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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妈当年怀孕的时候就喜欢吃酸的,我爸还一直以为怀的是个男孩子,酸儿辣女嘛。他给我爷爷写信,认为可能给家里添一个孙子。我爸那时候在日本,打电话多方便啊,可他打完电话,还要写信,留下了文字上的证据。结果一生出来发现是个女婴,还那么胖,未必有多高兴。可我们家人有个习惯,凡是自己的,都觉得好。我爸很快就觉得胖也是好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这些很无聊?” 她的嘴里发苦,所以她咬了一口糖葫芦上的冰糖,“路肖维,如果我说我没感冒,只是怀孕了你怎么想。” 她尽力去捕捉他的表情,发现他面无表情。 过了会儿,她实在憋不住了笑道,“骗你的,你说了生育权是双方的,你要是不同意,我怎么会生你的孩子呢?” 其实还有一句没说,你既然这么不想要孩子,怎么不去结扎呢?这不是一劳永逸了吗? 不过都现在了,何必把话当刀子去捅他呢,他不高兴了,自己就痛快了吗?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 “不会有下次了。” 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到了家,他一把把门关好,就拿胳膊去箍她,把她抵在门上。 “我感冒了,你别这样。” “我抵抗力没那么差。这么多天了,你也让我对你尽一尽义务。” 他堵住她的嘴,整个人都被他箍在怀里,从客厅一直到卧室,直到把她一把推到床上。 “路肖维,我他妈不是女表子!” “你当然不是,你又不要钱!” 她扬起手,那巴掌迟疑着,最后落到了她自己的脸上。 眼泪不争气地滚了下来,这次她没办法去找别的借口。 怎么就走到这步了呢? 他的手指去摸她刚才落在脸上的手,然后将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 “你感冒了,我给你发发汗。” 她感觉身上压着一条厚重的丝绸棉被,从头到脚把她包裹住了。 她又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他,总是感冒,不过也好得快,吃了药,拿被子把自己捂住,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出一身汗,第二天就好了。那时候她最大的苦恼不过是偷偷预习功课不被发现。 不知道怎么就闹到了今天这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句话。 从头到尾不都是她自愿的么? 她到底是怨他的。 一个有表达欲的人,开始想着有人听就满足。 ===第14节=== 后来有听众了,就嫌没人鼓掌。 有人鼓掌了,又嫌掌声鼓得不够热烈,时机不够到位。 爱一个人,是想占领他的全部的。 她对他的要求只会越来越多,而他永远不会满足她。 倒不如适可而止,留一点体面给彼此。 他不是不好,只是对她不够好罢了。人与人之间是讲究化学反应的,感情更是如此,有人能激发出坏人的好,有些人会激发出好人的坏。路肖维并不是做不了好丈夫,只是对象不对,人对了,他能做起好父亲来也未可知。 第二天早上,钟汀很早就起了,她洗漱完先去了24小时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来吃。药片是白色的,半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大,所引发的效果应该是十分惊人的。 她想幸亏没孩子,有了孩子关系哪有那样简单。有了孩子,三个人痛苦,这痛苦会在扯不断的关系中不断加深。没孩子,只她一个人痛苦,可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有父母要养,有论文要写,有项目要做,一堆事情等着她,她没时间上演闺门怨,那点儿痛苦也会被时间消磨殆尽。 她给他做了汤圆 ,姜汁汤圆,麻蓉和玫瑰露和了馅儿。玫瑰露是她自己做的,她看这个她一点一点建起来的厨房很亲切,很快就不是她的了。 眼前的人,也很快不是她的了。 或许从来就不是她的。 汤圆,团圆,他愿意和谁团圆就和谁团圆去吧。 她想同他好聚好散,看他吃完最后一粒汤圆才同他讲,“路肖维,咱们离婚好不好?” 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她,就像当年她同他说分手一样,他只说了个好字。