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 “太子举棋不定,你倒是都安排妥当了。” “那小巫敢问亚旅,这样的安排可合亚旅的心意?” 于安听出我话中有话,眼神一闪,没有回应。我于是又道:“记得上次我见你在剑上缠孝布还是十二年前,那时你孤苦无依,落魄逃命,如今却要直登青云了。” “你不替我高兴?”于安伸手抚上缠满麻布的剑柄。 “你不用做杀人的买卖,我自然替你高兴。可你和新君走得那么近,将来万一行差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你怕我步了我父亲的后尘?” “他的事确可为鉴。” “你放心,我不是他,至少我不会死得那么窝囊。” “于安,你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倒是你,叫我不懂了。”于安欺身靠近,捏起我垂在身侧的花结,那枚曾被无恤退回来的花结。 “我不会一直留在赵府的。”我心里发虚,一把将花结抽了回来捏在掌心。 于安嗤笑道:“你亲眼见到那晚的事,居然还会从秦国回来。我以前从未料想你竟是个如此卑微的女人。当年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你不回来,至少在我们眼里,在他赵无恤眼里,还是个有骨气的女人。” “我一走了之,真的就高贵了?” “起码像你。” “不,你不懂我。无恤……你也不懂他。”我抬手不自觉地按住小腹。自我从楚国回到晋国,我的生活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这些变故都曾叫我痛不欲生。可如今,只要他的心在,他与我的孩子在,我便永远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于安的视线落在了我的手上,他的眼睑微微发颤,僵硬的嘴唇张了好几次,才嘶哑出声:“阿拾,我还是那句话,只愿将来的将来,你我都不要后悔如今的选择。” “我不后悔,希望你也不会。” 暗红色的火光照着两张沉默倔强的脸。胶着的寂静里,一声鸡鸣结束了我们并不愉快的谈话。 四儿一夜未睡,她按照自家夫君的指令,用满府举目可见的素白麻布宣告了一代国君的离世和他们期待已久的新君的诞生。赵、智两家如火如荼的争斗下,于安的急切叫我隐隐不安,但这份不安很快就被另一个人的到来冲散了。 太史府外,小童将我扶下马车。天方亮,史墨早已不在。整座太史府犹如一座空城,巫士、巫女、巫童皆应召入宫。 “人呢?”我问小童。 “在前堂候着,说是从鲁都曲阜来的,来给巫士送东西。”小童小跑着跟上我的脚步。 “师父要我几时入宫?” “按说现在就该入宫了,再晚也不能过了食时。” “知道了,去给我备丧服,我们待会儿一起入宫。” “唯。”小童得令匆匆离去。 因晋侯昨夜暴毙,太史府里的人天未亮就都随史墨仓促入宫了。此时朝阳虽已东升,但前堂东边墙上的一排窗户却依旧紧闭,门上的竹帘也未卷起。没有人声,没有风声,这个被死亡染白的清晨太过寂静,寂静得让人仿佛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掀开竹帘,入眼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昏暗的天光下,他跪坐在莞席上,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只青布小包,我想,端木赐给我的回信应该就在这只小包里。 我走到男人面前轻咳了两声。男人双肩一抖,抬起头来。他一定是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他困倦的面庞上,勉强撑起来的两片眼皮好似随时就要合上。 “请问足下是端木先生的信使吗?”我问道。 “你是巫士子黯?”双目昏沉的男人听到“端木”二字,抬手猛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正是。” 男人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他充满审视的目光忽然间让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端木赐是真的给我回信了!我马上就能知道公输宁的下落,知道智府密室的所在,我真的能见到阿藜了!迟来的喜悦如狂风过境,将我心头的愁云一扫而空。 “端木先生的信可以交给在下了吗?”我盯着男人怀里的青布小包,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男人愈发紧张,他抱紧怀里的包袱,盯着我道:“巫士可否先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先生但问无妨。”我屈膝端坐。 “敢问巫士,端木先生随侍的小婢叫什么名?”男人一边观察着我的神色,一边问。 “五月阳。” “五月阳的外祖家在哪里?” “在甘渊渔村。” “端木先生与巫士第一次见面……” “在颜夫子家中,五月阳请我给颜夫子看病。不不不,在秦都城外的树林里,我替端木先生算了一回账。”端木赐定是怕回信落在他人手里才没有让沿途邮驿的行夫来送信,他怕信使认错人,又故意备下那么多只有我才知道的问题,他行事如此小心翼翼,越发让我急着想要看到回信,“足下若还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吧,小巫定如实回答。” “哦,没有了。”