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张德胜的毛给摸顺了。 张德胜美了,露出个笑问他:“你小子倒机灵,叫个什么名?回头哥哥提拔你。” 小太监笑眯了一双眼:“小的王以诚,有个哥哥叫王朝卿,也是咱们前院侍候的,就是在主子爷书房里专管裁纸的那个。” 张德胜有点印象,再看小太监,与那王朝卿还真有点像,乐道:“是亲哥不是?你们这哥俩儿都切了,你们家这香火不要了啊?” 王以诚笑起来特诚恳,道:“爹娘都死光了,我们哥俩连口吃的都挣不上,哪管着着香火?” 张德胜见这王氏兄弟两个比他还倒霉,心里就舒坦多了,他也不白受王以诚的殷勤,道:“别说哥哥不照顾你,一会儿给东小院送夜宵,你跟着去。” 王以诚乐得都快不知什么好了,从怀里掏出荷包倒出里面的碎银子,数了数,一咬牙全都给了张德胜。 张德胜看见碎银块就勾在眼里拔不出来了,比起主子赏的,他更喜欢小太监们的孝敬。这怎么着也显得他有身份不是? 接了王以诚的银子,他满足的又提点了他一句:“你小子不常往后面去,哥哥再教你一句:这东小院的李主子,那是这个。”他竖起个大拇指,“你要能常在她跟前转转,那好处可比在这茶房里侍候强!” 外面没事,张德胜就在茶房里听王以诚奉承。王以诚口舌甜滑,把他捧得飘飘欲仙。过了会儿,外头来了人,叫张德胜:“张哥哥,东小院的人来叫膳了,您看……” 王以诚立刻两眼放光了,张德胜呵呵起身,拍了他一把:“走吧,小子。” 到了外头,膳房的人早把膳盒准备好了。四个提盒,两个提盒里放着小炭炉,上面各摆着一个西瓜般大,大肚子小口的瓦罐。罐封了口,上面只留了一个几个出气的孔,往外扑扑喷着热气。 刘太监的高徒小路子道:“炭只加了半块,防着这一路汤变冷。到了东小院放茶炉上热热,看滚了就能上桌了。” 张德胜点头,小路子瞧着紧紧几乎要贴在他身后的王以诚,乐道:“张哥哥,这是哪儿的人啊?怎么跟金鱼屎似的粘着你?” 王以诚脸皮厚,就像小路子跟他开玩笑似的还乐呵呵的。 张德胜笑骂了句:“你小子嘴可真脏!” 苏培盛和刘宝泉不对付,可张德胜与小路子却是同病相怜,都是上头有个师傅要侍候着,出去是爷,回来就是孙子。两人偶尔坐一块喝个小酒,骂骂师傅,都挺自在。 小路子觉得王以诚是个人才,这就路哥哥的叫上了。 张德胜还要看摊,叫王以诚和另一个书房的太监跟着,东小院的赵全保,再加上膳房的小路子,三拨人一起盯着这四个膳盒,把膳给提到东小院去。 头回踏进东小院,王以诚不敢抬头四处瞎看。地上的雪扫得干干净净,院子里堆了一个巨大的雪雕公鸡,足有一人高。旁边还有小太监在往上轻轻的浇水,好把它冻住。 东西厢房都点着灯,里面人影重重,依稀能听见说话声。 前方正屋连旁边的侧间也都亮着灯,赵全保一瞧就放轻了脚。茶房那边掀帘子探出个头来冲他们招手,赵全保就带头往那边去。茶房人把帘子挑高好让他们进来,小路子把膳盒里的饭菜都端出来,小声道:“都放了小炭炉,菜都不会冷,姐姐试试?” 玉烟笑道:“你个猴,就会为难人,哪能叫我试?”说着在来人中扫了一眼,见有个眼生的王以诚,就特意冲他笑笑。 赵全保出去找苏培盛叫侍膳太监进来。 等苏培盛带人来,当面验过饭菜,小路子等人才能告退。王以诚特意留了一步跟苏培盛请安。 苏培盛对他有印象,当初王家兄弟是他领回来的。见他今天能叫张德胜派过来,就知道这小子还算有些眼色――不把他那徒弟喂饱了,他才不会舍得把这好差事给人呢。 他点点头示意‘我知道你了’,王以诚才感激涕零的退下。 玉烟去找玉瓶过来,膳准备好了,主子们是这会儿用还是等会儿再说? 苏培盛再牛气,这会儿在别人地头,就要听人家的吩咐。少顷,玉瓶掀帘子进来,他客气道:“玉瓶姑娘,主子爷和李主子现在用膳吗?要不劳您去问一句?” 玉瓶笑眯眯的说:“主子爷和我们李主子正说着呢,我看还是过会儿的好。” 