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心思不宁, 站在一起纷纷朝着偏殿看去。 卫照沉默许久,下属悄悄凑来,“少傅, 你怎地不说话?” 卫照依旧沉默, 眼中的少女落寞而归。南阳走回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陛下更衣。” “是吗?”卫照不信。 南阳回来后, 殿前静若无声。襄王谋逆,派人刺杀陛下,南阳救助陛下,居功甚伟。南阳自己浑然不在意, 落在旁人眼中,是足以被封为储君的功劳。 南阳抬首,神色肃然,艳丽的面孔上染着属于朝堂的冷酷, “卫照,你为何失踪了两天?” 卫照轻笑,“殿下可知襄王为何在这个时候破釜沉舟?” “你知晓?”南阳反问,她不明白襄王的意思,这么多年来陛下已然占据上风,襄王应该警觉,知晓自己赢不了才是。 卫照负手而立,下颚轻扬,反问南阳:“你觉得这次谋逆中,谁赢了?” 南阳不明白她的意思:“自然是陛下,傻子都看出来了。” “是吗?那你可知襄王为何突然发兵?”卫照又问。 “为何?我也好奇他好端端地不做王爷作死。”南阳追问。 卫照冷笑:“因为陛下动了秦氏。” 两人窃窃私语,其他人纷纷看向她们。少傅身姿挺立,若青竹屹立,少女身材修长,体态优美,明眸善睐。 扶桑忙些什么事,南阳从不去打听,甚至不会在意。她对这位母亲,有尊敬、有爱慕,从未有过怀疑,赤诚之心,让人动容。卫照本不该多问的,但见少女神色不得不替她剖开分析。 “陛下动了秦氏,等于断了扶良一臂。这是其一……”卫照顿住,长身玉立,手抬起,徐徐落在南阳的肩膀上,阳光落在两人身后,影子惊人地重叠在一起。 卫照面容俊秀,如芝兰玉树,唇角多了一抹嘲讽的笑,“狗急了还会跳墙,恰好陛下出去玩,倘若死在外面,襄王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南阳皱眉:“你没有说其二。” 影子落在地面上,卫照的视线凝结,她轻轻颔首,伏在南阳耳畔:“那就该问陛下做了什么事刺激襄王?” “晋王死了,是不是与此有关?”南阳追问,她有些糊涂,想起之前扶桑殿内的毒,还有刺杀、以及晋王的死。 看似毫不相干的事,只怕连在一起,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卫照却不说了,望向南阳,她眉目紧皱,只怕还没想到根源。她转身,望殿前悬挂的烈日,叹道:“你我不过都是帝王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晋王为何死了? 是陛下下毒。这便是其二。 面对南阳的追问,她俯身至她耳畔再度低语:“晋王的死,是陛下暗害。陛下被刺杀,行宫禁严,扶良恰好不在,你若襄王若是死了,是不是也会晋王一样?” 知微见著,襄王老谋深算,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罢了。襄王为何在这个时候动手,只有他自己知晓。 若真是这般,陛下知晓扶昭的身份,却利用她的死算计襄王,心思之深,极其狠毒。她看了一眼少女,小心劝说:“你离陛下远一些,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南阳,我想是断了扶良一臂,再选合适的机会揭露你的身份,你有兵权,扶良对你没有太大的威胁。这是我的想法。” 京中时势,与上辈子相比,不过是换了方向罢了。 卫照说完后,又直起身子,唇角带着浅淡的笑,而南阳脸色发白,不顾旁人的眼睛质问她:“扶良手中的匕首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命了?” 卫照坦然:“臣说过,还是会有下回的。” “你……”南阳气极,瞪了一眼后说道:“陛下若问,你装作不知,还有,你查出什么了吗?” 话说入重点,卫照唇畔的笑蓦地止住,她张了张嘴巴,心口揪了起来,真相摆在自己的面前,太过残忍了。 “查出了些秘密,你不能知晓。南阳,嫁人吧,远离陛下。世上好女子千千万,不必践踏自己的真心。” 南阳疑惑,漂亮的侧脸如玉无暇,如花娇艳,如面团般软绵,“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还没说你为何失踪了呢?” “不能说,你若嫁人了,臣就告诉您。