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陆灿然,我妈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请我之前那个外教,”陈万里不看梁元峥,问,“暑假就要准备申请学校的材料了,你这大三下半学期必须考过雅思——对了,你确定好申请目标了吗?帝国理工还是伦敦大学?” 第16章 预付晚安 短暂的选修课结束后, 很长一段时间内,梁元峥再没有见过陆灿然。 时间久到梁元峥做梦时都没有她的脸,具体的眉眼、衣着、头发长短,无轮廓也无细节, 梦去无踪迹, 只有梦到她时的喜悦, 延展到现实。 某节心理学的选修课上讲,人的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譬如“可爱侵略性”,当看到小猫小狗时, 人会忍不住产生“用力捏捏”的念头, 盖因面对巨量的可爱冲击时,需要一些负面情绪去平衡、抵消。 在记忆某重要之人时,刻意的记忆会消耗大量脑细胞, 大脑会自动开启自我保护机制, 去模糊那段记忆。 梁元峥不得不经常去看她的空间,安静地下载一张又一张照片。他想过是否要点赞, 又不想打破这种岌岌可危的平衡。 精致的理性克制下、勉强维持的平衡。 他太清醒,太有自知之明。 前程未定, 已知路上多风雨, 荆棘丛生, 又怎能用“爱”去绑架旁人陪他艰难前行。 好比大海茫茫,两船偶然相遇, 各有各的航线,他不能站在自己的独木舟上, 向邮轮远眺的她许诺:你下来, 我爱你,和我一起吧, 我会和你一同到达丰饶的陆地。 这听起来就像企业宣讲会上给大学生画的饼。 大部分情况下,梁元峥的q/q都是离线状态,头像也是灰色底图,只因不想被那个“弟弟”纠缠。 他拒绝承认这个孱弱的、同父异母弟弟是亲人,也不会给予对方任何有关兄长的期待。 q/q空间中也很少有动态展览,梁元峥忙碌又贫瘠的生活像极了“学医劝退指南”,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回宿舍,三天一个24,仅有的空闲时间也要看书科研。有段时间压力大到连健身时间都没有,腹外斜肌短暂消失,又被慢慢练了回来。 陆灿然的朋友圈相反,她发朋友圈次数不多,每次都凑满九张图。舍友聚会,图书馆做题,备战四级、六级,计算机二级考试前的临时抱佛脚,期末考试周时复习到深夜…… 有时,有那么一两条动态,发了不到五小时后又悄悄删除;或许她认为哪里不够完美,但这些被删掉的照片,仍被梁元峥存在手机、电脑的单独文件夹里。 他甚至可以做一本书,叫做“陆灿然观察日记”。 医学这条路比梁元峥预想之中的更加艰难,幸好他拥有应对难堪的丰富经验。 当同时去的规培生被骂哭时,梁元峥还能在被训后、平静地一人拉完所有心电图。 哭不能解决问题,梁元峥安慰那个同学,告诉他,带教老师大多如此。有些情绪化的污言秽语听过就忘,不必记在心上。 同学自觉受到奇耻大辱,哽咽着说老师怎么能骂他们没念过书? 梁元峥耐心宽慰几句,心中却想对方被家庭保护太好,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就要被气哭—— 他所听到的东西,要比这些更尖锐千百倍。尤其是在自尊心最强烈的青春期,梁元峥必须一遍一遍地出卖自己的隐私和自尊,来换取让姥姥、妹妹和自己正常生活下去的金钱。 他随后撞到了被家庭保护更好的陆灿然。 她又被骗了。 梁元峥撞到的“第二次”,但绝不是她被骗的第二次。 “傻不傻啊你!”似人非人的陈万里暴跳如雷,像一个狂怒的比格犬,“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呢?啊?一声不响地就捐钱,万一对方是骗子呢?上次被骗的事情忘啦?” 