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朕想知晓会不会牵连你们教主?” “您与教主本成一体,用药后会解药蛊,我方才说了, 是以毒攻毒, 就怕毒性反噬。”明林再度解释一遍,毕竟服药的是陛下, 与教主无关。真正会牵连教主的是陛下若损伤, 明教难逃罪责。 说到这里,扶桑弯唇笑了,“好,你回去准备。” 明林浑然一颤, 不可置信地看着帝王,片刻后,拘谨地离开议政殿。 **** 晚间,乐安来到紫宸殿, 手中捧着卫照留下的书,将书放在南阳面前,趾高气扬地看着她:“读。” 真是个祖宗,还是个活祖宗。 南阳凑到她面前,“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读。” 乐安皱眉,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睁大眼睛看着南阳,瞬息小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要。” 拒绝得真干脆。南阳揪她小鼻子,“不要就不要,我也不要读。” “那、那、那好吧。”乐安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然后在姐姐侧脸上轻轻碰了碰,接着拿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有些嫌弃。 南阳看得目瞪口呆,殿内的小宫娥都是捂住嘴巴偷笑。 亲亲可以,但没说不可以擦嘴。 南阳凝着小娃娃半晌,好生气又无可奈何,恍惚明白当年扶桑看着自己为何总是久久不语了,是生气又不能动手的原因。 她只好拿起书,示意乐安坐好,拿起书读了起来。 等扶桑回来,书都念了大半,乐安听得很认真,一双大眼睛盯着南阳,不时附和点头,神采飞扬。 扶桑不觉笑了,秦寰笑说:“县主很认真。” “比起南阳认真多了,不过,各有千秋。”扶桑笑道,南阳天赋是在武学上,至于文学,就算天天鞭策也无用。 进殿后,南阳停了下来,而乐安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扑到扶桑的怀中,“阿娘。” 南阳将书搁置在桌上,看向扶桑:“陛下今日回来得很早。” 往日子时才归,今日不过亥时罢了。 扶桑抱起乐安,说道:“无事便回来,你怎么好性子地给她念书?” 南阳还没开口,乐安抢话说道:“我亲了姐姐,姐姐才读。” “原是占了乐安的便宜,难怪难怪。”扶桑抬手摸摸乐安的小脸,又放她下来,示意秦寰将人送回去。 秦寰刚伸手来抱,乐安抱着扶桑的腰肢不肯放,拼命晃脑袋,“不要、不要,少傅说应该和阿娘睡。” 卫照又不做好事了…… 扶桑蹲下来,与乐安平视,悠悠笑说:“乐安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睡觉。” “少傅说我还小。”乐安五官皱了起来,像是小小的包子。 南阳却说道:“秦寰,送给乳娘。” 与小孩子道理说不通,不如来硬的,相当年扶桑都不和她说道理,直接禁足不给出门。 乐安看着南阳撇撇嘴,轻轻哼了一声,抬脚走了,嘴里嘀嘀咕咕一句,也没有听懂。 扶桑乐了,抿紧唇角,看看离开的小背影,又看向冷面无情的南阳,不知该说什么。反是南阳先开口说话,“今日明林说了什么?” 扶桑直起身子,闻言一颤,没有回答。南阳自顾自开口,“明林是明教的弟子。” “说了些闲话,你想听就去找明林问,朕不会瞒着你。”扶桑背过神朝着一侧的坐榻走去。 南阳跟上她的脚步,“我不信你的话,也不会信他的话,我只想知晓他是不是说了药蛊的事情。” “说了几句,无关紧要。”扶桑避开她的探究。 南阳不信,“你说无关紧要便是很紧要的话,他有解药了?” “没有。”扶桑坐了下来,目光悠远,神色也带着几分轻松,并不像南阳想象中的紧张不安。 扶桑惯来会伪装,南阳心中有数,不信她表露出来的情绪,只说道:“你想解就解,我又不会拦着你,你倒也不必瞒我。命是你自己的,除你自己之外没人会珍惜的。” 这话说的是没错,可从南阳嘴里出来,就有些关心了。 扶桑如何会听不懂话外之音,微微一笑,道:“你这话说得很无情,南阳,你可有珍惜的东西?” 南阳抬眸,对上她平淡的眸色,不假思索道:“有。” 扶桑好奇:“什么?” 南阳:“陛下的身子。” 这句话说得很坦诚,坦诚到脸不红心不跳,就连看着扶桑的眼色都没有变,恍若说最正常的事情,能将露骨的话说得这么正经,约莫也只有魔教教主了。 