殿下,今夜良辰美景,适合床上、打、架!”卫照深深一笑,不怀好意道。 “你、不正经。”南阳转身跑了,走了两步,想起方才的事,唇角抿了抿,立即唤来杀棋。 杀棋近前,瞧着殿下粉白的肌肤,微微一笑,“您有吩咐?” “去一趟大牢,杀了扶良。” 杀棋愣住了,“我、我一人杀不了。” 刑部大牢并非寻常之地,当初林媚抢三宫主的尸身,全军覆没不说,累得武功尽失,明教人人得了警惕,都不敢靠近大牢。 南阳棘手,卫照行事大胆,若被陛下知晓,会出大事。她朝着小阁走去,一面走一面想,极力想着周旋的计策。 回到小阁,重日重回在静候,两人立即迎了上去,靠近后就见到殿下脖上染血的衣袂,“殿下受伤了?” “小伤罢了。”南阳摆摆手,浑然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陛下为何不见她。 着实古怪。 进入殿内,重日重回忙着去取药箱,小心翼翼地将襟口往下拉了拉,伤口斜长,不深,瞧着吓人罢了。 伤口擦拭后上了层药粉,重日叮嘱道:“最近几日沐浴要小心些,这么多年来就没见您吃过亏,今日是谁伤了您?” “有些奇怪,”南阳被重日提醒了,扶良手持匕首,并未碰她,如何就伤了? 她心里隐隐有些怀疑,不敢多想,接过重回端来的茶水,浅浅抿了口,茶香四溢,是云雾清茶。香气袭人,让人很舒服。南影响着烦躁,忍不住又多喝了一口。 殿内寂静,重日收拾药箱,一面说道:“天问让人传话,说是想回明教,请您准许。” “回明教做什么?”南阳回过神,“在宫里当差不好吗?”跟着陛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指不定哪日就封了官位,回到明教的话还与从前一样,无权无势。 重日说道:“终究是没有自由。” “自由?”南阳发笑,扬起小脸,“她不要红昭了吗?还是想带着红昭一起走?” 重回趁机说道:“她是与红昭一起走的,红昭不答应,说心都是您的。” “去去去、我才不要她的心,让她们两要走一起走。我将杀琴送去陛下身边便是,想走也不拦住。”南阳托腮凝笑,没有方才那抹沉冷肃然,甚至开始打趣:“她二人要成亲吗?回明教,我替她们住持婚事,热闹办一回。对了,你们二宫主呢?” 多年过去了,她差点忘了自己的二徒弟。 “二宫主失踪多年了,我们都没有他的消息。”重日开口说道。 “死了便罢,不死找回来弄.死。”南阳随口说了一句,以前忙,现在得空了,自然要腾出时间收拾逆徒。 她单手撑着脑袋,心里有些兴奋,道:“传话回明教,替你们宫主准备亲事,聘礼让她自己想办法,本座没有。” 重日重回愣住了,“红昭没说嫁啊。” “她会嫁的,她伺候我多年,我去找陛下要一份嫁妆。”南阳陡然站起来,不管不顾地朝外走去。 重日重回面面相觑,重回警惕,拉着重日说道:“不理她,她就是想找个理由去和陛下腻歪罢了。” 重回:“……”还可以这样吗? ***** 南阳再度回到议政殿,殿内站了许多人,想必是在议论襄王谋逆一事。襄王在外,还没追回来,侍卫司经过血洗后死伤无数,眼下,朝堂上下一盘散沙,诸多事情要重新安排。 襄王门人太多,想要一次性剪除并非易事。 南阳在外等了许久,日落都没见到一人出来。秦寰出来周旋,劝解南阳:“殿下这些时日辛苦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过来。” “好,你提醒陛下早些休息。”南阳也不好勉强,与秦寰说了几句,脑海里想起些事情,又转身问秦寰:“陛下可曾受伤?” “没有。”秦寰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说完后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快,又急着解释:“殿下怎么会这么问?” 南阳微笑,意识到秦寰神色也没有追问,轻轻摇首,“孤问问罢了。” 夕阳落下,天边的光徐徐淡了下来,走回小阁,暮色四合。 天问站在院内,似乎等了许久,南阳淡笑,“想回去就回去,聘礼自己解决。” “教主舍得红昭?”天问抱着剑,笑意盈盈。 南阳睨她一眼:“她并非孩子、不对,她是宫里的人,若是出宫,还需陛下首肯。你去求陛下为好,宫廷有宫廷的规矩,来了就需遵守规矩。” “殿下,属下有一事需告诉您。”天问眼神闪烁。 “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座的事。”南阳扬首微笑,琼鼻薄唇,凝脂肌肤白而软。 天问说:“在红临镇刺杀您和陛下的人,是属下伪装的……” “你?”南阳回想起来了,那日匆忙没有看清来人相貌,唯一令她想不通的是那人躲开了她的飞刀。 108. 疼了 疼了。 “卫少傅说您可能中了蛊毒, 倘若刺伤陛下,您身上出现伤痕,就证明蛊毒是真。若不是, 她愿意承担所有所有罪责。可您与陛下一道跳下窗户。”天问愧疚。 “卫照留在原地是为了等机会试探?”南阳瞳孔深深映着天问的五官, 廊下的宫灯不知为何摇曳不止。 天问回道:“属下问过少傅, 她说在等一个朋友了。她猜出了您的行程, 知晓您会追寻她,也知追不会回来。可惜等了两日, 对方没有出宫,反倒是您与陛下出宫游玩。少傅铤而走险,让属下去刺杀。” 她的声音不敢,也不带情绪, 只简单地叙述问题。南阳从她简单的话中听出些话音,“卫照等的人是扶昭吗?” 卫照在朝鲜少有朋友,值得她铤而走险的唯有扶昭。联系扶昭被害, 轻易将二者联系起来。 扶昭看似沉默不语, 平日里不言语,拿捏着她的把柄, 却始终没有透露给襄王, 这点,南阳依旧不明白。 南阳想不通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上的伤痕,低笑道:“卫照苦心积虑, 今日怕是得偿所愿了,还有,你找一找晋王的棺木摆在何处,孤不信她就这么死了。” 晋王的死, 一是嫁祸襄王、二是让行宫戒严。她在想,若是襄王不反,是不是依旧没有命回京城? 跟随扶桑多年,扶桑心思太深,杀晋王、围住行宫,是不是想直接杀了襄王。襄王一死,扶良能力差,又无秦家帮衬,天下文人唾弃,扶良无甚大的用处了。 无论襄王怎么做,都将是一条死路。 殿前清幽,天色漆黑,南阳呆呆地凝着地面上的黑影,眉眼间添了几许从未有过的愁绪。天问得了吩咐后揖礼离开,她顺势在殿前台阶上坐了下来,目露苍凉。 重日重回对视一眼,两人去沏茶端果子,很快就摆在了南阳面前。茶是南阳爱喝的云雾清茶,夏日里吃一片西瓜最舒服。 重日劝说道:“殿下不高兴吗?吃片西瓜许是就会高兴了。” “对,西瓜是奴婢特地去挑的,很是清甜,您试试?”重回劝说。 南阳端起茶饮了一口,道:“我想果酒,你们弄些来。” “您说是借酒浇愁吗?”重日心里担忧,想起天问说的话,殿下身体里有蛊毒,她立即劝说:“我们找明林来瞧瞧,指不定就能将蛊毒除了,您该知晓,这类的毒很折磨人的。” 南阳将茶递给重日,想起往日的种种,不相信扶桑会给自己用药。她对上重日清澈的眸子,故作坦然道:“天问说的未必为真,我去找陛下。” 她站起身,不等重日二人反应就小跑着离开。月色姣姣,照得庭院明亮,至正殿前,灯火通明,南阳忐忑,不觉停了下来,她有些害怕,不想去验证。 走了两步,她再度转身,可还没有走三步,秦寰急急而至,“殿下,陛下有旨,请您领兵着红岭镇走一趟。” 南阳站在门口,灯火下小脸粉白,映得眼眸漆黑,她问道:“为何?” “红岭镇有一县官,不知所踪,陛下让您去找一找,他的手中当有襄王谋逆的证据。”秦寰回道。 南阳不置可否,呆呆地看着秦寰,长身玉立,问秦寰:“秦寰,陛下可曾受伤?” “您怎地又问了?”秦寰轻笑,比起黄昏时分,她的神态很自然。 南阳凝着她的视线不变,甚至朝前走了两步,与秦寰一步之遥,“你若说谎,孤将你剥皮点天灯。” 秦寰是女子,未曾见过血腥,听到剥皮二字后眼睫轻颤,唇角扬起面勉强的笑意,“臣没有说谎,陛下确实很好,您赶紧出发。” “赶紧出发?”南阳笑了,扶桑急着将她调离京城,是心虚了吗? 她有些许茫然,不明白感情为何就变了,陛下对她不喜欢吗? 为何用蛊?她对扶桑的心是真的,满心欢喜,事事为她着想,最终还是抵不过猜疑吗? “你去告诉陛下,我即刻就去。”她唇角微张,轻轻碰了碰,平静地说出一句话。她对扶桑有些依赖,即便知晓扶桑对她猜疑,也从未变过心。 她满心以为扶桑信她了,可笑,原来不过是用蛊后的‘信任’。 南阳并未太过沮丧,回到小阁后简单收拾了些行囊,吩咐杀家三人随后跟上,自己先行一步。 出了上东门,灯火映照下,远处的马车上刻有卫家的标志,她愣了愣,车门推开,卫照缓步下车。 卫照怕冷,夏夜的风带着几分寒凉,她披着披风站在马车下,抬眸凝视着马上的少女。 “殿下、安好。”她遥遥行礼,眉头舒展,接着,直起身子,慢慢地松开手。 