陆灿然据理力争:“可万一她真缺钱呢?” “我被骗也就是被骗这些了,”陆灿然说,“反正那些是出去玩的预算,不影响我正常生活;可她如果真的很缺那些钱来治病——” “烦死你了,”陈万里暴躁地说,“别忘了她只是你初中同学,你俩好几年没见过了;联系你就是借钱,你觉得合适吗?她为什么不找身边人借?” “这不更好证明她已经走途无路了吗?”陆灿然说,“我们初中时关系也很好,她经常会把妈妈蒸的包子分享给我……” “那也不影响她现在不回你消息,”陈万里打断她,“你又被骗了。” “至少我又学到东西,”陆灿然说,“好了,我不在乎。” “我在乎,”陈万里几乎是吼出来,“你能不能——能不能——算了。” 突然泄了气似的,陈万里转身就走,边走还边叫。 “别总是被人当血包,你是白痴吗?陆灿然,这么大年纪了,别总活在你自以为是的世界里,对人能不能有点提防心?陆阿姨就你一个孩子,你这样怎么管理好那么多店?” 陆灿然说:“我只是对朋友好又不是对每个人都很好。” 陈万里说:“那我可得和陆阿姨说好了,帮你把把关,免得被哪家的穷小子给骗跑!” 这句话让陆灿然声音骤然拔高:“烦死了!” 真不容易。 那还是梁元峥第一次听到陆灿然骂人,不算很凶,没有脏话,像个炸毛的白色长尾小山雀。 威慑力很小,只能吓跑同类。 陈万里跑了。 陆灿然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被戏称为“情人湖”旁的长椅,不远处有对情侣在掰面包屑喂天鹅,她默默地继续背单词,看起来真的不在乎那笔收不回来的借款。 和湖面上孤独划水的天鹅一模一样。 梁元峥想知道事情后续,但他没有靠近的资格;幸而重新分宿舍,舍友是陆灿然舍友的哥哥,江斯。 “陆灿然?欣欣的那个好朋友是吧,经常被骗的那个,”江斯简单回忆,“初中同学向她借钱?上半年的事了吧,我想想……想起来了,欣欣提到过,说人后来还钱了,陆灿然还请她们吃顿大餐。” “什么大餐?”梁元峥问。 江斯翻聊天记录,把店地址转发给梁元峥,梁元峥点了收藏。 “对了,”江斯坐在椅子上,半转身,若有所思地笑,“你是不是喜欢陆灿然?” 梁元峥说:“无聊。” 他开始做执医题目,却怎么都静不下心。 江斯主动挪过来:“陆灿然现在还是单身。” 梁元峥读题干。 “欣欣说追她的男生不少。” 梁元峥在干扰项上打叉号。 “陆灿然的理想型是勤奋努力、积极上进的男生,要求爱干净、学习好、有规划有目标,身高189以上,身材匀称有肌肉更好,不抽烟不喝酒——” 笔尖在正确答案上戳出一个洞。 梁元峥打断江斯:“你怎么知道?” “欣欣说的,”江斯观察他神色,笑,“说请我帮忙留意一下,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可以介绍给灿然——哎,我觉得你好像就完美符合,陆学妹这要求,就像是按你的标准来的。” 梁元峥低头:“别闹了。” 他做了十道选择题,错了九道。 关掉台灯后,江斯还告诉他:“明天欣欣生日,她舍友也都去;你想不想一起?聚个餐。” 梁元峥拒绝了。 明知走下去会失控,他决不踏出第一步。 “真不去?” “嗯,你脸上的巴掌印怎么回事?” “噢,这个,”江斯摸摸脸,欣欣然微笑,“风太大,把我吹欣欣手上了。” 梁元峥:“……” 江斯第二次被风吹到祝华欣手上,在陆灿然出院的前夜。 梁元峥和专攻脑部科学领域的朋友聊了一段时间,得知对方实验室某样品失窃,老师和学生、包括A大警卫部的人都在暗中寻找窃贼。 江斯脸颊上顶着巴掌印,告诉梁元峥,事情蛮顺利,就等着周日邀请她们宿舍一块过来。 “还有你啊,”江斯叹气,别有深意,“抓紧时间,不然就没机会了。” ——陆灿然的父母想送她去英国攻读硕士学位,算起来,陆灿然留在国内的时间,也就剩下一年多点。 梁元峥早知道她有出国念书的意愿,也知道她上次考雅思前参加了学校的义务慈善活动,淋雨后感冒,发挥失常。 