她当时准备了一大堆理由硬是一句都没说出来,那些理由都是很容易被反驳的。 他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拿手去探她额头的体温,随即站起来,“昨天拿的药喝了吗?我去给你拿体温计。” “我量了,不发烧,三十六度八。” “我和你说真的,我不拿这个开玩笑。”她从来都知道,他不和任何人玩分手游戏。 “还是量一量吧。”他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并不知道药箱在哪儿。他对这个家并不熟悉。 相对于他的公司,这个家几乎没有路肖维的个人痕迹。 他的整个身子背着她,“你真的决定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谈,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员工要辞职,领导找谈话大概也是这样说吧。 她想她是了解他的,他或许也了解她,不过那了解,就好像是中文版的普罗柯比的《秘史》,本来就是主观的二手资料,再从希腊文翻译成英文,最后转译成中文。事情或许差不离,但意思并不是那意思。 “如果说我想有个孩子呢?”她并没等他回答,“这并不是我的条件。我不是要挟你,我只是说,我是一个普通人,只想过普通的生活。”她以前宁愿他不能生,不能生和不想生是两码事,有时候她宁愿他穷一点儿,甚至丑一点儿。院里某师母把丈夫喂成了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伴有高血压高血脂综合征,她是很能理解这种心情的。她理解完又批判起来,爱一个人不是希望他好吗?怎么能无所不用其极地祸害他呢。 全程都是她说,他在听。 不出所料地,他同意了。 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烈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欧阳那儿还需要做戏就去挽留她。 终于谈到了财产问题。 “我拎包来的,自然也该拎包走。” “你不用走,我走就是了。” “这是你的房子,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我不要,倒不是我不爱钱。相反我挺爱钱的,我自己辛苦挣来的钱,每一分都觉得难得,买根钢笔价钱还要货比三家。但我不能爱别人的钱。”她嘴里有点儿苦,舀了一勺姜汁放嘴里,已经凉了,“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了,我知道如果当初我不去找你,你早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或许是我打扰了你的生活。可是我也不怎么觉得抱歉。”是他先来招惹她的,如果他当年不去招惹她,她那份心情最终会泛黄枯干,不过那句话终究没说出口,“人这一生,如果没有遇到错误,怎么知道什么是对的呢!遇到错误改正了就是了,你也不要太怪我。” 她以前一想到和他没关系,心里就一阵牵痛。 可事情真发生了,心里却无波无澜的。没关系总比闹到最后血肉淋漓要好。 第21章 路肖维有十一年的烟龄。不熟悉他的人很难看出他是一个老烟枪,他的牙太白了,白到可以给牙膏广告代言。 第一次抽烟倒是十分偶然。那天他同钟汀一起去动物园看黑冠长臂猿,回来路上钟汀被香蕉皮绊倒了,他觉得她眉毛眼睛皱在一起的委屈样子实在好玩儿,第一反应就是从包里取出相机拍。她是自己爬起来的,爬起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冲他很难看地笑。 之后两人去冷饮店吃冰淇淋,他给她买了两个,一个香草的,一个抹茶的,她吃得很快,本来以为没事儿了,吃完她突然提出要和他分手,他想起她的网球拍还在他家。钟汀的网球拍线坏了,他前一天刚给拍子穿了新线,本来想买个新的,但她还挺念旧的。从冷饮店出来,她随他去家里拿拍子,她把拍子放在手里,夸他线穿得可真不错,看起来比原来还好。除此之外,再没说别的。 他把她送下楼,突然口渴,去路边小卖部买水喝,顺便买了盒烟。 他最开始很讨厌烟味,可又忍不住抽,抽完就刷牙,去看牙医,医生告诉他刷牙的频率不要太频繁,对牙齿不好。他自认是个有自制力的人,可这烟瘾总是戒不掉。他很少喝酒,除非不得已,酒会扰乱他的思绪,而且一个经常开车的人是不宜饮酒的,但抽烟时他是清醒的。 