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 谢怜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往回跑了,马上走了回来,脚底还在冰上打了一下滑,赶紧按住斗笠,道:“没、没有。我,我只是有点冷,想转几个圈子、热一下身……” 他把斗笠戴了背背了又戴,最终,一把抓住了花城的手,紧紧握住。二人并肩,看着下方那庞大的深渊。 花城口气随意地道:“解决之后,再给哥哥看我雕的最满意的那座神像。” 谢怜道:“好。” 说完,两人便一起跳了下去。 呼呼的狂风从耳边刮过,强劲的冲击犹如巨浪扑面,但两人的手也没就此被冲开,反而握得更紧。 谁知,半空中,谢怜的手忽然抓了个空。 并不是他手滑,或者被花城甩开了,而是忽然之间,握在他掌心里的那只手消失了,没有实体了。 谢怜的心一紧,道:“三郎?!” 他在飞速下落,前一刻刚喊出来,下一刻那声音就在头顶十几丈外了,听来甚不真切。不知过了多久,谢怜终于稳稳落地。他立即站起,道:“三郎?” 无人应答。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告诉他,此刻正身处一个何等空旷庞大的空间。 四面八方都是漆黑一片,谢怜望向头顶。上方有一片雪白的天幕,正逐渐缩小。那便是铜炉的火山口,它正在缓缓封闭。 可是,花城到哪里去了? 谢怜托起了一盏掌心焰。但黑暗深不可测,这点火根本照不出什么来,火光都仿佛被黑暗无动于衷地吸收了。而且他一不小心没控制好法力,火焰过高,险些把头发烧着,赶紧把那火丢到一边地上。好巧不巧,那火光刚好映出了不远处一个白衣人。谢怜当即道:“谁!” 那白衣人也不知在黑暗中窥伺了他多久,道:“你知道我是谁。” 谢怜脱口道:“三郎!” 尽管他一看到这张半哭半笑的面具就毛骨悚然,但他此刻喊人却不是被吓的,而是出于担心。自然仍旧无人应答,而那张悲喜面又离他近了几分,道:“不必喊了。铜炉已经封闭,这里只有你和我,没有第三个人了。” 谢怜下意识再次望天。那一小片光明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了。 铜炉,真的封山了。 谢怜怎么也没料到,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他,和白无相,两个人,被关进了铜炉里?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是他们两个?! 谢怜手握芳心剑指白无相,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人呢?” 白无相道:“走了。” 谢怜目光微冷,道:“你说清楚,什么叫走了?” 白无相悠悠地道:“离开你了,死了。选一个吧。” 谢怜心头先是一寒,随即一阵暴怒,一剑斩去:“你少胡说八道!” 白无相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剑锋,道:“好吧,好吧。我的确是在胡说八道。不必担心,他在外面,进不来。” 谢怜只要花城没事就好,暗暗松了口气。白无相又道:“他还是不要进来的好。否则待会儿他见了你的样子,会不会离开你,那就难说了。” 谢怜脸都有些扭曲了,他又是一剑,喝道:“闭嘴!” 白无相从容不迫地闪过了他的每一剑,谢怜怒道:“你想怎样!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究竟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还没死?!你为什么还没死!” 可是,就算他再狂怒,杀意再重,白无相永远像是能料到他下一剑会怎么出似的,以毫厘之差错开。谢怜出剑越多,就越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 赢不了! “是的。”仿佛能看到他的内心一般,白无相道,“你赢不了。” 话音刚落,他一手刀砍在谢怜手腕上。一阵剧痛蔓延至全身,谢怜不由自主松手放开了剑,随即就被他抓住头发,狠狠一把砸进了地里! 耳边嗡嗡作响,鼻腔口腔里都是血,脑里仿佛有个小钟在震荡不止。 好一阵,谢怜才感觉到一只手把他的头从破碎的地面里提了出来,一个声音在上方道:“可怜,可怜。你给这把剑取名叫芳心?” 谢怜咬住了一口鲜血,不让它呛出来:“不行吗?” 白无相笑道:“你根本不会取名字,听好了,这把剑本来的名字,叫做‘诛心’。” 谢怜哑声道:“你不要太得意了。现在我是赢不了你,但是总有人可以。就算你能从铜炉里出去,君吾未必不能再杀你一次。” 何况,还有花城! 谁知,白无相却道:“谁说从铜炉里出来会是我?” 不是他?不是他还会是谁? 白无相把他的脸提起来,与他对视,温声道:“太子殿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这座铜炉里的确会有一个绝出去,但是,不是我。而是你。” 谢怜愕然:“你说什么?我又不是……” 话音未落,他就回味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无相道:“正是如此,恭喜你,终于明白了我真正的目的。