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人在门口分手前,这次是路肖维回的头,他叫住了钟汀,“明天是冬至,别忘了吃面条。” 按照北方的习俗 ,冬至那天应该吃饺子,不过钟汀也并未纠正他,而是说了声好。 路肖维开门前,老路正坐在沙发上喝他的六安瓜片,和二女儿讨论是哪个倒霉蛋儿离婚了还把钻戒塞在栗子袋子里,送给前妻,结果还给弄丢了。 小乔的朋友圈涵盖n大各个学院,遍及各个行业,又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转发,路老爷子和路家老二已经准确接收到了这一信息。 茶几上摆着路肖维带回来的栗子,已经凉掉了。 路老爷子翻看着栗子袋上的印字,“你说那个倒霉蛋儿不会是咱家老三吧。他好像也是十月份离的婚。钟汀不就是n大的嘛。” 二姐喝了口茶,“不会这么巧吧。” “我也觉得,老三不会这么糊涂。哪有离婚后送钻戒的,离婚前不挽留,离婚后给人添堵。” “现在的小姑娘倒不是这么个想法,他们还觉得这个男人挺深情的呢。” “什么时候缺心眼等于深情了?” 路肖维转了好几圈钥匙才打开门,他想这门该换了。 “老三,你经常去买栗子吃啊?” “偶尔,今天顺路。” 从他公司到家,可一点儿都不顺路。路老爷子有一种直觉,这个倒霉蛋儿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一个逆子来。 “老三,你看朋友圈了吗?咱们学校的人都转疯了,我一师哥,区法院的副院长甚至还写了一千字分析事件的来龙去脉,大家都特别好奇到底是谁丢了戒指。把戒指放在栗子里,这人应该挺爱吃栗子的。听说是咱们学校的,你猜这人是谁啊?” “我上哪儿去猜?” “我觉得不管怎样。这么一个大钻戒,不要回来实在可惜了。” 路老爷子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怎么给老钟送个东西,这么晚才回来?” “我楼下转了一圈。” “欸,老三,你嘴怎么了?我怎么听你说话有问题?” “没事儿。” 路肖维去了洗手间,很长时间才出来。 ===第26节=== “老三,你跟我来一下。” 路肖维跟着二姐去了她房间。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你没觉得咱爸最近有些反常吗?前两天突然要把他的一套房子转到我名下。听妈说爸前些天去了趟医院,回来就不对劲。” “你没问他吗?” “他老人家跟你一样,不想说的事儿,怎么都问不出来。” “我跟他一样?” “可能也就你自己没意识到了。” “你也别问了,我给爸妈预约下全套体检,我明天没空,后天吧,后天我带他俩去。” “你要是没空,我带他们去也行。老三,按理说我不该问,你和钟汀现在到底怎样了?” 路肖维觉得二姐这话很有些自相矛盾,“二姐,你最近相亲相得怎样了?” “你就当我没问。” 路肖维一直不想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没想到他和父亲的形象在他人眼里却重叠在了一起。 他还是开车回了绛石园,呆在这儿他还得解释他为什么有些音节发不出来。 回到家,开灯,他躺在床上,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枚戒指。 据他对大众传媒的了解,戒指这种新闻点很容易上升为社会话题,对于这股火,他是要灭还是帮着烧一把呢? 他知道,钟汀迟早要看到那条消息,她迟早要联系他,然后找他退还那枚戒指。 那枚戒指,也不知道她戴在手上合不合适? 钟汀到家就洗漱休息了,她是被铃声震醒的,舒苑给她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今天要加班,生日礼物我给你快递,明天一起吃饭。” 还没等钟汀回应,舒苑话头一转,“你离婚那天有没有收到一袋栗子?” “嗯,你问这个干嘛?” “不会真是你吧,你是不是把栗子还送给了司机师傅?” “你怎么知道?” “天啊,真是你!朋友圈都刷爆了,开始只有校友在转,后来我发现半个朋友圈都是那枚十克拉的戒指。一个男人离婚时送给了前妻一枚巨大的鸽子蛋,藏在栗子口袋里,然后戒指阴差阳错到了司机师傅手里,恰恰这个师傅还拾金不昧。件件上好的新闻素材,偏偏又都凑在了一起。没想到故事的主人公竟是你。” “戒指?” “你不会现在还蒙在鼓里吧。” “朋友圈,微博,或者是bbs,你选一样,不用往下翻,第一页就能看到。行了,你也别看了,我直接截图给你。” 钟汀看了舒苑的截图,她盯着屏幕,跟看别人的故事似的,欠缺真实感。 