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我而去。 “四儿,永远别去羡慕那些站在高处的人。高处风大,冷得很。” “我不羡慕,我将来只求有块田,有座屋就好了。”四儿摊开自己的绢帕,拿了一块桃干放在我手上,又取了另一块塞进了前头赶车的无邪嘴里。 “嗯,再有一个疼你护你的良人就更好了。”我咬了一口桃干,甜甜的感觉瞬间布满口舌。 “你老这么说,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娶我?”四儿低下头,左手不自觉地拉扯着短衣上的系带。 “他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拼死在华山脚下救了你,单这份情谊就足以证明他心里是有你的。等我们到了临淄城见到了他,我再帮你仔细问问。他要是想娶你,我就把明珠美玉全卖了,换了良田美宅让你们好好过日子。” “那你呢?你会和赵无恤成亲吗?” “我?我不知道。有朝一日,他若是做了赵氏的世子,自有他要娶的嫡妻。我和宓曹一样,我不愿做侍妾,也做不来侍妾。他爱我一日,我便爱他一日,他若是哪日倦了厌了,我便放他离开。” “你不嫁人,可怎么和他生养孩子?” “咳咳咳……”一颗桃碎猛地呛进了喉咙,我止不住地咳嗽,到最后竟咳出了眼泪。 “四儿,你说什么鬼话!快给我出来!”无邪猛地一拉马缰把车子停了下来, “呛到了,你别乱嚷嚷。”我忍住喉头的不适,钻出车幔推了推无邪的肩,“快走吧,天黑前还要赶到下一个驿站。” “可她说得你掉眼泪了……”无邪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泪水。 “我没事。” 无邪正欲执鞭拍马,我们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哀婉的歌声。一匹枣红马驮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酒气的游侠儿慢悠悠地从我们身旁经过。那男子低着头,抱着马脖子,嘴里断断续续地唱着一首小调。 “阿拾,谁在唱歌?”四儿瞪着一双明亮的杏眼从车幔里探出了脑袋。 “人在那儿呢!”我用嘴巴努了努,“醉得不轻,歌唱得却好听。”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莫知我哀……”男子唱到一个哀字,身子倏地一滑,砰的一下从马上摔了下来。 “无邪,快去看看!” 无邪扔下马鞭,两步就跳到了男子身前:“阿拾,是烛家的那个人。”无邪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回头冲我喊道。 “烛大哥!”我和四儿连忙跳下了车。 “别碰我——你们谁也别碰我——”烛椟捡起滚落在地上的一个酒壶,摇摇晃晃地把它重新挂回了马上。 “烛大哥,你这是要去哪?”我把他落在地上的青铜长剑捡了起来,“再往前面走可就要出新绛城的地界了,烛大夫和琼女会担心的……” “谁是你烛大哥?我是个骗子,只是个骗子……”烛椟一把抓过长剑,按着马背就想上马,但跳了两回都跳不上去。 “烛大哥!”我一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逝者已逝,你得想想琼女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有孩子,我的孩子已经死了,死了……”他垂着脑袋,并不看我,声音里有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你要去哪里?” “你别管我——扶我上马——”他嘶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来,那是一双愤怒与悲伤交织错乱的眼睛,那眼睛里殷红一片。 我怔怔地松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无邪,扶他上马。” 无邪拎着烛椟的腰带把他放到了马背上。烛椟抓过马缰,摇晃着身子踢了一下马腹。枣红马喷了几个响鼻,慢慢地朝前踱步。 “阿拾,烛大哥怎么了?我们不管他吗?”四儿抓着我的手臂,担心道。 “我们走吧,能拦住他的人已经死了。” “为了宓曹那样的人……” “四儿!”我转头捂住了四儿的嘴,叹道,“烛椟心里的那个宓曹,我们谁都没有见过……” 谁骗了谁,谁又负了谁,到头来终只能叹一声,原来不是每一个美好的开始,都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晋国卷(完) 明日会开始更新齐鲁卷,敬请期待。 sanjiangge ------------ 齐鲁卷 苍龙隐曜 ------------ 第164章 夜入临淄(一) ? 这个世界有多大,如果你没有亲自看过,你永远无法想象。 当我在郑国开满鲜花的原野上奔跑,当我在卫女多情的目光中放肆狂饮,当我日暮西山饮马黄河,我忘却了一切的烦恼,一颗心完完全全沉醉在了沿途的美景之中。从新绛城出发,借道郑卫两国,当我越过齐长城到达齐都临淄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半月。 临淄城,一座云集天下巨贾,吸引八方来客的城池。一座让天下游子乐其俗,恋其富,久居而不思归的城池。 四儿望着远方暮色中的临淄城,脸上有无法抑制的激动:“阿拾,我们终于到了!” “无恤的院子在东城外淄水旁,我们可以先从西门进去,逛一圈再从东门出城。”我摸了摸身边狂打瞌睡的无邪,柔声道:“走了这么多天,累坏了吧?进去躺一会儿,待会儿到了我叫你。” 无邪对陌生人多的地方一向没什么好感,因而非常痛快地把马缰交给了我,自己猫腰钻进了马车。 我驾着车,沿着临淄城外宽阔的大道一路狂奔,很快就把火红的夕阳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天色越来越暗,当我们的马车来到临淄城高耸的城墙下时,灰紫色的天幕上已升起了第一颗明亮的星辰。 