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顺着喉腔落入腹中。这时,菩荠观的小木门吱呀作响,一条巨型青色毛毛虫般的身影从屋内爬了出来,道:“他妈的,是哪条狗胆子这么大!敢打扰老子睡觉,阿嚏!看老子不……”话音未落就看到了观外两个看似吻得正火热的交叠身影,那一红一白,还能是谁和谁?登时吓得尖叫起来:“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城微微举手,原本是要去抓谢怜的肩,听他聒噪,手势一转,把戚容“哎哟”一声打回了屋里,门又“砰”的关上。花城这才翻了个身,把谢怜压在身下,抬起脸,微微喘气,眼里黑光闪烁,道:“殿下!” 谢怜来不及多说,伸手勾住他脖子又拉下来,吸够了法力,呛了一下,再次道:“移——移魂大法!” 谁知,这一次,他的魂魄刚被拉出来,还没抛上天,就被一道墙挡住了一般,重重弹回自己体内,弹得他“啊”了一声。睁开眼,上方还是满天星光和花城那张微显焦急的脸。谢怜坐起身来,抱着脑袋,喃喃道:“……过不去了。” 是师青玄死了吗?还是黑水玄鬼加强了屏障?不管是哪种,反正,他都没法再到师青玄脑子里去了。就算现在往南海那边赶,也肯定来不及了。 见他怔然,花城道:“殿下,抱歉。” 谢怜望他,花城又道:“但是,这事,旁人没法插手。” 谢怜摆了摆手,道:“……你不用道歉。其实,就算我在那里,也没法做什么。” 用移魂大法,他只能进入师青玄的身体。然而,师青玄不过凡人之躯,即便谢怜能帮他挣脱镣铐,他又如何能在黑水鬼蜮里,与那处的主人抗衡?连逃脱也做不到。 缓过了神,谢怜迅速重回上天庭的通灵阵,道:“灵文,你们出发了吗?” 灵文道:“太子殿下!方才你为什么突然一段时间就没声了?我们已经先派了一批神官到南海那边去了,奇英殿下回来了,待会儿他也会出海,但是黑水鬼蜮不是那么好进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谢怜哑声道:“稍候,我跟你们一起出发。也许还能记得点路。不过要麻烦你派人到菩荠观这边来接我。” 灵文道:“好的,他现在就来了。” 谢怜一怔,回头一看,花城居然已经不见了,而菩荠村外走来两个小神官,后面跟着一个个子高高、黑发微卷的少年,正是权一真。 谢怜对他微一欠首,算是打招呼,权一真却不懂回礼,不过谢怜也不在意。望了望四周,未见花城踪影,知道他是给自己留时间处理这件事。 二人和一批小神官出了南海,听谢怜建议,特地收集了几十具装过死人的沉甸甸的棺材,以备不时之需。船在水中飞速行了两三个时辰后,海面上飘来了诡异的东西。 许多巨型骨鱼的尸体浮在海面上,撞上了船。众神官警惕之心大起:“这是要到了吗?!” 谢怜却道:“不会吧,如果已经进入黑水鬼蜮,船肯定不能浮在水面上,还开这么快。” 可是,这些明显是前天晚上,裴将军和水师在这里战斗过的遗迹。权一真一直蹲在船舷上,维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动作,这时,忽然道:“前方有个黑岛,是不是那个?” 谢怜定睛一看,前方果真有个黑漆漆的岛屿。而且,远看,的确很像那座黑水岛! 谢怜微微凝眉,道:“看起来真的很像。但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船也没沉?诸位请先慎重,当心是陷阱。” 刚说完,他就发现不是陷阱了。因为海滩上有个身影,正顶着太阳,用那一把斩将杀敌的宝剑来回划拉木材做棺材,一旁列着三具已完成的棺材,他手上正在做第四具。谢怜当即挥手,喊道:“裴将军!是裴将军,就是这个岛没错!” 第110章 了死结水师斗玄鬼 4 大船立即调转方向,飞速驶去。裴茗一看援兵到了,却没有分毫欣喜,把剑往地上一插,摸了摸鼻子,郁闷道:“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快做完的时候来,什么意思?” 权一真道:“有人来就不错了,听说要来救你,大家都没空。” “……”裴茗一脸我不跟你这小孩儿计较,转向谢怜,问道:“太子殿下这是先回去了?你们这船怎么造的,怎么能漂浮在鬼域水面上?” 谢怜道:“我想不是船的问题。是黑水鬼蜮的诅咒已经散去了。” 裴茗一怔,随手试了试,居然一剑斩倒一大片树木,法力当真回来了,无语片刻,道:“早知如此,我何必做棺材这么辛苦?” 此话不假,他这一夜当真是白费辛苦。做了四个人的棺材,三个人的都没用了。 一行神官上了岛,直奔森林中心。密林中的小鬼还没见过这幅阵仗,被吓得四下逃窜,而来到林中黑水湖边,并没遇上那些影形人。没有他人法场干扰,众人研究了一阵,终于破除幻界,湖边铁牢和幽冥水府都显出了形。 一进到幽冥水府,谢怜把那具黑衣白骨收敛好,提在手里便在殿中四下奔走起来。不多时,他便找到了那间大殿。斑驳的墙面上,两个带血的铁镣铐已经空了。一具无头尸体躺在大殿中央,血已经流干,一群疯怪人正冲那尸体上乱丢东西。