他查了去往伦敦的机票,非开学季情况下,最便宜的经济舱直飞三千八百九十元,十一个小时;或选中转的廉舱,近十九个小时的飞行,一千六百块,能省下两千元。 “选好学校就告诉我,”陈万里对陆灿然说,“你一个人出国念书,大家都不放心,我有几个朋友在那边上学,多少也能照应照应。” 陆灿然说:“知道了知道了。” 她一直在紧张地看梁元峥的脸,希望对方不要被这件事劝退。毕竟现在不是从前,通讯发达,出国不意味断联。 陆灿然想以最快速度拿到硕士学位,至少和梁元峥达到学历上的平衡…… 梁元峥怎么想呢? 陆灿然不知道。 秦冰霜和徐乔快速地给好友制造机会,把还想继续汪汪汪werwerwer的陈万里拖走。 陆灿然也没和梁元峥散步成功,薛主任打电话过来,把他叫回去干活。 从中午到晚上,一直到睡前,陆灿然都没再等到梁元峥的微信消息,也没有晚安。 “大家都不看好异国恋,”陆灿然失落地躺在床上,告诉朋友们,“梁元峥肯定认为这不靠谱吧,说不定还会感觉被我玩弄了——明明快要出国读书了,还在这里和他搞暧昧。” 陆灿然的头也痛。 心情越差,蘑菇的威力就越来越大,从晚饭后,她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听到各种杂乱的声音,视线里,那些弹幕也乱糟糟地汇聚在一起。 她现在甚至能听到门在给窗讲三十年前的事。 祝华欣的安慰声听起来也沙沙的,乱七八糟的心声和弹幕中,陆灿然必须集中精力去分辨,那些是朋友面对面讲给她听的。 “放心啦,”祝华欣安慰,“这又不是故意隐瞒,你俩只是暧昧又不是已经恋爱了,没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这也算是个小小的考验,不是吗?” 她的心声重复一句话。 “等这个周日就好了。” 弹幕似乎失灵了。 徐乔和秦冰霜过来安慰陆灿然,但模模糊糊的,她们三人都在重复一句话“等这个周日就好了”。 陆灿然说谢谢,捂着耳朵躲进被窝;这一刻,她突然有点后悔,后悔那澎湃的冲动席卷了她——或许不该主动和他有这么多交际,或许她这几天的表现太“过”了,把关系拉得太快了。 冥冥之中,总有人在惩罚得意忘形的小朋友。 陆灿然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贸然的暧昧破坏了可能存在的友谊。 如果不能和梁元峥最终修成正果,陆灿然宁愿和他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友谊之上、恋人未满的空隙总令人辗转难安;她把手机放在枕下,闭上眼,只要梁元峥一发消息,就能立刻感受到。 直到睡着,手机都没有震动。 陆灿然在凌晨两点醒来,手机安静,屏幕显示没有未读消息,她失落地点进去,习惯性地想去偷看梁元峥有没有发朋友圈、有没有改个性签名、今天运动步数是不是还是两万多步—— 她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 消息是00:58分发的。 「“喜马拉雅”拍了拍自己说对不起今天加班在忙」 「“喜马拉雅”拍了拍自己说快一点了不想惊醒你」 「“喜马拉雅”拍了拍自己说今天没有说晚安抱歉」 「“喜马拉雅”拍了拍自己说祝愿陆灿然今晚好梦」 “拍一拍”自己不会有任何消息提示和震动,每一条限制十个字,每一条都刚好卡着十个字。 陆灿然想象不出,熬夜加班到现在的梁元峥,如何对着手机那个字符限制逐个删字改词。 她躲在被窝,也改掉自己的拍一拍,回复。 「“珠穆朗玛”拍了拍自己说没关系学长注意身体」 「“珠穆朗玛”拍了拍自己说祝愿梁元峥今晚好梦」 她第一次发对方的名字,紧张到困意全消。 但梁元峥秒回。 喜马拉雅:「怎么还没睡」 珠穆朗玛:「睡到一半,又醒来了」 珠穆朗玛:「果然还是很需要学长的晚安」 梁元峥一连发了好几个不同的「晚安.jpg」,各种可可爱爱的动态小猫表情包。 