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道不知道?那冻得更厉害!” 嘱咐完这边往大门处去,张德胜羡慕的道:“还是师傅好,有咱们主子爷赏的鞋底子,不怕滑。” 苏培盛得意极了,脚下响得更脆了,道:“你小子好生侍候主子爷,日后早晚也得这一份赏不就行了?” 张德胜嘴甜道:“我哪能跟师傅比?就跟在您后头,有您护着我比什么都强。” 从角门出去,大门外的路上已经盖了一层雪。眼见着雪越下越大,门房的人早就哭丧着脸了。一见苏培盛都赶紧上前迎接。 苏培盛看着门前大路上的雪皱眉道:“看这雪一时半刻停不了,积厚了更难扫。你们辛苦一下,现在就扫了,隔一会儿见有了再扫,多扫几回。” 门房的人只好苦哈哈的应了。等送走苏培盛等人,他们个个擎着大扫帚从街头扫到街尾,雪堆在路旁。可刚干净一会儿,不到一刻又积上了,再扫。 拄着大扫帚站在府门口,吹着冻得像小萝卜般粗的手指,望望天空中不停飘洒下的雪花,人恨道:“这该死的老天。” 147、(剧情)尊卑 苏培盛快到午夜时眯了一个时辰,到一点多时又起来,各处都再查过一遍,再无疏漏,回到书房已经两点多了。 前院后院的膳房都已经捅开了灶,烧开了水,正在准备早膳。 车马已经备好,骡马都喂足了料,上好鞍。 苏培盛看着差一刻到三点,就领着人在门口等着。心里默数着时间,到了点就轻声唤:“主子爷,该起了。” 屋里的小太监也早准备好了,这边苏爷爷在门外叫起,他就竖着耳朵听里屋帐子里主子爷的声响。 四爷嗯了声,小太监赶紧点灯,开门放苏爷爷等人进来,准备好洗漱之物再恭请主子爷起身。 挽起床帐,四爷掀被子下床,小太监跪下给他穿鞋,苏培盛送上漱口水,漱了三遍口后,四爷才起来小解更衣。 今天是进宫贺新年,比往日不同。 四爷从屏风后出来,早有会梳头的熟手太监准备好了梳子、刨花水、假发、丝绳等物。先把主子爷的辫子解了通头,上刨花水让头发有光泽好梳出型来,编进假发让辫子从头到尾一样粗细,最后再结上丝绳。 再拿烫毛巾抹脸,修胡子茬,拿青盐刷牙,最后上羊油免得风吹皴了脸和手。 这一通收拾完了,再重新换一身新里衣。四爷披着棉袍子吃早膳:春卷、鸡蛋灌饼和牛肉灌饼,都是裹着绿豆芽和萝卜丝。 四爷大口吃着,交待苏培盛:“去告诉阿哥们,早上别喝太多汤,到了宫里不方便。” 苏培盛应下出去,三个小院里阿哥们都起来了,三阿哥已经知道今年他不用进宫了,却没有多高兴,正在弘?S的屋里说:“二哥,别叫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叫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他不敢打扰弘?S,要进宫的早上最忙了。 弘?S也是只穿里衣,外披棉袍吃早膳,一条油光水滑的长辫子垂在背上,头上还带着一丝水气。他一口一个龙眼小包子,嘴里塞得满满的道:“咱们都走了,留下四弟一个在家,额娘肯定不放心啊。现在你留下来正好。” 他催着三阿哥道:“额娘那边现在肯定也正忙着,你现在过去正好能帮帮额娘,额娘也高兴,也能放心对不对?” 想起能帮额娘的忙,三阿哥雄心万丈的去了。 弘?S吃了两笼包子,就着羊肉汤吃了半碗羊腿肉,漱口后才把外面的一大套衣服穿上。冬天的衣服都是里外好几层,屋里又热,穿上又是一层汗。 他道:“把窗户打开吹吹风,都要热死了。” 同福就打开侧屋的窗户,热气一往外跑,冷风一往里冲,屋里很快没那么热了。 弘?S要同福在荷包里多放点陈皮,在永和宫洗漱不方便,吃了味重的菜后嚼两口陈皮,嘴里的味就没了。 裹好斗篷戴上帽子,弘?S也像个大熊一样慢慢出屋。 同福掀开帘子,外面的太监早早的就撑好油纸伞等在门口,弘?S一出来就擎在他头顶上高高举着。 