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地把里面的和歌念了出来,大部分和歌都是情诗。 “你在念什么啊?” “你怎么还没睡着?” “你跟我说说话就好了,随便说点儿什么,或者把刚才的声音调大些。” 钟汀的发音算不上好,不过路肖维也听不懂,她便没有顾忌地念了起来。 念了几首,她觉得他差不多睡着了,于是便停止了。 “你怎么不念了?要不咱俩下棋吧。” “你不困吗?” “好久不和你下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赢。”答非所问。 路肖维拿出棋盘,两人分别摆棋子,钟汀是白棋,她摆得比他快了几秒。 路肖维感受到了钟汀的激动,她每走一步棋,眼睛都紧盯着棋盘,以前就连每次随堂测验她都如临大敌,凡是涉及输赢的问题她总是分外在意。 他按先前设计的把己方的“王”暴露,他看到钟汀紧绷的脸终于笑了。 第一局,她赢了。 第二局,她又赢了。 “路肖维,你是不是故意让着我啊?我不喜欢这样,我以前在乎输赢是因为怕不配当你的对手,谁愿意老和一个臭棋篓子下棋啊?可是让棋的本质就是不把对方当对手,这样还不如输棋呢。” 钟汀确实不喜欢人让她,路肖维自惭还是输得太明显了,“我没有让着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能赢你吗?最开始当然是因为你让着我。” “你怎么知道?”是她教给他下国象的,在此之前她已经下了两年,她因为事事比不过他,遂决定在下棋上扳回一局,为了引诱他跟她玩儿,她特意在前几盘输给他,结果后来想赢也赢不了了。 傻子才不知道,路肖维继续说道,“你后来输给我,也不是因为你技不如人,而是你太怕输了。两个棋艺差不多的人,拼的就是心理,现在我棋艺生疏,又太怕输,不输给你才不正常。” 钟汀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又在向她示弱。 五局钟汀四胜。 路肖维为了搞得不太明显,第四局,他赢了,把白王将死的时候,他冲她笑,是那种得意的笑容,好像他真为了这胜利而高兴。 钟汀清楚地知道,他在取悦她,而且取悦得很辛苦。 ===第38节=== 她突然一瞬间明白了他和欧阳关系的实质。当局者迷,这么多年她竟然都在误解。 钟汀虽然恋爱史单一,但毕竟是做妇女史研究的,对男女关系那些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大部分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先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然后年长日久,都很熟了,竭力隐藏的那面就显露出来了,到那时候有相看两厌的,也有白头偕老的。如果老盯着一只孔雀看,那么不仅能看到孔雀开屏,也能看见孔雀那个丑陋的屁股。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能由于他之前开屏开得太久了,一见到她就直接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了。她受不了跑了。 然后他就对着欧阳开屏了,开屏的续航能力还很长。 她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办了。 如今他又对着她把当年对欧阳的一套使出来了,当年他对欧阳还是很有些英雄主义色彩的,如今对着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当然,没有例外,他都没有感到真正的高兴。 这么多年,他俩好像一直在错位。钟汀不知道是该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 不过她并没有戳穿他,因为她听人说过,“当孔雀开屏的时候,千万不要走到后面去看。” 下午两人去看樱花,没去那个游客众多的公园,只是在街上随意地转。樱花开得很盛,把他们的头顶都罩上了。 路肖维背着相机伺候她拍照,也不能说不快乐。 钟汀提前多日预定了一家河豚餐厅,河豚是野生虎豚。 她用薄切的豚肉裹上萝卜泥去蘸桔醋特制的酱汁,吃完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眼神十分殷切地看着路肖维,她花这么多钱来请他吃饭,当然希望他也满意。 他不看她,在那儿很用心地吃。她觉得很好,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并没有她想象得那样高兴。 钟汀看着路肖维,他现在就像一只人工处理过的无毒河豚。 别的河豚是厨师处理的,他是自己偷偷摸摸处理的。 