他看着钟汀,她又在掰手指头了,她一紧张就那样,这么多年,也没更有出息点儿。她说来说去,翻过来倒过去,无非是要跟他斩断联系了。这人全身连骨头都是软的,只有嘴和牙是硬的。 她说也不怎么觉得抱歉,让他不要太怪她。好像他怪过她似的。 他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走到茶几上摸了一盒火柴,长柄的,擦着了,发出砰地一声响,是幽蓝色的火光,或许是受了潮,刚冒出一点儿火星就熄灭了。他只能再点燃一根,火柴的那点儿蓝光一触到烟头,就成了橘红色。他深吸了一口烟,看她的口型是要他不要抽,但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 就这样吧,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也没依过她几回。 这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钟汀提完离婚后在绛石园又住了一个星期,直到找到新房子收拾妥当后才搬走,这一周路肖维大概住在酒店里。 长白苑起码目前是不能回的,回了家,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得每天装高兴的样子,她就算天天看卓别林,也很难天天都高兴。想来想去只能自己租房。本来n大对教职工是有租房优惠的,校内房一平每月只要四十块,比周围的市价便宜了一半,她刚回国的时候是可以申请的,可她那时没离婚,没必要去跟人家抢房子,现在有必要了,还且得排队呢。 金九银十正是租房旺季,合适的房子太难找。她花了四千五租了校内一居,老公房,在六楼,没电梯,坐南朝北。 房子像是很久不住人了,拔了电的冰箱里还放着过期的酱油醋,卫生间的瓷砖原是贴的白瓷,年深日久,从排列整齐的贝齿变成了无限泛黄接近于黑的龋齿。她穿上了多年不见天日的衣裳,戴着用报纸叠成的帽子,将屋里的旧物重新洗涮了一遍,实在要不得的都扔了,搬家的东西里,厨具占了一大半,那些东西也不是不可以留给他,可她知道她不搬走,一定会被他给扔了,都是她一件件淘来的,她舍不得。 搬完家后,她把他的房子给重新打扫了一遍。不过,她想,以后他未必会来这儿住了。 他俩十月末才去的民政局,他太忙了,抽出时间来不容易。钟汀刚买的二手车开了没几天就进了修理厂,她是打车去的。办离婚得拿结婚证,虽然路肖维说她笑得不怎么好看,可她觉得红底的照片上她笑得挺好的,尽管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她结婚时并没有奔着离婚去。 从民政局出来后,路肖维突然问钟汀为何要同他结婚。 钟汀同他并肩走,“你听没听过钱老的一句话?我们对采摘不到的葡萄,不但想象它酸,也很可能想象它是分外地甜。婚姻于我就是这葡萄。” 其实摘葡萄的时机也是要选择的,时机对了就是甜的,时机不对就是酸的。 钟汀想味道的酸甜有时倒不取决于葡萄,而是摘葡萄的人。 路肖维并未接下去问,还用问么?他不是酸的,难道还是甜的不成? 既然知道了答案,就没必要再去自取其辱。 他把手上的牛皮纸袋递给她,为了排队买栗子,他罕见地迟到了。 “不用了,谢谢。” “你要不要,我就扔了,我不喜欢吃栗子。” 她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说了句谢谢。 “要不要我送你一段?” “不用麻烦了。我叫了车,要爽约了司机师傅会不高兴的,还得赔违约金。” 就在这时她接了个电话,电话里乔师傅说他已经到了。 钟汀拿着袋子冲路肖维说再见,转身之前朝他笑了一下。 难看就难看吧,总比哭好看。 司机乔师傅总在民政局附近拉活儿,见证了各种痴男怨女。他媳妇儿老嫌他开车没出息,那是不了解他。他是谁,做司机也是独一无二的。他可不是普通的司机,把人从a地送到b地,他是把人从不开心送往开心。他愿意跟人聊天,说是半个情感专家也不为过,多少乘客哭着上来,笑着下去。有一女孩子本是打车去大桥自杀,结果跟他聊了天,改去动物园看大象去了。 眼前这姑娘上了车,上车的时候一直笑,离婚的女方很少有这样的,电台里正讲婚姻要如何保鲜,他本想以专家都瞎扯来开篇,和她聊聊天。可话还没开头,他就从后视镜里看到姑娘用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大概是在哭吧,他于是放起了自己最爱的歌曲之一《单恋一枝花》,让这低沉的男声给她点儿安慰。 这姑娘和他闺女差不多大,闺女还没对象呢,人家就离婚了。看来结婚晚也有结婚晚的好处。 