弘?S呼了一口白烟,道:“今天没风倒挺好的。” 鹅毛般大片的雪花静静落下。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弘?S在屋里用早膳的时候,外面刚刚扫过一次。 天还黑着,前面四个灯笼照着路,出了院子就看到前面是弘晖一行人。也是前后都有灯笼照路。 弘?S赶上几步,他看前头有人在弘晖耳边说了什么,他站住回头等他。 弘?S到了跟前行了半礼,道:“大哥。” 弘晖点点头,示意他靠过来:“走吧。”他身边侍候的太监闪开,弘?S上前,两人结伴到了正屋门口。四爷正在屋里等着他们,苏培盛禀报说阿哥们到了,他起身出门,台阶下弘晖、弘?S齐齐躬身行礼。 四爷紧一紧斗篷,呼出一口白烟:“走吧,快些。” 张德胜早一步领人快步走过从这里到门口这一步段,最后一次查看路上有无结冰和落雪。他到了前门,马夫正牵着马在等。高大的蒙古马喷着白烟,打着响鼻。马夫侍候在马前,侍卫们正在检查马身上有无异状。 张德胜打着哆嗦,没主子他们倒是可以穿斗篷戴风帽,侍候主子时那样就不合适了。他现在就里外两层,外面一层棉袍子走这一路落了雪,肩头、膝下都湿了,鞋里脚趾冰凉。 他站在台阶上运气喝道:“主子爷和阿哥们就要到了,都精神些!” 台阶上下,门房、马夫并侍卫全都面容一肃,抬头挺胸。 少顷,脚步声传来,前头领路提灯笼的人后面就是四爷带着弘晖、弘?S两位阿哥。 门外除侍卫外全都齐刷刷跪下磕头,声如雷动:“给主子请安!” 侍卫们只是手按腰刀,微微躬身。 叫起后众人散开,侍卫上马,四爷在贴身侍卫的侍候下上马,弘晖和弘?S的侍卫也都在此。弘?S的侍卫正围着一辆车。 安巴早已骑在马上,他没按着腰刀,而是握紧了背在身上的弓。雅索卡过来道:“主子,奴才侍候您。” 他护卫着弘?S上了马车。今年就他一个人坐马车,这叫弘?S有些想跟阿玛和大哥一起骑马。但他总觉得这个要求不能提。提了,阿玛说不定会答应。但就是有种感觉:他不能一起骑马。 坐上车后,弘?S还是有些想冲动的跟阿玛说想骑马,他干脆闭着眼睛背起了书,两章书背完,他听到了从府后街绕过来的车马声。 雅索卡隔着帘子说:“主子,李主子的车来了。” 过了会儿,雅索卡掀开车帘说:“主子,李主子叫您上那边的车上坐着。” 弘?S马上跳下来,跟着他的同福、同贵都没跟上,抱着东西在后面喊:“阿哥爷,您等等,别跑太急!” 李薇的车跟在福晋的车后,车前后是十人侍卫,弘?S上车后,安巴等人也过来了。 同福同贵没地方坐,只好坐在车辕上,车一走起来,迎面的刺骨寒风吹得两人一会儿就打寒战了。 车里在坐榻下边都摆着脚炉,进车里弘?S就脱了靴子踩在脚炉上,舒服的直叹气。二格格拿着手巾喊他靠过来,道:“刚才从车里下来也不戴帽子,瞧这一头的雪!头发都湿了!” 弘?S嘿嘿道:“我是一时没注意,以后再也不敢了!”额娘的目光一扫过来,他就赶紧保证。 李薇问他:“有奶茶,喝不喝?” 弘?S摇头说:“等到了娘娘那里再喝吧,一会儿下了车要站好一会儿呢。” 二格格拿手巾轻轻包着他的头发慢慢擦,辫子梳得一丝不乱,在车里东西可不齐,没办法重新梳。 李薇道:“你们两个要是困就眯一会儿,至少要走两三刻钟呢。” 从往年的经验看,这一路可不轻松。 车晃着晃着,擦完头发没事干的二格格和弘?S都一人抱着个怀炉靠在车壁上眯着了。 李薇没敢睡,一直听着车外的动静。 突然车身一刹,车停下了。 车外,前头探路的策马小跑过来,下马跑到四爷马前,伏耳道:“主子爷,前头是直郡王。” 四爷点点头,挥手叫侍卫传话:“站一站。” 连车带马和人都停在这条路上不走了,天上星星闪烁,雪静静飘落。 弘晖浅浅呼吸,风太冷,吸进肚子里的气都是寒的。