扶桑更是不知该如何说,深远地看了她一眼,“说正经的呢。” 南阳认真道:“我说得就是正经的,陛下的身体……” 话没说完,扶桑捂住她的嘴巴,无奈道:“除此以外呢?” 她松开南阳,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南阳摇首:“没有了。” “真拿你没办法,你不珍惜银子吗?你今日还和我为银子的事情争吵,难道不珍惜吗?” “银子不过是身外之物,没有还可以去偷去抢,陛下没了,偷得回来吗?” 扶桑哑口无言,不得不说道:“难怪都说你性子乖戾,朕是人,不是东西。” 南阳深深点头,附和道:“对,陛下不是东西。” 扶桑望向她,当真说不出话来,见她没有正经模样,坦白道:“明林说有解药了。” “你信他的话?我是他师祖,我都不信,他与他的师父一样,都是脑子有病的人。你别信他的话,扶桑,你们文人是不是有一句话,生同衾死同穴?”南阳眉眼多了几许疏狂,更是不屑。 扶桑轻笑道:“你值当吗?” “不值当,我喜你从不在意年岁,或许是时日久生情,如今想来,我确实不值当。都说相爱之人中一人死了,另外一人会殉情。我觉得那是懦弱的表现,我不会殉情。陛下若走了,我会回明教。” “陛下,你对我从最初的利用到愧疚,再到纵容,你是喜欢吗?” “我私心觉得您不是真正的喜欢,是习惯了。你害怕突然有一日我走了,你便想方设法地留下我。这也是日久生情,由习惯产生的喜爱。” “不过,你对我还是喜欢了,这点,我很高兴。”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是一见钟情,也有是从习惯到喜欢,难以割舍。 扶桑听后不禁愣住了,南阳凝着她发笑:“陛下,你觉得我值当吗?” “不值当。”扶桑若有所思道,她对南阳的喜欢是一种习惯吗? 南阳颔首,郑重说道:“所以你不必瞒我,我确实爱你,但是我也知晓你的错误,所以我不会干涉你。” 扶桑笑了,觉得不可置信,南阳理智得有些过分,甚至超越感情。细细回想,这或许就是明教教主重明,让人爱恨不得。 两人都跟着沉默下来,各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扶桑忽而开口:“朕若立后,你会应吗?” “不应,等你解了药蛊,我或许就会答应。”南阳起身,敛起笑容,负手看着扶桑:“陛下,你休想禁锢我,你以为我稀罕后位吗?你想做旁人的娘,我却不想。乐安喊我姐姐,是姐姐,不是娘。” 她是话很轻松,扶桑却咽了咽口水,心中掀起波澜。 原来南阳很清楚她的做法,只是从不说罢了。扶桑轻笑道:“掌握权柄不好吗?” “做太后一辈子禁锢在这里就很好吗?扶桑,你喜欢权力,但我不喜欢。”南阳有些生气,却又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先出宫待些时日,你活着,我自然会回来。” 言罢,转身走了。 扶桑好心提。醒她:“宫门已下钥,你出不去了。” “我去小阁。”南阳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决绝的背影,不知为何,扶桑抿唇笑了,南阳出乎意料地洒脱。若是旁人知晓后多半是哭哭啼啼地劝说,不会向她这么不管不问。 南阳气呼呼的走了,守在外间的秦寰跟着走了进来询问:“郡主似乎不高兴了。” “不必管。”扶桑摆手,“都有小脾气,让她撒会儿气,明日就会好了。” 更深露重,夜空的星辰更为明亮,皎皎月光洒在地面上。 扶桑枯坐许久,秦寰劝了几番后才起身去休息。 天色未亮,南阳就走了,去见乐安。小娃娃要去尚学阁听课,虽说是旁听,可每日都不能缺席,由宫人送进去坐着乖乖听。 今日南阳送她进去,恰好见到卫照。 两人时常见面,但鲜少会说话,就说碰面说话说的也是朝堂上的政事。 将乐安送进去后,南阳与卫照对面而站,卫照先开口说道:“我昨日看见明林急匆匆去找陛下了。” “我知晓,少傅,乐安处你少说些不正经的话,她还小,潜移默化,别像你这么不正经。至于陛下要做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作为臣下,想劝谏便劝谏,不用拉上我。自己都不惜命,还指望旁人来劝吗?”南阳面色冷酷,似乎丝毫不在意扶桑的举止。 卫照恍然,几乎不认识面前的少女,不得不说道:“她想给你解脱罢了。南阳,你若解脱了,或许就是罪人。她是勤勉的帝王,会成为明君的。” 156. 