苏培盛点头:“那就过会儿。” 一屋子人于是各干各的去。只有玉烟在这里守着膳盒。 玉瓶轻手轻脚回到屋里,贴着西侧间的帘子听了听,里面主子正在说:“……其实也没什么,回来倒是两个孩子在劝我。” 屋里,四爷拉着她的手坐在一起,她慢慢说:“弘?S和额尔赫心里都有数,我现在也不能老拿话哄他们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四爷,见他靠在枕上微微闭着眼。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暖烘烘的。四爷的手比她的黑,手心发白,看着好像没多少血色。 李薇看看他的指甲,今天要了牛肉汤给他补血气。以后天天都叫他喝一碗,这个年纪就血气不足,不是长寿之兆。 四爷的手紧了紧,两人目光相对,他笑一笑,拍拍身边说:“上来歪一歪吧。” 脱鞋上榻,两人靠在一起半天没说话,都在静静的沉思。 半晌,他才轻声道:“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福晋这是打错主意了。” 李薇坐起身,四爷的目光毫不回避的看着她,正色道:“她不过是想用这个拿捏你,毕竟额尔赫是姑娘家,不比弘?S几个是男孩。直郡王家的大格格抚了蒙古,宗室里的女孩就都逃不掉。” 他也早就想过这个了,现在说出来心里也能轻松些。 他望着黑洞洞的屋顶房梁,道:“我的排行靠前,从前数,只有直郡王家女孩多。往下,太子家只有一个太子妃生的三格格站住了,那孩子是康熙三十六年生。三哥家里现在数得上的也是一个,三嫂生的二格格,今年才四岁。” 李薇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四爷仍然平静的看着上头,继续说:“咱们家的孩子生得早,都站住了。也就在这上头吃了亏……” “爷!”她紧张的猛得握紧他的手,打断他下面的话。 再往下说,她怕她不敢听下去了。 四爷轻轻笑了,起身抱住她道:“傻子,爷说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吓你?宜尔哈和额尔赫身体都不好,爷早几年就想好要怎么办了,你当爷跟你似的,事到临头才烧香磕头?” 他摸到她的心口,心跳得快极了,柔声道:“别慌了神,万事都有爷在。皇上那头我早想好怎么办了,福晋是有些小心思,可她那心思也成不了。” “怎么说?”李薇的手都在打抖,手指冰凉。 他握住她的手暖着,贴着她耳朵道:“她看错娘娘了。” 四爷悠悠长叹,道:“她就是在娘娘跟前夸一百遍额尔赫,最多也就是叫娘娘多赏额尔赫些东西。娘娘……是把规矩吃进肚子里的人,心思灵透。什么人往娘娘跟前一站,连话都不必说,娘娘都能看到他骨子里去。” 李薇还不明白,他道:“以娘娘的性子,就是见着皇上也不会妄言的。” “余下的人都见不着皇上。成嫔就生了七弟一个,七弟的大格格是三十五年生人,跟咱们额尔赫虽然挨得近,可成嫔早就没宠了,七弟……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拿咱们家的额尔赫往上顶。” “十三、十四家里都没女儿,也不必担心。再说十四虽然跟老八交好,可他还能分得清亲疏远近,这事又是永和宫里的,他不会拆娘娘的台。” “唯一能开口的就是娘娘,可娘娘不会开这个口的。” 用过晚膳,两人洗漱后躺下,在床帐里,四爷继续说:“娘娘谨慎,她是宫人出身,在皇上面前身份不够。别的娘娘说句儿女,那是慈母之心。娘娘说了就是僭越,就是心大了,皇上心里也不会高兴,娘娘清楚这个。” 李薇听了有些替德妃委屈,想起自己也是格格出身,会不会他也是这么想? 她道:“那娘娘不是委屈了吗?” 他听了一笑,素素心软,见谁都委屈。 “娘娘自己不觉得委屈。