他看了眼前面的阿玛,刚才侍卫说的他听不到,但也能猜得出。早几年他还不懂为什么进宫这一路停停走走,弘晰、弘昱整过他后,他才在那年的新年进宫时明白过来。 避开的就是不能与之为伍的。 约有一刻后,探路的再回来,车马才继续往前。 经过一个路口时,弘晖看到那个路口处也有停下的车马,远远的看不清,但骡马的喷气声能听到,还有车前车后照路的灯笼,星星点点的光在漆黑不见五指的街上特别明显。 阿玛仿佛就像没看到一样,直接走了。 路口处,五贝勒府的车马停在那里。探路的马远远看着四爷府的人走远了,绕回来对五爷说:“主子爷,四贝勒他们走远了。” 五爷嗯了声,他们这才起步。 五爷走过不久,七贝勒府的车也过来了。前头探路的看见前头有人,远远看到挑高的灯笼上写着的‘五’,调头回来对七爷道:“主子,前面是五贝勒。” 七爷想起老九,叹道:“站站吧。” 侍卫应下,策马往后跑,后面一排骡车都缓缓停了下来。 十三爷府上的骡车出来的早,却停在距宫门不远处的最后一个路口等着。探路的来回跑了好几趟,这次终于看到四贝勒府的灯笼了,马上回来禀报。 等四爷一行骡马驶过这个路口,十三爷才吩咐道:“走。”他自己率先策马往前跑去。 四爷的侍卫从后面上来,伏耳道:“主子爷,十三爷在后面。就要上来了。” 四爷一勒马,想想还是停了下来。弘晖不解也跟着勒马停下,四爷挥手道:“你先走吧。” 弘晖继续向前,后面福晋等人的骡车也走了过去。四爷只带着侍卫停在路当中,不远处十三爷和他的侍卫正向这边奔来。近前,十三招招手喊:“四哥!”他的侍卫与四爷的侍卫汇合,他自己勒马小跑过来,与四爷并骑,道:“四哥,没想到能在宫门前碰上你!” 四爷笑了,拍拍他的胳膊道:“走吧。” 十三就一直笑呵呵的。 宫门前骡车都停下了,两府的福晋和孩子都下了车,分别见礼。四爷和十三爷过来后,女眷们见过他们,告别后才由太监们领着前往后宫。 骡车和侍卫都留在宫门口,停在指定的地方。守宫门的侍卫见这会儿主子们都过去了,赶紧拿起扫帚打扫门前这一片的泥泞。刚刚打扫完,雪花又落下一层。侍卫骂道:“这雪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宫里的主子们都是有数的,查着各府贝勒阿哥都到了,侍卫刚想松口气,就被上官骂道:“还不快去把门前扫干净?一会儿诸位大人们该到了!” 几个侍卫无可奈何的继续拿着扫帚扫雪,见到结冰的地方还要拿铲子铲碎,小声骂道:“那群孙子还不快来?累你爷爷在这里久等!” 一个比他进宫早的侍卫道:“这也不能怪人家,要是赶在阿哥们前头进去了,倒是显得他特别忠心,可阿哥那边……啊……”阿哥倒被他比下去了?这都是约定俗成的,阿哥们走前头,剩下的大人们按爵位啊官职啊品级啊远近啊再进宫。 前辈发话,他就不好开口了,只好泄愤般扫雪,哗啦啦把雪扬得老高。他突然想到,大人们要礼让,阿哥们也要礼让吧? 可今年先进宫的是三贝勒,直郡王排第二啊,四贝勒和十三贝勒一起进来的,后面倒是五贝勒、七贝勒、八贝勒按顺序到的。 武英殿里,三爷正在这里解下斗篷风帽等物,不敢洗漱,只叫小太监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他的长子弘晟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不敢左顾右看。 直郡王大步进来,见他笑道:“老三,今天叫你赶在前头了啊。” 弘晟上前请安,直郡王拍拍他道,“好孩子,伯王正有个好东西要给你,找你哥去。” 弘昱也向三爷请安,完了两个小的站一边说话去。三爷正想开口,殿外跑进来个小太监对直郡王打了个千道:“郡王快着些,万岁爷叫进呢。” 直郡王顾不上再多说,交待弘昱:“跟着你三叔。老三,替我看着点孩子。”