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锦已该是须黎国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或说唯一的救星,可众人显然对他缺乏尊敬,普通士兵甚至不知他姓名,提起他只说“那傻瓜”,可见平日里都是这么代指嘲弄的,而他本人也完全没有一点作为大救星的自觉。 那少年笑完了,也跳下了树,道:“没见过你这样理直气壮承认自己是傻瓜的。早知如此,我就不帮你了。” 他从繁枝茂叶中出来后,谢怜看得仔细,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这少年不是别人,就是男相的灵文啊! 之所以前面无法确定,一个是换了男相,一个是改了年纪,再来,灵文在上天庭从来都是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面无表情脸,谢怜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灵文,一时新奇无比。 灵文负手走过白锦身边,笑眯眯地打量他,白锦也好奇地打量回他。灵文道:“不过,今日你回去后,就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 灵文道:“小心小人。他们两个被你撞破私情,回去后害怕你捅破此事,一定会到处编造谣言,倒打你一耙。” “有这种事?” “嗯。”灵文笑道:“因为只有先把脏水往你身上泼,你说出来的话才不会有人信啊。” 白锦很是困惑:“……我干嘛要说出去?他们爱干什么,又不关我的事。” 灵文道:“因为如果他们遇到这种事就会说出去,所以便觉得你也一定会。我猜,最有可能的情形,就是那姑娘会和他爹说,你对她举止轻薄,意图不轨,而她抵死不从。这样就可以抢先在她父亲心里抹黑你一笔,降低你话的可信度。总之——” 他拍拍白锦比他高出一截的肩,道:“我要是你,我现在就马上赶上去抓住他们两个,先下手为强。” 白锦:“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灵文:“你想嘛,办法多得很。比如,从他们身上搜出私密信物扣下,或者让他们写认罪书画押,拿着警告他们多嘴一句就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大家鱼死网破。只要能让他们有所忌惮,都比你什么都不做要好。” 显然,白锦从没听过这种论调,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想起要问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是谁啊?” 灵文笑道:“我姓文。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记住我的话,不然可是有苦头要吃的。” 白锦还在认真思索,谁知一转身这少年闪到树后就不见了,不由惊奇。而谢怜抓紧这个出场机会,决意去接触这锦衣仙,一跃而下。岂料他下了树还没说话,白锦就看见了他,居然主动迎上来,招手道:“药师!” “呃……”谢怜倒是没想到,蝶梦和锦衣仙给他身份安排得如此周到,竟是个与白锦相识的医药师。白锦把他带的小竹篓给谢怜看,道:“你要的药草。我找了很多,你看看有没有找错?” 谢怜心中默念“我是药师”,尽职地翻了翻小篓子,满满一筐药草,都是止血、消肿、生肌的药材,道:“没找错呢!真是辛苦你了。” 白锦把背篓一背,道:“那就回去吧!” 于是,谢怜就跟着他走了。 很快,谢怜便很熟悉锦衣仙这个内心小世界是如何运转的了。 须黎国近年战火焦灼,被各国围攻,皇城内外都是大大小小的军营,与民居混杂,谢怜的身份是游走于各个军营的云游道人医师。这身份很好用,他随时可以去看白锦,同时到处打听花城的消息。 可越打探消息,他就越担心。 因为,花城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以花城的性格,应当早就主动出击找来了才是,何至于过了几天都杳无音讯? 接近心境的主人意外的顺利,这大概说明锦衣仙对他的敌意并不高。可是,锦衣仙对花城呢? 谢怜完全猜不出花城会被安排一个什么身份,连要打听都无从下手! 这日,谢怜又借口到山中采药出去找花城。他刚戴上斗笠背起小竹篓,白锦便道:“药师,我陪你出去吧。听说最近城里城外都有妖魔作祟,很不太平的。” 谢怜虽然不怕什么妖魔作祟,但自然不会拒绝有他相陪,道:“如此便麻烦你了。” 二人结伴同行走在街上,兵荒马乱的,人人都一副随时要逃难的模样。白锦在一辆辎车后扶了一把,一路助它上了坡,忽然道:“对了药师,你常在城里游走,知不知道有哪家公子是姓文的?大概这么高,十六七岁,非常聪明。” 谢怜当然知道他在问谁,心想这聪明可是要命的,道:“倒是未曾听说过这样一个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锦道:“我想找他帮个忙。” 谢怜奇了:“找他帮忙?