众神官进来,那群疯怪人愈加兴奋。裴茗进来后,愣了好半天,才终于敢确认这是谁,震动道:“……水师兄!” 谢怜道:“劳烦各位在这里,还有这整座岛上找找,有没有风师大人,或是……尸体。” 然而,无论怎么寻找,岛上也没见到师青玄的踪迹。 难道黑水玄鬼带走了风师?又或着,风师已被直接杀害,尸沉大海? 虽然师无渡在最后关头发狂,惹得贺玄暴起杀人,他死了,但毕竟不是风师亲手杀的,贺玄还会给风师换命吗? 轰走了那群烦死人的疯子,裴茗出神许久,叹道:“水师兄,你一生强傲,却落得如此下场,连你是否瞑目也不知道。当真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狠。人生百态,样样都逃不过,即便人上为神,也终归不能幸免。” 权一真则没那么多感慨,“哒哒哒”地在幽冥水府里跑来跑去,跑过来瞅了两眼,觉得很奇怪,道:“他头呢?” 谢怜道:“给黑水玄鬼拿走了。” 裴茗道:“这鬼蜮主人和他什么仇什么怨?还有,青玄呢,地师呢?难道水地风三官全折?” 谢怜道:“的确是天大的仇,天大的怨。地师大人,要看你问哪个,真的那位在我手里,假的那位,就是他把水师大人的头颅拿走的。” “什么?!” 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再回菩荠村时,已过去整整一日。谢怜步伐微显疲态。 他刚打开门,就听到戚容的鬼吼鬼叫:“狗花城!狗日的谢怜!你们两个真是不要脸啊我操,大半夜的真他妈吓死鬼了!!!瞎了本大爷的狗眼,还不赔老子!!!” 一听他满口污言秽语,谢怜马上想起昨晚他和花城轮流把对方按在地上吸法力的可怕场面,差点当场摔门逃出去。花城歪在一旁椅子里,一双靴子交叠着放在桌上,一听谢怜推门进来立即放下腿,顺便给了戚容一脚把他踢晕过去,站起身来,道:“哥哥。” 谢怜好容易克制自己不要夺门而逃,硬着头皮进来,没见到谷子,心想大概是花城放到村长家里去了,这下连缓冲尴尬的人也没了,道:“久等……辛苦你了。” 花城笑了笑。须臾,他道:“我以为,哥哥会责怪我。” 谢怜连忙摇手道:“不会不会!其实,这件事,你说的没错。旁人的确……不好插手。” 想了想,他还是问道:“不过三郎,依你之见,那位黑水玄鬼,会对风师大人怎么样?” 沉默片刻,花城道:“我也不知道。黑水这个人,古怪得很。他一个人熬了太多年,没人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没人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谢怜忽然想起来,这句话也是上天庭许多神官对于血雨探花的常用评价。 黑水沉舟是从铜炉山中的万鬼厮杀里出来的,而血雨探花,同样也是。贺玄一个人熬了许多年,花城一人熬过的岁月,未必比他少。 使黑水沉舟成为今日之黑水沉舟的,是仇恨。那么,血雨探花呢? 使花城成为今日之花城的,又会是什么? 一瞬间,谢怜脑海中闪过许多,连连摇头把“金枝玉叶的贵人”甩掉,道:“我不明白,水师偷梁换柱这件事应当做的很隐蔽,他瞒了这么多年,黑水又是如何得知的?如果不方便,你不用回答我。” 花城却道:“他都换地盘跑了,假神官也不做了,有什么不方便?说来简单,黑水死的那天晚上,师无渡特地去确认过。” 谢怜道:“因为只有猎物死了,白话真仙才会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吗?” 花城道:“嗯。黑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记住了那张脸。后来成鬼,天上地下的人和事知道了些,黑水才发现,那是水神官。” 难怪了。堂堂水神官,无缘无故怎会去参观一个普通人是怎么死的?谢怜道:“但这样应该也不会联想到换命?” 花城道:“所以,他才顶替了真地师,混进上天庭,调查这件事。” 胆子也是够大的。谢怜叹道:“若非他后来杀了真正的地师,还卷入了两百多个渔民,也可担得起一句‘有勇有谋’。” 花城却道:“哥哥,把那些渔民卷进东海大浪的,恐怕另有其人。” 谢怜怔道:“那会是谁?照常理说,这种风浪,最多应该只有不到五十人被波及。” 花城道:“我猜,或许和引你去半月关的,是同一人。” 说来,似乎的确有一只手,一直在把他往各种纷乱事件的中心推。 那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水师瞒天过海偷梁换柱、风师是冒名顶替、“地师”也是冒名顶替、水师身首异处风地不知所踪,四件事四个晴天霹雳,一个比一个响,在上天庭和中天庭炸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明仪平日里就不怎么跟人打交道,只有师青玄这种喜欢纠缠不休的自来熟跟他能混得好,但大家一想到自己的同僚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绝境鬼王,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不知该说什么好,神武殿都没人发表意见了。