话扔下就随小太监去了。 三爷挺没意思的站在殿中,心中呸道起个大早,赶一晚集。一边两个孩子聊着天,他没事做只好继续使唤小太监替他检查衣着。 不久,四爷和十三爷一起进来,弘晖见过礼后也跟堂兄弟一起玩去了。十三对三爷做了个揖,三爷摆摆手,对四爷说:“老四,你可算来了。你三哥在这儿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四爷笑着给三爷端了杯茶,没多说。 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都到了,武英殿里顿时热闹起来。十四左右看看,大声道:“大哥呢?怎么不见他?” 四爷跟没听见似的对着墙上一幅画出神,三爷坐在旁边,端着茶道:“叫皇阿玛叫进去了,大概一会儿就出来了吧。” 屋里一静,接着就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继续各自围成一堆说话。 小辈那一堆里,弘晖发现十四叔说话时,弘昱微微撇了撇嘴角。 直郡王此时还在乾清宫东暖阁里,皇上与他对座,看着他用早膳。刚才他进来后,皇上问他早上用得什么,直郡王就道出来得急,没顾上用。 康熙叹道:“你这个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小时候急着上校场骑马能连午膳都偷偷倒了。”叫人送来早膳,他道:“朕在这里看着你,吃完才许起身。” 直郡王只好满足皇上的慈父之心,坐下再吃一顿。他那话只是为了表达他进宫的迫切心情,不是真没吃早膳。现在福晋病重,大格格马上就要出嫁,二格格才多大?弘昱也小,他要是敢倒下,这一府的人马上就要抓瞎,这叫他怎么敢疏忽自己? 活了三十多年,也就这几年才叫直郡王觉得他比以前有脑子,凡事想得也周全多了。 他心里有事,把弘昱一个人留在武英殿也叫他担心,只好大口把送上来的早膳全吞下去。 康熙看着都想摇头,这孩子吃东西还是这个毛病,恨不能连舌头都吞下去,跟没长牙似的。小时候为了纠正他这个习惯,免得他吞太急噎到自己,他还特意陪他吃了两个月的饭,父子两人一起每口嚼二十五下才能咽。 他道:“慢点嚼,慢点咽。二十五下,记不记得?” 直郡王一怔,下意识的就放慢了。皇上曾带着他一起用餐,为了纠正他的吃饭习惯这事他已经不记得了,还是听惠妃说过。 但一听这句话就特别熟悉。好像记忆里有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坐在他的右侧,看着他吃饭。 后半截的饭吃得直郡王食不知味,见他吃完,康熙起身道:“好了,朕去更衣,你漱漱口,等等朕。” 直郡王赶紧起身恭送皇上,然后他愣住了。 他发现皇阿玛比他还低,人像是连骨架子都缩小了一样。他退后几步,看到皇上背后垂的辫子里已经掺杂了白发,细细一条。 在太监的掺扶下,皇上慢腾腾的走着,连步子迈的都不大。 直郡王发现他竟然有些可怜同情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可史上哪位人皇真的曾经万岁?连百岁都少见。 皇阿玛……才五十二岁。 他站在暖阁外间等着,不一会儿皇上就出来了,换上龙袍戴上头冠,再披上斗篷,皇上看起来精神百倍,连脚步都有力多了。 直郡王发现还是这个皇阿玛他更熟悉。 康熙招手叫直郡王来扶着他,笑道:“咱们走,你的弟弟们只怕都要等急了。” 掀帘子出去,直郡王才发现雪已经停了。 暖阁前只扫出一条路供人来往行走,余下两边都把雪留下了。天上没有一颗星,直郡王抬头,除了天边的启明星,连月亮都看不见了。 康熙看着路两边厚厚的无损的细雪,笑道:“今年这场好雪,来年的粮食必定丰收啊。” 