的客人已经给自己找到了一些乐子?愿意和大家分享一下吗?” “好吧,看起来没人愿意。”陈鹤宁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故作伤心的样子自言自语,耸了耸肩说道,“看看时间,离第一晚的午夜还有三个小时,我们的故事得加快分享了。” “因为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违反了游戏规则——尽管她已经收到了惩罚——但作为她的队友,你们也需要受到一些惩罚。”陈鹤宁突然话锋一转,满意地看到那三个年轻人都因为他的话而紧绷起身体来。 “我喜欢听故事,不如这样,就罚你们其中一人,代替她,再讲一个故事。”陈鹤宁说道。 “可你的故事还没讲。”方夏大着胆子反驳。 “我的客人,注意我说的,我说的是‘惩罚’,而不是‘交换’故事,现在是‘惩罚’你们的环节,你们还指望听什么故事呢?哈!”陈鹤宁讥笑一声,方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那么由谁来讲呢?”陈鹤宁扫视了一圈,手指忽然指向钟晟,“就您吧。” 钟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任何反对的样子,可他却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放,完全没有要看着手机读稿的意思。 “我要讲的故事,很简单。也是我朋友的故事。”他开口。 江一鸣忍不住盯着他看,发凉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蜷曲着,轻轻在膝盖上敲着不成拍的节奏,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有多紧张。 “我的朋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和你我没什么区别。只是他能算什么时候降雨,什么时候出晴,何人生病因何故,何人死后未了何心愿。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像个小神棍,会点通灵之术。” 江一鸣听到这儿,心里的紧张已经一点点淡下,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里小人撇了撇嘴:小神棍?会点通灵之术?这是对他风水大师的蔑视和侮辱……但是算了,谁叫这人是他的长发公主呢。 钟晟继续说:“可他和其他人仍旧没什么不同,他就是个普通人,偶尔帮帮人的忙,偶尔帮帮鬼的忙。” “我的朋友总觉得他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总觉得他不过是行了举手之劳而已,可他永远不知道他的随意一帮,带给多少人福音,又有多少人因为他,才活下来。” “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城镇的人,为了感谢我的朋友,每年都会集合全镇的人,一同放天灯。” “天灯齐齐奔上夜幕的时候,底下乌泱泱的一片人,都低着头虔心地为我朋友祷告,祝福我的朋友今生来生皆平安喜乐。” “我还知道有那么一群人,真心实意地爱戴着、喜欢着我的朋友,哪怕我的朋友对此毫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们为他做了什么,但他们依旧毫无保留地喜欢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不善言辞,总有人会扭曲误解他的善意,可他也不欲为自己表达或是解释什么,而这些人,则永远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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