临淄城四面环水,分大小两城。大城是官吏、商户、黎庶统居的地方,南北有九里之长。大城的西南方连着小城,那里是齐侯富丽堂皇的宫殿所在。 我们的马车缓缓通过西大门,一座繁华喧嚣的城池出现在了我面前。 夜色之中,宽阔的街道上商铺林立,灯火通明。人、马、牛、车,来来往往,穿梭在本该归于宁静的市集上。身穿冰纨细缯的贵人和脚踩草履芒鞋的庶民挤在同一间商铺里;高鼻深目的狄人披着毛色绝佳的狼皮、狐皮大声吆喝着;三五成群的孩子光着脚丫,拎着水桶从我们马车旁经过,一转眼就跑进了沿街的一家二层酒楼。 “最新鲜的银面鱼到了——”站在酒楼门口的黄衣小仆亮开嗓门高唱了一句。 “二楼四人桌的要两条,门口靠窗的秋大夫要一条……”酒楼里一时人声鼎沸。 在离酒楼不到五步的巷口,一群游侠儿正围着两只互相啄斗的雄鸡嘶叫着,呐喊着。齐人好斗鸡、走狗、六博,两只雄鸡飞来跳去竟叫一帮子男人吼得面红耳赤。 临淄城没有夜晚。我望着前方灯火璀璨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人潮,终于相信了这句流传在晋国商人之间的话。 “大家看呐,清乐坊的车子来了——清歌姑娘来了——”酒楼上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哪里?哪有清乐坊的车子?”几个围在一处斗鸡的游侠儿腾的一下全冲到了街上。六个人扛着剑,大敞着衣襟正好挡在我的马车前面。 “几位大哥,可否让一让?”我拉紧缰绳,冲他们高喊了一声。 “楼上的兄弟,你可看清了吗?别唬弄我们哥几个啊!”一个留着大胡子,发髻里插了一根柳条的游侠儿冲酒楼上的人吆喝了一声,其余的几个人也纷纷仰头往酒楼上看,好似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话。 “来了,来了!”二楼的男子一出声,沿街的酒楼食肆里,顿时探出了无数个脑袋。街道旁挑着担、推着车的小贩也都停了下来,个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兴致勃勃地张望着。 “看看看!没钱,你看了也吃不着!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包着靛蓝头巾的农妇朝身旁的男人啐了一口,那男人倒也不恼,用手抹干了脖子上的唾沫,依旧满脸痴迷地看着街道尽头。 叮铃,叮铃,风中传来一阵悠扬的铃声,整条街忽然静了下来。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为了这几点铃音停止了。 “俊脸小哥,把车往旁边移移,别挡着道!”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操着一口生硬的齐腔扯了扯我的衣袖。 “阿拾,怎么了?”四儿揉着眼睛从车子里爬了出来。 “不知道,说是有什么车子要来,让我们往旁边移移。”我掉转车头在街道右边的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 此时,耳边的铃音愈发清晰,空气中飘来了一股馥郁的甜香。在街道的拐角出现了一头体无杂色,颈带花环铜铃的白牛,白牛身后拉着一辆翠色轻纱覆五彩锦幔的车子。 “清歌姑娘——清歌姑娘——抚一曲吧!”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安静了许久的人群忽然又沸腾了起来。 “车里坐的是这临淄城里的伎人吧?这么会有这么大的排场?”四儿凑到我耳边惊奇道。 “临淄城的歌伎、舞伎足有千人,这清歌姑娘那么出名,定是个中翘楚。” 香车眼见着就要行到我们身边,驾车的小婢子是个八九岁的女童,梳着总角,两颊泛着桃红,眉眼之间已经可见将来的绝色之姿。我和四儿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那驾车的女童突然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可我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惊讶和莫名的敌意。 “小枣儿莫加鞭,白牛车儿迟迟行……”几个刚送完鱼鲜的男童抱着湿答答的木桶跟着车子边敲边唱。 驾车的女童朝他们一嘟嘴,偏生狠狠地甩了一鞭,白牛哞哞叫了两声,加快了速度。 夜风吹拂着五彩的车幔,在幔布之后隐约坐着一个手抱瑶琴的女子。她头戴面纱,让人看不见容貌,但直觉会是个不可多见的人间绝色。 “四儿,明天我们也去逛逛清乐坊吧。” “先别惦记着逛教坊看姑娘,这会儿可有人在淄水边火急火燎地等着你呢!”四儿捏了我的脸颊,打趣道。 “死丫头,过两天见了于安,看我怎么笑话你!”我想到无恤,脸上一热,也顾不得什么貌美的乐伎,驾着车朝城东飞快驶去。 无恤临走前告诉我,当初他在临淄城学剑时,就住在淄水旁的一座院落里。院外,有两棵需三人合抱的大槐树。此刻天色虽晚,但借着明亮的月光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他说的那两棵槐树。 “阿拾,门没锁。”无邪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一脚踹开了小院的大门。 “是没锁还是被你踹坏了?”四儿抱着一个大包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跟着无邪进了门。 我栓好马车,走进了这座黑漆漆的小屋。很明显,无恤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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