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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直到那个女子毅然决然地自戕在冷宫,不曾留下一句遗言。 自她死后,他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她的好。 何必羡慕周彦有秦俭,回首过往,他身边也曾有那么一个人,坚定不移的握着他的手。 内侍看着皇帝以手撑额,身子轻颤,似是在笑。 可近看才知,是皇帝哭了。 天子悲恸,无异于常人。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明德八年,周彦带回来一个孩子。 七岁的女孩,瘦瘦小小,眼睛很大,也很漂亮。 他知道,俭俭一定喜欢。 周彦与秦俭,加一个小小的周时。 一家三口,终得圆满。 原本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被填的圆圆满满,周彦如同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如此满足。 心已安定下来,旁的东西,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 明德十二年,皇帝的身子已经变得不太好了。 秦俭要送周时回钱塘,周彦知道,走不掉的。 是时候了,杀出一条血路,还是任人宰割? 最得他器重的干儿子,随时准备动手了。 若没有秦俭,无牵无挂,这条路是必定要走的。 他手里还有牌。 以他今时今日的权利和地位,挟幼主登基,是有胜算的。 可是权势滔天的大宦官,犹豫了。 如俭俭所说,萧瑾瑜是明君。 海晏河清来之不易...... 可是与他一个阉人何干? 太子厌恶权宦,若他登基,势必提升内阁,打压宦官。 反与不反,一念之间。 萧瑾瑜与太子,又岂是等闲之辈。 无根之人,爬的再高,权利再大,如何大的过皇权。 是拼上一拼,还是保险起见,护秦俭及周时安全。 萧瑾瑜病重了。 唤他入宫觐见。 本不该去的,事已至此,入宫,兴许是死路一条。 但是萧瑾瑜如此了解他。 他对太子说:「他会来的,春华夫人还在京中,他不敢赌。」 他早就知道的,从秦俭被接来京,周彦注定会输。 萧瑾瑜禀退众人,对周彦道:「长安,君臣一场,朕放你和秦俭离开,如何?」 他唤的是长安,不是周彦。 天子也学会晓之以情了,周彦笑了:「陛下明明知道,我走不掉的。」 萧瑾瑜久病缠身的面容,闪过倦色:「可是朕可以保证,秦俭走的掉。」 一句话,尘埃落定。 哄骗秦俭离京那日,她果真是起了疑惑的。 周彦将萧瑾瑜的密令拿给她,哄她上了马车。 临别时,她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眸平静:「我等你,你说过的,一定会回来找我。」 周彦心里突然泛起疼痛,凑上前,吻了她的鬓间。 「好,夫人放心。」 秦俭带着周时走了。 一个月后,京中大雪,纷纷而落。 天子殿上,年轻的君主一身龙袍,眉眼深沉。 罪己诏早已昭告天下。 如今颁布的,一条一条,是宦官周彦的七宗罪。 他这一生,手染鲜血无数,只要皇帝愿意,多得是罪名。 殿外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行刑的侍卫们白着脸,在一旁等待。 临死之前,周彦见了卫离。 将身上的外衣脱下,交给了她。 「不要告诉俭俭,她会哭。」 点天灯,死无全尸。 周彦仰头看天,雪落在他眼睛上,冰冰凉凉。 他笑了,目光遥遥,忆起秦俭温良的眉眼,眸光也变得温柔了。 俭俭,不亏的。 愿你知晓,我这一生,原是桎梏于泥潭,污秽不堪,因你才得见青天,洗尽一身尘埃。 不亏,且无怨无悔。 但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愿你我仅是旧时堂前燕,求一个最终圆满。 太光二十七年。 武定府同知老爷家发生了件大事。 年仅十四的小公子,于清晨留了封家书,不见了踪迹。 信上只道——昔有楚子熊绎九十辟在荆山,今小儿周彦,自荐太晟府,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望家中勿念。 总结一句话,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去投奔了边城越州太晟府的梁国公。 梁国公作为前朝封爵大臣,在大宁称得上是一代纯臣。 可惜当今太光帝,宠信宦官,阉党独大,对朝野之臣诸多打击。 发展到最后,皇帝荒政,司礼监八大太监,权势滔天,竟能把控朝政。 