他在每张图下面发消息,仔细标注,这个是今天的晚安,这个是昨天的晚安,这个是前天的——哦还有一个是明天的,因为明晚也要值夜班,可能没时间,先预付晚安。 陆灿然一个字一个字抠。 珠穆朗玛:「学长还在值夜班吗?这个时候还能秒回我的消息」 ——“拍一拍”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难道他也在看和她的对话框。 喜马拉雅:「没有,已经在宿舍了」 喜马拉雅:「在思考」 珠穆朗玛:「什么」 喜马拉雅:「思考鸡汤小馄饨的做法」 喜马拉雅:「还有该怎么请假」 珠穆朗玛:「出什么事了吗?学长请假要做什么?」 喜马拉雅:「要去英国」 喜马拉雅:「如果伦敦没有鸡汤小馄饨,记得给我打电话」 第17章 仅仅是朋友么 这句话让陆灿然不想保持健康的作息了。 她想要抱着手机和梁元峥聊一晚, 但他第二天还要继续上班。 现在医院都是高压的工作环境,一线医护人员猝死的概率太高了;她很舍不得如此暧昧的聊天机会,可也不能继续下去。 珠穆朗玛:「那我只吃你做的鸡汤小馄饨」 这个冲动的消息发出去后,陆灿然又后悔了。话说太早, 荷尔蒙冲昏头脑, 万一梁元峥做得不好吃该怎么办?人常说有情饮水饱, 都没有说有情吃什么都香。 撤回显然不好,她又补发一句。 珠穆朗玛:「只吃你和阿姨做的鸡汤小馄饨」 梁元峥发了个笑到倒地的表情。 真好。 他现实中从不会笑得这么明显。 喜马拉雅:「你把我厨艺抬得太高了,突然感受到压力」 喜马拉雅:「等我」 珠穆朗玛:「时间不早啦, 熬夜会影响身体」 珠穆朗玛:「学长一定、一定要早点睡」 “喜马拉雅”撤回一条消息。 陆灿然发现他把“你把我厨艺……压力”那句撤回了。 喜马拉雅:「刚刚说压力是在开玩笑, 最近体检指标都不错」 喜马拉雅:「其实,我身体挺好」 陆灿然试图去解读是否他的意图,对于一个第一次搞暧昧的人来讲, 这道题有些难度。 小问题, 不影响。 于是继续甜蜜地回。 珠穆朗玛:「那就更要早睡了」 珠穆朗玛:「我希望身边的朋友都身体好」 喜马拉雅:「仅仅是朋友么?」 陆灿然差点就把「男朋友更好」五个字发出去了,可她不想在微, 信上表白,现在一点都不合适, 没有月亮, 没有玫瑰, 她甚至都不能在确认关系后用力地拥抱他、然后害羞地亲亲。 珠穆朗玛:「家人,朋友, 所有我爱的人,我都希望身体健健康康」 喜马拉雅回了个笑脸。 喜马拉雅:「这几天可能有点忙, 周日见, 晚安,陆灿然小同学」 珠穆朗玛:「晚安, 梁元峥大同学」 陆灿然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甜蜜地抱着枕头准备入睡,为今晚的睡前幻想时间选择了告白日。 她已经和江斯商量好,让对方将梁元峥也约出来,中午江斯向祝华欣告白,一群人吃饭,晚上她约梁元峥吃饭,再试探地问对方,愿不愿意和她正式交往—— 咦——梁元峥刚刚说周日见,是江斯已经约他了吗。 陆灿然想第二日找江斯再确认一下,谁知第二天被老师通知临时测验,本次测验成绩将占总成绩的百分之十,还不是开卷考,没有划重点,但给了之前上课的所有PPT。 考试安排在周五下午最后一节,临近考试这几天,一宿舍人卷生卷死地临时抱佛脚。 非常负责任且有蘑菇助力的陆灿然,面对突然的考试,还是坚持将“江斯向祝华欣告白计划”从头到尾整理一遍,打电话重新联系每个环节上的人确认(包括负责对接订花的陈万里),再做成PPT发给江斯。 江斯:「谢谢你,考试要紧,你先」 打字打到一半的江斯,被皱着眉的梁元峥按住键盘。 “江斯,”梁元峥说,“我记得,一开始我们的约定中,提到过,别让灿然参与。她责任感太强了,我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他太知道陆灿然的性格,答应别人的事情,拼尽全力就一定要去完成。 