直郡王连忙应道:“皇阿玛圣明,这下百姓不必挨饿了。” 他侍候着皇上到了乾清宫正殿,他退回到武英殿,殿中他的弟弟和侄子们都解了斗篷和风帽,戴好头冠。 他叫人倒了碗茶来,茶虽烫也强撑着喝了半碗。皇上年迈口重,刚才在东暖阁用的早膳太咸了,他来前就没敢喝汤或茶,这会儿早渴的喉咙冒烟。 一群弟弟都等着他,看着他。 直郡王放下茶碗,整一整衣服,戴上头冠道:“走吧。” 他身后跟着一串兄弟一串侄子,到了乾清宫殿前,远远的就看到一个杏黄的身影站在那里。服色头冠在黑夜之下,白雪之上熠熠生辉。 走近,直郡王并身后诸弟和子侄都跪了下去。 太子是半君,他跪天地祖宗皇上,余下人都要跪他。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里,不比往常能轻松点。 太子笑道:“大哥和弟弟们都起来吧。” 弘晰和弘晋刚才避到一旁,此时出来给直郡王等王伯、皇叔们请安。然后是弘昱打头的第三代们对弘晰请安。 在殿前广场上,重新排位。太子站在左侧最前方,直郡王错后一位站在左侧,往后是三贝勒到十四贝勒,再往后是弘晰打头的诸皇孙们。 他们站了约有半刻钟,宗亲大臣们也到了,全排在了他们之后。 天渐渐要亮了,直郡王在心底算着时辰,看着正东面太阳升起的地方。太子就站在那个方向,挺拔如松,他身上的杏黄太子服在寒风中被微微吹起袍角。 直郡王看着这个从他懂事起就要跪拜的太子弟弟,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殿中出来一个太监,高声喝道:“跪!” 广场上齐刷刷一片跪下的衣袍簌簌声。直郡王跪在地上,双手按着袖子扶在地上,额头几近触着冰冷的地面,他看到前面的太子也跪下了,与他们一般无二。 台阶上,皇上徐徐踱出,迎着初升的太阳。 太监再喊:“起!” “跪!” “叩!” “起!” “跪!” …… 后宫里,李薇跪在角落里,只盼着太阳快点升高。太阳一升起来,晒在身上就不冷了。 148、忧心 永和宫。 德妃叫几个大力的嬷嬷架着托到了榻上,两个宫女跪下来,小心翼翼的抱住她的两条腿缓缓的揉,德妃在上头轻轻呼着气,嬷嬷们盯着宫女的手,不停叮嘱:“轻点,缓着些,手别太重。” 德妃面上还带着冻出的青白,额头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冷汗,她强撑着笑着对嬷嬷说:“你们就放心吧,她们有数。”边说边对底下跪着的两个宫女笑笑。 两个宫女浑身紧绷,从肩到手腕是一丝不敢放松,每加一分力都要仔细思量小心,对着娘娘的慈爱垂询,回应的笑了下,脸都是僵的。 殿外,几个太监提着热水,抬着泡脚的木桶进来。 两个嬷嬷赶紧去接。铜壶里的热水都是煮好的药汤,专门用来舒筋解乏,宫里的娘娘们逢到这种大日子,一跪半天的,回来都要先泡一泡。 德妃此时的面色已经缓过来了,两条腿也没那么僵了,刚才撑着走回来时,连膝盖都不敢打弯。 跪下给她揉腿的两个宫女轻轻把娘娘的腿放下,起身,躬身退下到了殿后,才算是真正舒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都笑笑,真比干一天活还累啊。 殿中,德妃已经脱下了外面的旗袍,正在泡脚,宫女在榻侧欠身给她把头上的旗头解开,取下旗头和一堆钗簪后,紧紧巴着的头皮也放松了,德妃舒服的叹了口气,端起旁边的茶抿了两口,道:“前面孩子们都还等着呢?也给他们松快松快。” 嬷嬷躬身笑道:“娘娘慈心,奴婢们都记着呢。”外头的诸福晋、小妃嫔想松快也该回家松快,永和宫可不是她们松快的地方。 小主子们倒是无人敢怠慢,宫里主子们一向爱惜小主子。 