南阳神色凝滞,眸子染着烛火,熠熠生辉,踌躇两息后主动下马,朝着卫照走去,“少傅等孤,有要事吗?” “臣来看看你的伤势,顺势告诉你,你要找人已经死了,还有殿下要的证据,就在陛下的御案上。您此行,什么都找不到、您、您懂吗?”卫照欲言欲止,南阳年岁太小,如何斗得过陛下。 她担心南阳会被陛下吃得骨头都不剩。襄王一局中,她替陛下做了嫁衣。 南阳轻笑,一扫阴霾,“总要走一趟的,卫照,待我回来,我放弃兵权,约莫是要回明教了。” 重活一回,她对扶桑有无尽的感恩,没有扶桑,她活不到今日。 未生而养的恩德大过天,这点,不能磨灭。 “我今日见过陛下,她举止如常,好似并未受伤。”卫照坦然说道。 南阳看向她的眼睛,还是有些不解。卫照被她看得心中发虚,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无奈道:“我说的是实话,不能胡乱说话的。” 她确实没有看到陛下的伤处。伤在脖子,只有近距离才可看清,她无法靠近,唯有南阳才可能查看。 南阳想通一点,转身回头,“我去见陛下。” “南阳。”卫照唤住她,悄悄问她:“倘若是真的,你会失望吗?倘若、倘若你失望了,我可以等你。” 卫照比起扶桑更会说好听的话,也更懂南阳的心思。 “倘若是真,我与她便绑在了一起,哪里还有机会得到自由呢?”南阳声音轻颤,自由二字几乎从带着颤音,她比卫照清楚药的作用,白命就算活着,也不会再有解药。 除非她死。 夏日的夜晚带着几分宁静,宫门口守卫森严,周围静悄悄。 “难不成她死,你也会死吗?”卫照一直好奇药的作用,若是真是代替痛苦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以命相抵? 哪里来的道理,白命若活着,她也会先将人活埋了。 “不知晓,林媚当初献药就是想讨好陛下,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南阳犯难了。 左思右想,也不想再陷入其中,翻身上马,改变了主意:“我先去红临镇,待我回来再说。” 卫照让开道路,朝她挥挥手:“臣等殿下归来。” “少傅,替孤将明林找来,若能解此毒,孤便给他想要的东西。”南阳勒住缰绳,面色冷肃,早已不见平日里的软绵。 南阳并非寻常的女子,魔教教主岂会随意令人拿捏,眼下尚在猜测中,一旦成真,她也不会就此吃亏。 卫照只当她是寻常女儿家,无依无靠,心中疼爱,也想着尽力护她周全。 南阳打马先行,杀家三姐妹随后跟去,紫宸殿恢复往日的寂静。 扶桑回到殿内枯坐许久,卫照与南阳在宫门口说了许久的话,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也无意去探听。 宫灯上的灯火落在她的神色,映出几分苍白,纤细的指尖捏着一道圣旨,她思虑许久,都没有下决定。 秦寰进来时,她恍惚地将圣旨放在一侧,秦寰带着伤药进来的,“陛下伤了,还是请太医为好。殿下似乎有所察觉,都问了两遍了。幸好是走了,不然抓着臣问,臣都害怕自己露馅。” 旁人难测陛下的心思,秦寰觉得此刻的陛下是一位受伤不想让自己孩子担心的母亲。 几上摆着几只瓶瓶罐罐,都是秦寰带来的药,扶桑拿起一只红色的瓶子,手指骨节分明,淡淡道:“小伤罢了,对了,扶良处盯紧了,不准人见他。” 今日扶良愤怒行刺,看似是意外,细细去推敲,许多细节都是有问题的。比如扶良哪里来的匕首? 秦寰听出话里的肃然,接过红色的瓶子,不料扶桑拒绝,“朕自己来即可。” “您自己怕是不方便。”秦寰心里七上八下,陛下这回受伤处处透着诡异,帝王心,深如海,轻易不可试探,饶是如此,她依旧觉得陛下有意隐瞒。 “你出去吧。”扶桑开口,自己拿着伤药朝内寝走去。 陛下意思坚决,秦寰望向她坚韧的背影,心如敲鼓,直到陛下的身影消失后,她才蓦地回神,静静地退出去,并将殿门合上。 妆台前的扶桑面色发白,蹙起细眉,伸出手,撩开襟口,露出一道伤疤。今日匆匆上药更衣,只为做掩饰,未及细致处理。 想起白日间卫照探索的神色,扶桑心渐渐沉了下去,姣好的眉眼被浓愁徐徐覆盖。 望着被血染红的襟口,心如擂鼓,她深吸了一口气,在药罐中找到伤药,随意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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