她侍奉皇上全凭一颗忠心,皇上也喜欢这样的娘娘。在娘娘那里,想凭着一点小伎俩使唤娘娘,那是痴心妄想。” 福晋这一手,其实使得不错。要是不是娘娘,而是宜妃,说不定就成了。替自己家儿子在皇上面前卖个好,不过费个孙女罢了,宜妃同族的贵人所出的四公主不就抚了博尔济奇特氏? 四爷心中有些复杂,福晋渐渐成熟,手段比起她刚进阿哥所时真是不一样了。可她的劲偏偏不跟他往一处使。他的冷落不但没叫她想着奉承他,反而把脑筋动到其他地方去了。 这叫他颇为失望,还有些沮丧。从娘娘到素素,他遇上的女子都是对拥有她们的男人一心一意。比如娘娘对皇上,素素对他。偏偏福晋不一样。 她的骨头太硬了。以前手段低劣还好说,现在她的手段、城府都历练出来了,能惹的麻烦也会越来越大。 这次是她没号准娘娘的脉,下回就未必这么幸运了。 要彻底冷落福晋,却要顾及弘晖,让他投鼠忌器。那孩子心地纯善,又敏感多思,这个年纪也算个半大人了,过两年就要给他安排丫头,教他人事,转眼就要娶妻了。 他沉思片刻,道:“娘娘喜欢额尔赫,叫她进宫相伴,到时你跟着进去就是。皇上如今去娘娘那里少了,偶尔去坐坐用茶,你们也是要回避的。” 叫他这么一说,李薇的心算是暂时放回肚子里了。 四爷说得有道理。照他这么说,德妃确实不会对抚蒙的事多加议论,更别提推荐额尔赫了。 她一放松,今天又悬了一天的心,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睡前心想明天要记得给额尔赫宽宽心,今天福晋叫她陪娘娘打牌,把孩子的胆子都快给打碎了。 四爷还想再交待两句,一转头她都开始打小呼噜了。无奈笑笑,替她把手放回被子里,再掖掖被子角。 下回她们进宫,叫大嬷嬷跟着吧。大嬷嬷跟宫里的人头熟悉,真有事来不及告诉他,有大嬷嬷在也能转圜一二。 再想起福晋,他想是不是该给福晋找些事做?把她的目光从素素这里引开? 耳畔是素素规律绵长,轻柔细软的呼吸声,渐渐的他的眼皮发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外面,玉瓶叫人锁上院子门,转到茶房来问:“苏爷爷,要不要再添个火盆?您到钱通他们的屋子去眯一会儿多好。” 苏培盛筒着手打哈欠道:“不用,不用,何苦叫我扰了他们的觉呢?我就这么靠靠就行。”去那群兔崽子的窝里睡,还不够恶心的呢。 玉瓶也不多劝,反正她是要去歇一歇了,道:“那苏爷爷,我就先下去了?这里有热水,您要是渴了就喊人,外头留着人呢。” 苏培盛摆摆手道:“去吧,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歇歇吧。” 玉瓶走后,苏培盛从炉膛里扒出来一个拳头大的烤红薯,捏捏又埋回去了,还没熟呢。他突然想起前院的张德胜,忘了叫人去前头说一声了。 前院,张德胜见赵全保不回来,苏培盛也不回来,这都快十点了,主子爷还回不回来了啊? 膳房的一个小太监跑来问他:“张哥哥,这灶上还放着水呢,再烧就干了,主子爷还用不用啊?” 张德胜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主子爷的事也是你能问的?” 小太监背过身去呸道:“神气什么啊?” 回了膳房,见只有小路子在熄灶,连忙过去问:“这就关了?刘爷爷没说这水怎么办?” 小路子把一个个铁盖子拿铁勾子勾到灶眼上盖好,道:“搁着呗,明早咱们洗漱就不用井水了,多好!” 小太监一想是啊,乐了。 小路子检查了所有的灶,确实都好好的封上也留了足够的柴,不至于人走后就熄了。完事后,他拍拍手道:“那我回屋歇着了啊,今晚是你在这里看灶不是?” 小太监点点头,追着他不放心的问:“要是主子爷回来了,那我再去叫刘爷爷行不行?” 小路子道:“你就放心吧,东小院要过洗漱的东西了,主子爷肯定歇在那边不会回来了。” 