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也不瞒他,将昨日官家与阮家父子的对话一直不落地转告了他。 崔晋庭听到那句“好自为之”仿佛被外面的那道响雷直接劈在了头顶,“陛下就这么将阮家父子放过了?” 他实在难以置信,李帆的人他虽然看不上,但是李帆手里的那些证据可都是千真万确的。若是其他朝庭重臣犯下这厚厚一叠罪证的十之二三,便足够抄家灭族好几回了。 “陛下到底怎么想的?”崔晋庭轻声问,只是不知道是在问陈公公,还是在问他自己。 陈公公叹了一声,“阮太师在年轻时确实是个难得的英雄人物,辅佐陛下于危难之时,数次力挽狂澜。陛下从不曾忘怀,一直想全了这份难得的君臣佳话。那些证据,陛下都看了,一夜辗转难眠。那句好自为之已经是重话了。” 崔晋庭心中滔天的怒焰被劈头盖脸狠插了一堆冰凌,激得他心寒身寒,痛彻骨髓。他默默地向陈公公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宫门外有自家的车马在等他,但崔晋庭此时哪里还抑制得住心中的愤怒,翻身上了马背,也不管吴山递过来的雨蓑,策马狂奔而去。 待到家中时,直奔瑶华炼墨的工房而去。真巧瑶华今日刚调好一块墨坯,还未动手。他扒了湿衣,举起铁锤一通狠砸。 瑶华收到消息赶来时,只见他面容铁青,牙关紧咬,头顶升腾着蒙蒙一层汗雾。 事情必然是朝着最坏的预计去了。 瑶华默默地叹了一声,轻声嘱咐让闵婶去熬汤煎药,防止这人怒急攻心出了意外,又让罗明去请薛居正过来喝酒。然后自己半掩着门,就坐在窗外背雨的地方,静静地守着他。 下午暴雨终于收了,转成了细纱一般的水汽笼罩着京城。可罗明去请的薛居正姗姗来迟,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来露面,马车上还带来了肖先生。 两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瑶华忙请他们入内坐下,又拉着砸够了墨坯窝在屋里躺尸的崔晋庭出来见客。 崔晋庭一见他二人的脸色,自嘲一笑,“你们也知道消息了?那老贼只怕此刻得意非常,巴不得全京都的人都知道连官家都不能拿他如何吧!” 薛居正摇摇头,又点点头,咽了口茶水,压压惊,“李帆死了!” “什么?”崔晋庭和瑶华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肖蘩易索性替薛居正开了口,“今早李帆便被放出宫来。官家没对阮家夫子如何,同样也未曾对李帆如何。还让兵士看护着他返回原籍。午后雨势小了,两个兵士与李帆就出发了。可是就在南门大街上,离京城南门不到百步的地方,阮相的幼子阮安之带着人堵住李帆,将他剁成了一摊肉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某人飘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vermouth、欢颜 5瓶;唯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不言 崔晋庭怒喝而起,“竖子怎敢!” 瑶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当众杀人?官家虽然没有处置阮家,可阮家这么做……”她十分错愕,“阮太师就这么确定,官家绝不会拿他如何?” 肖蘩易长叹了一声,“晋庭且坐下,消消气。” 崔晋庭正想说我如何能不气,可一转身,却见到瑶华向来沉稳的面容竟然一片苍白,他心中一突,立刻蹲下身来,握住瑶华的手,发现她手心竟然冷汗涔涔,忙问道,“你怎么了?” 瑶华的手在微微颤抖,“我虽曾戏言,李帆是颗投石问路的石子,搞不好要被崩得四分五裂。但,今日的下场绝不是我当时所预期的。我没有想过阮家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连官家镇不住他。” 她一把反抓住了崔晋庭的大手,盯住了崔晋庭,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她生出了无穷的后怕来。 一个畏惧天子的权臣,和一个肆无忌惮的疯狗,这两者的危险绝不是一回事。 她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权利的争斗,阮家不过是崔晋庭前进之路上的一块磨刀石。她对阮家虽然警惕,但并未真的把阮家当回事。可是权臣再狡猾,也能猜到他的路数;但发了狂的疯狗,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咬人。 要是那阮家突然心血来潮对崔晋庭下手……瑶华后背生生吓出一层冷汗。 直到此时,她心中才有了一个清晰坚定且十分急迫的念头,阮家绝不能留。 疯狗可没资格去做磨刀石。这等凶徒,还是早早弄死为好。 