无毒河豚不仅安全味道也很好,但河豚的魅力其实某方面就在于它的毒。 对于一个饕餮来说,野生河豚的肝脏虽然剧毒,但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她并没有把这话告诉他,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向往安定的,毕竟她现在吃的是无毒河豚。 第55章 钟汀一手捧着路肖维给她泡的红茶, 一边对着电脑指指点点。 路肖维把白天拍的相片导到电脑上修图, 他觉得都很好,嘴上也是这么说的, 钟汀偏要他修,他也只能从命。 “鼻子再挺点吧。” “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就想再挺点儿。” “是宋玉说的吧,增之一分则太长, 减之一分则太短,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这话用来形容你正合适, 你浑身上下哪都好,正好。咱真不用费这个时间修图,修了反而没之前好看。” 钟汀对这话十分受用,但还是接着说道, “眼睛再大一点,下巴再尖一点儿,嗯, 别的我再想想,你先修吧……” “眼睛再大那不成铜铃了吗?五官的大小要符合人脸的比例, 相信我,你这样正好, 没法再好了。” “你是在质疑我的审美吗?” “你本人就是我的审美标准,谁要质疑我的标准,我跟谁急, 你也不行。凡是跟你长得不一样的,在我眼里都算不上好看。咱别修了。”他本来想补上一句,别人的鼻子眼睛我压根都没仔细看过,又觉得她不会相信这么夸张的话,索性便咽下去了。 钟汀爱自贬的毛病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她刚认识他的那会儿最严重,后来在他的一次次刺激下改了不少。 有一种人善于以自贬引出别人的夸奖,如果别人不能按他或她设想的那样夸赞,他/她将感到十分的失望,轻者自行郁闷,重者恼羞成怒。钟汀是轻者,她爸是重者,父女俩都是此类人的代表人物。 以前路肖维对钟汀的这种虚伪从不姑息,他不仅不顺着她的话夸她,还会给她泼冷水,轻则对她的自贬表示赞同,重则直接戳破她的假面,从不吝于给钟汀重击,每次钟汀在那儿自行郁闷的时候,他最大的乐趣便是拿着相机捕捉她那委屈巴巴的表情,她嘴巴向下,眉毛是八点十五的眉毛,然后没多久,她就笑了,笑得并不算好看。 他爱的就是这样的她,如果她不逞强,而是一直示弱,他根本不会在人群里看不到她。而当他得到她的时候,他又恨她的逞强,他希望她在他面前能够展现真实脆弱的一面。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套了一层玻璃壳,他只要挥动锤子把壳子砸碎就行了,后来才意识到她的面具已经和皮肉长到了一起,可他也要撕开,哪怕血淋淋的,哪怕她疼,好像这样才能算是爱。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只有她在他面前主动蜕下自己的壳,才算是真的爱他,才表明在她心里,他和别人不一样。 结果在他撕扯她的过程中,他一步步把她给推远了。 他要想和她在一起,就不能妄图改变她,他只能改变他自己。 这次他并没有刻意去刺她,而是对她持续表示赞美,她耳根红了也没停止。 “你就按我说的修吧,修完我再看看。” 钟汀装的是二手打印机,照片彩打的色彩也不是很均匀,出相片的速度极慢,她几乎是把相片从里面扯出来的。 修过图的她,眼睛极大,鼻子极挺,下巴极尖,比例极不协调。 “是不是很怪?”钟汀把相片拿给路肖维看。 “我就说,还是你本人最好看。” 钟汀冲他笑,“你是不是觉得只有真实的未加修饰的才是最好的?”她看着他,试图想寻找一个答案。 某一瞬间路肖维有些错愕,但是他随即恭维她道,“真实的未必好,但是你怎样都好。” 钟汀提议再下几盘棋。 她连着赢了两盘。 第三盘的时候,她采取了经典的自杀式下棋法,g4之后又走了一步f3,她想这次路肖维再输就是明摆让她了。 结果,他赢了,赢得并不算高兴,眼神无辜,“你是故意让棋给我吗?” 钟汀不说话,只是冲着他笑。 五局三胜,钟汀不得不佩服起他来,这个人真是处心积虑啊,他不但要输棋给她,还要输得合情合理,输在意料之中。也真难为他了。 钟汀确实很感动。但是,她并不需要他这样,输一盘意思意思就够了,现在搞得太悲壮了。虽然他是个资本家,但没必要在家里也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他说喜欢真实的她,那么作为回报,她也应该喜欢真实的他吧。 路肖维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钟汀在里面洗澡,他在棋盘上敲棋子,燥热感爬上全身,他将交叠的双腿变换了下位置,这时候应该来根烟,不过钟汀以为他戒了,他不能再抽。