这是他师傅说的,一准儿没错! 151、委屈 第二天坐到车上时,李薇把四爷跟她说的全都告诉了二格格和弘?S。他们虽然还是小学生的年纪,但这个时代造就了他们现在的早熟。几乎是她一说,他们就明白了。 二格格呼了口气,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道:“我就知道阿玛有办法。” 昨天李薇跟她保证四爷一定有办法,幸好阿玛在孩子们眼里还是万能的。何况四爷对福晋是天然压制,有四爷在,福晋小意思! 弘?S和二格格当时都被她说服了,只有她不是那么自信。 万不得已,她甚至想过把大格格推出去,如果每个府里都能有个女孩留在京里,她一定会争取叫二格格留下来。 昧良心的事她来做,她只要她的孩子们全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以前她曾欢乐的想过要是穿越女都有苏的机会,那老天爷就叫她把四爷苏到手好了,苏得四爷从此为她守身如玉。但现在她不要这个愿望了,她要孩子们每个都好好的。 骡车摇摇晃晃到了宫门口,下车后,李薇看到前面那辆车上下来的福晋,还有站在她身边的三格格。今天天气好,四爷就叫三阿哥和三格格一起来。毕竟府里只有孩子们没一个大人,也实在是叫人不放心。 遥遥一望,李薇就收回目光。 有机会,她要给福晋设两个绊子才行。叫她就以为欺负人没关系?想得也太美了! 接下来,进宫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波澜。到了元宵节这天,又下起了大雪。本来今晚宵禁推迟,平民百姓们都出来过元宵节,到了七点多时雪越下越大,逛街的人渐渐都回家了,摊贩们见行人渐少,也不得不收摊回家。 府里,李薇叫人煮了各种口味的元宵,东小院里的屋檐下挂满宫灯,十二生肖,八仙过海,福禄寿仙等,张果老倒骑驴,蓝采和挑篮,何仙姑送药,还有蟾宫月桂。 她叫人编了些灯谜给孩子们猜,给四阿哥挑了个小公鸡的灯笼叫他提着玩,不一会儿就哭着回来说灯笼烧了。 看他拖着灯笼杆子,呜哇哇的哭着跑过来,李薇被他逗得难得笑起来。今年这一年过得实在叫人憋气。她记得在现代时,小时候过元宵夜也点灯笼,以前也是点蜡烛的灯笼,总是没逛完街灯笼就烧了。 后来她大一点了,外面卖的灯笼就是点灯泡的了,放块电池能亮一晚上,还不会烧。不过那时她已经不玩灯笼了。她的妈妈都拿着点灯泡的灯笼说:“要是你那会儿也有这种灯笼多好!提不到一会儿就烧了,然后就要在街上给你买,白天买才八块,晚上他都敢要二十!” 她当时挺没良心的说:“那你不会不给我买啊?” 她的妈妈就说:“满街的小孩人人都有,就你手里没有,你能愿意啊?” 养儿方知父母恩。 四阿哥提着新灯笼欢乐的跑出去玩了,李薇坐在屋里突然有点想哭。直到眼泪掉下来,她才知道自己真哭了。 既然哭了,不如就哭个痛快。 玉瓶在旁边担心的看着她,她哽咽道:“你出去守着门,别叫格格和阿哥们进来。” 等她出去后,她趴在炕桌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哭一哭,停一停,歇过劲了再哭。抽噎哽咽,她才发现自己哭起来没声音,就是眼泪流得脸上都发涩,她还有心想一会儿洗了脸再抹点羊油,不然该皴了。 想着她又觉得玛蛋哭成这样好傻,不过哭完好舒服。 抹了把脸回头想喊玉瓶进来,就见四爷站在后面,那眼神表情怎么说呢?像被踢了一脚的大狗,想过来又不敢。 李薇刚想笑,马上想起她刚才哭的时候肯定脸上的粉和胭脂都花了!而且她喜欢用眉笔画眼线! 