就连君吾的手都好像都快支不住额头了。 为了扮好地师,这么多年来,这位鬼王都勤勤恳恳,在人间聚了一大批信徒,中秋宴斗灯还能进十甲,比上天庭绝大多数神官排位都高,实在是太可怕了,不愧是绝境鬼王。搞得大家都忍不住嘀咕,就算现在告诉他们花城也在他们中间也不会有人更震惊了。 黑水玄鬼和水师无渡之间恩怨不提,但真地师仪死于黑水玄鬼之手,这一点却没什么疑问,因此,上天庭正式对黑水玄鬼发起了追击令。 所谓墙倒众人推,以往,风水二师风风光光,一呼百应。师无渡哪次出现不是众星捧月,一朝横死,众星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师青玄爱广交朋友,出手大方,这时平日里的无数“好友”也不知去哪里了。裴茗敛了水师的无头尸骨,下葬当日,冷冷清清,除了谢怜、灵文,竟没几个别的神官到场了。谢怜想到近来数日已有一批人开始烧砸风水庙了,虽然他于心不忍拦过几波,但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发现供奉的神明失灵了,只会愈演愈烈,再过十几年,人们就会把这两位曾立于上天庭巅峰之地的风水二神官忘记了,不由微感悲凉。 末了,谢怜对灵文道:“风师大人……青玄的下落,还有劳您费心了。” 灵文也是面色凝肃,多日都无笑容,道:“不必太子殿下多言,我也定当全力以赴。” 裴茗却道:“太子殿下,与其让灵文殿在那边老牛拉破车地慢慢找,不如直接问问你那位血雨探花,能不能跟那个黑疯鬼打听下,把青玄弄到哪里去了?水师兄的头他也拿走了,他还想干什么?” 谢怜道:“鬼界各自为政,又不是上天庭这样谁管谁的关系,一位绝境鬼王想做什么,还需要对另一位告知吗?” 于是,裴茗也不多说什么了。 回到菩荠观,许多村民都围在观前窃窃私语。谢怜不用问就知道怎么回事,因为菩荠观内正传来一阵鬼吼鬼叫。村长胆战心惊,拉住他道:“小谢道长,你那个疯表弟,他他他,他又……” 谢怜对外的说辞是戚容是他疯了的表弟,遭嫌弃无人肯养,所以他才义务收留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假话。他微笑道:“又疯了是吧,没事,我出门前拴牢了,他不会出来的,大家散了吧。” 村民都道:“哦。”散了。散之前,村长送了一篮子鸡蛋给谢怜,道:“那个,道长,你家的小花……” 第111章 题离思心躁乱墨痕 谢怜先是一懵:“???小花???”终于反应过来,道:“哦,三郎是吧。” 村长道:“是啊!你家小花他啊,今天又帮我们修了东西,你晚上好好犒劳一下他吧。真是的,这么好的孩子,家里人干嘛骂他!” 现在花城对外的身份也是他弟弟,不过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跟家里经常吵架,一赌气就离家出走到他这里来玩儿。谢怜忍俊不禁,道:“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一打开门,戚容躺在地上一边挺尸一边嗷嗷鬼叫,一副烧心烧肝的模样,谷子正在给他捶背,道:“爹,你好点没?” 谢怜道:“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戚容呸道:“只要你他妈别给我做东西吃,我就是在地上舔屎舔灰也不会吃坏肚子!” 谢怜放下鸡蛋,道:“那你要不要真的试试舔舔看会不会坏肚子?” 戚容道:“呸呸呸!老子说什么来着,你又暴露了你阴暗的内心!变着法儿子想折磨我!哎哟哟哟哟哟,乖儿子不错不错,换边儿捶捶。嘻嘻嘻嘻~哎妈,他妈的怎么回事,最近真是躁死我了,躁得跟猫要叫春似的。我是不是病了?!太子表哥!我病了!肯定是你因为你虐待我,我才生病的!你这天杀的雪莲,又要害人性命了!” 他叫的要死,谢怜蹲下来摸摸他额头,道:“也没有发烧啊。你该不会是在装病吧。” 戚容又要骂了,谷子可怜巴巴地道:“道长,我爹没有骗你,他最近一直不舒服,今天惨叫好久了。” 谢怜摇了摇头,站起来准备找找药箱,却忽然发现功德箱里又是沉甸甸的。这功德箱是花城新做的,什么都没放,怎么会沉?打开一看,谢怜瞠目结舌,居然被一箱子明晃晃的大金条晃瞎了眼。 “啪”的一声,谢怜赶紧又把功德箱关上了。 水师送来的那一箱金条他不是早就送回去了吗?谁又送回来了??? 谢怜转头问道:“有谁来过吗?” 戚容指着他鼻子骂道:“喂你有没有搞错,你真当我是你养来看门的啊?你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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