德妃饮了半碗茶,闭目小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后一惊,起身道:“我盹过去了,怎么不叫?外头的人还等着?” 嬷嬷连忙道:“娘娘莫惊,咱们早把人请进来坐着了,上了茶和点心,诸位福晋只是忧心娘娘身体,娘娘疲乏,躺躺好些。” 两个宫女上来给德妃披上棉袍子,在她睡着的时候,宫女嬷嬷还给她按摩了一下。 嬷嬷叫人进来侍候德妃梳头更衣,道:“今天这天这么冷,下了三寸厚的雪,娘娘天不亮就过去了,又站又跪到这一会儿,奴婢瞧了都心疼。”说着眼圈还红了,她拿帕子拭了泪,凑过去看德妃梳头。 妆匣、妆镜都捧过来了。德妃挥退要给她上妆的宫女,自己用了面脂,再把粉和胭脂和在手心抹均后轻轻拍在两腮,人马上就看着精神多了。 嬷嬷凑趣道:“这玻璃镜子就是照得人清楚。” 德妃看着玻璃镜中纤毫毕现,已显老态的脸,淡淡道:“不过是微末小技而已。洋人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殿中,成嫔端坐在距离德妃常坐的贵妃榻最近的左侧,七福晋侧身坐在她旁边,纳喇氏站在她身后。右侧,则是四福晋、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李薇站在福晋之后,悄悄换着重心活动两条腿。 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泡泡脚。 她看着外殿角落处站着的小妃嫔们,就算她们站在离大殿门远些的地方,可吹进来的风还是冰冷刺骨的。德妃不出来,她们不磕头是不能告退的。 看着就隔一道门,里面暖烘烘的,外面的人真是可怜。 李薇感觉能站在门里,哪怕只是站着,也比等在外面强。就跟坐上公交车后,再挤,味再难闻,看着车站里没挤上来的人也要感叹一下:我挤上来了,不会迟到了。 她是正对着内外殿隔门的方向站着,一下就看到德妃身边的嬷嬷出来了。哦耶,德妃要来了! 德妃来=小妃嫔进来磕头=她们磕头=德妃要和亲近人说话=她和纳喇氏这两个侧福晋就可以到一旁歇着去了! 终于可以坐下来了! 李薇心里感动不已。 等她们起身迎德妃,小妃嫔进来磕过头退下,轮到她们磕头时,李薇磕得格外爽快。 果然,德妃歪在迎枕上,摆摆手笑道:“你们也去轻松轻松,我跟人在这里说说话。” 李薇就跟纳喇氏出列,对着德妃一福,恭敬退下。 德妃她们在东暖阁说话,孩子们在西暖阁玩。李薇和纳喇氏,自然没有第三个暖阁来放她们。就在西暖阁旁的角厅里,几个屏风一隔,分出一个雅致的小角落。宫女们早就放好了火盆,李薇和纳喇氏在小圆桌前一坐,端上热茶喝两口,腿一放松,整个人都轻松了。 两人相视一笑,李薇取下护指,走到火盆前烤烤手,道:“不知道孩子们那边怎么样了?” 在她们坐的这个地方,能依稀听到西暖阁里孩子们的玩笑声。 纳喇氏道:“不知道。” 李薇烤了会儿还是回来坐着,说:“大概还是在玩骰子吧?” 纳喇氏想想说:“不知道。” 反正李薇也没指望纳喇氏回话,继续自己说得热闹:“不知道谁输谁赢?” 这回纳喇氏知道了,道:“你家弘?S总是赢得最多。回回我家弘倬的荷包回家都空了,连身上的玉佩,手上的扳指都没能留下。” 李薇自豪的笑了。 说起孩子,两人的话就多了。纳喇氏是有心事的,她道:“你家大格格和大阿哥准备人了吗?” 李薇被她没头没脑的天外飞来一句给问愣了,大格格和大阿哥都不是她家的,再说准备什么人? “不知道啊,准备什么?”她道。 纳喇氏这才想起李姐姐生的是二格格和二阿哥!发现又说错话叫她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横竖跟李姐姐也熟悉,她清了清喉咙说:“就是……教导他们人事的人。” “我家大格格已经来了月事,日后就是大姑娘了。