矛盾 朕觉得她也很好。 今日朝会如旧, 并无大事,很快就结束了,南阳回到自己的新宅。 温软不在宅内, 带着杀画去了书肆, 听闻生意很好, 每日客流不断, 杀棋留在家看门。 回来后,杀棋看到就上前询问:“您被赶出来了?” 当初说好三月的, 却住了大半年,这么突然回来了,不就是被赶出来了? 南阳没理会她,问起宅内的情况。杀棋一一说了, 杀画日日跟着温软,保护她的安全,明教弟子尚算安稳, 杀琴选了一批新弟子在培养, 教内并无大事发生,各大门派对明教不满, 碍于朝廷不敢轻易动手。 一切尚好。 杀棋从书房里拿来一只匣子, 里面摆放着各地送来的信,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代为看过了,剩下的就是明教总教送来的信。 “天问离开京城了,不知去向, 大祭司的想法是将让她回总教,哪怕是武功废了,教导新弟子也是好的。” 南阳面色冷凝,没有回话, 而是将大祭司的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他们都不知天问杀师一事,依旧认为天问是教内佼佼者,是良才。 大祭司可惜良才也是情有可原。南阳将信都烧了,吩咐杀棋,道:“天问去处不必管,陛下愿饶过她就与明教无关。对了,从明教挑几个身手矫健的小弟子送进京城,年岁小一些为好。” 乐安还小,按理是该有几个贴身伺候的婢女,就像重日重回,会些功夫也是好的。 “属下记下了,您回来是坐一坐还是留下过夜?”杀棋询问。 南阳看她一眼:“午时未到过什么夜。” 杀棋一噎,讪讪笑说:“杀画日日跟着温姐姐,我瞧着是有好事将近了,不过温姐姐似乎没开窍,无论杀画怎么做都没有反应,您不如帮一帮杀画?” “温软没开窍?”南阳忍不住笑了,早在十五年前她就懂暖榻之意,十五年后跟晚辈撞不懂情爱的戏份? 杀棋站不住了,望着教主讷讷开口:“温姐姐确实没开窍,杀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差点要撞墙了。” “杀棋,不开窍那是因为不喜欢,温软十五岁就开窍了。”南阳不忍杀画去撞墙,好心与杀棋说道:“旁敲是没有用的,当面说真心话,答应就好,若是不答应,天涯何处无芳草,赶紧换一换。” 温软性子不会像表面这么简单,她应该明白杀画的心思,或许是不忍拒绝。 “您说的我不信,温姐姐纯良。”杀棋狐疑。 “懒得与你过多解释,我去巡防营,今夜回来住。”南阳心累,心里不知怎地总是空落落地,似乎有什么事没有做。 走出新宅,回头看了一眼,对于这里,她没有感情,哪怕是亲手安排的宅子,也没有一丝留恋。 这么多年来,她有个习惯了,习惯出宫入宫。在这期间,有人指责她为臣下,不该随意出入帝王寝宫,有媚上之嫌。 她顿了顿,翻身上马,目光深远,晚上当真回来住吗? 南阳犹豫不决。 **** 天色冷了以后,红颜就躲在殿内不出门了,甚至会主动窝在扶桑脚下取暖。扶桑畏寒,她的周围很暖和。 “陛下,登州附近发现了扶骥踪迹。臣领旨,愿前往。”卫照匆匆入殿。 襄王就这么一个孙子,捉住扶骥,襄王大势已去。 “郡主知晓吗?”扶桑从龙案后抬首,扶骥与南阳是一母同胞,南阳对他尚有几分感情。 卫照揖礼回道:“回陛下,郡主不知。” “那你便去,朕只想见扶骥的尸首,你懂吗?”扶桑敛眸,凝重地望向卫照,“卫卿,你该知晓此事带来的影响。” 她费心将南阳摘得干干净净,不想再因不相干的人再惹来麻烦。 卫照听得皱眉,“臣去就想安全地将扶骥带回来,您这样做,郡主会寒心的。” “出淤泥而不染,难不成你还想让南阳惹来一身淤泥吗?”扶桑质问。 “陛下,扶骥在,南阳会有软肋在,何必让她一人孤苦无依呢。”卫照求情。 扶桑无动于衷,“裴琅是她的父亲,她都可以不认,会让扶骥成为她的软肋吗?卫卿,朕不是同你商议,是在下旨。” 卫照听得心惊胆颤,陛下是想赶尽杀绝的,不留余地。她回道:“陛下既然下旨,臣不得不遵从,不过陛下可派旁人去,臣不愿郡主记恨臣。” 陛下愿意做恶人那就去做,她不想再被南阳记恨了。 “既然如此,卿与顾子谦同去,还有韩令武,也让年轻人见见世面。”扶桑若有所思道。 “陛下非要这么做吗?”卫照还是想劝一劝,毕竟南阳在意的人不多了。 “卫卿去罢。”扶桑始终无动于衷。 卫照领旨,扶桑又说道:“卫照,你……” 陛下欲言又止,卫照蓦地抬首望向,“臣在。” “罢了,你去吧。”扶桑摆手,言辞懒怠,似乎又不想说了。 