帮什么忙?” 这几日,谢怜有事没事就去盯白锦,关注他的怨念源头何时到来。可是,怎么看,他都觉得白锦是一个不会有怨念的人。 怨念生于欲望。可白锦这人看上去像是根本没有欲望。 他不需要钱,不贪功贪名,不记冤仇。甚至他口腹之欲也不强烈,但凡有点钱他都拿去给认识或不认识的小孩子买书买吃的。也难怪白锦被判定为有飞升潜质了,他简直比谢怜见过九成九的神官都更像神官! 总之,白锦此人,虽然心智不比常人,却几乎从不给人添麻烦。这点连很多普通人都做不到,谢怜猜不出来他会有什么事要找灵文帮忙。 白锦还没答他,忽然,长街尽头传来一阵雷鸣地动般的大震。二人驻足,谢怜道:“什么来了?” 只听马蹄狂乱,一大帮黑衣骑手簇拥着一骑黑马涌来。 黑马上是一个红衣骑手,风驰电掣看不清模样,但身手矫健。一阵铺天盖地的黑雾紧追着这群人,那红衣人只管自己策马直冲,黑衣骑手们则挥出刀光剑影与那些扭曲的黑气激斗。 还真是有妖魔作祟!谢怜一边大奇心境里居然也有如此厉害的邪祟,一边甩开小竹篓轻车熟路就是三张黄符飞上去,道:“得罪!” 哪怕是在幻境中,他见妖气横生也是忍不住要清剿的。若邪和芳心都没能带进来,谢怜可防身的只有自己亲手绘制的符咒。白锦扔了药筐要来帮忙,谢怜却道:“我一人够了,你去让这几条街的人都散了,不要聚拢!” 白锦依言转身疾走,留谢怜在此应付。为逼近那黑气,他一连踩过数名黑衣骑士肩头,凌空翻起,又是三道符。正中煞心! 黑雾被他符咒击退,谢怜轻飘飘落地。他一口气还没出完,眼前忽然红影一闪。那红衣人不知何时已到他身前,一举手就摘掉了他的斗笠。 阳光耀目,谢怜一时被闪得睁不开眼,伸手去挡,道:“你怎么……” 可他却没挡着,因为手腕被对方紧紧抓住了。谢怜定睛一看,睁大了眼:“三郎?!” 那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眼俊美得炫目,一身红枫骑马装,银带把腰身束得极细,双手戴着黑亮黑亮的鹿皮手套。不是多日不见的花城又是谁? 花城抓着他的手,歪了歪头,一对纯银枫叶耳珰在脸颊边微微摆动,扬眉笑道:“哪里来的道士?盯着人看,这么无礼。” 谢怜好久不见花城,乍见正满心欢喜,谁知他开口就倒打一耙,忍不住好气又好笑,道:“明明你先动手抓我的,我只是看了看,怎么就变无礼的是我了?” 花城挑了挑眉,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黑衣骑士们便道:“你这道士胆子也是大的!你的意思,是我们公子无礼了?” 谢怜松了口气,道:“知道啦,你分到的身份是皇城贵公子是吧?倒也适合你。好了三郎不要闹了,还有好多事呢,我们回去说……三郎?” 他试着抽手,花城却没放手。谢怜再用力一点,几乎是钳着他的那只手还是纹丝不动。 谢怜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他试探着道:“……三郎?” 花城笑吟吟地捉着他的手,把谢怜拉得险些一个踉跄栽到他怀里,道:“从方才起,我就很想问了:这位道长哥哥,我认识你吗?你干嘛叫我叫的这样亲?” “……” “三郎。三郎。”花城似乎把这两个字细细品了品,粲然一笑,道:“叫得好听。不错。” “……” 第125章 锦衣梦蝶太子戏花 乱。乱。乱。 乱七八糟!!! 谢怜想起来了:花城之前说过,他法力尚未恢复,进入心境之后不知有何变数。莫非—— 莫非这就是变数? 花城竟然不记得他,也不记得自己了! 谢怜真不知道眼下这个局面要怎么应付了,乱了一阵,瞥见花城另一手的斗笠,下意识伸手去抓,道:“斗笠还我!” 花城却把那斗笠往后一抛,抛到一个骑士手里,略一弯腰,顺势在谢怜膝弯上一抄,不知怎的就把谢怜一个人抄起来扛上肩头了。 谢怜的世界瞬间天翻地覆,感觉自己像只布袋一样被扛着走了,震惊之下脱口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放是不可能的。花城扛着他就翻身上马,轻松利落,鹿皮手套握起缰绳,道:“打道,回府!” 谢怜道:“你!……?” 这算什么?哪怕是贵公子,可以这样当街抢人的吗?? 谢怜倒是能挣,但他不知道现在花城是什么实力,要是挣的狠了会不会错手伤到花城?所以他纠结半天,最后根本不敢动,只能倒扒在他背上,郁闷道:“你干什么啊?!” 花城:“抓你。” 谢怜:“就是问你凭什么抓我?” 花城揶揄道:“道长哥哥不能怪我的。多事之秋,可疑之辈,不抓你抓谁?” 谢怜辩解道:“我哪里可疑了?我刚刚还救了你哪。三……你放我下来行不行?这样……我很难受。” 是真的难受,最柔软的小腹卡在花城硬邦邦的肩头。花城道:“好吧,那就依你。” 说完,他果然把谢怜放了下来——放在了自己马前。于是,就变成了两人共乘一骑了。谢怜整个人仿佛被他包围在怀里,还是懵的,花城便道:“这下,道长哥哥总没话说了吧?” 他坐在谢怜身后,比谢怜高,和谢怜说话时还特地低了头歪在他耳边,弄得谢怜好难为情,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他怀里,道:“……我要下去。” 