她马上捂住眼睛说:“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她的话打破了四爷的僵硬,他踌躇着过来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有点小结巴的道:“我……刚刚过来,你……”他使劲按揉着她的肩,好像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没事,爷,我没事,您帮我叫玉瓶进来吧,我想洗脸。”她低着头说。 四爷抬手按着她的手腕,大概是想找个话题,问:“你干嘛捂着眼?眼里扎了睫毛?我帮你吹吹。” “不是,不是。”她捂着眼左闪右闪避开他的手,解释道:“我是脸上的妆花了,您帮我喊玉瓶呀!”她急的跺了下脚踏。 这种算是不敬的行为倒叫他愣了下,听他对着门外喊:“玉瓶进来,打热水侍候你主子净面。”她才松了口气。 玉瓶很快提着热水进来,他背过身去,叫她觉得他是在顺着她,避开这叫她难堪的一幕。 支起妆镜,镜中的她果然下眼圈全花了,黑呼呼的泪痕挂在脸上,配上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特别可笑。 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玉瓶也一直垂着头。洗过脸,她没有再用胭脂,只用羊油在脸上轻轻推了一层保护皮肤。 收拾完玉瓶就马上出去了。刚才一直背对她的四爷也转过身上,他的眼睛一转来就看着她,叫她紧张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告诉他人偶尔就应该哭一哭来释放压力? 好吧,只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操蛋了,她憋得厉害才哭的。明明一件件摊开来也没什么大事,怎么就叫她的反应这么大? 真是好日子过久了,一点委屈也不能受了? 放在刚进阿哥所时,头上的主子们要做什么,她几时会不平了?给四爷磕头,给福晋磕头,她也不是做过一两回,哪回不舒服了? 这次,福晋不过是‘非常正常’的打算压制她,把她的孩子收为已用。她可以愤怒,可以生气,可以恨福晋恨得咬牙切齿,脑补一百零八种完虐她的办法,发挥现代人的智慧将她斩于马下。 唯独不该委屈。 她委屈,是因为她觉得他应该保护她和孩子们的,他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叫她自己来,叫她去跟福晋顶。她居于下位啊,顶得过吗?这就跟班主任突然对她说,我看好你,你去把班长给撤了,你干他的活吧。 这不开玩笑吗?干嘛班主任你不把班长撤了,再任命我当班长啊?你叫我去把班长撤了,或者不撤只是分他的权,那下面的人也要听我的啊。 四爷走过来搭上她的肩,她啪嗒一下,眼泪又掉出来了。 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胤?G,你欺负人……” 一说出来,她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一直管着她的什么无形的东西消失了。 她一句句的把对他的埋怨都吐出来了。 “……你干嘛不跟福晋说,叫她不要折腾我们?” “……你跟她说,我的孩子不归她管。叫她管好大阿哥、大格格和三格格就好了。” “……我自己会养孩子,额尔赫懂事可爱,弘?S聪明,三阿哥机灵,四阿哥懂事,他们个个都好着呢,叫她不要操那么多的闲心!” 头顶的四爷清了清喉咙,按住她肩膀的手用力握了下,她一扭身甩开他的手,赌气坐得远一点,继续低头抱怨:“她那就是闲心!轮年纪大格格在前头!大阿哥也大了,前几天七贝勒府的纳喇氏还跟我说要给儿子找通房丫头呢,她有那个精力操心怎么叫额尔赫在娘娘跟前露脸,怎么不操心下大格格和大阿哥?” 四爷好像轻轻叹了口气,挨着她坐下来。 