卫照恍惚明白陛下的意思,站稳身子,朝着龙椅上的女子揖礼,正色道:“陛下,谁都有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然您并非常人,您是帝王,您的一举一动牵扯全天下的百姓,如今你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已不是是非能判断的事情了。一人太轻,岂可重过万民。” 殿内沉寂,卫照的话落地有声,铿锵有力。扶桑却并未动心,眼中轻起涟漪,她站起身,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你我皆是一样的人,天子虽重,可朕被天下人抛弃了,如今,朕是帝王,也是万民之主。朕纵有怨恨,但朕不会让天下人失望。卫照,你说朕最欣赏的臣下。” 这也是她数度留下卫照性命的原因。 卫照心中大骇,忙说道:“您当真决定了?” “并非生杀大事何必这么在意。”扶桑轻笑谈对,心中多了几分洒脱,慢慢说道:“南阳是朕见过最洒脱之人,谁的罪孽谁来赎。看似很寻常的一句话,可是谁能做到呢。” “卫卿,朕灭了襄王后,心中无一丝快感,杀了扶昭后,朕没有愧疚,更没有怜悯。如今,朕当真做到了天之子,可心中一直不宁。朕一直再强调,谁的错谁来偿还,是以朕难以忘怀那些旧事,一直受其困扰,总是想着处决南阳。直到用药后,朕突然不再做梦了,对南阳想着更加亲近。” “如今轮到朕了,朕有何颜面来逃脱?” 卫照低笑,心中破碎,“陛下,您的错,为何要天下百姓来偿还呢?臣喜欢南阳,爱慕南阳,希望她长命百岁,可臣在想,您若不再了,谁能撑得江山之重呢?我心疼她,怨怪您,终究抵不过千万百姓。” “陛下,万民太重,除您外,无人可掌。” 扶桑低笑,释怀道:“天下离开谁都会照常运转,太阳不会因为朕而不升起,更不会因为朕而日日不落。” “陛下想得这么开,臣说什么您都不会听了,既然您做好准备了,臣留下,派旁人去登州。”卫照退而求其次。 “朕累了,你去安排。”扶桑莫名觉得疲惫,丢下卫照,自己一人朝外走。 走到门口时,门槛拦住她。她低眸定定地看了一眼,抿唇笑了,恍惚记得当年南阳初来时被这道门槛拦住。南阳小时候聪慧极了,见到门槛就抱着她的腿不放,不肯走。 思及过往,她笑了笑,旋即抬脚跨了过去。 冬日寒冷,殿前冷风肆虐,她走下台阶,秦寰立即跟上。 “不必跟着,朕想清静。”扶桑摆手示意她们别跟上,自己一人朝着内苑走去。 宫道太长,一眼看不见尽头,宫墙上痕迹斑驳,岁月留下了痕迹。她站在宫墙下,细长的指尖拂过墙面上痕迹,凹凸不平。 良久后,她俯下身子,定睛看着痕迹,一道一道叠加,岁月在流逝,而这些痕迹无法消除了。 错了就是错了。 她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扬首望向虚空,天空蔚蓝,没有阳光,站得久了,风吹得脸颊有些疼。 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很多,都是低头不敢言语,脚下匆匆。 扶桑慢慢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尚学阁,她顺着心意走了进去,廊下小小的娃娃走来走去。 乐安很快就发现了陛下,挣脱乳娘朝她跑去,“阿娘……” 扶桑不自觉一顿,看着似曾相识的画面,眉眼弯了弯,俯下身子借住小小的孩子,“怎么出来了?” “嗯、嗯、嗯、我饿了、出来了……”乐安支支吾吾开口。 扶桑立即猜到定是课堂上偷吃被先生罚出来了,毕竟这些小习惯不能惯着,罚得很对。扶桑笑着抱住她,“姐姐来过吗?” “没有,姐姐送我来后就没有来过了,阿娘想姐姐吗?”乐安抱住她的脖子,懒懒地打了哈欠,早起太早了,她有些犯困。 扶桑抱着她离开尚学阁,走出去后,乐安懒澜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嘴里嘀咕:“阿娘,我真的饿了……” 扶桑低笑,“饿了也要等下课才可以吃,这是规矩。” “姐姐说饿了就吃,肚子最重要。”乐安不肯听。 扶桑也不想惯着她,直接将她放在地上,“自己走。” “阿娘。”乐安低低唤了一声,眼睛怯怯地看了一眼阿娘,又龇牙咧嘴地笑了,“我以后不吃了。” “乐安,你喜欢姐姐吗?”扶桑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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