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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那么爱他,爱怎么会使人衰老呢。思念才会。 我为他守灵的那些夜里,每照一次镜子,都觉得自己老去了十岁。 那样的老去并不会令我惶恐,我反倒企盼着,如果真是这样,那每过一夜,是不是离我见到他的日子就更近一些。 我有点想他。 从浴室出来我拨通了李迟舒的电话,听筒只响了一声,就被李迟舒接通,他的嗓音轻缓而稚涩,是十七岁的人才有的生长气:“沈抱山?” “嗯。”我走到阳台,一楼大厅的光晕到后面花园,土豆正围着喷泉转圈跑,“回宿舍了?” “还没。”那边窸窸窣窣的,李迟舒在收书,“正准备回去。” “我给你带的烤羊腿吃了吗?” “……也没有。”李迟舒马上又说,“回去就吃。” 我瞥向自己放在沙发上的黑色斜跨包,叮嘱他:“早点吃。吃晚了明天早上会肚子痛。” 包是BURBERRY的织面包,全黑色,容量大。倒也不图装书,主要给李迟舒带吃的方便。高一陪我妈逛街为了凑单随手拿的,换以前一年到头背不了几次。现在天天背,主要是由于李迟舒曾经跟我在家看电影时,指着屏幕里穿帆布鞋的台湾高中生男主告诉我:“他这一身很像你高中的时候。” 我想了想,笑着问他:“我高中哪有背这么傻的包到处跑?” “傻吗?”李迟舒先回过去认真看了看,随即垂下眼笑道,“我记得……你有几次背过类似的,不傻的……很好看。” 回来之后有天晚上我想起这件事,翻遍家里自己所有的包,找来找去只找到这一个长得跟当年那电影里男主角背的相似,以后没事儿就背着在李迟舒面前瞎晃。 “早点吃完早点回去。”我说,“到宿舍了给我发个短信。” “好。” 回到游戏房的时候蒋驰已经开完一场,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扫了我一眼:“再迟点我都开第二把了。” “这不来了吗。”我把开好的可乐放他桌上,“今晚就一把啊,我明天要早点去学校。” “行行行知道了。” 蒋驰听什么话从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把挂了还要开第二把,我放下耳机转过去踹他椅子一脚:“下个星期再玩。” “又是下个星期。”他关了电脑嘀嘀咕咕,想伸手抓我盒子里的桂圆被我打回去,“干嘛啊?!金子做的啊一口都不让吃。” “老婆剥的。”我盒子放手里转了转,“你不知道找个老婆给你剥吗?” “……” 蒋驰闭上眼吸了很长一口气,拿出电话:“来来来我给你妈打个电话你照着刚才那话对着你妈再说一遍。” 我嚼着桂圆又是一脚。 蒋驰死缠烂打:“别急啊,来啊,说啊……” 两个人闹上半天,李迟舒的短信来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 蒋驰在旁边凉飕飕的:“我说呢,下午护那烤羊腿跟狗护食似的,一口不让碰。” 我没搭理他,先顾着给李迟舒回消息。 李迟舒: “你——也——是——”蒋驰一屁股坐我游戏桌上开始阴阳怪气。 我收了手机看向他:“少在那学他说话。” 蒋驰白眼四处乱翻。 翻着翻着,视线定格到我的手办柜子里:“那什么啊,还专门把柜子清来单独放。” 一边说一边就往柜子边走。 “别乱碰。”我跟着过去,把他扒在柜子上的手拿下来,“天天净手欠。” 这小子跟没见过市面一样,眼珠子定在上头不转悠了:“什么玩意儿啊。” 我瞄了柜子里一眼:“看不出来?” 蒋驰摇头:“没见过。” “这东西啊,有个学名,还有个俗名。”我走回去拿起桂圆继续吃,“你想先听哪个?” “这么讲究?”蒋驰一听来兴趣了,两眼放光,“还分名字呢。你先说俗名儿。” “俗名儿,”我顿了顿,“叫风筝。” 蒋驰绽放异彩的笑容凝在脸上。 他扭头看看柜子,又看看我,指着那柜子:“这东西,也能叫风筝?” “不一般的风筝啊。”我一本正经,“不然怎么还有个学名,我还专门把它珍藏起来。” 蒋驰像是在思考我这话的可信度,最终觉得言之有理决定听下去:“那你说说学名。” “学名儿,叫定情信物。”我靠在桌子边,笑吟吟解释,“李迟舒亲手给我做的。” “……” “怎么了?没人给你做吗?” 鹅60 第6章6颜 周天一大早,我到二十五班扑了个空。 李迟舒竟然不在。按照他平时七点起床都算睡懒觉的标准,这会儿九点还没见到人实在是稀奇。 电话也没人接,我照着他曾经跟我提过一次的高中宿舍号跑去男生寝室,上了三楼,找到李迟舒住的房间,门虚掩着,我叩了两下,没有应答。 