他去冰箱里拿了一杯麦茶,还是不够冰,当麦茶灌入他喉咙的时候,呼吸依旧炽热。这个时候,天气怎么就热起来了。 他感激钟汀穿得够多,睡衣外还裹了一个毯子出来,她脚上没穿袜子,露出半个细细的脚踝。她的足弓很高,走一会儿就觉得累,也从不穿高跟鞋。这让他想起过去她拿潘金莲的脚来开他玩笑,这个人以前时不时就跟他玩口头腐化,他开始以为这是她表达欲望的一种方式。后来他才知道,有一种人,只喜欢纸上谈兵,对真刀真枪的不感兴趣。他不喜欢口头腐化,他喜欢来真的。 她坐在他旁边吹头发,全身都是薄荷味的,他又喝了一口凉茶,随后去了洗手间,用冷水冲脸。 他冲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依旧没吹干,头发太厚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用我帮忙吗?” “好啊。” 路肖维的手在她头上拨弄着,他鼻子里充斥着薄荷味。 “你以前多坏啊,没洗手硬是要去摸我刚洗的头发,偏偏摸几下又去洗手,洗就洗吧,洗完不烘干就出来,继续在我眼前表演慢动作擦手。你上小学时是不是经常欺负其他女同学,揪她们的小辫子啊?” 他真没有欺负过除钟汀之外的女同学,那阵子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就觉得愤恨,非得刺激她一下。他想尽各种方法弄疼她,当然最方便的永远是室内的某个地方,可他并没有如愿听到她的尖叫。 “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这不是钟汀想听的答案,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把咱俩的离婚完全归咎于你自己呢?” “舒服吗?” “再重一点儿。” 路肖维加重了上手的力度,她的头发吹干后,他又给她按起了头,“现在这样行吗?”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钟汀觉得他的手不仅富于观赏性,还极具实用价值,不过她并不想放过这个问题,“明明最开始你认为我也有问题,或者说你认为我的问题更大,怎么到后来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你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去了?” 他那时候打电话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感动之余钟汀确实很受用,谁会讨厌别人夸自己呢?就算八竿子打不着,她也不会觉得讨厌,何况正中下怀。最重要的是,对她予以高度正面肯定的是他。 慢慢地,她踩着云彩飘了一些日子之后,就落地了。她也不是不相信他,可总觉得那些话里有些水分。 “我认识到问题太晚了。” 路肖维马上开始自我检讨,又重新把问题全部归结到自己头上,自卑嫉妒…… 他只能去找自己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地,因为他只能解决自己的问题。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他打小就擅长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后来虽然生疏了,但早就培养出的习惯捡起来也不困难。 他一边说,一边把她前面的头发为她撩到耳后,手从她的头发滑落到肩膀,没一会儿他的手就烫了。同时他还不忘把嘴凑到她的耳朵边上,见缝插针地对钟汀进行吹捧。 钟汀不去摸自己的耳朵也知道红了,“屋里又没别人,你不用凑这么近说,反正外人也听不到。” “我嫌声音在空气里的传播速度太慢,想让你早点儿听到。” 说完他把自己的嘴送到她嘴边,“你说这样你会不会听见得更早些?” 他说的话很轻,可她每个字都听见了,有时候说话的声音越小反倒听得越清楚,声音太大反而不去留意了。 她的肩膀已经被他按酥了,连头脑也开始晕眩起来,她下意识地把头偏一偏,他得到信号后便去吻她,她听到了他越来越急的呼吸声,但他的吻是蜻蜓点水燕过留痕似的,好像她是博物馆里展览的上千年的汝瓷,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弄碎了。 他的嘴在她脸上逗留了一段时间后最后到了她的额头,非常的仪式化,然后他就去了洗手间。 钟汀摸着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这个人啊。 路肖维回来后两人挤在两人沙发上喝茶,钟汀喝热茶,他喝凉茶。 钟汀恶劣的一面被他勾了出来,“一个女人,如果她不想过夫妻生活,是不是选择独身比较好?”