男人松了一口气,低头解开怀中的小包,从里面掏出一卷竹简递给了我,“这是端木先生写给巫士的信,请巫士过目。” “多谢!”我接过竹简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上面的木检泥封。信是端木赐写的,他在信中写了许多孔夫子逝世后鲁国发生的事。他说,他想请我来年到曲阜与孔门诸子论学,并期待有朝一日能看到史墨编著的晋史《乘》。可我从头到尾将信读了数遍,有关鲁国公输氏的事,他却只字未提。 “端木先生只托信使送这一卷信吗?可还有别的信?”我狐疑道。 “没有了。” “怎会没有呢?信使不远千里而来,难道就只为了送这一卷信?”我有些急了。 “哦,不,还有,端木先生另有一车重礼要送给巫士。此乃礼单,物品现下都在馆驿之中。”男人又从小包中取出一方长型木牍递给我。 珍珠、彩贝、珊瑚、夷香、齐锦、燕弓……长长的礼单里“公输”二字依旧没影,“没有别的什么了?”我不死心地问。 “没有了。”男人摇头。 这是为什么?难道说端木赐没能找到公输宁的下落?亦或者是他有了线索却不想告诉我,怕因此开罪智瑶?还是,他深知此事暗藏杀机,不想我与智氏为敌,所以故意不告诉我?亦或者是……我看着眼前神情疲倦的男人,心思忽的一动,连忙放下木牍,抬手对男人礼道:“子黯,敢问足下如何称呼?” 男人见我施礼,先是一愣,而后抬手回礼道:“在下——鲁国公输宁。” 端木赐的信没有告诉我公输宁的下落,他居然把消失已久的公输宁送给了我! 公输宁是鲁国奇才公输班的族叔。当年,公输班为智文子修造密室囚禁我娘,却被自己的好友盗跖设计偷去了七窍玲珑锁的钥匙。阿娘从密室消失后,智瑶不再信任公输班,从而找到了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打压公输班的公输宁,以为晋侯造“七宝车”为由,另付重金请他新建密室。 三年后,“七宝车”被智瑶之父作为寿礼献给晋侯,但公输宁却从此在鲁国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公输宁因独得重金在回鲁的途中被盗匪抢掠所杀;有人说,他锻造新锁时火盆起火与作坊一起烧成了灰烬;也有人说,他与自己的学徒起了刀剑争执,双双伤重而死。所有的传言里,公输宁都死了。因为像他这样自负而有野心的男人如果还活着,就绝不会销声匿迹任由年纪轻轻的公输班坐上公输一族族长的位置。 ------------ 第307章 缟衣綦巾(三) ? 事实上,智氏的确烧了公输宁的作坊,抢了他的酬金,杀了他的学徒,还把他逼得跳了海。可智氏不知道的是,东夷族的一个少女在海边救了一个叫宁的落水的男人,她与他在甘渊成婚,生了一女,名唤五月阳。 公输宁说,他是死过一回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欠了端木赐一个天大的人情,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我方才如果没有猜到他的身份,端木赐已经允诺他送完一车珍宝后,就可以回到曲阜与妻女团聚。 “公输先生莫怕,只要你告诉小巫智府密室的位置,小巫今日就送先生出城回鲁。”我感叹端木赐的用心,也对公输宁肯冒死入晋的举动感激不已。 公输宁自表明身份后从头到尾一直皱着眉头,面对我的询问他更是一脸为难。 “怎么?公输先生难道有何难言之隐?”我尽量放缓声音,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急切。 “其实——在下并不知道智府密室建在何处?”公输宁作难道。 “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密室是智瑶托他所建,他怎么会不知道密室所在?他如果不知道,智瑶当年何必还要冒着得罪鲁国公输氏的风险杀他灭口? 一案之隔的公输宁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他默默抬手撕开自己的一只衣袖,从衣袖两层麻布中央的暗层里抽出一卷薄皮书放在案上,又低头从发髻里取出一枚乌黑发亮的虎型之物压在薄皮书的一角:“这是智府密室的机关布局图,这是密室大门阴阳锁的钥匙。当年,智府密室内的防盗机关确为我所造,但营造屋室、安放机关的另有智府巧匠。只不过,智氏当年既屡次派人追杀于我,那么营造密室的那些智府工匠恐怕现在也早已是一堆枯骨,再不能言了。” “先生果真不知密室所在?” “公输宁有负巫士所望。” “无妨的……”我捏起案上陈旧的仿似人皮的书卷,又伸手摸了摸“黑虎”身上细如发丝的刻痕,轻叹道,“不管怎样,小巫也要多谢先生冒死将此二物送来。此番,小巫若能救出密室之人,定不忘先生之恩。” “巫士,折煞了!在下当年助纣为虐还请巫士赎罪。”公输宁闻言起身欲礼。 我连忙按住他道:“先生乃匠人,尽心完成主顾所托,何罪之有?” “不查不问,便是罪。”公输宁执意起身深深一礼,礼罢,指着我手上的虎型钥匙道,“当年阴阳锁的钥匙已经被智氏取走,这只‘黑虎’是在下受端木先生所托为巫士锻造的一只‘新虎’,它虽是钥匙,却从未开过阴阳锁心。阴阳锁设计太过复杂,这虎身上的纹理若有分毫之差,非但开不了锁,还会立即触发密室机关,致人死地。巫士——可明白在下的意思?” “明白。”原来这虎纹就是开锁的关键,我将手中“黑虎”拿至眼前,指尖微转,“黑虎”身上的细密的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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