这么多年了,就没变过。 “……说起来倒容易,”江斯无奈地说,“陆灿然和欣欣她们形影不离,你认为,在不通知陆灿然的情况下,她们仨完成所有事情的概率有多大?她和欣欣不一样,欣欣没心没肺的——你真认为能全部瞒得住陆灿然?” 说到这里,他笑:“你该感谢我的灵机一动——我出面骗陆灿然说是想向欣欣告白,实际上是你向她表白——刚好,她还能参与进去。” “我不想她这么累,”梁元峥说,“你该提前告诉我。” “来不及了,”江斯说,“一宿舍人都瞒着她做事,你猜陆灿然会不会感觉到被朋友抛弃了?还是这样好,反正还有其他人、还有我和你,一起参与具体布置。放心好了,累不到她。” 梁元峥按删除键,把江斯刚才的回复逐字删掉。 “别这么回复她,”梁元峥说,“第一条感谢她,一定要感谢,别让她感觉自己的付出没有被肯定;第二条再让她忙考试的事,你告诉她,就说你这边已经全安排好了,让她别担心,安心去考试。” 江斯别有深意:“你这不是挺了解陆灿然的吗?先前还一直不肯——哦,明白了,你是慢热型的?” 梁元峥没说话,他弯腰盯着电脑屏幕,等待陆灿然的回复。 珠穆朗玛:「没事啦,欣欣是我好朋友,我一定会让她不留遗憾的/笑脸」 珠穆朗玛:「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明天晚上记得去场地看一下,如果院中的花朵损伤严重,对方来不及补救,我这里还有plan B」 珠穆朗玛:「我找妈妈要了合作的花卉租赁商方式,他愿意以超低折扣租给我们一整天的花」 梁元峥代替江斯打字:「谢谢你这样用心」 珠穆朗玛:「对了,江学长」 珠穆朗玛:「如果梁学长熬夜的话,你可不可以稍微劝劝他」 珠穆朗玛:「值班已经很辛苦了,他也不是十七八体力最好的时候了,熬夜会影响健康」 珠穆朗玛:「对不起,或许有点冒犯了,可是我很担心他」 江斯看清对话,闷笑:“不是十七八体力最好的时候了?” 梁元峥心中暖暖的,眼前黑黑的。 他回复「好的」 陆灿然发来一个可爱的小猫笑脸,梁元峥一边转发到自己微信里,一边提醒江斯。 “让她安心考试,最近不要联系她了,”梁元峥将衣服装进双肩包,“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联系我。” 江斯说:“这么多年了,别还总是背地里默默做事,爱是要说出来的——如果不是陈万里那小子刺激,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白?” 梁元峥低头:“和他没关系。” “真没关系?”江斯笑,“我还记得,大四的时候,你拦住人数科系的导员,问他为什么要公布被诈骗学生的姓名,问他有没有考虑过对学生造成的伤害——还要求他向陆灿然道歉。说真的,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高冷、不爱说话的人,那件事让我发现了,你不是不爱说,你只是不想说。真要说出来,一句一个炸弹,导员都被你吓到了,连夜写道歉信。” 梁元峥不置可否:“他的确做错了事。” “是吗?换个人呢?你还会这样出头?那可是保研的节骨眼上,你这样去质问校老师,难道就不在乎后果?不担心别人给你穿小鞋?”江斯笑,“别告诉我,你那个时候就预测到了,选择接收你导师也是你这样嫉恶如仇的性格。” 梁元峥问:“如果祝华欣遇到同样的事情,如果你也撞见她一个人躲起来哭,”梁元峥问,“你会不会去要求那个导员向她道歉?” 江斯说:“欣欣不会哭。” 她只会冲进导员办公室对着导员拍桌子、据理力争。 “但陆灿然会,”梁元峥说,“别忘了,她那个时候刚读大一,我不希望她怀着憧憬迈入梦中学府,却遭受到这样的……破灭。” 没和陆灿然互加微信的时候,梁元峥曾反复观看和她的那几句聊天记录。 