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殿下已拥着被子,陷入梦乡。 宁姝先是一个大早起来梳妆打扮,后又不得不跳舞,还被媚药消耗体力,她早就困成狗,如今一闭眼睛就会周公去了。 鹰戈觉得好笑,她竟然毫无防备地把所有弱点摆在他面前。 好像真是,十分信任他。 明明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 他挪开目光,独自在梨花木妆台前坐下,打开抽屉,拿出那块獬豸玉佩,轻摩挲片刻,才捏紧手里。 姑且,与她互惠互利。 . 另一头,听雪阁影卫知晓,尉迟序对广德公主房中事没有兴趣,也不愿浪费精力,干脆地离开。 于是,话带到尉迟序那里,便是: “公主自称身体不适,离开宴席后,直接回公主府,在府上先遇殷三,再去那乐师房中,解决身体欲望。” 尉迟序斟酒自酌,他咽下酒水,才道:“你见她状态如何?” 影卫:“步伐凌乱,面容透红,呼吸急促。” 乃是中药之兆。 尉迟序倏而又忆起,她咬住杯子,目光低垂,在光影转换之间,似目中有话,神色莫辨的模样。 他感官敏锐,直觉很准,宴罢,令人把他原来的杯子找来,一查,那杯沿果然有烈性媚药。 再细查下去,那日去后厨的,最有可能下药的,是殷家的奴婢,准确来说,是殷四身边的丫鬟。 也便是说,广德公主发觉殷四给他下药,却出于某些原因,不出声提醒,而是用这种方式,收走酒杯,为此还中了媚药,反而去找乐师纾解。 只是……尉迟序死死拧着眉头。 侍从白鹤插嘴:“将军方才的推测,已经没有问题了,将军是觉得哪儿还不妥当?”他家将军能从广德拿走酒杯,猜到酒杯上有脏东西,心思相当缜密,不愧是他家将军,这件事脉络也十分明了,哪还有什么问题? 尉迟序手指抵着太阳穴,眼睛微阖,又一次尝试捋顺逻辑:“依广德的性子,她何必非要献舞,以拿走杯子?她巴不得全天下都知晓她发现媚药,帮我一回,叫我欠她人情,又是为何做出与她性子截然相反的事……” 白鹤咂摸:“不久前,将军不是觉着她性子有所改变么?” 尉迟序:“确是如此。”具体,就是从抢了殷三那天,入宫与殷成翰辩论开始。 白鹤一拍大腿,叨叨:“这不就对了?广德都改性了!将军不能按从前她的性子来揣度她现在的作为。” “将军想啊,她这么做,还是为了将军,假如宴上所有人,知道将军的食物被人投药,不利于将军的威武名声,况且马球赛乃大节,将军不发作,就显得窝囊,发作又不把陛下大周放在眼里,广德公主所为,都是为了将军好啊!” 从这个角度,竟能说通。 可尉迟序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晃晃杯中酒水,看着被模糊掉的倒影,低声道:“是……吗。” 白鹤一想广德这么有心,就有点热泪盈眶:“将军,三年了,这头蠢驴终于改变行事作风了,还这么替将军着想,深爱着将军……” 越说越离谱,尉迟序扯扯嘴角,打断白鹤的表演:“深爱?她不是去找乐师么。” 白鹤耸然一惊:“不会吧不会吧,将军你不会在意吧?” 尉迟序嗤笑,说:“我不在意。” 白鹤松口气,摆摆手:“那就好,想也知道,同时爱几个人,对广德不是难事。既然她把对将军的爱,转换成深沉的爱,势必有人要和她变成明面的爱人,受她纠缠,将军,咱们以后不用理会广德了耶!”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要知道,要不是碍于红甲卫,光凭陆宁姝对将军三年狗皮膏药似的纠缠,白鹤都可以把她绑起来送去异国他乡。 尉迟序似咬了咬牙:“你今天很吵。” 白鹤蓦地察觉将军情绪不是很高,他连忙捂住嘴巴,嘿嘿一笑,蹑手蹑脚地离开。 尉迟序又斟一杯酒。 