他车上有两首曲目,如果一对男女上来,那肯定是办结婚的,放《我们结婚吧》肯定没错;如果是一个人上了车,那不用说,一准儿是离婚的,他就放《单恋一枝花》,这首歌乔师傅唱得格外的好,堪称他ktv必点金曲。他唱得如此动听,简直不输原唱,可媳妇儿不夸他也就罢了,还揪着他的耳朵骂,“你到底还看上了哪一枝花”。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孔老夫子这句话可是真对。 对于结婚的,他要告诉他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对于离婚的,他要通过歌声传达出一种理念: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他最擅长的就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反着说那不是给人找不痛快吗?当然遇到他媳妇儿,他总是破例。 在《单恋一枝花》放到第五遍时,他只听姑娘说道,“师傅,您能放点儿别的吗?” “行,你想听什么?” “那您放段相声吧,《珍珠翡翠白玉汤》,随便哪个版本的都行。” 乔师傅想了想,“这个好像没有。” “那不用了,谢谢您。” 车在n大停下,乔师傅想这姑娘还是自己女儿的校友,不知道她认不认识小乔,他闺女大小是个名人,要认识也说不定呢。不过人家都这么难过了,还在人面前炫耀自己女儿怪过分的。 下车的时候,钟汀在付掉车费之外,还把那袋栗子送给了老乔,“您拿去吃吧。” 乔师傅开车多年,第一次从乘客那里收到礼物,在推辞几番之后,他不得已收下了,谁说他干这事儿没意义呢?还是有识货的。 老乔打眼一瞧,是幸福村的栗子,他媳妇儿最爱吃的,早上出来的时候他刚跟媳妇儿吵了架,本想收车的时候买栗子给她,让她别生气了。没想到今天运气不错,得了个现成的,真是好人有好报。 乔师傅一早就收了车,回到家他把栗子递给媳妇儿,说了仨字,“给你的”,就去了浴室洗澡。 老乔媳妇儿冲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这人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每次拿袋栗子就把自己打发了,把自己当什么人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人就这样,跟他结婚这么多年,难道还能换一个。这栗子都凉了,得放微波炉热一热。 没成想在袋子里看到一枚鸽子蛋。 媳妇儿纳罕,老乔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虚头八脑的了,还跟小年轻学浪漫,把戒指混在板栗里,亏他想得出来。 早上她跟老乔说谁谁谁又戴了多大的钻戒,本来就说一说,没想到把老乔给惹急了,谁给你买钻戒你去找谁啊。呸,连抱怨抱怨都不行了,她也不是真心想要,就是嘴上说一说。说过就算,没想到这人真放在了心上。 想到这里,她眼睛不禁一阵湿润,可这钻也太大了吧。这个老乔,真是个笨蛋,就算假钻便宜,也不能买这么大的啊,真的得七位数吧,谁相信她这么有钱。戴出去别人一眼就知道是假的。 她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那一团玻璃似的东西闪得她眼疼,倒很像是真的,除了戒圈紧了点儿,一切都很完美。 媳妇儿本想嘲笑老乔几句,可总归是人家的心意,她把戒指郑重地放在自己宝蓝色天鹅绒的首饰盒里,假的就假的吧,心是真的。 晚饭的时候,老乔被允许多喝了一杯,看着桌上自己最爱的松鼠鳜鱼,老乔决定,明天再去给媳妇儿买袋栗子。 第22章 改版后的《清谈》第一期于十一月三日播出, 那天是周五, 钟汀并没有看。 节目播出前,舒苑本来准备了一堆路钟两人夫妻恩爱的稿子要发, 结果被告知统统作废,周五播出的《清谈》里没有一丁点内容提到钟汀,她坚决认为这是欧阳从中做的梗。 看完节目, 舒苑给钟汀打电话, 话里话外都在说欧阳的不是。当然她更想骂路肖维,不过到底没骂,倒不是因为他是她老板, 而是当着朋友面指名道姓骂人家丈夫实在不合适。 结果电话里,钟汀告诉她丈夫已经变成了前夫。二人已经离了婚,节目里怎么好播夫妻恩爱。 ===第15节=== “协议离婚?” 毕竟是上市公司,股权切割一大堆问题, 不可能是法律上的正式离婚。 “已经领证了。” 舒苑并不知道他们签了婚后协议,即使是婚姻存续期间内,他的财产也与她无关。 电话里, 舒苑停顿了好一会儿,长到钟汀都以为她挂了。 舒苑再没说别的, 只是约她明天一起吃饭。 