梁国公等多位老臣,已无力挽狂澜之力。 内阁的陈大人一腔热血,不顾阻拦多次上表辱骂阉党,最终遭了报复,落了个斩首示众。 梁国公失望之下,为求自保,在幕僚的建议下,自请前往边城越州,镇守太晟府。 北方边城,是个落破之地,常有游牧蛮子骚扰,抢杀掠夺。 最严重的一次,太晟府前太守被刺杀,导致朝廷出兵北伐。 当时领兵的便是梁国公。 如今他又自愿请求驻守北关,太光帝挽留了几句,然后敲锣打鼓的给送走了。 如此连阉党宦官都松了口气,又少了一个整天叭叭叭的老匹夫,他们乐的在京城逍遥自在。 周父读了周彦的信,简直被气笑了。 周母哭啼,连忙派了家中随从去追人。 周父无奈叹息,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如此张狂不从管教了么。 大人们焦头烂额时,十岁的秦俭老实的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目光呆滞。 她不敢说,前晚阿彦哥哥离开时,站在她窗户外面看了她一夜。 当时可把她吓坏了。 阿彦哥哥前些日子就怪怪的,看她的眼神深沉、隐忍、眷恋,简直跟从前判若两人。 白日里见了,她照常躲着他绕路走,竟被他一把拽住。 本以为又要被骂几句,结果一向不耐烦的少年,静静的看着她,柔声道:「俭俭,送我一个络子吧。」 秦俭呆愣愣的看着他,脸又白又红。 从前也是送过的呀,被他打落在地,说了句什么鬼东西。 周彦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奇怪。 他的目光炽热,眼底笑意盈盈,如三月春水。 小女孩如何招架得住,赶忙点头,结结巴巴,乖巧的表示现在就去打络子。 结果慌不择路,转头走两步撞上了院中的树。 周彦一愣,快步上前,又心疼又好笑的帮她揉了揉额头。 「你慌什么。」 秦俭的脸涨的通红,看了他一眼,赶忙起身跑开了。 在她把络子交给周彦没几天,他就不辞而别了。 也算不上不辞而别。 那晚月色正浓,周彦在她窗外站了一夜。 最后走的时候说了一句—— 「俭俭,等我回来。」 好后悔,她当时紧张不已,装睡了一夜,却又一夜未眠。 隔着窗户的那道影子,虽是初夏的晚上,但也染了寒露的吧。 周彦走了三个月了,派去寻他的家丁,杳无音讯。 又过了一个月,家丁回来了,直言自家小公子真的去了太晟府,梁国公将他留下了。 周父震惊,周母震惊,不知为何,秦俭突然不震惊了。 只是隐约觉得,似乎什么东西变了。 周彦走后半年,秦俭的生活与从前无异。 去玲珑绣庄学刺绣,跟李妈妈学写字,偶尔周伯母带着去看花灯、皮影戏。 周伯母提起周彦就诸多抱怨,李妈妈这时便劝慰她:「小公子还是贴心的,每个月都寄家书,夫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到这里,周伯母看了一眼秦俭,突然笑了:「哪儿是给我寄家书,咱们是沾了小秦俭的光,只怕家书是送东西时顺便捎来的。」 秦俭脸一红,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 周彦的信每月都有,送来的时候往往还带着一些小东西。 都是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 瓷娃娃、梳蓖、小玉环……还有一只拨浪鼓。 秦俭托腮坐在屋里的时候,手拿拨浪鼓玩了两下,红着脸就笑了。 周伯伯的调令下来了,伯母说,过了年她们就可以迁去京中。 他们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秦俭知道,这调令很难得,周伯伯申请了好多次。 可是没等过年,十一月底,京中又来了文书,命周伯伯即刻入京任职。 那场搬家,走的慌里慌张。 马车出发前,周伯母抱怨:「詹事府的人可真是,一声令下,咱们就要火急火燎的迁家,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周伯伯调任的是京中詹事府左司谏,从九品。 地方的五官,到了京中只能做个九品官,但周伯伯好像并不介意。 他好脾气的对伯母道:「夫人莫要抱怨,反正是要调离棣州的,早走三个月,兴许是件好事。」 周伯母点了点头:「也对,棣州这地方,离开一日便能安心一日。」 秦俭被李妈妈搂着,坐在马车里,有些不解。 她敏锐的发现,那位一向笑眯眯与周伯伯关系甚好的贺知州,竟然没来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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