她对A大充满了憧憬和超乎想象的热爱——就像这个大学中有她的某种执念。 江斯笑吟吟:“听起来,你就像一个负责造梦的骑士——对了,你上次和我聊的那些心理学问题,我找老师确认过,他和我看法一致:如果一个女生习惯性地讨好他人、过于考虑别人感受而忽略、甚至牺牲自己利益,在原生家庭幸福的情况下,童年时期大概率遭受过来自同伴、或其他长辈的严重打压和贬低——你想到了谁?” 梁元峥一言不发,双肩包已经装满衣服,他正准备动身去医院,听到有人不耐烦地敲响宿舍门。 江斯打开门,意外地看到了陈万里。 “陆灿然订的花,是你准备向祝华欣表白用的,对吧,”陈万里不耐烦地说,“她下午要考试了,我也不想打扰她,就直接找你要个钱。卖花的那个怪咖要现金交易,不知道发什么疯……我身上几百年没带现金了,也懒得去银行取,你有没有?没有的话你去取了给我。” 话刚说完,梁元峥抽了三张一百元,递给陈万里。 陈万里很意外地抬眼看他:“哟,赚钱了?大方了?” 梁元峥懒得多讲:“不够再来找我。” 陈万里不接钱,也不肯走,柱子一样伫立在门口。 “刚好,你现在也在,”陈万里说,“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地聊一聊。梁元峥,然然是一定要去英国念书的,她爸妈就她一个独苗,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罪、吃过什么苦。你要是识相点,就离她远点,别凑那么近——要是她因为你改变留学计划,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个穷鬼。” 说完,陈万里从梁元峥手中抽走钱,再度警告:“听清了吗,陆灿然那个笨蛋,是眼神不好脑子有泡才会看上——” 话音未落,沉默寡言的梁元峥,忽然一拳砸到他脸上。 第18章 白色谎言 考完试后的陆灿然才知道梁元峥打了陈万里。 这个消息还是陈万里告诉她的。 “帮我想个借口, ”陈万里说,“你男神把我打破相了,晚上我爸来找我,到时候看我这张帅脸挂彩, 他问我怎么搞的, 我该怎么解释?你自己看着办——放心, 我没打他,哼,我不屑干动粗这种事。” 陆灿然不敢相信:“谁?” “你男神, ”陈万里提高声音, “这么多年了,我妈信仰的宗教都换仨了、你还没换过的那个男神,梁元峥, 他把我打了, 两拳,全都在右脸上, 你听不懂中文——我讲的中文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陆灿然呆了:“你今天说话怎么又怂又嚣张的?” “你该去问问你的好……算了,”陈万里很恨地说, “快点帮我编个理由, 反正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干的。这次打我的人又是梁元峥, 不管怎么样你得负责到底,我没空和你瞎掰扯, 就这样,想好理由告诉我。” 陈万里说得一点都没错。 从小到大, 陆灿然帮陈万里编出不少谎言, 用来应对他父亲陈教授。 陆灿然从小就害怕陈教授,对方不苟言笑, 常常体罚陈万里。两家是邻居,六七岁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陆起凤女士忙着生意,李新新又有在外考察、采风写作的任务,陈教授和他妻子孟阿姨照顾了陆灿然一段时间。 孟阿姨是柔弱善良的全职太太,不少中老年作家笔下的贤妻良母典型,细声慢语,从不会对孩子大声说话;陈教授也很少会对陆灿然说话,他没有表现出来,但陆灿然感到他并不喜欢小孩子——不仅仅是陆灿然,也包括陈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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