周六那天,钟汀先开车去了趟花卉市场, 买了几盆铜钱草、凤尾蕨和芦荟,来遮一遮房子里的颓气。难得看见有卖旱伞草的,她买了一大把, 厨房放着一个很粗糙的青花瓷缸,里面有一堆干土,原先的花早就死了,她费了很大劲儿把土倒了,洗净之后,把伞草插在缸里。那个缸被她拖着移到了客厅的电视柜旁边,柜子上放着一台21寸的背投电视,像是九十年代的产物。 房子是老房子,在她来之前,已经两年没住人了,其实她把租金压低一点也未必租不来。 屋里的墙发了霉,她本想重新漆一漆,但每天都住这儿,油漆无法散出去,于是只能贴墙纸。钟汀按着《闲情偶记》里李渔糊书房的法子,先把墙上贴了一大张酱色墙纸,然后把买来的豆绿色云母笺纸随手撕了,撕的纸片有方有扁,有长有短,形状各异,一点点儿贴在墙上。她是用米糊调得糨子贴得,而不是胶水。 贴完了打眼一看,并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哥窑美器之感,不过看着终于有人气儿了。 舒苑是她新居的第一个客人。 当她来到钟汀门前的时候,她一度怀疑是找错了,然后拿出手机上钟汀发给她的地址进行比对,没错啊。门上连门铃都没有,她怕敲错了门,先给钟汀打了个电话。 不到一分钟,她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住这儿?” “进来说吧。” 舒苑很快把房子打量了一遍,第一反应就是吃惊。这间的硬件比起她租的房子来还要差了不少。虽然每一样细节都能看得出屋主用力装饰了,那张腿脚稍瘸的杨木桌子上还铺了一条墨绿色的桌旗,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奇怪,“你难道打算在这儿常住下去?” “我签了一年的合同。” 说实话,钟汀离婚的消息虽然令舒苑很震惊,但她并不怎么为此难过,毕竟路肖维这么有钱,钟汀一离婚,就是一冉冉升起的小富婆,直接通过婚姻晋升为有产阶级,她一连房都没买的人有什么资格同情她呢? 她真正感到难过的是,钟汀住在这么一个房子里。 “你就这么轻易跟他离婚了?什么都没要?” 钟汀指了指厨房,“当然要了,连厨房里的砂锅我都拿过来了。” “我是说钱!钱!” 钟汀只能眨眨眼睛,保持沉默。 很快舒苑的愤怒就压倒了难过,“在钱的问题上讲究自尊心有意思吗?争取正常权益不丢份儿!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革命果实拱手让人!你以为这样人家就会看得起你?想错了,人家只会以为你丫就一大傻子,假清高,背后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甭说外人,就连我,我都看不起你。钟汀,我看不起你!” 舒苑此时就像自己中了千万大奖,结果彩票被洗衣机绞烂了那么愤怒。不,比那样还要愤怒,她认为钟汀错过了至少好几个亿。 “行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赶快洗手吃饭吧。” 舒苑去洗手间洗手,发现洗手台比自己家还要干净,这么老的房子擦出这种效果,得用多长时间啊。她一想到自己朋友窝着腰费力擦台面的情景,那股怒火又燃起来了。这个王八蛋,人家不要,难道你就不会给吗? “我用瓦罐煨了栗子鸡,秋天了,贴贴秋膘,别老减肥了。栗子是丹东板栗。” 舒苑吃了个鸡块,又接着数落她,“朋友是干嘛的?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要是早知道了,我绝不能坐视你这么被人家欺负!” “婚是我自己要离的。性格不合,过不下去了,没你想得这么富有戏剧性。我今天这砂锅鱼头豆腐做得特别成功,你最喜欢的胖头鱼,我还放了冬菇和海米。” 说着,钟汀给她盛了一小碗,“你看,豆腐都起了蜂窝,真挺不错的。” 舒苑接过汤碗继续说道,“要不我说你不长心眼呢?人家就盼着你离呢,结果盼什么来什么,心想事成啊!行了,你也别给我盛了,我自己来。要是锅里熬的是路肖维和欧阳清,我还能多喝一碗。” 钟汀几乎是恳求道,“咱能说点儿别的吗?” “行吧。这汤挺不错的。” 欧阳清并不知道有人想拿自己当汤佐料。 把路肖维家庭部分全删掉也不是她的主意,月末的时候,路肖维给她打电话,让节目把有关家庭生活的那一part全都剪掉,理由是钟汀不想曝光,这会影响她的生活。 他来电话的时候,这一期的终剪版已经出来了。 往常欧阳清的工作安排得很满,《清谈》不过是她众多工作中的一项。从前年开始,她只在采访前一边化妆一边看台本,顺便问本期的小编导几个问题,剪辑也只看下终剪版。而这次,她把台本审了三遍,粗剪一出,她就马上拿来看,过她眼的至少有三版。 