她去看自己拦截的电话记录,有一个号码给她连续打了三十多个。这个号码同时也出现在拦截短信里,署名乔师傅,短信里问她是不是遗失了一枚钻戒,请她速与他联系。 她的电话在这时又响了起来,舒苑的声音很急,“别等了,赶快把戒指要回来,那么大一颗鸽子蛋呢,幸亏人家师傅人好,换作别人,不,换成是我,都未必会还给你。路肖维真是运气好啊,离婚从来都不算正面新闻,经这么一营销,又要脱身变成情圣了。我朋友圈里那些小姑娘已经说了,要是他前妻不复婚,她们就要努力了。他的台词我都能想象出来,因为忙于工作,疏于陪伴妻子,被妻子抛弃,仍痴心不改,一心向你。他要让你陪他演戏,架子一定要摆足了,价码一分也不能少,上次放过他也就算了,这次可千万不能轻易地成全他。” 放下电话,钟汀一下清醒了过来。 此时是早上六点,天还未亮。 怪不得路肖维几次三番的来找她,原来他认为她收了他的戒指。 她在二十九岁这天拿回了他的戒指,然后再交还给他,这是很有意义的一天。 钟汀去翻自己的朋友圈,发现满屏都是那枚戒指。她和路肖维的故事已经被演绎成一出爱情传奇。她又想起自己之前听过的那些爱情范本,怕大都是旁人的想象力所致,当事人未必有传说得那样幸福。 她一个无意之举,没想到给乔师傅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钟汀解除了勿扰模式,她给乔师傅拨了电话,按完第11个数字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就在她准备接电话的时候,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自从乔师傅上了广播台之后,他的电话就从来没停过。 尽管他已经再三申明如果有人冒领,他将把那人的信息放到网上让人民群众唾弃,但还是有一大堆人打来电话。这些人在他问到第一个问题,栗子店是哪家时就折戟而归。 更多的是记者,老乔这一天把一辈子的风光都经历了,各家电视台、广播电台、纸媒还有网络媒体的记者纷纷给老乔打电话,要约时间对他进行采访。这些媒体都纷纷要求他,如果当事人联系他,要把第一线索提供给他们,他们为老乔预留了专门的版面。 老乔并没答应,因为他分不清生活日报和都市报的号码有何区别。 在拨打多个电话都被告知无人接听后,钟汀给老乔发了条短信,信的开头先为她给乔师傅带来的麻烦表示了歉意。 早上在餐桌吃饭的时候,钟汀又听父亲提到了戒指的事儿。 “钟汀,你看微信上那条消息了吗?把戒指放在栗子里,这想法也是很奇特啊。也不知道那人咱们认识不认识,我已经让你妈一起转发了,你一会儿也复制我的朋友圈发一下。” 钟汀并未说好。 乔师傅的电话是她在学校的时候打来的,两人约在学苑路的那家咖啡馆见面。 第37章 钟汀十点从学校出来便开车去了三环的新光百货, 在一家英国银器专柜买下了那套她以前好几次想买却没舍不得买的雕花银壶, 又买了两只杯。她在原本的银器包装外又套了一个礼盒,开车去咖啡馆的路上, 途径一家报亭,钟汀买了一份都市报,两人怕搞错, 特意约定用今天的都市报接头。 钟汀到的时候她打了一个电话, 咖啡馆里顿时响起了一个沧桑的男声,“何必单恋一枝花”充斥着小店的各个角落。 她凭借手机铃声迅速地找到了乔师傅的座位。 咖啡馆里,两人面前都放着橙汁。 钟汀先开口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然后郑重为她给乔师傅带来的麻烦表示歉意,随后又表达了感激之情。没等乔师傅问,她就把自己网约车软件上的行程截图给他看,以证明自己确实就是他要找的人。 老乔在确认无误后, 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老乐媳妇儿把她那只宝蓝色天鹅绒的首饰盒贡献了出来。 拿盒子的过程中,老乔的手一直在抖, “小钟,你看一看。” 钟汀打开首饰盒, 看到了那枚硕大的鸽子蛋。 她坐在临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 戒指的光亮闪得她那2.0的左眼有些疼。 她想起以前同路肖维说过自己想要一枚能把自己手指坠骨折的戒指,这个戒指并不足以让自己的手骨折。 “真是太谢谢您啦。给您添了这么大麻烦。” “应该的,拾金不昧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我是一个党员。” 钟汀把自己准备的礼物和一封感谢信拿出来,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这怎么行?” 