男生这边是八人寝,李迟舒说过他睡在进门第一张的下铺,他跟我谈论起自己的住校生活时总开玩笑说:“他们总喜欢一进门就往我床上坐,我老是要经常洗被子。” 我就告诉他:“你可以让他们起来的。” 李迟舒这时候又替他们辩解:“但他们坐在我床上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他似乎永远都能原谅和包容这个世界对他的冒犯,遇到坏事总有办法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可开解自己的法子再多也有大脑枯竭的时候,偏偏李迟舒一生没遇见过几件好事,开解着开解着,就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再也想不出这一辈子该怎么办才能好过了。 我小心推门进去,一眼看见进门左手边桌上那个洗得锃亮的饭盒和旁边的保温袋,连同练习册放在一起,李迟舒床下一双拖鞋一双板鞋和一双帆布鞋摆放得很整齐,床头挂着半干的校服,被单白得褪了花色。床上鼓起一团人包,他正窝在里面睡觉。 宿舍里没有其他人,我蹲在他床前,闻见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皂香,他的床单衣服都是这样简单干净的味道。 李迟舒睡得很沉,被子拉得高高的,盖住了耳朵,脸也没露出来多少。 我担心他是不是生了病,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温度却很正常。 接着他眼珠动了动,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和我对视。 我冲他歪了歪头:“小宝,起床了。” 小宝。我也是看见他缩在被子里这一瞬间才想起,李迟舒还有个名字,叫小宝。 他在去世前夏秋交接的九月生过一场很严重的流感,就像现在的季节,穿多嫌热,穿少怕冷。 李迟舒连续几天断断续续发烧,不肯去医院,不肯让我找家庭医生,他那时已经在逃避一切与外人的接触,只自己有一顿没一顿地吃药,整日整夜躲在黑暗里昏昏沉沉地睡觉。 我火急火燎从出差的地方赶回家,家里热得像个蒸笼,李迟舒还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我把被子拉开,摸到他滚烫的身体全是冷汗。 李迟舒不愿意开空调,他说空调让他的鼻子和咽喉难受,可家里的几个立式风扇档数都不合适,拿远了没用,拿近了我又嫌风大吹着他。 我找医院的朋友配了几瓶输液的药,硬着头皮提枪上阵,临时学习怎么扎针,在胳膊上密密麻麻扎了一排的孔,试得差不多了,才拿着药回去自己给李迟舒打吊针。 三瓶小的下去,李迟舒才算退了烧。 他半夜醒来那会儿我正拿着一沓薄薄的图纸给他扇凉,一面守着他的吊瓶盯着时间换药。 李迟舒的目光在我脸上每一寸游走,像知道没有多少以后,所以总看不够。接着他叹了口气:“怎么总是麻烦你啊。” “知道麻烦就好,”我瞪他,“老实输液快点好起来,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迟舒垂眼笑笑,视线飘到我给他扇凉的那一沓图纸。 “小时候,妈妈也这么哄过我。”他突然开口,声音又轻又沙哑,好像这个词对他而言已太过久违,“家里舍不得花钱买风扇,又热,我热得在她怀里一个劲儿哭,她就拿一只手框着我,一只手拿扇子给我扇凉,给我唱歌,哄我说:‘小宝乖,快点睡’。” 他举起那只打着吊针的枯瘦如柴的手:“就像你这样,连扇凉的位置都一样。” “小宝?”我凑近逗他,“李迟舒还叫小宝呢?” “叫的呀。”他语调平缓地承认,对着天花板追溯到很久以前,“很小很小的时候,楼下哥哥把他以前的自行车送给我,妈妈和爸爸就在坝子里教我骑自行车,他们在前面跑,我在后面骑,怕得直哭,妈妈就回头冲我拍手,说小宝不怕,妈妈在,来追妈妈。” 我静静听着,难得他有一天讲那么多话,又引着他继续说:“还有呢?” “还有……”李迟舒努力思考着,说话像浮尘飘在这个空空荡荡的房子,“还有我刚上幼儿园,我幼儿园上得早,他们还没去外地打工,每天早上送我读书,我不想起床,妈妈就在我耳边喊我:‘小宝,起床了’。” “沈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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