我想着该给她准备一个好点的嬷嬷能照顾她,她的奶娘以前还算尽心,我想着就请她来。另外,大阿哥年纪也差不多了,该给他准备丫头了。我想先挑几个准备,慢慢再看看品性如何,只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还有是要大些的,还是小些的,这些丫头又要不要事先教一教……” 她竹筒倒豆子全说了,李薇这才明白她想商量什么。可二格格还没来月事,何况就是来了,她也能顶替这个神马嬷嬷。至于弘?S今后由哪个丫头教他人事……这个问题……她、她还是交给四爷吧…… 放现代也就是告诉孩子不可早恋,恋也不能做坏事,做坏事别忘戴保险|套,安全性|行为那一套她是都懂。 可是!给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准备暖床丫头! 她做不到! 而且弘?S的事,也由不得她自作主张。四爷对孩子们都看得很紧,到时两人商量着来吧。 这时,外面过来一个宫女,伏耳对李薇小声说:“贵府上的二格格请您过去一趟。” 李薇马上起身,对纳喇氏道了声恼就随宫女去了西暖阁。 西暖阁里孩子们还在玩,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经过暖阁进了后面的里间,见大格格靠在榻上,二格格坐在一边陪她。 李薇松了口气,上前按住要起身的二格格,榻上的大格格脸色苍白,整个人弓成虾子样,连起都起不来。 她偏身坐在榻沿,替大格格理了理乱了的鬓发,轻声道:“宜尔哈,你这是怎么了?” 大格格一脸尴尬,小声道:“李额娘,我……月事来了……” 二格格早听嬷嬷提过,扯着李薇悄悄说:“我陪大姐姐去方便时才知道的……大姐姐这个时候不准……本来不该是这会儿来的……” 大格格早就羞窘欲死了,眼里都含了泪,又疼又难受又难堪。 李薇拍拍二格格,对大格格道:“这事也不怪你,别放在心上。你先躺着,我叫人请福晋过来。” 大格格马上就拉住她道:“李额娘,不用叫大额娘过来了,我没事,我好了。”说着就要起来,李薇按住她道,“好了,这会儿就不要逞强了,你乖乖的躺着。” 她叫担忧的二格格回暖阁去,自己留下陪着大格格。不一会儿,福晋就匆匆来了。见她进来,大格格又要挣扎着起来,福晋按住她道:“躺着,别动。” 李薇早起身站在一旁。福晋对她道:“辛苦妹妹了。” “不敢当。”李薇含笑微微一福。 福晋对大格格道:“你这个也实在是不是时候,我记得上次不是月中吗?怎么这会儿跑到月初来了?” 大格格哪里解释得清,福晋叹了口气,安慰她道:“你也不要难过,回头我叫太医给你瞧瞧,看能不能调养调养。只是……叫你留在这里也不合适了……” 虽说宫里的女人也来月事,可没有宫外的人污了宫里的说法。 大格格顿时更惶恐了。 福晋握着她的手,叹道:“永和宫是娘娘的地方,小辈们怎么能给娘娘添麻烦?就算娘娘不在意,咱们也不能仗着娘娘的宠爱不知分寸。我看,今天就先把你送回去吧,回家各色东西也方便,不比在宫里要麻烦人家。” 她转头对李薇温和道:“妹妹,要麻烦你一趟了。一会儿我去给娘娘说一声,你就带着大格格先回去。然后干脆也别进来了,家里就几个小的,大格格又这样,你就在家里看一看,等晚上我们回去。” 有她讨价还价的余地吗?没有,所以李薇稳稳福下去,道:“您只管放心,有我呢,一定好好的把大格格送回去。” 福晋满意点头,又宽慰了两句就离开了。 李薇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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