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只是碍于被胤褆抓着手,不好意思挣脱,是以只得心不在焉地跟着,陪他在后面慢吞吞地行着。直到路过一书本字画摊,才有了些兴趣。 彼时,胤褆也已就傅多年,对这些书本字画倒也多看了几眼,两个人站在那里,随口品评,倒让卖字画的小贩眼前一亮。 “两位小少爷都是识货的,这些三流的货色自然入不得你们的眼,我这倒真有张好的,还请两位小少爷稍等片刻。”说罢,那小贩竟真的扔下摊子,飞快跑回店里,取了一幅字画出来,“唰”的一打开,立时让胤褆胤礽都是眼前一亮。 字迹清隽雅致,诗风瑰丽,倒是难得的佳作。 胤礽看了许久,才轻声道:“这诗倒有几分吴伟业的味道。” 那小贩听了,咧嘴一笑,“小少爷好眼力,这正是吴梅村的真迹。您看,这还有他的题跋不是?前几年,我偶然间得了这幅字画,就是要寻这识货之人,这位小爷小小年纪,竟一眼便认出它的出处,定然是个有缘人。我便算你们便宜一点,二两银子卖给你们,如何?” 这小贩卖了多年字画,肚子里也多少有了些墨水,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倒是也有几分斯文,即使是要价,也不让人觉得厌烦。 他见胤褆胤礽衣着考究,气度不凡,又学力至深,汉话流畅,无论如何也不会猜到对方竟然是满清贵族,只当是世家子弟,父亲是京里的大官儿。毕竟自康熙开博学鸿儒科以来,一跃而起的汉人官员倒也不再少数。 胤褆毕竟年纪尚小,比不得胤礽一辈子的学识,对吴梅村并没那么熟悉,是以倒也说不出多少话来,是以略带不甘的撇撇嘴,不愿说话。 胤礽见他满脸酸气,知他想什么,笑了笑,准备回绝。却不想那小贩见二人没有买的意思,又急忙接着说道,“说起这诗,还有个轶事哩!”小贩见两个孩子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装模作样压低了声音道:“吴梅村这诗虽名为《清凉山赞佛诗》,实则是讽咏先帝爷和董鄂妃那一段公案,您看这一句:陛下寿万年,妾命如尘埃。愿共南山椁,长奉西宫杯。说的正是当年顺治爷在文殊台明月池和董鄂妃幽会的事儿。”说着,那小贩朝胤礽挤挤眼,“我还听说,其实先帝爷根本没死,就在五台山上出家呢!” 还未待胤褆胤礽回过神来,只听见他们身后,一个阴冷地声音传来,“你说什么?” 两个人转过头去,便看到康熙站在他们身后,背手而立,脸色僵硬,眼里燃着怒火。 康熙盛怒之下,凌厉杀气从他身上阵阵散发出来,吓得那小贩呆呆站在那里,没了半点反应。这般凛冽的气势,别说是普通的平民,就是站在康熙身旁一脸僵硬的高士奇都觉得背后发凉,更有几个侍卫被激得差点当场拔刀。胤褆则更是彻底吓傻了。 胤礽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不好”。他这位父亲最恨别人提起当年先帝专宠董鄂妃,乱了伦常,搞得后宫鸡犬不宁之事。这般盛怒之下,且不说那小贩,恐怕但凡听到这些话的人都未必有活命的机会。胤礽见此,只得大着胆子,走到康熙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摆,唤了一声:“阿玛……别……别生气了……” 他有些不知以自己现在的年龄身份,该说些什么好,一时竟是哽住了,只得怯生生地看着康熙。 这眼神倒是颇为真实,此时此刻,任谁被康熙瞪上这么一眼,都免不了心里发憷。 康熙见胤礽这般害怕,又扫了一眼胤褆以及身旁的高士奇,胸膛起伏后,神色才略微缓和了下来。集市上的人群也被这摊贩前的气氛所摄,忍不住频频朝这里看过来。 “将这幅字画买下来,咱们回去吧。”最后,康熙淡淡说道,又朝那小贩递了一个眼锋,这才转身离开。 下一刻,那小贩只觉脚下一软,颓然地跌在地上。 回了行宫,康熙仍是板着脸,怒气未消,将胤褆胤礽打发走以后,又单独叫了高士奇和那几个侍卫进屋。胤礽派何柱儿打探了半天,只知道皇上将那副字画烧了,又派了两个侍卫出去,至天黑前还未归。 胤礽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 入了夜,行宫的大门,两个穿着便服的带刀侍卫匆匆出示了令牌,走了进来,身上还卷着阵阵杀气和血腥味。 还未进屋,便看到胤礽背着手立在庭院中央。 两个侍卫行了礼,胤礽认出,其中一个,是当初木兰围猎时,拦下自己的那个侍卫哈图,立时挑了挑眉。 “哈图,你们方才去了哪里?” 哈图见胤礽竟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随后才行了礼道:“是万岁爷遣奴才办了些事。” “办的何事?” “这……奴才不好说……” 胤礽闭了闭眼,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卖字画的小贩死了?” 哈图被胤礽吓了一跳,和两一个侍卫一同跪了下来,却是抿紧了嘴,不敢答话。 胤礽见此,轻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罢了,你们下去吧。” 此时,夜色正凉,胤礽独自立在院子里,抬头望天,此时月如弯钩,凉风习习,他闭上眼,想起白日里,那人的表情,竟觉得如此心惊。 菩萨顶喇嘛皇庙 集市上的事彻底败坏了康熙的兴致,他见胤礽身体已经恢复,第二日,便下旨,往五台山进发。胤礽本和胤褆在一辆马车上,半路上却有侍卫过来传口信,说是要胤礽到前面銮驾上去。胤礽听了,微微一怔,隐约觉得大概还是和昨日的事情有关。 胤褆昨日被康熙那副发怒的神情吓着了,这时候听到皇上之类的字眼,仍是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憷,那种怒火可和他背不出先生教过的功课时不一样,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大概就是那种戾气吧。 “小心点,万事顺着父皇的话说。”胤褆皱着眉,担忧地看着胤礽。 胤礽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别担心,我心中有数。” 登上康熙的銮驾,胤礽恭恭敬敬行过礼,便垂首站在一旁,面上倒也是滴水不露,显得坦然镇定,没有一丝慌乱。 帝王的銮驾比起胤礽和胤褆的马车自然要宽敞许多,康熙身下铺着厚厚的虎皮毡子,正是胤礽上回围猎时,射死的那头,旁边的案几上,搁着个掐丝珐琅的小香炉,不过两个拳头大小,天蓝底色,上面镂着些常见的花纹,倒是小巧精致。 康熙斜倚在榻上,见胤礽过来了,也只说了一声“坐吧”,低垂着眼,单手撑着额头,纹丝不动。 胤礽坐在一旁,见康熙许久不说话,心里倒是有些闹不清对方此时的反应。先帝爷当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情事,他上辈子稍大一点,便从那些个嘴碎的宫人那里听说了,也因此对先帝爷有些不以为然。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闹得天下皆知的帝王,从古到今,大概也就他皇玛法这独一位了。这样给家族蒙羞的事,他多少也有些反感。 胤礽风流,但也薄情,素来只动欲,不动心,前世他流连于男男女女之间,却不曾有一人在他身边呆得长久,甚至于当年他身边的人被康熙一拨拨的杖毙,他心里更多的是羞恼和叛逆,倒也无甚别的感觉。是以,他真理解不了他那位皇玛法到底是怎么想的。 坐了一会儿,康熙仍是不说话,胤礽呆得烦了,大着胆子抬起来头来,直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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