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很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 “你回答就是了。” 相比钟汀,路肖维挤笑的功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的笑容十分自然,“只要她另一半愿意就好。” “如果是你,你愿意吗?” “技术上的问题不是不可以探讨,用户如果不满意,完全可以提意见,只有这样,服务才能改善嘛。” “如果只是意愿问题呢?她就是不愿意。” “我对别的女人怎么想不感兴趣。” “如果那人是我呢?” 避无可避,“我尊重你的意见。” “你能不能笑一个给我看看?” 一秒之后,路肖维冲着她笑,她拿出手机对准他拍照。一看就是拍照拍多了,随便一照,连角度也不用找,就可以直接做壁纸了。 他笑得很好,连眼角都在笑呢,大概只有睫毛在忧伤吧。 “你的睫毛好长啊,哭的时候眼泪会不会挂在睫毛上啊。” ===第39节=== 他还在冲她笑。 “路肖维,你是不是以为你笑得很好看?” 第56章 钟汀把手机拍到的照片联网打印, 打印机出片的速度太慢, 她看着空白的相纸一直慢慢向下移动,然后消失不见, 相纸是钟汀硬从打印机里硬扯出来的,她迫不及待地把照片在他眼边晃,“路肖维, 你说你是不是还挺上相的?” 他沉默, 只扫了一眼照片,便用手去摸她的头,然后继续对她笑。 “你下次来, 能带点儿郫县豆瓣酱和川椒吗?高崎要吃麻婆豆腐,没那些不行。” 钟汀恍然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但随后她听到了他说好。 那个好字搅得她心口疼,她心里用最痛快的字眼骂他, 路肖维你个王八蛋,你他妈怎么能这样啊,你装什么病猫啊, 你他妈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路肖维,我以前看灰姑娘的故事, 总是代入王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你说过许多遍了。” “你觉得伪装灰姑娘的滋味怎么样啊?” “我哪里知道?别开玩笑了, 早点儿睡觉吧。” “你当初是不是跟我说过咱俩的关系,我想什么时候停止就什么时候停止?你还记得吧。” 他愣了许久后才说道,“我是说过, 可是试用期这么短能看出什么,还是应该长时间考察一下。” “有些人,第一眼就知道合不合适了。路肖维,你觉得咱们俩合适吗?” 钟汀盯着他看,“要是真的合适,也不会磨合这么久还没磨合成功吧。要是需要把脚后跟锯掉才能穿上那双水晶鞋,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鞋根本不是你的。” “你要不要喝红茶,我去给你煮?” “我喝红茶喝厌了。” “那我去给你做别的。” “选择权是不是在我手里?” 钟汀看见路肖维的牙齿在颤动,一瞬间她甚至有些不忍心了,但她还是继续说道,“现在这个点儿还有出租车,你可以打车回家。” “你是打算不要我了?” “我要不起你了。” 他把她推在自己怀里,右手紧紧抓住她的背,他抓得太紧太用力,好像恨不得要把她的背捅一个洞,好把她的心掏出来看。 “是不是又想起以前了?”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她的头发里摩挲着,“以后就好了。” “路肖维,你可真够笨的。”她把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瞪着他说道,“比我还笨,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怎么就不懂呢?” 他的眼圈发红,“你不要也得要。”钟汀被他抵在沙发边缘,路肖维一只手把她的左手钳住,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去扇打他的脸,啪地一声,声音很脆,她被这声音给吓坏了,从小到大,她从没打过任何人,她用力去夺回自己的手,但她哪里是他的对手,随后她又听到响亮的一声。 在不知多少次她的手落在他的脸上时,她的大拇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她的拇指感到了他呼吸的炽热和舌头的柔软。 路肖维把她的身子拧过去,背对着她,去撕扯她的衣服,他把她的下颚扭转过来,发狠似地吻她,他的眼神悲伤又绝望。 开始是站着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地上,沙发前有块地毯,前几天她刚清洗过,毯子并不算厚,她的头被压在毯子上,硌得生疼,他好像感觉到了这一点,把手垫在她的头下,可当他的手抓住她的头发时,她感觉更疼了。