这不正是你最喜欢的‘第三条路’吗?” 现在的铜炉里,只有一只鬼和一个神,看上去,只有两条路了。要么白无相杀了他,然后冲破铜炉;要么两个人都别想出去,一起永远关在这个铜炉里。 但是,其实,还有第三条路。 只要谢怜立即在此自杀,化身为鬼,杀死白无相,他就可以立地成绝,冲破铜炉! 谢怜好容易回过神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就为了让我成绝?我没你那么疯!就算你想我杀了你、我也赢不了你!如果你故意输给我,铜炉也未必会承认!” 白无相却道:“是吗?你赢不了我?那可不一定。” 说着,他伸出了另一只手。就着不远处的火光,谢怜看清了,那只手上出现了一张面具,和白无相脸上的那张一模一样。 白无相道:“记得这张悲喜面吗?它是你的东西。” 谢怜睁大了眼。 恐惧如虫潮,密密麻麻爬上心头。他勉强道:“……拿开……拿开它!” 白无相笑了起来,道:“看样子,太子殿下的记性不太好啊。既然如此,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好吗?” 语毕,不由分说,便将那张惨白的悲喜面和无边无际的黑暗融为一体,沉沉地向谢怜脸上压去。 ———————— ———————— 谢怜是生生惊醒过来的。 他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坐起来,一把捂住了脸。剧烈地喘息了好一阵,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草席上。 梦中的窒息感过分逼真,谢怜的手不由自主抚上了颈间。 咒枷。 君吾给他打上这道咒枷的时候,还是手下留了情。它虽然锁住了他的法力,但同时也锁住了他的□□,使他不老不死。君吾对他说,如果你能再次飞升,前尘一笔勾销,我会给你取下它。 可是,这个东西戴在身上,就像是在一个犯人脸上黥字,真是刻骨的耻辱。 想到这里,谢怜抓起草席边的一条白绫。抬起手臂时,他忽然想起梦中脖子被慢慢绞紧的恐惧,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用它遮住了咒枷。想想不够,干脆把整张脸都遮住了。简单整理了自己,这才走出这间破庙。 国主与王后尚在后殿歇息。而风信和慕情早已在外等他出发。 谢怜道:“走吧,去找活干。” 原先的谢怜,既为金枝玉叶,又是天人之体,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不需为生计发愁。但如今,说他是太子,仙乐国已经没了,说他是神仙,早就被贬了,自然得操心一下日子怎么过。 修道之人老本行当然是抓鬼做法事了,但哪来那么多鬼每天给你抓,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得找些零散活计。比如帮人卸卸货什么的。 第152章 花灯夜一钱买孤魂 可就算是这种零散活计也不一定抢得到。因为如今流离失所的贫民太多了。这些贫民看到有活,不需要付工钱,给个馒头就愿意干,一涌而上,哪里抢得过他们?就算能抢过,谢怜往往因为觉得别人比他们更需要这口馒头而选择退让。 果然,晃了半天,又是一无所获。慕情道:“咱们就不能找个稳定体面些的活干吗?” 风信道:“废话。能找到早找到了。体面的活不得看脸吗?就殿下这张脸谁不认得?” 万一给人认出来他是谁,要么他们自己脚快逃走,要么给人乱棍打走。比如镖师,谁会放心让来历不明、脸都不肯露的人做镖师?他们又不能去做害人行凶的黑打手,选择就非常有限。 神是不可能会为吃不饱饭而烦恼的。但人是要吃饭的。谢怜从小就不用考虑这种事,这算是十几年来,这个问题真正困扰到他。事到如今,也只能当这也是一种历练了。如果神连饥饿的滋味都不知道,又如何能体会信徒饥饿的痛苦?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之声,一大群人围着,三人也随着大流过去看了看,几个武人和丑角在人群中起劲吆喝,竟是在卖艺。慕情道:“实在不行,去卖艺吧。” 谢怜还未答话,风信道:“说什么傻话,殿下千金之躯,怎么能去干那种事?” 慕情道:“砖都搬过了,卖艺有什么不一样吗?” 风信道:“搬砖是靠自己力气吃饭,但是卖艺是供人取乐,给人当笑话看,当然不一样!”说着,那蹦蹦跳跳的丑角摔了一跤,众人哈哈大笑,他又爬起来哈腰点头,在地上零零星星捡了几个赏钱。 见状,谢怜心中一阵难受,用力摇了摇头,把“卖艺”这条路从脑海中划去。 最后,三人终于混在一群瘦骨嶙峋的贫民里,来到一处泥泞的空地。此处似乎是有人要修建新宅,因此要开始修整了。三人卖力干活,好容易从白天奋斗到日落,浑身犹如在泥地里打过滚,总算大功告成。 身体上的疲惫其实不算什么,只是如此劳累,却仅仅是为了一点并不丰厚的工钱和口粮,心更为疲倦。他们好容易得了空,躺在几块大石上休息,这时,另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来了。几个汉子搬着一尊石像走来。 谢怜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便不看了。