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是广陵王临死前,摆了他一道,使他身中毒镖。 他还笑道:「本王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死在阉人手里,一个太监,爬的再高,终究是没根的,权利再大也是皇权下的一条狗罢了。」 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才知秦俭已经离开。 是了,他走的时候俭俭还在生气。 因她执意要与他圆房。 周彦苦笑。 俭俭,始终还是一个小孩子。 她如何懂得他从一个完好无缺的男人变成一个废人的痛苦。 身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痛苦,以及不敢面对心爱之人的痛苦。 俭俭不会嫌弃他。 可他嫌弃。 那样美好干净的秦俭,委身给他这样残缺不堪的阉人。 他只是还没准备好而已。 她突然提出圆房,令他措手不及。 周彦没有去找她。 他在治伤,治好之后,已经是西厂的厂督大人了。 去找秦俭之前,萧瑾瑜好心的给他提了个醒—— 「皇后说秦俭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你有了别的女人,话说这小秦俭也忒霸道了些,着实该冷落一下给她点教训。」 周彦皱眉,去见了皇后。 接着是一番震怒与杀意。 那日他握着剑,拎着贺楚楚从房间出来,冷笑道:「我念你是一介女流,又与俭俭关系交好,当年你父亲贪赃祸及周家,我想着你也是年幼无知,因家遭罪,竟是我错了,你们贺家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楚楚直接吓懵了,跪在他脚下,泪流满面,脸色惨白:「大人,别杀我,是我错了,我一时糊涂,竟想取代秦俭陪在你身边,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说着,毫无尊严的去抱他的腿:「别杀我,我可以跟俭俭解释,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彦厌恶至极,一脚踢开了她。 去接秦俭的路上,想了很多。 有心疼,也有郁闷。 他是怎样的人,秦俭竟不知吗? 宁愿相信一个贺落落,也不肯信他? 生气之余,又安慰自己:「是我不好,没有给俭俭足够的安全感,害她伤心了。」 俭俭伤心离京,也是因为心里在乎他罢了。 各种复杂情绪,到了钱塘,稍一打听,丢了魂儿一般,面若死灰。 短短半年,秦俭有了别的男人,不要他了。 周彦不信,怎么可能? 俭俭对他的心意,怎么可能变的那么快。 她冲出来为那男子挡剑,脸上那份决绝,令他心痛作死。 原来是真的。 夜夜春宵,春风一度…… 周彦觉得自己快死了。 活不下去了,这些词,每一个字眼,都在要他的命。 字字诛心。 不知是如何回的京城。 只知道自此麻木不仁,躯壳之下仿佛没有灵魂。 日日借酒消愁,醉生梦死。 梦里也不得安宁。 回的是花间小院,看到年少的自己将那小小的女孩推倒在地。 看到女孩一脸害怕,讨好的叫他阿彦哥哥。 是报应啊,原来是报应。 他低低的笑,拿一把短刃,刺向胸口。 太疼了,心脏那里疼的受不了。 剜出来就好了。 没有了心,就不用去想秦俭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她会成为别人的妻子,生儿育女,与那男人做任何亲密无间的事。 这些,他统统都做不到。 周彦,你就是个废物,难怪秦俭不再爱你。 短刃刺入胸膛,鲜血染红衣衫。 俭俭,俭俭…… 阿彦哥哥没有你,真的活不下去了。 俭俭,我这一路走来,腥风血雨,见惯了丑恶,能撑到现在,仅仅是为了你啊。 你不要我了是吗,那我也不要了罢…… 那日,短刃已经刺入胸膛。 醒来时,看到的是皇帝萧瑾瑜。 萧瑾瑜如此聪明,看着他冷笑一声:「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 「周彦,忘了你周家的冤案了?泼上的脏水不想洗干净了?」 一句话,迷糊灌顶。 吴公公后来被周彦杀了。 一剑毙命。 他大概死也不会想到,当年那个被自己拍着脸说:「长安呐,咱家就喜欢你这样听话的狗。」 那条狗一路在血里趟,越来越狠,越来越阴,连他也害怕起来。 他是来向他卖个好的,告诉他他发现了皇室的秘密,老太后临死前,还藏有一道圣旨。 可惜,那条狗承了他的好,但并不领情。 周彦脸上,冷若寒冰。 平叛乱、削藩、整顿改革……需要做的事,还那么多。 一路走来,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仍是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做。 