地毯不大,她的腿在地板上,很凉,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热了起来。 后来她被扔到了床上,灯熄灭了,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她想今晚月色真好啊,她的嘴被他堵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后来堵她嘴的部位换成了他的手,她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问,“你离不开我对不对?” 她用牙齿去咬他的手,她想说她确实离不开他。可他却不允许她做出回答,好像答案一定会让他失望似的。直到她的嘴里出现了血腥味,他也没有放开。 钟汀的左手被他抓着,她只能拿出右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一下、两下、三下,最终她的嘴终于被放开了,她拼尽全身力气说了声是,不一会儿,有一滴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是他的,一滴两滴,热的。她才不会哭呢,再疼也不哭。 等他终于从她身体里出来,她才忍着疼披着毯子下了床去拿药箱。 她攥着他的掌心给他消毒,又用纱布给他包扎好,“是不是很疼啊?” “一点儿都不疼。” “你就说瞎话吧你,这些天你演戏演得挺过瘾啊你。” “我是真喜欢你。” “你真喜欢我就打算骗婚?”没等他回答,钟汀继续说道,“你一天天装病猫,稍微不合你意,你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我要真信了你,以后跟你复了婚,再发现货不对版,哭都没地儿哭去。” “那你想要哪一版?” “其实原装就挺好的。你是不是觉得原装的我也挺好的?” 路肖维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真的,我从来没奢求过一个完美恋人,你要太完美了,我还觉得配不上你呢。请你努力保持你自己的缺点。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扶贫委员会会长,我也不想对你进行精准扶贫。我喜欢你当然是因为你有许多别人没有的优点。因为你的优点,我才喜欢上你,因为我喜欢你,你的缺点在我眼里也变得可爱了。你现在懂了吗?我喜欢的就是真的你,而不是套了好几层壳子的你。”说完钟汀又臭不要脸地说了一句,“我希望你也是这么想我的。” 很久之后,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他把他的嘴和手当成了安慰剂,不停地去触摸那些被他弄疼的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都问“是不是疼了?” 跟刚才不同,这次他的触摸轻柔得让她难以忍受,仿佛一条缓缓的小溪,在她的身体里静静地淌着,她感觉到了一阵阵的酥痒,身上仿佛过了电似的。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里,是一种小心翼翼地询问,“再来一次好不好?” 路肖维的手或轻或缓地慰问着他刚才弄疼的地方,边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地问,“好不好?” 她并不回答,用手指去描摹他的嘴唇,他的嘴唇连同舌尖都是热的。 他得到了默许,又接着去做他今晚已经不知道做了几遍的事情。当他压上来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抵抗,她活到快三十,还不懂得什么叫欲拒还迎,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路肖维想起钟汀以前喜欢熄灯,便要去关床前灯。 “别关,我想看看你的脸,只有月光看不清楚。” 她拿手指去抚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是他的,也是她的,只要是她的,她都觉得好。 两人一人一条蚕丝被,钟汀隔着自己的被子抱着他,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天你是不是伪装得很辛苦?” “也没有。” “也是,你和我一样,咱俩从小就开始装,装这么多年也熟能生巧了。我记得咱们上小学的时候,报上老提倡鼓励教育,例子无非是一个成绩特差的孩子在老师极端的鼓励下培养了自信走上了人生巅峰。一个六分的孩子,被夸成七分八分会很高兴,可要被夸成一百分,就是一场噩梦了。我就是鼓励教育下长大的,我爸不分场合不分观众地夸我。