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只是在看到宁姝时,他骤地收声,宁姝对他扬唇一笑,那眼眸十分明媚,谢峦突然后退一步,撇开头,匆匆道:“我走了。” 老夫人愣了下:“老三,你等等……” 他脚步极大,拂袖跑出去,还差点和端菜进门的丫鬟撞上。 到离开老夫人院子,谢峦才慢慢改成走,他胸膛起伏着,喘着粗气,脑袋从一片空白,慢慢地反应过来—— 他又没做错,跑什么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不想遇到她,这几天却总是巧合地碰面。 谢峦用力抓了下头发。 他蹲在府内的池塘里发呆,池塘清澈可见底,鱼儿自在地游来游去,不知道哪个下人喂的,一条条又胖又笨拙。 谢峦一手撑着下颌,另一手扯根草,逗弄着傻鱼。 不知过去多久,该是过完午食的时辰,他整整衣摆,正要离去,陡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说话声,由远及近。 不会有错,这个清凌凌的声音,就是宁姝。 她居然也往这边走来。 谢峦猛地惊醒,心跳如擂鼓,立刻左右瞅瞅。 后园这一片的池塘连假山的设计,是仿前朝的园林风格,讲究一个奇俊,池塘被假山割据,其中有一座大点的假山,如果躲在那里,刚好能避开外头的视线。 谢峦毫不犹豫提起裤脚,涉水爬上假山,盘腿坐下。 刚躲好,他就后悔,他怎么又躲啊! 谢峦憋着一股子气,脸颊些微鼓起。 他盯着池中的鹅卵石,怔然,过了好一会儿,他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股味道,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它总是在梦里侵入他的鼻腔,沁人心脾,撩拨着少年的思绪。 这一刻,如有实质。 不对,谢峦骤然抬头,便看宁姝靠在假山上,就在他一尺的距离内,她低垂眼睫看他,目中流转一股慵懒,这让她的声音,些微拖长: “躲我?” 谢峦眼睛撑得圆圆的。 他猛地一怔,下意识站起来,然而,这块假山的平台常年没人上来,自然生了青苔,他脚下一滑。 “欸!”宁姝去拽他的袖子,不过一个半大少年,还真不是她能拽得动的。 “噗通”一声,两人齐齐落到池塘里。 好在池塘水并不深,只到小腿处,然而这般摔下去,两人衣裳都湿了,尤其谢峦是上身先摔的,更是成了落水狗。 宁姝倒也还好,主要是裙裳湿了。 意料之外的狼狈,两人在水中对视了一下。 突然,宁姝大笑起来。 她便这样坐在水里,眼睛都笑得眯起一条缝,快活似指缝中捧不住的水,像树叶中藏不住的日光,淌进谢峦心中。 他怔怔地看着她,忽的一阵风来,他觉得有点凉,才想起两人的处境。 他脸色一变,“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来。 心底有个声音喊着让他快跑,这女子笑起来有多好看,就有多恶劣,要不是她吓唬他,他怎么会掉到水里。 罪魁祸首就是她。 他转过身刚迈开步伐,却听身后女子道:“谢峦,我好像崴到脚了。” 瞧瞧,瞧瞧,她连叫声“三爷”意思一下都不肯。 谢峦脸色绷得紧紧的,冷哼了一声。 算了,搭把手吧,早春的水还是有点凉的。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湿润的袖子:“只给你拽一下。” 感觉到自己袖子被扯动,谢峦正扎好下盘,等宁姝自己站起来,下一瞬,那个女人的手居然抓住他的手腕! 纤细的十指,就这样圈着他的手腕。 不过只有那么会儿,她借力完站起来,就松开手。 这让谢峦心里窝着一团火,不上不下的,如果为此发脾气,显得他和小姑娘似的,不为此发脾气吧,他又觉得差了点什么。 正当他眉头紧锁时,却看宁姝后退了点,坐在假山的平石上。 