她背过身,接着道:“大阿哥几乎不在府里住,宫里都是厉害人,她用这些功夫想想大阿哥,操心点大阿哥在宫里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不行吗?不然问问功课,看跟不跟得上,要不要请个先生在府里。” 四爷插嘴:“有爷呢,孩子们的功课有爷看着呢。” 她当没听见,“还有大格格,上回来月事疼成那个样子,一看就是身体还没养好,从小胎里弱的孩子,趁这个机会给她好好补一补,免得日后受苦。这都是事!她怎么不忙这些正事,只……只……” 她努力想把那话说出来,四爷也探头看她能不能说出口。 “只……只会动些歪脑筋……”最后越说越低,几乎是含在嘴里吐出来的。 不知何时起,屋里沉闷阴郁的气氛早就一扫而空了。 她也好像经过那一场痛哭,泪水把身体里积攒的毒素都冲了出去。 身后,四爷轻笑几声,边叹气边伸手把她整个搂到怀里。她一遇上他就成了软骨头,顺势投进早就想投入的他的怀抱里。 两人都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抱在一起。 四爷只觉得怀里沉甸甸的叫人安心,他再次长长叹了一声,伸手摸着她的脸,感到掌下的脸颊还在发烫,看着她道:“刚才进来,真叫爷吓坏了。” 元宵节福晋在正院办了宴会请大家来,他到了才知道她不但没来,弘?S等几个孩子也没叫来。公然在东小院另办了小宴,还叫人做了足有上百盏宫灯挂满了东小院里里外外,从正院的方向都能看到这里灯火通明。 正院的席上自然寥落得多了。这一巴掌算是扇得够响亮,他在上头都能看到下头的格格们个个是一脸精彩。 福晋还算撑住了面子,至少他到了。 后来下了雪,宴会匆匆结束。他就到这边来了,进院就见孩子们都聚在额尔赫的屋里赌骰子,没在屋里陪她。 正屋里面见不着人,侍候的人只留了个玉瓶,还是守在门口的。 听着屋里没动静,结果他掀帘子一进去,就见她伏在炕桌上哭得气噎声堵。跟他设想中奚落福晋的得意完全不同。 从背后看,穿着夹衣的她看起来只剩了一把骨头,小小的肩,瘦瘦的背,高高支起的背骨更显得她可怜。她哭得那么惨,却只是抽气哽咽,不见嚎啕。 让他裹足不前。 等她停下来,他都没想到该说些什么。躲出去更显得他心虚,结果见她转头看到他了,他几乎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体贴温顺,别说叫他为难的话。 结果……她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担心她的妆花了?! 四爷当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知道刚才满心的为难全不见了。这就是素素,她从来不会叫他为难。如果说福晋是一个长颈细口的瓶子,外表华美,可从瓶口往里望,对着光也看不清瓶底。素素就是水晶琉璃瓶,在暗处也能看到她心里是什么样。 四爷道:“爷知道,你是委屈得很了。这事就交给爷来办,你不要操心,带着孩子们过你的小日子。” 李薇不接受这么简单的回答,追问道:“那要是福晋再找麻烦怎么办?” 四爷笑着捏捏她的下巴,道:“你不是知道怎么办了吗?今天你可算是给了福晋一个没脸。” 说起这个,她还觉得轻了呢,而且这样她的名声就更不好听了,不敬福晋什么的。 “那算什么啊……”她揪着他胸口的盘扣,道:“我那只是看着出气了,其实什么作用也不会有,除了坏了自己名声,她吃什么亏了?可她那一次次,都是直对要害……” 说得她也觉得奇怪,福晋怎么突然变这么厉害了? 还是她以前就这么厉害,只是没使出来? 揪他的盘扣一次次越来越用力,他握住她的手,伏耳对她轻声道:“这怎么不是要害了?你个傻子,要对付人,就要找准什么是他最在意的下手。你自己想想,福晋最在意什么?” 尊严。 这个不必他说,她自己就知道。