若在从前,毫无疑问,镇地首选神像一定是他的太子像,现在却不知是哪位了。多半是君吾? 这时,一人粗鲁地拍拍石像的脑袋,道:“总算运来了。这孙子,还挺沉!” “干什么弄这样一尊跪地像啊?怪难看的,弄个神武大帝来不行吗?” 跪地像?这也太奇怪了。哪位神官的神像会是跪地像? 又有人道:“不是说拜了他就会倒霉吗?你们还敢拜啊?”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拜瘟神的确会倒霉,可这石像又不是拿来拜的,是拿来踩的。把瘟神踏在脚下,可不就能保佑自己好运常青?” 众人恍然大悟,都道:“好寓意,妙寓意!” 听到这里,谢怜勉强起身,定定望去。这一望,他整个脑子都空白了。 那具跪地石像,那张脸,居然就是他自己! 风信和慕情也觉察不对,上来一看,都说不出话了。风信当场就要炸,慕情一把拉住他,示意他看谢怜。 谢怜没出声,风信不确定他是不是另有考量,也不好轻举妄动,勉强忍着,眼睛里却是要喷出火来。有人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啊?好歹是我们以前供奉过的神,是太子殿下……” “嗨,仙乐都亡了还太子殿下呢。” 更有人道:“此言差矣。我们踏瘟神,非但没有不妥,他反而要感谢我们才是。” 谢怜忽然道:“哦?为什么要感谢你们?” 那人振振有词道:“寺庙的门槛见过没?千人踩万人踏,但是,君不见多少富贵人家上赶着想买一条寺庙的门槛来给自己当替身?因为每踩那门槛一脚,那门槛就替他们赎了一分罪,还了一分债,积了一分阴德。这跪地像的意义也是一样的。我们每在他头上踩一脚,或者吐一口唾沫,不也是在给他太子殿下积攒功德?所以,他应该感谢我们才是……” 谢怜再也听不下去了。 那人说到“感谢”二字,他抬手便是一拳,扑了上去。 人群里登时炸开了锅:“你干什么!”“打人啦!” 风信早就想揍人了,也是大喝一声,加入战局。虽然他俩身手非凡人可比,但对方人多势众,加上后来慕情拉住他们警告打死凡人会罪上加罪,一场混战后,三人都被赶了出去。 沿着一条河满身狼狈地走了一阵,三人的步子慢了下来。慕情叹气道:“辛苦一天,打了一架,前功尽弃。为什么就不能忍忍呢?” 风信憋屈死了,道:“这时候了怎么忍?都被做成那种跪地像给人踩脸了!” 慕情道:“就是因为这时候了,所以才更要忍!这是什么时候?食不果腹的时候!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今后一定还会遇到更多!如果不能学会习以为常,恐怕就不用活了。” 谢怜不语。风信反感地道:“习以为常?对什么习以为常?对凡人踩他的脸习以为常?为什么要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谢怜本就烦躁,头痛欲裂,道:“别吵了!” 那两人齐声闭嘴。 平息一阵,谢怜叹了口气,道:“我们回去吧。” 风信道:“好。” 二人并肩走了一段,忽然发现慕情没跟上来。谢怜回头,疑惑道:“慕情?” 沉默一阵,慕情道:“太子殿下,我想对您说一件事。” 谢怜道:“什么事?” 风信不耐烦地道:“你又怎么了?都说了不跟你吵了,你还想怎样?” 慕情道:“我想离开。” “……” 虽然他开口之前,谢怜已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但等他真的开口说出这句话,谢怜还是屏住了呼吸。 风信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什么?离开?” 慕情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定了定,神色冷静地道:“请您允许我离开。” 谢怜觉得有点晕,靠在了一旁的墙上。慕情道:“我觉得,眼下我们都陷入了困境之中,而对于该如何摆脱困境,我们想法不一样。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在这烂泥潭里拖死彼此。所以我希望您能允许我暂时离开,去找一条生路。” 风信气极反笑,道:“你哪来那么多话?懒得听。直接一句我就是忘恩负义了怎么着,我还敬佩你是条汉子。” 慕情似乎被他微微激怒了,道:“随便你怎么说!别一副好像你很懂我的样子。但再怎么样,你都要认清一个事实,就是他已经不再是人间正道世界中心了!太子殿下也迟早要明白的!” “够了!” 谢怜一喝之下,二人双双止住。谢怜把手从额头上拿开,转向慕情,盯着他看了一阵,淡淡地道:“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也知道的,我从不勉强别人。” 慕情抿了抿嘴唇。 谢怜道:“你走吧。” 慕情看他一眼,一语不发,向他鞠了一躬,当真转身走了。 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风信不可置信地道:“殿下,你就真这么放他走了?” 谢怜道:“不然呢。我说了,我不喜欢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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