在几番拉锯战之后,老乔终于勉强收下了。 两人即将告别的时候,钟汀突然想起来,“乔叔,能不能请您不要向媒体透露我的个人信息。” 乔师傅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和钟汀都对舆论的风向和力量缺乏认知,并不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 钟汀告别了乔师傅,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手边她觉得十分不踏实。 她把路肖维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打到第五次的时候依然无人接听。她想他应该在开会或者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忙,设置了静音,就在她准备开车回学校的时候,那个电话又打了回来。 “你舌头没事儿吧。” “感谢你牙下留情。” “你接下来一个小时在公司吗?” 路肖维并未直接回答,“你问这个干嘛?” 戒指的新闻你肯定看到了,我今天取回来了,你现在要在的话,我给你送过去。不好意思,拖了这么多天,让你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真是不好意思。” “你戴着合适吗?” “我就不戴了,这样你送给别人会更好些。” “可那刻着你的名字。” “换个戒托就好了。”钟汀并未看戒指内的刻字。 “你不是说你想要一枚鸽子蛋吗?” 钟汀当时只是说着玩的,不过那时他如果真送给她,她或许喜极而泣也说不定。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看了那枚戒指,很大很闪,她一个无产阶级不宜戴这样的戒指,她还要洗菜做饭打字呢,住在一居的出租屋里,戴这样的一枚戒指,绝对是安全隐患。 “我当时是说着玩的,再说我怎么能收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我在你心里,就是别人?” 钟汀沉默。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是爱人,不是友人,不就是彼此的别人吗? “哪有送出去的礼物收回来的道理?” “哪有离婚了还送戒指的道理?” “我补给你的。” 钟汀噗嗤一乐,“哪有这么算的,就好比你去吃火锅,你都吃完了从店里回到家了,店老板突然打电话要送你一盘毛肚当涮料,你说这还能要么?毛肚确实好,可是已经没锅子涮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吧” 她不能要戒指,倒不是她不为钱财所动,钻戒也晃得她心跳加速,但是她不可能抱着那枚钻戒陷在与路肖维的回忆里过日子,她还得往前看。 路肖维的话堵在嘴里说不出来,可能是他舌头的问题,“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权当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你心意我领了,我真不能要。不管什么日子,我都不能收这个戒指。” “你要看那枚戒指不顺眼,卖了也行。” 钟汀狠了狠心,“你要不拿,我就还给你们家老爷子了。” 路肖维想问钟汀这是要彻底同他划清界限了吗,可那句话他并没问出口,“既然你不收,我也不勉强。我现在不方便,今天下班我去找你拿,你看怎么样?” 听那边不回答,他又说道,“昨天既然已经说开了,我就不会再对你做什么。况且我舌头还没好,你的牙可真够硬的。”他舌头上还有她的牙印儿,那两颗虎牙可够尖的,她还是没用全力,否则非把他舌头给咬断了不可。 钟汀犹疑了一下,“我到你公司,你到门口拿一下就行。”她虽然知道路肖维很忙,但这个大忙人既然有时间接自己电话,那么应该也有时间下楼拿个东西吧。 那边的声音突然变急了,“钟汀,我这边有事儿,下班我去接你。再见。” 钟汀看着挂断的通话页面叹了口气。 周五下午钟汀照常有课,这节课孔泽没来。 钟汀的包放在讲台上,包里放着那枚钻戒,虽然不出意外总会安然无恙,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总是一跳一跳的。 课间,她站在讲台上看教案。 ===第27节=== 往常会有人来提问,但今天出奇的冷清。 讲台下,女同学们在交头接耳讨论那枚戒指。 “这事儿你们觉得是真的吗?” “我觉得乔学姐应该不会炒作吧,毕竟是实名啊。” 在老乔把戒指还给钟汀后,小乔在朋友圈、微博和bbs上发布了信息,失主已找到,非常感谢大家扩散,勿念。 大家并没有像小乔说的那样勿念,对于那枚戒指的下落,群众们保持了强烈的好奇心。 小乔以前一年也没有收到那么多朋友圈消息提醒,所有的消息都出奇地一致,就是问她失主到底是谁。 小乔按照老乔的嘱托,打死也不说。 无论是朋友圈还是bbs,到底是熟人圈,但这件事早就发酵到了微博,还在热搜上挂了小一天,没有任何人为小乔的信用背书。 在寻人这件事上,小乔的微博并未发挥什么作用,但当质疑袭来的时候,她的微博最先沦陷了。 小乔的一系列行为被质疑为小网红的低劣炒作。 十克拉的鸽子蛋空口无凭,连张照片都没有,昨天还着急呼吁,今天怎么就找到了呢,失主是谁还这么神秘。不是要保密,是压根没这么回事吧。 作为群众眼中的始作俑者,小乔的微博被扒了个底掉。 一个微博买粉的人不值得信赖。 小乔确实买粉了。一个电台小主播能有多少真粉? 她微博粉丝有八十万,里面有七十万都是自己买的,且买的大都是最便宜的僵尸粉,一百块一万的那种。普通粉三百块一万,至于高级活粉那得五百一万,小乔是个勤俭持家的人,她舍不得买。以前小乔还花钱维护下转评赞,以图接点儿外快,近一个月她因为忙于家庭事务,也懒得维护。除了那条寻人启事的微博,其他微博评论显得很是零落。 小乔的微博评论和私信里充斥着对她的质疑、指责、甚至还有辱骂,她关闭了评论和私信,以图个清净。 她觉得白口莫辩,非得失主戴着那枚鸽子蛋出现方能证明她的清白。要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听江曜说的那样报警算了。 钟汀并不知道自己的要求给乔家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上完课,钟汀从教室出来在电梯口等电梯。电梯开的时候,她看见了孔泽,他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箱子。 孔泽并没有出来,而是等在电梯里和她们一行人又下了楼。 钟汀出了电梯,孔泽很大声地同她说,“钟汀,生日快乐!” 钟汀对他微笑,“谢谢。” “你晚上有时间吗?” “今天我得回家。” “这样啊。” 两人并排走,钟汀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给路肖维打电话,她回头看了孔泽一眼,“还有事儿吗?” “你的车在哪里?我把礼物给你放进去。” “谢谢。但礼物我不可能收。我收你的礼物无异于教师受贿,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犯错误。” “我们不是朋友吗?” “可我们是在学校啊,我们的首要关系还是师生” “可我连你的课都没选,我又不是历史学院的,咱们之间一点儿利益关系都没有。” “人言可畏,你要送我张贺卡我还能收下,你这个太贵重了。” “你又没拆开,怎么知道很贵?” 路肖维的车在教学楼下,车窗开着,他看见孔泽捧着一个大箱子,正在和钟汀说这些什么。 他下了车快步走到他俩身边,一把抓住钟汀的肩,“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嗯?没有啊!”钟汀当着孔泽的面,不好和路肖维争辩,但他明显能感到她的抗拒。 路肖维俯下身子在钟汀耳边说了一句,“你该和他说再见了。” 钟汀急着把钻戒还给路肖维,戒指放在她包里她总觉得不踏实,于是她冲着孔泽说道,“孔同学,我有点儿事,咱们改天见吧。谢谢。” 孔泽抱着箱子,眼睛一直盯着钟汀“里面的东西真不贵,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有拨浪鼓,棉花糖,九连环,钢笔……一共二十九件,我很遗憾今年才遇到你,但我还是想把过去二十八年的生日礼物都补给你。你就收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明晚十点,尽量准时 第38章 钟汀感动之余略有些尴尬, 当着路肖维的面, 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多前。 路肖维先替她开了口,“学弟, 你这样说,仿佛钟汀前二十多年都在等着你来似的,好像没了你的礼物她以前就过得不完满。她可不是等着你去搭救的灰姑娘。没遇到你之前, 她过得很好, 未来没有你,她肯定会过得更好。