她好像真的崴到脚了,只低头查看脚腕,不自觉地,打了个轻颤。 她的衣服湿得没谢峦的多,也有部分贴身,勾勒她身体的弧度,谢峦的目光如被灼伤,立刻收回来。 他低着头,瓮声瓮气道:“在这等着。” 麻烦死了。 谢峦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他湿着半身,奔去厢房,一路上下人见到他,都惊呼问怎么了,他没有理会,直到见到玉屏。 谢峦臭着一张脸:“喂,你家姑娘掉水里了,快点准备衣服!” 玉屏连应两个“是”,还是小心翼翼问到:“三爷不先换身衣服吗?” 谢峦如被揭穿什么,跳脚道:“你管我那么多!” 玉屏不敢吭声。 最奇怪的是,这位爷拿到一件披风,竟然亲力亲为,如疾风般又跑回去,玉屏都没能追上,不知道宁姝到底怎么样,纳闷半晌。 然而,等谢峦拿着衣服回去时,假山处,已经没有人影了。 池塘里,只剩几尾笨鱼游来游去。 谢峦深深吸一口气。 抱着衣服,他皱眉,往外走一了一小圈,恰好逮着个花匠在栽种,他上前问:“刚刚,这里有谁来过?” 花匠说:“回三爷,刚刚是二爷来过。” 作者有话说: 省流助手: ①宁霸总和她的小娇妻 ②谢岐,排行二,别名老六 第20章 深宅二十 盈月院。 谢二有两个贴身婢女,一唤踏雪一唤寻梅,是平分秋色的美人,踏雪身量与宁姝的相去不远,有几套全新的裙子,拿出来给宁姝选。 宁姝挑中一套象牙白梅纹半袖衫,内搭一件樱草色缠枝莲花抹胸,下身则是一条八幅裙,因颜色清丽,便衬得整个人出尘几分。 她再对谢二有偏见,也不得不说,他的品味不错,不仅因盈月院中的景观,没有匠气,布局写意传神,也因他身边的婢女,拿出的衣裳配饰,都比寻常人家要好。 要不是她今天穿的是新衣,定是被比下去。 不过踏雪和寻梅,性子没有被娇养,她们做得多,说得少,连宁姝想象中的,谢岐会和她们调笑的画面,也没有出现。 相反,谢岐和她们保持距离,不足以谈得上“亲近”。 这一点上,谢岐还真正经。 只是,可能踏雪还记得,宁姝之前阴阳怪气过谢岐,说他撑不起侯府门楣,所以她脸色有点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睿智操作。 这可真是奇了,宁姝还以为,梁氏才是侯府后宅常态。 见她换好衣衫,踏雪对她道:“二爷在前厅等着。” 宁姝甫一跨进前厅,便看谢二穿着居家的衣裳,歪靠在东坡椅上,他手捧一份文书,修长的手指抵住书脊,看几眼,就掩唇打呵欠。 听见动静,他掀起眼皮子,最近好似没歇好,往日的双眼皮多了一道褶,堆成三层眼皮。 他来了兴致,大喇喇打量宁姝:“果然这套好看。” 宁姝扯扯唇角:“我能走了么。” 谢岐:“还生气呢?” 宁姝:“……” 能不恼火吗?明明再冲击一下谢峦的感觉,就能挽回那掉的30%完成度,没想到半路杀出谢二。 要是被谢峦看到,她和他二哥拉扯,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为保住本来的30%完成度,宁姝只能先跟谢二回盈月院。 宁姝自是板着脸,又问一句:“我可以走了么。” 谢岐唇畔惯常的微笑,凝滞了下,随即他起身,任由衣摆皱着,他随手拿起桌上一柄扇子,用扇骨拍拍手心,说:“行吧,我送你。” 宁姝轻蹙眉。 他又补了一句:“就当我没事干,想四处走走吧。” 过犹不及,她到底没再推拒。 二人距离正好,一前一后,方行至盈月院门口,寻梅追上来,递出一样手帕包着的东西:“温姑娘,你的玉!” 这是那块鱼形玉佩,早上,宁姝穿新衣裳出门时,把它别在腰上,因不习惯摘下来,放回袖袋。 如果不是寻梅替她理湿了的衣裳,她确实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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