他想翻身下马的,可现在这个姿势实在尴尬,他想按个地方借力,一按就按到了花城大腿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花城便掐住了他手腕,拿起来半真半假地警告道:“这位道长哥哥你真是有点过分了。是你说放你下去的,可我依了你,你又这样动手动脚。你想干什么,嗯?” 花城嘴巴本来就厉害,平时的他谢怜都说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的花城谢怜在口舌上更是没有还手之力,简直目瞪口呆。趁他发呆,花城哈哈一笑,轻喝一声,黑马开蹄狂奔起来,谢怜一下子背撞进他怀里,好想崩溃:“你慢点!” 花城一手催马一手环住他腰,道:“怕什么!有我,你摔不下去!” 虽然眼下这个状态很诡异,但他这么说,谢怜又觉莫名安心。这时腰后什么东西硌着了他,谢怜伸手一摸,却是花城别在银腰带间的一根马鞭。马鞭带刺,扎得他手一缩,花城微微低头,道:“别乱摸。” 他耳边银枫坠子一荡一荡,晃得谢怜的心也跟着一荡一荡,满眼星花,倒真不敢再乱动了。 浩浩荡荡带着人马杀回去,一到花城的“府邸”,谢怜惊了:这难道不就是极乐坊?这里可是锦衣仙的心境,一切事物都应该按心境主人的记忆或意愿呈现,在此凭空造物难如登天,花城居然这么粗暴直接搬了一座极乐坊到这里来! 一下马,花城就把他弄大厅去了。尽头还是那张熟悉的墨玉榻,榻上铺着一张巨大无比的白老虎皮,这虎若是活的,必定是一头狰狞凶兽。谢怜还在正经思索着,花城就直接把他放到了那张老虎皮上。 “……” 谢怜正襟危坐在白虎皮中,整个人都要茫然了。花城却抱起手臂端详起了他,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让谢怜感觉自己仿佛什么名贵摆件。他很拘谨地瞅瞅花城,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这样子的他说话,花城却也瘫进老虎皮里,和他坐在一起,笑眯眯地道:“哥哥喜不喜欢?” 他一叫“哥哥”,恍惚平日的花城回来了,谢怜便心中一动:“嗯?” 花城拍拍老虎头:“喜不喜欢?” 谢怜真的不太能理解现在的花城的思路,只好跟着他走,道:“虎皮吗?是很威风华丽……” 花城一下子盘腿坐起来,笑道:“是我打的,厉害吗?” 谢怜道:“……厉害的。那个,这位公子,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他得一直盯着白锦,才能确保不错过任何重要场景。花城却睨着他道:“你方才一直是这么叫我的吗?” 谢怜给他弄得都没办法了,改口道:“三郎。三郎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花城换成头枕双臂的姿势,躺在他身边,道:“不好。” 谢怜愣了一下。再想想为什么愣?似乎是因为,从前几乎没听过花城对他说过“不好”,居然好不习惯。他道:“你为什么扣我在这里?” 花城歪头道:“为什么?” 他想了想,很干脆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一见你的脸,便觉好生熟悉。反正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走,问为什么也没用。” 谢怜听了,心又是微微一动,真的很想亲亲他的额头,可是不敢。万一出去后花城记起来了怎么办? 他嘴上软语为难道:“……但我有很重要的事,很急的。真的不行吗?” 花城啪啪又拍了两下老虎头,把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一脸很靠得住的样子,道:“什么事?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什么东西的嗥叫。花城脸色一肃,翻身坐起,伸手护住谢怜。谢怜抬头一看,只见窗外黑气缭绕,似有万千鬼爪在窗上、门上、墙上抓挠不止。 那声音刺耳嘲哳,令人直想捂耳大叫。花城现在并不记得自己是三界人皆闻风丧胆的绝境鬼王,但骨子里的东西也没法改变的,见此骇人情形,脸上却也无惧色,只哼道:“扫兴。” 他想了想,用那张大虎皮把谢怜包了起来。 谢怜给他包在虎皮里,像个宝宝被包在襁褓里,啼笑皆非的同时,也觉得多少有些摸清这个花城的路数了。 怎么说呢,这个花城,好像很容易快乐、也很容易闹脾气。某些方面,更加……肆无忌惮,尽是平日的花城难得流露出来的任性呢! 他从虎皮里露出一个头,道:“外面是什么东西?” 花城随手拿了本书翻了两下,抛开,又拿了本书翻两下,道:“不用管,每天都来的东西罢了。我们做我们的。只要你待在这儿它们就伤不到你。看书吗?” 仿佛是怕他无聊,花城把那本精心挑选好的书放到谢怜手里。谢怜拿着书没看,思索片刻,便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了。 外面这些鬼影,都是锦衣仙对花城的防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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