崔晋庭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别怕,是不是杀人吓着你了?” 瑶华定了定神,仍觉得胸口再扑通狂跳,“我没事的。既然事已至此,李帆也不能白死。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到官家的耳中,官家听到这样的好自为之,不知道作何感想。” 肖蘩易见她脸色慢慢平静下来,也松了口气,“阮家得寸进尺,甚至连官家的话都不放在眼中。如此嚣张跋扈,世人瞧他风光,其实乃是自取灭亡。只是朝中有佞臣把持,后宫还有一位阮皇后。我们站得太远了,不能明了陛下的心意。我们必须要站到陛下的眼前。” 大家都赞同地点头。 瑶华缓缓地开口,”恐怕站在陛下的眼前,仍然不够。阮太师的党羽把持着半个朝廷。若是要动阮太师,必须用霹雳手段,而且还需有平定余波的巨大的力量。文臣武将皆不可缺。” 肖蘩易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老夫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反正也没有家室拖累。愿意做个先锋,为你们开路。” 崔晋庭薛居正俱是一愣。 肖蘩易话出了口,人显得轻松了很多,“老夫年少时,也有行侠仗义的理想,后来官至御史中丞,也是因为看不惯阮党的作为才招来杀身之祸。老夫避其锋芒这么多年,再不动一动,只怕也只能等着老死了。索性豁出去,新仇旧怨,跟阮太师算个清楚。便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每年清明烧点纸钱就是了。” 瑶华慎重地给肖蘩易行了一礼,“我等何德何能,得先生如此爱护。” 崔晋庭和薛居正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日湖边垂钓时瑶华的话,“口中喊着仁义的,往往是见利忘义的小人;调侃自己是小人的,也常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向的侠义之辈。” 他俩也立刻明白了过来,肖蘩易哪里是静极思动,分明是怕他们弄不过阮太师,才特意出头挡在他们做个明靶子。连忙起身,慎重地给肖蘩易行礼。 自此,四人才完全放下了提防,肝胆相见。 瑶华亲自给肖蘩易斟酒,“不知先生有何计划。” 肖蘩易既然准备豁出去大干一场,也不再隐瞒了,“如今阮安之当街杀人,不管谁看见了都没用,事后必定有人出来顶罪,伤不到阮家分毫。但真是因为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官家性格仁厚,若是不让他看到阮党危害之深远,只怕他最多也是发狠训斥一顿,到时阮太师施点苦肉计,再述述旧情,又可风平浪静。所以,不能让此事这么轻易的过去。” 瑶华低头沉思。 薛居正却直接开口去问,“要怎么办呢?是否需要我跟我爹说,让他在朝堂上找人出来告阮家一状?” “不。”瑶华直接否决了,“不能说,就算去通气,也是让大家都不要开口。要上上下下一致闭口不言,最好能造出畏阮如虎,朝堂唯他一人独大的局面才好。” 肖蘩易笑着点点头,“正是!” 薛居正明白了一半,“那谁都不开口,官家怎么会知道?” 瑶华冷笑,“谁说官家不知道,我觉得官家心里比谁都清楚,只不过装着糊涂不开口罢了。如今谁都不开口,我倒想知道官家还能不能忍住不开口。” 薛居正正是不明白这一半,“可是谁都不开口,那接下来的戏怎么唱?” “哭。”肖蘩易笑道,“老夫去那东市上大哭一场。” “啊?使不得,使不得!”薛居正连连摆手,“您这一哭,都不用阮家动手,下面多的是巴结阮家的人。落到那些走狗的手里,您可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老夫哭天哭地,又没骂阮家半个字,他凭什么不让老夫恸哭?”肖蘩易狡黠地一笑。“连官家都不能拿阮家怎么样了,这个家国还有什么希望,老夫除了恸哭之外,还能如何呢?” 崔晋庭眉头一皱,“先生,即便是这样,也是有风险的。” “所以呢,你也得去哭一场。”肖蘩易笑着道。 “啊?”崔晋庭没明白。“我去哪里哭?” 瑶华转眼就领会了过来,心中惊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狡猾,“你去宫里哭,去陛下面前哭。就说路过东市听闻老者恸哭家国无望,不禁悲从中来,你问问陛下,日后是否真的要看阮家的脸色过活。哭到昏头的时候,还可以辞别陛下,就说不愿仰仗阮家鼻息过活,便是去那蛮荒之地,也不愿再见阮家人的丑恶嘴脸。” 崔晋庭明白是明白了,可另一难题摆在面前了,“我如何哭得出来?” 薛居正心想这有何难,每次我爹要收拾我的时候,我只需情真意切的喊两声,泪水自然就来了。不过这种天生异能,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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