每看一版,她都能发现让她不舒服的点。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路肖维办公室摆的那张照片,如果是他俩的婚后照也就算了,偏偏是中学合影,摄影师还特意给了特写,当时没怎么细看,她是在粗剪的片子里才发现的。每看一次,她的心都要疼一下。 照片上,两人穿着校服,一个憋住不笑,一个憋不住笑了,那两颗虎牙格外的刺眼。 节目的宣推人员看见这张照片两眼发光,认为青梅竹马修成正果是个很好的宣传点,当天就写了宣传方案,ppt做了三十页。 她直接否定了这一方案,“都中学生了,算什么青梅竹马?再说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合影罢了。我故意强调这个,要是有精神过敏的人认为我们在提倡早恋怎么办?电视台播出一定要把握尺度。”。 欧阳一开始并未答应路肖维的要求,“家庭生活可是收视爆点,我们的编导还想拿这个当新闻点呢。要不你再劝劝钟汀。” 最终在路肖维的坚持之下,欧阳同意把钟汀的内容剪得一刀不剩。 小编导很委屈,“多好的新闻点啊!怎么就删掉呢?” 节目播出那天,欧阳去主持一个电影的首映礼,那个电影剪辑错乱,对白幼稚,画面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她去主持不过卖个人情。 不过也并非全无触动她的地方。 电影里,一个男人和大学恋人分了手,结婚生子后又偶遇,旧情复燃。而促使他们复合的一大关键因素是他们第一次分开之前并未发生过关系。 欧阳觉得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性。 一对曾经恋爱过的男女,发生过关系和没发生过关系再见面是不一样的。 后者可能更不甘心一点儿。 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男女睡觉这事儿是一场电影的精彩预告片,大幕还远未拉开。 而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睡这件事是一场电影的最高潮部分,进行了这一步,至于之后再发生点儿什么,都无可无不可了。 不过她并没从路肖维那里看到那点儿不甘心。 她自认不是个保守的女人,可她对男人的不信任使得她不得不保守。 欧阳的第一次性经历是在婚后,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感到了丁黎的惊讶。 其实连她自己有时都会感到惊讶,路肖维以前但凡对她再强硬一点,她的抵抗力都会顷刻消失。但他没有。 欧阳想,或许再也不会有人像他曾经那样爱她了。 有一阵儿,竞争对手为了抹黑她,在各大论坛上发布她为了钱抛弃路肖维嫁给老男人的帖子,她这边的公关还未出手,帖子就被删了。她知道,那是路肖维做的。 那对于他,并不算是一个□□,是他励志人生的一个重要论据。 他从未亏待她。 十一月中旬,欧阳的母亲终于出了院,那天晚上她给路肖维发微信,为了感谢他,她一定要请他吃饭。 半个小时后,他回了她三个字:不用了。 第23章 路肖维想, 快乐到底是短暂的。在欧阳面前扬眉吐气的快乐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 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她。 他回完欧阳后,想着要不要给钟汀发条信息, 问问她戒托合适么,不行的话可以去改尺寸。毕竟送礼物还是应该让人满意。她以前的婚戒就大了,直接拿着细线绕了几圈绑在手指上。 这次虽然他在钟汀睡觉时, 拿着她的无名指量了好几次, 照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凡事都有意外。 那枚戒指他本以为一个月之内就会好,可硬是拖了三个月。不过没办法, 一枚纯白无色的大颗裸钻哪有那么好找,而且找孔棽定制戒指的人早就排到了明年,如果他和孔棽不是旧相识,插队都没得插。 去民政局的前一天他才拿到戒指, 到手的时候,孔棽开玩笑说能不能给卖给她,这是她几年做的最满意的戒指, 她想自己结婚的时候戴。 其实他是想在进民政局前把袋子给钟汀的,可他问她吃不吃栗子的时候, 她说不吃,不吃就算了, 勉强也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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