我爸那时写家族自传,把我描述成一个神童,说我五岁就会中英日俄四种语言,我那时候确实会用四种语言说谢谢,他老人家的学生里有在报纸工作的,还给我弄了一篇专题。我就像一个合格品混到了一堆特等品里,生怕被人给戳破了。我一路上的都是n大的附属学校,同学家长差不多都能和我爸扯上点儿关系,基本上都听说过我爸的吹嘘。我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丢我们父女俩的脸,哪家的神童,每天努力到十二点,也不过中上水平啊,所以只能装对课堂学习不感兴趣,熬夜做卷子,都要假装成看课外书。” 路肖维摸摸她的头发,钟汀继续说,“一个人装久了,就不知道别人眼里自己长啥样了。最开始的时候我老以为你喜欢的不是真正的我,我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觉得眼下的快乐都是不真实的,生怕你发现我是个笨蛋,连有点儿意思都没了,可我越害怕就越是出糗,输棋输球也就算了,走个路都被香蕉皮给绊倒了,我本来想趁你不注意站起来的,可你还给我拍照,我怕我再不跟你分手,路肖维就要彻底知道钟汀是一个笨蛋了。我那时候每天做梦,都是你指着我的头说,钟汀,你就一赝品,实在是太可怕了。你不是认为我跟你提分手那天很有英雄气概?可其实我就是一个落荒而逃的灰老鼠。” 他在她的鼻子上刮着,“我怎么能不知道我喜欢的什么人呢?”手指从眼睛滑到她的耳畔,“那你后来为什么还来找我呢?” “我想你还是适合和笨蛋在一起,毕竟良禽择木而栖,笨鸟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吧。我以前总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想想,你和我一样,都挺笨的。” 他们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可因为他们是彼此生命里的意外,所以这两个笨蛋一直都不能确定这感情的重量。 路肖维夜里只睡了半个小时不到,就起来给钟汀做饭。 钟汀一手握着盛红茶的茶瓯,一边吃他煮的鸡蛋。 “你觉得我做得怎么样?” “挺好的。” “哪一次?” 不就两次嘛,“都挺好的。” “你还疼吗?” 钟汀一下子红了脸,他原来是一语双关。 “这次你就不要吃药了,要真有了,咱们就留下。” “可是现在才四月初,我十二月访学才结束。” “你们学院的图书馆是不是等着人捐钱呢?” 钟汀点了点头,“院长每天打电话游说前校友呢,你要愿意的话,我们当然很欢迎。只是这俩不挨着吧。” “访学的基金也是可以接受社会捐助吧,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孩子真要有的话,你马上告诉我,我会给你想办法。你要想回国还是留在这儿都行。” 钟汀觉得他太过未雨绸缪,“哪有那么巧,我想一次也不会有的。” 即使是现在,路肖维也并没有期待过孩子,他对传宗接代缺乏兴致,对新生命的来临也并没有太大好奇。本质上,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是如果钟汀想要的话,他觉得最好早一点,迟了对身体不好。他以前上钟汀她爸的课,他老人家讲钟汀的出生多么艰难,给他留下的阴影至今不能消散。 钟汀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那一个月的,她又盼着孩子来,又不希望它来。 在两人彻底说开后,路肖维制造甜言蜜语的能力又消失了,那些抹了糖精或者麦芽糖的话她再也没听到过。总是路肖维给她打电话,然后她说他听,都是一些生活里的琐事,她今天吃了什么,去了哪儿,看了什么书,书上哪句话有意思,非常微末的。说到一半儿,她问,“你是不是不耐烦了?”他便把她刚才的话复述一遍,然后抛出个问题让她接着说。 她有时给他念和歌,是和泉式部写给情郎的诗,完全是工作需要,她的论文还没写完。 “你是不是听不懂?” “嗯。”他虽然不懂日语,但好在有翻译机,但他怀疑他说出来,钟汀就不再给她念了。她虽说好要跟他坦诚相对,但有时好面子的毛病又不免发作起来。好在不是什么原则问题,随她去就好了。 钟汀没等他回答,继续说道,“听不懂也没关系。” 她心想,你听不懂我才念给你听的,你要听得懂,我怎么好意思? 第57章 钟汀怀孕了, 她是在路肖维来东京的前一天知道的。她想, 如果那天她去买彩票,说不定也会中大奖。 从机场到家的路上, 钟汀都在想到底怎么跟他说。 钟汀在路肖维做的笨鸟发夹上缝了个发绳,绑在自己的头发上。他一进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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