周家的案子沉冤得雪,可周彦却仿佛泄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陷入了颓废之中。 皇帝交代的事,做的仍是滴水不露。 只是,手段残忍到连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萧瑾瑜说:「周彦,自古以来,还没有宦官敢杀害皇族之人。」 皇帝是要削藩的,但没让他做的这么绝。 周彦神情漠然,面不改色:「陛下有慈悲之心,为何不早说。」 萧瑾瑜被气的说不出话。 周彦转身离开了。 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 这样的人,没有软肋,着实可怕。 人人都怕他。 西厂周大人,他若想让人死,大概连皇帝都不会说什么。 风头最盛。 上赶着巴结奉承的人,什么都送。 府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他也曾自暴自弃过,派去打听的人说,秦俭梳的是妇人发髻,应该是嫁了人了。 她都如此了,他还做什么正人君子呢。 可是当女人洗干净了送到床上,他目光隐晦的望着,突然没了半点兴致。 秦俭是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人,他眼里容不下别的女人,身体也容不下。 她都已经不要他了,他还是爱她深入骨髓。 明明说了从此泾渭两清,再无瓜葛。 还是特意派人面见了苏州织造府的人,照顾她的生意。 她一个女子,多赚点钱,总是好的吧。 年关了,处处热闹,一派喜气。 府里住了很多人,也挂起了红灯笼,点起了炮仗。 皇帝诏他入宫觐见。 说了好一番话,他心不在焉抬头,一句都没听进去:「陛下方才说什么?」 萧瑾瑜目光怜悯:「周彦,朕感觉你跟个死人没区别了,这世上没你在乎的东西了。」 周彦笑了一声:「也许吧。」 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 奔头没了,人也完了。 萧瑾瑜叹息,同他道:「朕已经通知卫离,让秦俭做好回京的准备了。」 秦俭的名字,猝不及防的被提及。 周彦红了眼,目光一瞬间阴寒,对他道:「不要去打扰她,我不想她恨我。」 「放心,她不会恨你,卫离说了她未曾嫁人。」 「未曾嫁人,与心里有人,有何区别。」 周彦声音冷淡,萧瑾瑜静静的看着他,也冷笑一声:「瞧瞧你这副样子,秦俭不回来,朕如何安心。」 古往今来,敢给皇帝甩脸色的宦官,他怕是独一份了。 萧瑾瑜将折子砸在了他脸上,将他撵出了宫。 一个月后,秦俭回京。 周彦没想到,皇帝还是这么做了。 听闻秦俭入宫,一向沉稳自持的厂督大人,突然慌了神。 第一时间赶去宫内,站在殿外等候。 再次相见,原以为从此如一滩死水的心,突然又开始颤动,掀起惊涛骇浪。 秦俭总是有这样的本事的。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儿,他便满盘皆输。 他的俭俭,眉目如初,还是从前那副模样,又平添了温婉与淡然。 嘴上说着让她走,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阴暗。 已经回来了,今生今世,都别想离开。 秦俭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妻。 周彦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如果是梦,他愿意一辈子沉浸其中,再也不醒来。 终于活的像个人了,触手可及的俭俭,脸庞轮廓美好,笑容浅淡又温柔。 她静静地看着他,说她愿意嫁他,与他生死与共。 周彦突然觉得,生死与共,大抵是这世间最美好的词。 萧瑾瑜这招棋走对了。 宦官周彦,竟然也会笑了。 长久以来身上那种根深蒂固的阉人阴郁之气,消散的如此之快。 惊愕又惊恐,人人自危。 皇帝听闻之后,哈哈一笑,同身旁内侍道:「朕就知道,他翻不出秦俭的手掌心。」 翻不出,大概也是不想翻出。 笑着笑着,萧瑾瑜突然又有些愣神。 贵为天子,什么都有了,可是那种弥足珍贵的感情,他似乎不曾有过。 萧瑾瑜一生,放荡不羁。 他心思藏的极深,对谁都不曾付出过真心。 把控朝政,天下万民之主,竟不会去爱一个人。 真的没有真心吗,也不是。 他曾经年少新婚,对那个望着他眉眼含情的少女,也是动过心的。 可他要的东西太多,儿女之情轻如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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