他仰头望月,莹莹月光落在他脸颊,仿若北地秋末的细雪,描摹出眉骨孤高轮廓。 深爱? 他倒是想搞懂这陆宁姝又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游戏:啧,白给派又光荣添加一个名额(bushi) 第94章 宫闱乱十 长安马球赛, 一年一度的盛会,广德公主未等开赛,就匆匆离去回公主府,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最终, 此事被传得有眉有眼, 有说公主在宴上勾引尉迟大将军不成, 气急败坏离开的,也有说公主和面首“新婚燕尔”, 着急回去找面首,仿佛是他们亲眼瞧见的。 “还有呢?” 宁姝摘了个紫葡萄, 丢到嘴里, 她坐在凉亭里,翻看地理书籍,示意彩鸢继续说。 彩鸢纠结,小声说:“还有说……殿下回府后, 连殷漾这朵孤高之花, 都采摘了去,实在是……” 宁姝替她补:“荒淫无道、不守妇道、辱没先皇后遗风?” 彩鸢连忙跪下,不敢高声:“殿下, 这是外头人所传,奴婢知道……”她抬了下眼睛, “奴婢知道,殿下并非如此。” 对她的表衷心, 宁姝还没说什么,。 不远处, 鹰戈撑着竹骨伞走来, 盛夏阳光把人事物烧得通透, 仿如多种色彩杂糅,他身着青衣,若青竹清隽,像炎炎之中一缕凉风,压下人心中的燥意。 宁姝忙朝他招招手,道:“鹰戈,来。” 小厮收伞,鹰戈拾阶而上。 她手里捏着一串葡萄,鹰戈本以为她要递给他,却看她拽下一颗葡萄,对他比了个动作:“啊~” 鹰戈:“……” 刚说完“殿下并非如此”的彩鸢,也尴尬地收回目光。 因为殿下就是如此荒唐。 宁姝坚持,无法,这又是在外人面前,鹰戈只好张开,用牙齿叼走那颗葡萄,他眉头细微皱起,眼神示意,似是很不赞同她的做法。 好在喂了这回,宁姝没再强求,她转过头,对彩鸢说:“没事,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犯得着管外头的人说什么呢,你下去吧。” 彩鸢:“是。” 彩鸢一走,紫玉就来了。 紫玉打量鹰戈一眼,识趣地收回目光,她走到宁姝身边站住,道:“我还以为,我离开一段时间,殿下就信重彩鸢呢,原来殿下方才把我支开,只是想听彩鸢那小蹄子说外头的传言?” 宁姝问:“她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紫玉笑了起来,语气活泼:“真倒是真的,不过就像殿下自己所说,何必在意,世人啊,总拿妇道妇道说事,先皇后若遵守所谓妇道,大周可就没有边境十年安稳,毕竟女人打仗,在他们看来多么荒唐可笑,但就是女人,把那突厥打得嗷嗷,要不是如此,这群迂腐之人,还得把女人关在后宅多少年呢。” 这话说得实在大胆,若叫外人听去,公主府……鹰戈不由皱起眉头,罢了,公主府本也没名声了。 宁姝却还笑着拍手:“你就专门挑我喜欢的听。对了,那天我让你找马球赛在场宾客名单,整理出与我有过节、并且过节程度如何的人,你找得怎么样了?” 紫玉挠头,愁眉苦脸:“名单倒是容易拿,去宫里问问就知道了,只是殿下,你知道整理过节这个工作,有多繁复吗?” 就差直接说,殿下你自己得罪那么多人,没点数么。 宁姝拍拍她的手,郑重道:“既然繁复,那现在就去,我相信你会很快整理好的。” 紫玉:“殿下!”她唉声叹气:“那殿下要这个名单做什么,总该给我点数吧?” 宁姝将葡萄籽吐在浅口碧玉藤蔓纹圆碗中,笑了下:“清算清算呗。”一来对自己得罪的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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