您的礼物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不过还是请把你那套哄女孩子的手段收一收, 好好修炼自己的球艺,不要和一个菜……新手打球都能被打到头,辛苦人家去照顾你,这样好像没有什么职业道德。” 路肖维说到“菜”的时候即使收住了, 但钟汀忠实地领会了他的意思,他说她是一个菜鸟。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您是钟汀的前夫吧, 我当然希望她以前过得好,可是她跟您在一起过得不好不是很明显吗?否则您怎么会变成前夫呢?” 路肖维冲着孔泽笑笑“我俩的私事, 不劳您一个外人操心。”说罢他冲着钟汀的耳朵说,“你不是中午就急着去找我吗?不就差半天的事儿吗, 怎么就那么等不及呢?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来。去我车里,外面冷别冻着你。”他的声音不大, 却都一个个字送到了孔泽的耳朵里。 钟汀从路肖维的手臂下挣扎出来,冲着孔泽半鞠了个躬“非常感谢你!但你的心意太重了,我实在承受不了。”说着她看了路肖维一眼,“你的车在哪儿,咱们走吧。” 钻石太贵重了,总不能光天化日地给他,必须得让他验验货。 路肖维兜过钟汀的肩,和她一起并排走。她没理会他,只是向前走得很快,她必须马上还给他。 两人各怀心思,看在孔泽眼里,却是郎情妾意,复婚在即。 到了车前,路肖维给她开了门,在她进去关上车门后,随后他也进了车里。 路肖维切了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追人的手段也不知道换一换,真是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你觉得很幼稚是吧。” 路肖维二十六岁生日那天,她也送了他二十六件礼物,对应他之前的二十六年。 礼物的包装纸用的是本市日报,日期是每年的9月30日,他的生日。她在网上买了26份报纸,从他出生那年到二十六岁,每个年份一大张,每份50块,她跟店主讨价还价,最后议定26张一千块包邮。包装纸的价钱让她不免肉疼,买真丝来包装也不会更贵些。 但她觉得用报纸来包他会更高兴。 在此之前,她只陪他度过一次生日。路肖维十七岁那年她送给过他一个钱包,那钱包还丢了。 于是她又补给了他一个。 十六岁那年她收到了他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对你有点儿意思。 她为他准备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一封信,用小狼毫写在朵云仿古笺上,头一行是我对你有很多很多很多意思。 当时她因为博士论文忙得一天只能睡五个小时,每天只能用指缝里抠出来的时间为他准备礼物。 可那时她是真快乐,她刚和他结婚不久,尽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苟言笑,在那张铜床上才展现他的热情。但她总认定他是喜欢她的,凭直觉。 她准备礼物的日子总是不自觉地笑出来,她觉得自己真是机智啊,怎么就能想出这种法子呢,在他二十六岁生日到来前,她幻想了无数他收到礼物时的场面,她甚至想好了他对她表示感谢时,她要怎么恰到好处的自谦。 等到那一天终于来到的时候,那些她预想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她把盒子推到他面前时,他的表情无波无澜,对盒子里的礼物一点儿也没有好奇的意思。 钟汀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你要不要拆开看?” 他回她,我只想把你剥开看一看。被剥了壳的蜗牛什么样,她那天晚上就什么样,开始是死去活来后来是□□最后则是生死两茫茫,只求能一睡了之。可他偏不让她睡,一遍又一遍地折腾她。 天亮的时候,他那股蛮暴的热情便消失了,又恢复了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当着外人的面,他最肯敷衍她。到了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从来都是上床夫妻,下床君子。 那箱礼物就放在书房里,直到她出国前也没拆开,她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那个箱子了,或许是扔了吧。 “你不觉得吗?” 