福晋最在意的,就是在府里的尊严。她身为四福晋的尊严。 想到这里,她慢慢坐直身,回头几乎是惊讶看着四爷――胤?G。 他平静的说:“你今天做的,就是把她一直想维护的脸面狠狠的扒了下来。叫整个府的人都看到,她这个福晋,在你这个侧福晋的面前,已经连话都不管用了。” 李薇第一个反应是:他不会在说反话吧? 她的手一缩,胤?G就握紧,拉回来放在怀里。 素素这是害怕了。 动摇福晋的权威就是这样严重的事,连素素这个一直以来跟福晋不合的侧福晋,都会因此动摇。 仅仅是因为从他,一府之主的嘴里亲耳听到,他对福晋的不喜与冷漠。 可见,对着太子,皇上也是如此。每一步都要费尽千般思量,万般小心。哪怕仅仅是从皇上口中漏出一两句对太子的不喜,不信,都会造成严重的影响。 动摇朝堂。 所以,皇上所能做的,就是逼迫太子动手。他对直郡王这几年的盛宠,对太子的冷落,都在逼太子狗急跳墙。 这样大义才能在皇上这边。 想起这个,胤?G突然不确定了。把素素放到直郡王的位置上,或许能够尽快制住福晋,可这是两败俱伤的局。 皇上能舍得直郡王,他舍得素素吗? 他徐徐吐出一口气,把正怀疑不安看着他的素素拉到怀里搂住,改口道:“只是这种伤福晋面子的事,可一不可再。这次就算了,看在永和宫的事的份上,福晋理亏,不会跟你计较,你也偃旗息鼓。” 李薇一听这话音不对,怎么像是她也有错呢?好吧,扇福晋的脸是有错,可……可那不是他同意的吗?刚才还不是这么说的! 她想直起身分辩,被他硬是压在怀里,听他在头顶喝道:“乖乖的!你也为弘?S几个想想,弘晖是他们大哥,日后还要弘晖来照顾弟弟们呢,你把福晋得罪死了,不怕弘晖给弘?S几个小鞋穿啊?” 果然一提孩子,素素立马乖了。她放软身体躺在他怀里,他抚摸着她圆润的肩头,想着怎么解决福晋的问题。 过了会儿,李薇怯怯道:“那,要我给福晋请罪去吧?就说我病了,孩子们都是来陪我的,才没叫他们去福晋的宴会玩?”反正是个托辞,给福晋递个台阶就行了。 她也没那个心情去想个万无一失的,叫人看出不对又怎么样?她都能狠心咒自己生病了! 四爷回神,好笑的拍拍她道:“请什么罪?只说爷叫人做了灯笼给四阿哥玩,你们才都没去不就行了?” 李薇立刻谄媚道:“爷真好!”那这黑锅就是他背了! 四爷望着她笑道:“这回终于肯笑了。” 可福晋的事还是没解决啊。等第二天四爷走后,李薇继续发愁。怎么在不扇福晋脸的前提下打击她呢? 四爷拿弘?S几个出来说,她还真不敢冒险。弘晖是嫡长,又在宫里有人脉,认识的人多,还都是各府的二代。 她是不限制弘?S几个与弘晖一较长短,可没打算送他们去鸡蛋碰石头啊。这个长短相较,是良性竞争。 不过,如果她老给福晋找麻烦,说不定弘晖就不乐意良性竞争了呢?到那时她再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哪里还来得及? 想来想去,还是福晋突然由普通NPC变成大BOSS,武力值和仇恨值升得太快,叫她招架不住。 她看着正院那边,心道福晋啊福晋,你、你要是想要四爷,就去找他嘛,你就是真把我打下去了,四爷外面墙头多着呢,你知道他会爬去哪家啊?别的不说,您的麾下还有个未来的老佛爷呢,您先把她P掉再来找我行不行? 中午,她听说四爷和弘晖一起去正院用午膳了。扳手指一算,明天弘晖就该回宫读书了。 正院里,四爷坐在上首,福晋与弘晖分坐两边。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盘子碟子碗,旁边还有两条长桌,也是摆好的膳食。若是主子看中了,再送到桌上去。 饭桌上寂静无声,一餐毕,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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