钟汀看着他笑,“我不觉得,他只是送错了人而已。” “我对人不对事,你不要误会。” “我以前可能是误会了,但我现在不会误会了。”钟汀说着把戒指盒从包里拿出来,然后打开递给他,“验验货吧。” 路肖维突然想起她送他的二十六件礼物来,那个箱子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礼物被他断断续续拆开了,他昨天又拆了一件,那张纸上写:我对你有很多很多很多意思。 钟汀离婚时同他引用钱老先生的话,“我们对采摘不到的葡萄,不但想象它酸,也很可能想象它是分外地甜。” 在没和钟汀结婚前,路肖维确实幻想过自己和钟汀的婚姻可能是甜的。他认定,如果他不和钟汀结婚,他就会一直幻想那是甜的。他甚至一度想,他之所以对她有所幻想,是因为没和她发生肉体上的关系。 他憎恶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为了掐灭自己的幻想,他决定和她结婚,来证明那确实是酸的。每当那点儿甜味又冒出来的时候,他就会亲手灭掉,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现在他知道,是他自己把那点儿希望给完全掐断了。 他并不接她的话,“钟汀,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没有,即使是从前,我也只是对我自己失望。不过也只是以前,现在我又充满了希望,我会越过越好的,我也祝你越过越好。”她并没有任何赌气的意思,她是真这么觉得,很快她又笑了,“赶快看看吧,不过有问题我也没办法了。” “你得戴上我才知道合不合适。” “听你这么说,那是肯定没问题了。”钟汀把戒指盒放在扶手箱上,背好包要去开车门,她还要回家做栗子蛋糕呢,再晚就来不及了。 就在她要开车门的时候,车突然开了。 “你要干嘛?” “送你回家。” “我自己开车来的,不麻烦你了。” “正好顺路。” “让我下去!” 他不顾她的意愿径直往前开,在学校西门门口的时候,路肖维突然停了车,他指了指后面座位上的箱子,“喏,送你的生日礼物。你一会儿再走,我拿给你。” 前阵子他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拍了一套乔治一世时期的银制餐具,拍完了抽空去银楼找银匠刻字。 刻字的师傅劝他,“我劝您可别刻,知道乾隆吗?他老人家盖了戳的藏品反而贬值了。好嘛,您这样就跟一好好清代青花瓷瓶底下刻麦当娜似的。这么好的老东西刻了名字可忒糟践了。” 路肖维觉得这位师傅实在啰嗦,“我乐意,您就刻吧。” 银匠选择了沉默,心里想这么一好看的小伙子怎么审美还不如暴发户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钟汀并没收下那套刻了她名字的银制餐具,而是直接开了车门跑出去了。 ===第28节=== 路肖维并没拦她,他知道拦下她,她也不会收,而且银器装在一个古董木箱里,她拿也拿不动。 钟汀并没回去开她的车,有那走回去的功夫,她早到家了。 她几乎是跑着回去的。 到了家门口,她一直在喘粗气,她深吸了两口气又呼出来,就在她准备拿钥匙的时候,里面的门突然开了。 十多分钟之后,她又看见了路肖维。 他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生日快乐啊,钟汀。” 钟汀懵了,连头也没顾得点。 路肖维在砰地关门声中打开了自家的门。 “他怎么来了?” “你是说小路啊?他说你有东西落他那儿了。”钟教授在回答了她的问题后,又提了两个问题,“这个箱子里是什么啊?你怎么会有东西落他那儿?” 钟汀看了一眼箱子,他刚才要送她的。 她提起箱子,不轻,大部分应该是箱子的重量。 钟汀提着箱子去掀路家的门铃,开门的是路老爷子。 “路叔好,麻烦您跟路肖维说一下,让他不要把自己的东西随便乱丢了。” “行,辛苦你送来。” 她把箱子放在门厅,就要往外走,“坐会儿吧,一起吃个饭,你妈……你婶儿已经把饭做好了,今儿吃炸酱面。” “不麻烦您啦,我回去了。” 钟汀回到家做她的栗子蛋糕,钟教授从超市买了一把切面回来,准备晚上吃面条。就像不喜欢老路一样,钟教授也不喜欢老路最爱的炸酱面,他更喜欢汤面。钟汀因为回来得不早,所以她准备用现成的面条将就将就算了,可她想将就,面条不愿将就,一到锅里,买来的面就伤筋动骨了。烤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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